李乐摸了摸口袋,没烟了,伸脚一勾齐耀祖,抬了抬下巴。
齐耀祖捂紧自己的口袋,“抽太多小心死得快!”
李乐不屑地嗤了一声,“能不能活到三十岁还不一定呢……”她起身去打饭,忽然想起来秦纵是去送顾念了。
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李乐正暗戳戳骂着秦纵,结果一转身,就见食堂大门口有两个人在拉拉扯扯。
定睛一看——
“顾仙女?秦纵?”李乐端着盘子,“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李乐这一嗓子吸引了过去。
顾念咬着牙往后退,他一点都不想来这里吃饭。但这傻鸟力气太大了,右手像铁钳似的死死抓着他的手腕,挣脱不开。
疼死了……
“秦纵,你不要太过分!”顾念低声怒道,向来平静如镜的脸上出现一丝皲裂,眼镜因为挣扎悬在鼻尖上,要掉不掉的。
秦纵眉梢上扬,仗着自己力气大又把人往前带了点,“带你来吃饭你生什么气?又不是不送你回去了。”
顾念:“这不是重点——喂!”
秦纵步伐大,他踉踉跄跄勉强跟上。
李乐在一旁看得直皱眉,“秦纵你能不能轻点儿?顾仙女都被你弄疼了。”
“就是就是!”
“走慢点,别让人家摔着了!”
一队见过顾念的几人纷纷起哄,争抢着给顾念搬椅子。
秦纵绕开他们,顺手拉过一把,“你坐这儿。”
“嘿!什么意思这是!”张非故作气愤,作势要跟秦纵干一架。
李乐踹了他一脚,“行了,别在这里闹,小心又被罚。”
张非蔫了头,一下子灭了气势,继续低头扒饭。
秦纵迅速地去打了两份饭,一份放在顾念面前,“吃吧,带你尝尝咱们食堂大厨的手艺。”
顾念:“……”
他捏紧了筷子,第一次生出把盘子扔对方脸上的冲动。
李乐瞅着顾念的脸色,好奇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秦纵,你不是送人回家的吗?怎么带过来了?”
秦纵把汤倒在饭里泡,“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次小失误导致的——”
秦纵潦草地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最后总结,“然后我们就出来吃,但今天餐馆都不营业,只能带到这儿来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随后……
“噗!”张非一口饭喷齐耀祖脸上。
李乐也没忍住,笑到肚子疼,“顾仙女,你怎么敢信秦纵的鬼话?他以前跟我们驻扎野外的时候,能毁一锅东西,还自我感觉良好!”
顾念干巴巴地说:“这些你们留着告诉他以后老婆,我不想知道。”
顾念垂下眼眸,没什么胃口,却发现自己盘子里的饭菜和别人的截然不同,没有重油重辣的,也避开了猪肝鸡心等动物内脏。
秦纵刨着饭,“快吃,有宵禁,吃完送你回去。”
顾念默默塞了一口饭,暂时原谅了秦纵。
一队平时吃饭能把屋顶吵翻,然而今天这里坐了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教授,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硬生生吃出了文静感。
顾念把盘子里的姜丝挑了个干净,语气恢复平淡,假装不经意地问秦纵:“你们今天为什么会被罚?”
秦纵喝汤的动作一顿,抬眉看了一眼顾念冷白的脸。
他记得自己没跟顾念说过,也不知道顾念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情也属于军内情务了,这么多人在这边,秦纵比较收敛,不打算说。
然而齐耀祖这个大嘴巴不说话难受,“因为我们私下喝酒被发现了!”
空荡荡的食堂里回荡着他响亮的声音,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其他人均把头往下埋了埋。
原来是因为这事,那被罚确实不冤。
顾念没吃太多就饱了,小口小口喝着水。
秦纵插话,“你就不能把嘴张大点儿?这样要喝到什么时候?”
顾念不理他,慢条斯理把一杯水喝完后,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以后少喝酒。”
秦纵一愣。
顾念这是在关心他吗?
秦纵咳了一声,刚想顺竿子往上爬——
顾念敲了敲桌面,一只手托着下巴,“乙醇的分子结构像狗,喝多了小心真变成狗。”
第15章 捉弄
即使秦纵上学的时候语文学的很差劲,他还是听出来顾念是在骂他。
“我说顾教授。”秦纵放下筷子,盯着顾念的脸,气笑了,“你们文化人骂人都这么有内涵吗?”
