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牵狼————赵小芸

端木昭华轻叹一声，将楚云帆抱上床，从枕下拿出一个透白玉瓶，伸手入内轻轻将指尖探入一阵勾弄，再倒出小瓶里面的乳白色汁液，涂抹在楚云帆身下。
不适应的动了动身体，清凉的药物刺激的热辣的体内一阵酥麻，赶忙扯上被子遮住烫红的脸。
“你只管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会便回，有什么事情也等我回来再说，可好。”
将被子扯高，隔着被子轻轻点头。
见楚云帆顺从的答应，端木昭华便放心的出了房间。




将军府
“将军。四王爷来访。”
戚兆源平静的起身向外走去，却被顾忆拦住。
“将军……四王爷脸色……怕是要对将军您……”
“不用说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打断了顾忆的话，戚兆源跨步出厅向大门处而去。远远便见端木昭华一身水色素衣背身而立。
“微臣见过四王爷。”平淡的不见一丝起伏，漠然行礼后抬头，透着幽莹寒光的转魄剑已然架在项间。
水色绸制长衫迎风轻荡，发丝只任意别在耳后，在森冷月光下隐隐透散出淡淡寒白色的消瘦身影，噙着冷冽的笑“戚将军来的好快啊。”
戚兆源冷冷的凝视着颈间冰冷的剑“王爷也比我想象中的慢了许多。”
端木昭华浅笑着“早来便是早要了你的命，你倒是不该盼着我到了。”凤眼轻勾，嚣张的话语让人好生动怒。
“王爷取不去在下的命。”却像算到端木昭华不会将那瞬间索命的长剑再向前递上半分般，戚兆源毫无顾及的挑衅着。
“戚将军倒是提醒了本王。”长剑一摆，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光“本王不该取你的命，是该让你活得生不如死。”森冷的笑，握剑的手一紧，寒光骤现，冰冷的剑气直射戚兆源而去。
脚尖点地，一个旋身闪过端木昭华的长剑，竟不料那剑如影随行的便已转到面前。反手从腰上抽出软剑，双剑相交，向外一弹，两人各自退开。
“四王爷，剑法确是厉害。”手腕隐隐传来的疼痛让戚兆源心中一凛，苦笑的开口“挑掉我的手筋，王爷当真明白如何让在下生不如死。”
“戚将军过奖，你伤楚儿绝不止如此，本王自当一一讨回。”勾起一丝浅笑，身型一晃已到了戚兆源面前，剑斜刺划过戚兆源的手臂。
提软剑轻卷，挡下端木昭华的招数“四王爷可否先听在下一言。”
微挑眉“怎么？戚将军还有遗言要交代。”冷笑的收剑“那就请快些交代。”
“四王爷可知三王爷已查出云帆的身份了。”
端木昭华冷蹙双眉，半晌不语，直到戚兆源方要开口，才接口道“所以你才要楚儿住到我那去。”
“将军府毕竟不比王府，人既然住到四王爷府上，料想三王爷暂时也不会有什么逾越的行为。”见端木昭华收了剑，戚兆源也收了手回道。
“如此说来本王倒是要谢谢戚将军了。”端木昭华冷冷一笑，却也没了方才满面萧杀之气。
“还请王爷速速回府。”戚兆源恭敬的行礼，提醒着端木昭华。
“本王暂且记下这一回，还请戚将军及早打算，不要任性而为。”长剑入鞘，端木昭华淡淡的回道，然而话中警告之意却是再明白不过。
捌
出了将军府，端木昭华并非转回王府，却再次入宫晋见太子。
冷俊的面容让自小伺候太子的老太监也不敢多说什么的便放人入门。
诧异的看着满面萧杀之气的端木昭华提剑入内，平素稳若泰山的端木飞云也是一愣。
“老四，你这是干什么。”冷了冷面容，端木飞云喝问。
“三哥要杀云帆。”冷冷的撂下话来“现在我可以动那个人了吧。他是我们身边的一根刺，卓九攸是三哥一党，本就该除去，既然事情出在他家了，也就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
“他动了？”端木飞云皱眉思索，有些犹豫着。
“若等到他动，大概事情已一发不可收拾了，他的能力我很清楚，他能隐藏至今不被人所怀疑便可说明事情。虽然动他是一步险棋，但是却也可乱其心，三哥不是老七，老七够狠，他最后必反，所以“他们”才找上老七，然而三哥却只在墙头观望，他并非一定要做上龙椅，他是在看谁能给他一个安稳的位子，如果现在断了他的前援，他势必龟缩不出，因为他没有向老七一样手上有一记杀着，他看不出有用之人就在身边，所以我们要扼断他的路。让他无棋可出，也可以借此看清老七和“他们”的动向。”
“如果你认为妥当便如此办吧，只是不要过火了，已目前的情况来说，一切还皆有变。”
端木昭华皱眉“大哥的意思是……暂时不要让云帆……”
“这是必然的结果，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但是也只能如此了。”
“大哥应该知道，云帆一直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件事情。如此做，对云帆不是太残忍了。”
“不，他想知道的并非自己的父亲是谁……而是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不是心中所想之人。这点你又怎会看不清楚。”端木飞云轻叹。
“……大哥，你又何必点破。”苦笑着看着端木飞云。
“大事当前，大哥不得不如此，我相信云帆会理解的。事情既然已如此，我也不再拦你，你自己把握分寸便好。”别有深意的嘱咐，端木飞云挥挥手吩咐来人送端木昭华出宫。
出了宫门，回到逸王府，直奔卧云轩而去。
进了房门，见楚云帆正自穿衣，便从背后搂了上去。
“这么快就起来了，想我不想？”轻啃楚云帆柔软的耳垂，端木昭华笑道。
轻用力，争脱那越发拢紧的双臂“别闹了。”说着竟脸红了起来。
用力扯了楚云帆入怀“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么？”
“记得，当时不知怎的竟闯到你那去自讨苦吃。”口气有些愤恨的言道，似是对当年之事很是不甘。
“的确是自讨苦吃，哪有贼人偷盗不成反将自己送入虎口的。”笑着挽起楚云帆颈后发丝轻绕指尖。
“什么贼人，我不过是好奇……”
“好、好、好，是好奇。”
端木昭华笑道，说完一任搂着楚云帆不再说话。两人一阵无语，过了半晌，楚云帆低垂着头轻轻唤了声“昭华”。
“……你我之事，且容我再……我并非不知你的情意，只是这几月来……”说到一半竟说不下去的叹了起来。
“我明白。”轻轻回了声，端木昭华似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明日陪我去趟丞相府吧，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在也比较方便。”
“丞相府？有什么事情？”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楚云帆好奇的问道，之前心中所思，也放在一旁了。



