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被按着胯顶撞的经历太深入骨髓,那日之后即使只看到贺雁来青筋凸起的手背,他都想躲。
贺雁来自然也知道自己把人吓着了,长久以来温柔贴心的哥哥形象荡然无存,他有些尴尬,可又觉得不能全怪自己。
那孩子在自己腿间乖巧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理智出走的吧。
两人就这么别扭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千里架不住又贴了上来。
“雁来哥哥不抱我,我睡觉都不安生......”他小声抱怨。
这指责来得好没道理,贺雁来被他气笑了,耐心地解释:“可是,是小狼先躲着我的。”
千里抬起头,很认真地和贺雁来约法三章:“那,我们说好了,你以后要听我的,我说慢的时候真的要慢哦。”
“好。”贺雁来满口答应。
结果下一次欢好的时候,贺雁来细心地听从千里的指挥,让慢就慢,让出去就出去,让停就停,十分乖巧,把千里说的话践行到了极致。可又是千里被磨得钻心,哼哼唧唧地命令:“快些,快些......”
贺雁来低低地笑了一声,双手把住千里的腰胯,温和道:“遵命。”
这下千里也无话可说,激情过后抱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拒绝贺雁来来摸他的脸,小狼耳朵都垂下来了,被自己的轻浮孟浪羞到无颜见人。
不让碰也就算了,但清洗不能不做。贺雁来没办法,只好柔声细语地哄:“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认真听小狼的话,你别害羞啊......”
台阶给人搭足了,千里才磨磨蹭蹭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再往贺雁来怀里钻。
托娅和明尘的婚礼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办中。两人都不算迷信,只找个好日子就行,不必太过麻烦。
贺雁来作为明尘的主子,后者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地跟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于情于理都要为明尘添置些东西。于是他想了想,干脆直接送给明尘一套府邸。
托娅出嫁后,肯定是要搬出宫住的。而明尘才刚升官,俸禄不多。因此贺雁来这套府邸送得十分及时。
得知这个消息时,明尘沉默了很久,然后走到屋中央,郑重地冲贺雁来跪下,深深磕了个头。
“多谢少爷。”他用了贺雁来以前还在家做少爷时的称呼,声音干涩,一字一顿道,“明尘永远是您的家仆,永远听从您的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煦见状,也赶紧跟在他大哥身后跪了下来:“明煦亦是如此。”
贺雁来无奈地笑了笑,让抱剑把两人都搀起来:“好日将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需要你为我赴汤蹈火,自然有人在等你归田卸甲。”
千里则为托娅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一切都按照别吉的规格筹办。大祭师虽表面上不支持这桩婚事,但还是从家中拿了不少东西出来为托娅添置,十里红妆浩浩荡荡摆满了几个屋子,派头十足。
兰罗在这点上与大熙相似,也有成亲前不许新人见面的习俗。好在托娅此刻娇羞,见了明尘便脸红到不知所云,干脆躲在自己宫中,闭门谢客。
纵使明尘急得不行,每天借着向贺雁来进宫述职的名头往这儿偷偷来了无数次,还是没找到机会见托娅一面。
这倒方便了明煦和千里。两个人年纪都小,没见过这种世面,对这事儿都抱着十足的好奇心,所以经常会来找托娅玩儿。
是即将出阁的大姑娘了,托娅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和两人没大没小,一举一动都十分端庄有礼,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那是浸润在幸福中的女子才会拥有的神情。
她还开始做女红,说是要给明尘缝香囊,里面可以装上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希望他随千里出生入死,还能平安无事。
千里受她所感,也想给贺雁来缝一个。但他毕竟不比托娅从小跟着额吉学这些,又是舞刀弄棒耍大的,捻着根细细的绣花针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绣出来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然不好意思给贺雁来送,全塞自己床底下了。
“虽然我在兰罗,但明尘毕竟是大熙人。”
这天,千里若有所思地听了一耳朵托娅的烦恼。
她正和礼部的人说话,后者是来跟她对婚礼流程的。托娅对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意见,只有一点:能不能在饮了狼血之后,加上三叩首的环节。
叩首在兰罗并不是结亲必备之礼,况且明尘没有父母,托娅也孤单长大,若是真要叩首,该向谁跪呢?