顾念的目光触到秦纵的,对方眼睛很亮,穿透力很强,对视的时候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顾念察觉自己有点失态,率先垂眼,习惯性用长长的眼睫掩盖自己眼底的情绪,把内心的波澜尽数掩藏,让人捉摸不透,也算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顾念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蜷缩起手指,表面平静,其实心中早就掀起一阵狂风巨浪。
真是奇怪……
他活了二十几年,心理年龄比他的实际年龄甚至还要大上一轮。
这种幼稚庸俗的玩笑他从未开过,“骂人”这两个字似乎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刚刚却没什么顾虑,直接脱口而出了。
秦纵随意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瞧着顾念盘子里剩下的饭,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就吃这么少?”
顾念没什么表情,淡然“嗯”了一声。
秦纵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菜鸟就是菜鸟,真是娇气。嗓子眼小,胃也小。
秦纵顺手把两人的盘子一起端起来倒掉,卷了卷袖子,直接拎着顾念后脖颈衣领把人提溜起来。
顾念骨架轻,站起身的时候还歪了一下差点摔倒。
“秦纵你能不能别这么糙,我看念念的样子也不想要你送。”李乐出声嘲道。
秦纵瞪她,“要你管?还有,你瞎叫什么呢?”
李乐露出挑衅的表情,“我叫念念怎么了?我就叫我就叫!”
两个人吵吵嚷嚷,顾念摘下眼镜揉了揉被压久的鼻梁。
果然,小几岁就是小几岁,还跟小孩子似的。
想到这里,顾念也就不跟秦纵计较了,他重新戴好眼镜,打断了要干架的两人,“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继续吃。”
秦纵闻言立刻打掉李乐攥着他领子的手,严肃道:“现在外面不安全,别添乱,跟着我就行。”
“……”
居然说他添乱?
明明一直在瞎搞的人是秦纵。
顾念忍了忍,他从未遇过比秦纵还让人头疼的学生。
顾念把自己的衣领从秦纵手里扯了回来,转身朝门口走去,“你不是说有宵禁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意思就是选择让秦纵送了。
李乐有些失望地戳了戳饭,秦纵则得意洋洋,大步追了上去。
“李副队。”张非梗着脖子瞧着队长大摇大摆的背影,由衷发问,“你觉不觉得秦队刚刚很像一种动物?”
李乐几乎把牙齿咬碎,恨恨接话损道:“特别像一只被赏了骨头的狗,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外面月明星稀,军部边上就是围墙,四周没什么树木,一眼望过去全是光秃秃的土地。
昼夜温差大,顾念身上衣服有些薄,他稍微拢了拢,把灌进来的风都赶出去。
秦纵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月光照在顾念身上,把顾念单薄又修长的影子投在地面上,随着顾念窸窸窣窣的动作轻轻摇晃。
安全区的工作服又土又丑还漏风,布料粗糙不吸汗。宽大肥胖的裤子穿在腿上有些松垮,上衣是均码,袖子略长。
但顾念肤白腿长,身材比例极好。
秦纵盯着顾念的背影凝视了两秒,在顾念回头的前一秒走了过去。
秦纵瞅了一眼对方空荡荡的脖颈,“你这么娇贵,会不会被冻死?”
顾念把衣领拉到下巴,半张脸埋在里面,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声音像蒙在被子里一样闷闷的,“不会。”
秦纵多瞄了两眼。
晚上风大,顾念的头发被一会儿吹到侧边,又一会儿被掀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么吹下去明天肯定得头疼吧……
秦纵默默想着,一把将顾念拽到另一侧背风的地方,用身体挡住了呼啸而来的冷风。
反正他身体素质好,多吹两下也不碍事。
安全区晚上的时候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偶尔有方便袋被风刮起,在地上和其他零碎的垃圾形成一个小型漩涡。
不知是不是秦纵的错觉,总感觉回去的路比来时短了许多,两个人没走多久,就已经到了顾念住的两层小楼前。
秦纵还想送顾念上楼,但被顾念婉拒了。
“谢谢,你不是时间挺急的吗?”顾念偏头,眼角的小痣在窗户里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生动起来。
秦纵跺了跺脚,跺掉今天在外面沾上的泥土,他向着光,硬朗的面部线条清晰极了,一股来自军人的匪气随之散发出来。
他点点头,“那行,明天我还去研究所送你回来。”
顾念张了张嘴,想说不用。
可秦纵已经果断转身,大步流星。
“……”顾念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这条街挺长的,他直到秦纵转过了街角看不见身影,才一言不发地上楼。
—
第二天早上,顾念刚到研究所就又看到了张博士的女儿张晓晓。
她坐在轮椅上,被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推着,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顾念本没打算过去打招呼,谁知刚把工作服换好出来,就见女人推着张晓晓走了过来。
“顾念哥哥。”张晓晓把手里的盒子递上前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顾念停下脚步。
张晓晓笑得很灿烂,如果放在一个正常女孩身上,应该挺可爱挺讨喜的。然而张晓晓面色苍白,一双大眼睛过于凸出,以至于笑起来的时候没有任何让人心生欢喜的地方,反而有点恐怖。
“这是什么?”顾念压下心头的讶异,尽量保持着平静。
张晓晓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声音清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昨天我太没礼貌了,对不起,能原谅我吗?”
顾念挺喜欢小孩子的,闻言俯下身,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揉了一下女孩的头,“没关系,我还要忙,礼物我就不收了。”
谁知张晓晓忽然激动起来,一下子坐直身体,声音比之前尖锐了一些,“不行,你得收!”
顾念一怔,眼底慢慢浮上一层疑惑。
他注视着张晓晓手里平平无奇的盒子,最后心还是软了,不想辜负孩子的一片心意,便接了过来。
“打开看看。”张晓晓伸长了脖子,催促道。
“……”顾念没办法,犹豫着打开了一条缝。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再打开一些——
“砰!”一个玩具拳头猛地从里面弹了出来,径直袭向了顾念的脸。
顾念一惊,下意识地闭起眼睛偏头。
然而反应还是慢了些,拳头重重砸在顾念眼镜上,眼镜受到一个推力摩擦着皮肤滑向一边,金属边框在顾念脸上划出一个细小的伤痕,渗出了血。
顾念手指一松,因为疼痛捂住了伤口。
“哈哈哈哈哈哈!”盒子掉在地上,伴随着张晓晓刺耳的狂笑,“笨蛋!笨蛋笨蛋!崔阿姨你快看啊,他真的上当了!”
女人讨好着笑了笑,“晓晓真厉害。”
顾念闭着眼睛,要不是他近视眼戴着眼镜,刚刚那一下砸中的就是他的眼睛了,这么快的速度,很有可能会把眼睛砸瞎。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沉默地把脸上的血擦掉。
张晓晓计谋得逞,饶有兴趣地看着狼狈的顾念,阴森森开口,“顾念哥哥,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顾念眉梢挂着冷漠,扶正眼镜。
他并不生气,甚至并不意外,这个世界上的恶意太多了,小孩子这种不轻不重的玩笑跟他在现世里遭遇的一些事比不值一提。
张晓晓像在欣赏一件珍宝似的瞧着顾念,继续说:“爸爸说的对,完美的东西总能勾起其他人的破坏欲。你太好看了,让我忍不住想要弄坏你。”
顾念平直的唇抿紧,眸子闪了闪,心中诧异。
这真的……是一个十岁女孩说出来的话吗?
第16章 5.12惨案
姓崔的女人神色变了变,有些不大自然,带着歉意朝顾念鞠了个躬。
“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您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找医生来看看?”
顾念摆了摆手,因为皮肤太白了,殷红的血才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张晓晓仰着头看女人,疑惑,“崔阿姨,你为什么要道歉啊?”
女人脸上尽量保持着温柔的微笑,轻声哄道:“晓晓乖,阿姨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张晓晓拍手,“好啊好啊!崔阿姨你陪我一起玩!”
女人点头,缓缓推着轮椅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留给顾念一个非常抱歉的眼神。
她陪护了张晓晓好几年,对张晓晓的性格十分了解。
这孩子心地其实并不坏,只是整日闷在房间里,经常一个人在窗户旁一动不动坐上半天,脑子里就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顾念默默蹲下去,弯腰把地上得盒子和散落一地的彩色亮片捡起,一并扔进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
研究所今天要进行一场重大实验,关乎到能否研发出彻底抵御哈迪斯病毒的疫苗。
“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技术研发出来的疫苗具有以下几处短板。第一,研发成本太高,现在处于特殊时期,联盟能够周转给我们的资金十分有限。第二,无论是对小鼠还是对人,并不能刺激产生足够的抗体,只能延缓病毒发作时间。第三,最近几次实验发现之前的疫苗效果已经大大下降,初步推断可能是病毒在疫苗产生的少量抗体刺激下,已经开始产生抗性。”
张博士站在实验室中央,手中拿着几张数据资料,分析着接下来的研究方向。
“老于。”张博士向人群中的一个大概三十岁的中年人招了招手,“你不是前些日子刚研制出一种药物,要当中展示你的研究成果吗?开始吧。”
顾念站在两个女研究员身后,脸上的伤口已经不渗血了,泛着微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被笔不小心划了一下。
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姓于的研究员推来一个铁制小车。
车上放着一个透明盒子,里面装着一只小白鼠。
中年人戴起橡胶手套,拿出一个针筒,将里面的药物推射进小白鼠体内。随后用手表计时,十分钟后,又拿出装有病毒的针筒,注射进小鼠体内。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了一会儿,小鼠依然在里面活动自如。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中年人研制的药物成功破解病毒蛋白质外壳并摧毁其DNA时,小鼠忽然倒在原地口吐白沫,不一会儿彻底断了气。
实验失败了……
张博士拍了拍垂头丧心的研究员,“别灰心,想要成功就必须直面失败。”
中年人叹了口气,把东西推了下去。
四周其他研究员“嗡”的互相讨论了起来,顾念看着玻璃箱内僵硬的小白鼠若有所思。
“你好,请问你的研究资料和方案能给我看一下吗?”