这倒也是个问题。托娅咬住下唇,眉头微蹙成个秀气的结,没想到这一层。
“我就是想,让他有些故乡的感觉罢了......”托娅喃喃道。
千里耳朵一动,莫名想起来了那天,他和雁来哥哥玩笑时说起的“掀盖头”。
明尘是大熙人,贺雁来也是大熙人。
故乡之情吗?
千里舌尖在下唇上舔了一圈儿。
不久后,礼部的人完成了任务,和托娅与千里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托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便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绣香囊。
“托娅。”千里突然郑重其事地开口。
“怎么了大汗?”托娅抬头。
“我有一个好主意,可以让明尘体会到大熙的结亲之感。”千里眨了眨眼,“嘿嘿”一乐,“但是,你也得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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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月之后,托娅与明尘的婚礼浩浩荡荡地开始了。
虽然明尘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军,但是托娅毕竟是兰罗唯一的别吉,身份尊贵,又有大祭师为她撑腰,因此朝中众臣不敢怠慢,都纷纷带上礼物赶到明尘新置办的府邸中祝贺。
幸好有贺雁来为他买下的这处房产,不然群臣来贺,一定会被人笑话了去的。
贺雁来怕明尘身边没有趁手的人,把明煦和抱剑都拨给了他用。此刻两个人正在门口忙着招呼客人,把每个人送的东西一一登记在册,再让小厮们好生送到里面落座,忙得不可开交。
托娅是从宫中出嫁,明尘接亲自然也是要从宫中接。这就有些困难了,宫中无紧要事不许骑马,喜轿到了宫门外一律落了下来。可是新娘子脚又不能沾地,这可把喜婆急得冒汗。
而明尘二话不说,翻身下马,带着迎亲的队伍步行走到别吉宫中。
托娅穿着兰罗的纯白喜服。此刻不比贺雁来结亲那阵的冬天,热得厉害,衣裳穿得也薄。温柔的轻纱绸缎将少女姣好的身躯完美地勾勒出来,珠翠叮当,一步一响。
可明尘进屋后,最吸引他目光的,却是一顶帕子。
大红色,火烧一般的一块帕子,现在竟柔柔地盖在了托娅的头顶,垂在肩膀上,遮住了美丽的容颜。
明尘只觉得自己呼吸停滞了片刻,很快又快速地喘息起来,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新郎官突然间愣住了,这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贺家军的大汗,那个叫虎子的,见情形不对,忙在后面戳了明尘一下,力气之大,差点把人戳得一个趔趄。
“明子你发什么愣呢,别吉还在等你呢。”虎子压低声音道。
明尘如梦方醒,忙上前,亲自将他的新娘背了下来。
二人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往喜轿的方向走去。
“重吗?”背上的女孩儿温声问。
明尘摇摇头:“一点都不重,你很轻。等之后,我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身后的女孩儿就没有动静了。
此时此刻,托娅倒无比庆幸,多亏听了大汗的意见,戴上了这顶红盖头,不然酝红的脸一定叫明尘看去了。
接到新娘后,理应是要给小孩子们洒喜钱的。于是,托娅刚从喜轿里探出头来,立刻围上来了一群小娃娃,个个都往托娅身上扔果子糖块,笑得乱作一团。
托娅盖着盖头,看不见孩子们,便将备好了的喜钱给了明尘,夫妻俩一点一点把孩子们打发走了,明尘这才牵着托娅慢慢走下轿辇。