刚经历失败的老于正丧着个脸整理材料,闻言脸色很臭地抬头,见是前几日刚来的顾念,更没有好脸色,“不能,这是些资料是我的实验成果。”
顾念站在原地没动,镜片后的目光透着一股执拗,“我觉得你刚刚实验的方向是对的,但中间出了点差错,我能看看吗?”
中年人不耐烦,站直了身体,声音有点大,“你有完没完?这种私人的东西是能轻易看的?你是想觊觎我的研究成果吧!”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疑惑、不屑、好奇的目光瞬间聚拢过来,像一根根针似的扎在顾念身上。
顾念却像没感觉一样,定定地立在工作台旁,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讨喜,在现世也是这样,但他对工作的态度一向如此。
顾念眉心轻蹙。
这里是末世,自己虽然只来了短短几天,却见证了许多末世里的残酷。
现在难道不应该集中力量,始终以研发出抵抗病毒的疫苗为最终目标吗?
为什么这里的人们还有精力去计较个人的得失?
一遇到工作上的事,顾念浑身上下就写满了固执,连都发丝都显现出倔强的姿态。
他的眼神犀利又清澈,盯得老于毛毛的。
“看什么看,快——”老于想说“快滚”,但一抬头看到张博士走了过来,话到嘴边打了个结,最后硬生生咽了下去。
“怎么回事?”张博士的脸上永远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他点了点老于,“小顾和你要资料你就给他看看,自己护着干什么?现在是非常时期,难道还有内讧的必要吗?”
老于鼻腔粗粗地哼了一声,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
脸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顾念和大腹便便的张博士站在一起,显得身形更加修长。
顾念垂下眼睫,淡淡开口,“算了吧。”
他也没别的意思,仅仅是觉得刚刚小白鼠的反常表现和之前S大研究的情况有些相似。
老于才三十多岁,但发顶已经微微泛白,想必为了自己的工作也付出了很多努力,重视自己的成果可以理解。
张博士笑着拍拍顾念的肩,“没事,我的资料可以给你。”
顾念眼眸闪了闪。
张博士:“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四周安静下来,看着站在大灯下顾念冷白的侧脸。
顾念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温声道:“不是发现,只是猜测。”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即将要被处理掉的小白鼠尸体上,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
“我觉得,可能并不是病毒对抗体产生抗性,而是病毒变异了,现在的疫苗,或许已经不再适用。”
周遭寂静无声,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过了几秒,众人忽然小声议论了起来。
“他在开什么玩笑?”
“不可能啊,我们每天都在观察病毒的形态,没发现什么变化啊。”
“这人是来搞笑的吧……”
张博士沉思了一会儿,听到其他人渐渐变大的质疑声,他抬起了手。
研究员们纷纷止住了话头,有的坐着有的站着,皆一瞬不眨地望着张行知,等着他发话。
然而张博士只是摇了摇头,朝门外走去,对顾念的想法不置可否。
“张博士——”顾念向前一步,想要拉住张行知的胳膊。
老于却站起来挡住了他,“干什么?拿出病毒变异的证据来,不要乱说空话,你这样会扰乱其他人的研究思路的。”
顾念摁住他的肩膀,见张博士快要走出门了,神色冷静,语速飞快,“实验室里的病毒没有变异不代表外面的病毒没有变异,想要找到真相就要得到最新病毒样本和最原始的病毒样本,一味待在实验室里才是空想。”
此话一出,老于的脸色一白。
这个年轻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张博士是联盟学术界中权威最高的,在座所有人都不敢否定张博士的方向,这个人怎么敢?!
其他研究员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全都低头干自己的事,噤若寒蝉。
顾念手心微微出了汗,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想要得到最新病毒就必须出安全区从活死人身上提取,危险性不用多说。
张博士停住了脚步,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顾,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最原始的病毒样本早就在几年前的5.12惨案中丢失了,而它的数据资料……也在那一天全部被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