“小心些,实在看不清路,就抓着我的手。”明尘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
托娅没说话,只是抓着明尘的手更加收紧了些,像是女孩儿害羞的回答。
大祭师已经在高堂上坐着了。
托娅执意要仿制大熙的喜礼,但实行起来又困难重重。最后只好折中了一下,让大祭师亲自为两位新人满上狼血,吟唱祝词,再由二人喝下。
礼成之后,托娅被人送进了里屋,而千里与贺雁来也终于姗姗来迟。
本来千里是想早些来的,可惜他贵为大汗,过早露面的话,大家心里都紧张,倒反而容易生变。于是贺雁来干脆便陪他等到了现在,等托娅已经进了新房,才慢悠悠地赶过来,准备喝两杯酒就走。
没想到,这一去就走不了了。明尘府上的人都是临时聚起来的,合作起来不是很融洽,效率也低到离谱。明煦捏着鼻子指挥了半天,今天收到的礼品账单还没算明白。
“合敦,你快来帮帮明煦吧,要是出了岔子,我大哥一定会剥了我一层皮的!”明煦苦着脸,又气又急,身后跟着木头脑袋的抱剑,只能在那干着急。
千里偷偷从贺雁来身后探出个头来,跟明煦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地一点头。
“合敦~”明煦扯着贺雁来的袖子,声音软得能掐出水。
“雁来哥哥,你就帮帮明煦吧,我自己先回去就好了。”千里帮腔道。
本来懒得管这事儿的贺雁来闻言轻挑起一边眉毛,不着痕迹地在两只小鸟中间看了一圈,心下叹了口气,答应道:“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千里立刻点了头,到底还是年轻,根本压不住声音里的喜悦,为了不穿帮,他连忙带上抱剑跑了。
贺雁来便随着明煦去后屋理账去了。
说是算不明白,其实也就是没做好登记工作,有些礼品和人名对不上罢了。贺雁来只看了两遍,便利索地吩咐两个人把礼品都收拾出来准备好,一个一个对上名字登记完了。
这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贺雁来心中无奈地笑,很拿这两个小孩没法子。他抬头,对上明煦的脸,明知故问:“这点东西都算不明白,我留你在身边这么久,你都学会什么了?”
明煦显然也没想到贺雁来居然能弄得这么快,冷不丁地被贺雁来骂了一句,也只好喏喏地应下来。
贺雁来觉得好笑,故意掉转代步车头,扬声问:“那我先回宫了?”
“不行!”明煦立刻大声反驳,随即又认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又压下声音,慌里慌张地扯了个谎,“别吉......别吉说,她分不清这些礼品都是什么成色,还想让合敦您帮着看看,以后也好回礼。”
这借口拙劣得要命,托娅一整天都没现身过,明煦上哪儿跟她搭上的话?不过想来也知道是这两个小孩又有了什么小秘密瞒着自己,铁了心要拖延些时间,贺雁来没法子,只好装作没听出来明煦言语中的漏洞,点了点头,算是又答应了。
就这么一直往后拖,等贺雁来终于被明煦放出来的时候,群臣都已经散了。堂屋内残羹冷饭,一片狼藉,贺雁来眯起眼睛辨认出,中间那个被一群人拉着说话的正是明尘。
他显然也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眼神不复平时那般清明。而他身边围着的正是朝中那几个最会趋炎附势的老臣,许是见明尘傍上了别吉,身后又有贺雁来撑场面,存了心思来巴结的吧。
明尘为人正直,一向应付不了这种差事。贺雁来只看了一眼,便略略提起声音:“众位大人好兴致。”
此话一出,那几个聊得最热闹的人立刻没了声音,讪讪地回头跟贺雁来寒暄了几句。
贺雁来笑容不改,温和道:“明尘新婚燕尔,此刻归心似箭,众位大人纵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也先放人回去见见新娘吧。”
明尘似乎更醉了,脸上红得烧得慌。
而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便都找了借口离开了。
贺雁来这才对明尘道:“快去看看托娅吧,等了这么久,肯定急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刚要走,明尘却似乎又清醒过来了一般,声音沙哑着喊:“合敦。”
“嗯。”
“明尘......真的很幸福。明尘,敬重合敦,忠心合敦,爱戴合敦。”
他似乎是醉了,话说得颠三倒四,但这并不妨碍贺雁来理解他的意思。
贺雁来轻笑一声,又说了一遍:“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凌晨可能还有一更()
第82章 洞房(二更)
千里确实是和明煦有了小秘密。
明煦拖住了贺雁来之后,他便急匆匆地往宫中赶,希望不会出任何岔子。
然而,就在他跨步要登上自己的轿辇时,一个人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人并没有去宴席上凑热闹,但也没有离去,只是蹲在府外旁院的一处草丛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正是熠彰。
千里犹豫了一下,知道他身份特殊,又对贺雁来态度不明,并不愿意和他扯上太多关系,干脆直接想装作没看见。
可是,他刚又走了一步,身后那人便开口唤道:“熠彰参见大汗。”
“......”千里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免礼。”
熠彰悠悠然起身,淡定地为自己整理了一下衣物,噙着淡淡的笑望着千里,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里面婚礼正行到一半,你怎么不去看看,反而在这里待着?”千里率先开口。
熠彰微笑着说:“我猜明家兄弟估计是不愿意见我,便主动退出来,也当散散心。”
千里心跳漏了一拍,立刻警惕地问:“何出此言?”
熠彰似是很惊讶,居然反问道:“那日我护送大汗与合敦回宫,一路上他兄弟二人一句话都未与我说过,还不能证明吗?”
“......原来是这样。”千里松了口气,随口为明家二人打掩护,“他们是护主心切罢了,不要与他们计较。”
“明参军护主有功,又是如今别吉的丈夫,熠彰哪敢对他有情绪。”熠彰笑容不改,可说出来的话却值得人玩味。
千里眼神渐暗,冷声道:“我一向赏罚分明。”
“这是自然。”熠彰又是一笑,欠身退了两步,谦逊道,“那就不打扰大汗了。”
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千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记挂着正事,不与他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可没想到的是,在他身后,熠彰居然又开口了。
他似乎只是好奇,又似乎有些试探。总之,熠彰突然轻“咦”了一声,自言自语一般:“咦,听说合敦在云荣之变一行中,腿突然好上了那么几天?”
千里头都没回,淡淡地说:“机缘巧合而已。”
熠彰碰了颗冷钉子也不生气,依旧是轻言慢语的:“那真是可惜。听闻合敦腿恢复之后,大杀四方,好不威风。若是以后再也无法直行,那真是太遗憾了。”
说完,不等千里发作,熠彰特意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不过,熠彰老家倒是有这么一种法子,听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想来治好一条腿,应该也不是难事。”
如他所料,千里果然被吸引来了注意力。他并没有轻信熠彰说的话,只是狐疑地问:“这么多年别吉与她师父遍访名医,用尽了名贵药草,都无法让雁来哥哥直立,你上哪儿来的偏方,居然敢夸下这种海口?”
熠彰扬起眼睛,毫不见变色,轻声说:“熠彰也......只是听说呀,自然要听大汗定夺。”
千里眸色中渐渐染上了几分恼意。
无论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明彰,千里都无法说服自己用平常心对待他。
虽然这个人一直都温和有礼,清贵出尘,可那双眼睛里总像是有着无尽的算计,就等着有一天自己掉以轻心,掉进了他为自己准备的牢笼之中。
一阵微风吹过,树上颤颤巍巍的叶子难敌风声,飘飘落在了地上,被千里后退的一步踩住,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响。
千里毫不犹豫地转身,在离开之前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
“那可自然没你说话的份。”
这句话轻到了极致,如同落叶一般被风裹挟着吹走,消弭在空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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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熠彰那儿耽误了些时间,现在明显有些紧张了。千里暗恼自己不该随便跟熠彰搭话,耽搁进程不说,还扰了自己的好心情。
房屋的简单装扮是他吩咐了人,等贺雁来下午刚出发去明府就开始收拾了的,此刻已经与平时大不一样了。
贺雁来爱好素雅,审美也偏清淡,屋内装潢得简单质朴,又不失情调。现在,千里在虚心请教了明煦之后,在门里门外都用红绸挽了大大的结,左一个右一个,热闹得甚至有些扎眼。他也不懂别的什么,总之明煦说了的他都会安排上,现在屋内被他折腾得倒有些凌乱了。
千里心中焦急,按照自己的品味修改了几处,但又怕和大熙的风俗不一样了。明煦此刻也不在身边,没个参谋,急得他直咬自己的嘴唇。
看了看时辰,贺雁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回来了,千里干脆心一横,不再担心屋子收拾得有没有大熙的模样,转而开始折腾自己起来。
时间紧迫,再重新做喜服是来不及了,而且动静太大,说不定贺雁来就察觉了。所以千里直接拿自己成人礼时候的礼服,请人稍微改了改,做得更喜庆了些,穿在身上,把那块玉扣妥帖地收在衣服里,贴着自己的心口。
接着,他又将桌上的酒壶满上酒,把两个杯子摆放好;然后千里又去检查了一下床铺,这里已经根据他的吩咐,铺上了大红色的床单。
千里一掀被子,里面的花生桂圆莲子等全露了出来,满满当当地铺了一床。
想到明煦跟他解释的这些东西的寓意,千里又忍不住小脸一红,不甚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一切准备就绪了,千里推开窗看了眼天色,估摸着贺雁来应该快回来了,便赶紧跑到床边坐好,从床头抽出一条与托娅今天戴着的那块差不多的红帕子,盖在了自己头上。
做好这些事情之后,千里屏息凝神,等待贺雁来的归来。
结果人没回来,他先按捺不住,自己挑了盖头,跑到梳妆镜前看了一看,确保自己现在面色红润状态饱满,才像只猫儿一般缩了回去,重新盖好红帕子。
他就这么等了很久,很久。
兰罗没有这种习俗,千里也没做过新媳妇。直到此时此刻,他坐在铺满了花生桂圆莲子的床上,被盖头蒙住了视线,抓紧自己衣摆,边听自己的心跳声边等待“夫君”回来时,千里才朦朦胧胧地体会到大熙女子出嫁时的紧张与期许。
他的“夫君”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儿,好到他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好到贺雁来一皱眉头,他就想爬到天上,把月亮都摘给他看。
这般想着,千里心中忍不住划过一丝甜蜜。
不知等了多久,门外才慢慢传来千里所熟知的车轮滚地的声音。
那代步车的轮子往前,一圈一圈都好像是直接碾压在千里的心上。
终于,车子在门前停住,下一秒,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千里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等待贺雁来的反应。
可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听见声音。
千里有些害怕,手指不自知地蜷缩着。他想出声,问问来人是不是贺雁来,可是又怕破坏了此刻的气氛,他所计划了这么久的“婚礼”就要失败了。
就在他纠结反复之际,车轮声又一次响起,只是这次的比起之前都要急切了许多,很快就滑到了床前,不等千里反应过来,眼前便隔着红帕,出现一个朦胧的人影。
贺雁来似乎是竭力压制着自己过快的心跳,声音沙哑到不像话:“……卿卿?”
千里不知为何,嗓子也不住发紧。他舔了舔唇,小声地应道:“嗯。”
下一刻,眼前突然恢复光明,他的盖头被人直接挑了起来,贺雁来的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千里微微一愣。
贺雁来的眉眼压低,从下往上地看着自己,极具压迫性,眉宇间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他的嘴唇抿得很紧,话语从两片唇瓣间一个一个地挤出来:“卿卿这是,在做什么?”
千里本能地有点害怕,嗫嚅着坦白道:“我……想补给雁来哥哥一个大熙的婚礼,我还想,还想嫁给雁来哥哥一次。”
之前那次是你嫁给我,所以现在我来嫁给你。
这就是千里朴质的想法。
不知是不是千里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说完这话后,贺雁来周身的气场都蓦地沉下去了好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