卓府
本是三王爷一党的卓九攸，对于似乎保持中立态度的端木昭华自是带了份戒备，对于端木昭华的突然来访也抱持着狐疑态度，只是见楚云帆跟着，才稍稍缓了些脸色。
“不知王爷今日来老臣家是……”
“卓丞相对于现今朝廷局势可有什么见解？”浅品香茗，端木昭华一上来便直奔主题，问的卓九攸竟是一时词穷。
“这……王爷何有此问？”一时不知如何应答的反问，对于端木昭华的来意也径自有了几分揣摩。
“本王别无他意，只是想知道再此大局将乱之时，卓丞相心中可有一番打算。”
“王爷认为老臣该如何打算？”
“这打算并不在本王，而是在卓丞相自己。”淡笑着直视着有些不安的卓九攸，心中明了，对于追随三王爷，此人也并非如此执着。
“王爷这话的意思为何？恕老臣愚昧……”
“今日本王是要送卓丞相一样东西。”话锋一转，端木昭华变得让卓九攸心中一突，竟有些不安起来。
“老臣怎敢劳王爷挂念。”
“卓丞相不必过谦，此物，卓丞相当要一看。”说着便低声吩咐身边的护卫出去。
一旁听得满头雾水的楚云帆，也觉其中蹊跷的扯扯端木昭华的袖子，丢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而端木昭华只微微一笑，回说了句“少安毋躁。”
半盏茶的工夫，方才出去的护卫便去而复反，并恭敬的将一封信递到端木昭华手中。
放下手中茶杯，翻看着手下护卫送到桌上的东西，抬眼扫过厅上几人，将那张信纸递给了坐在身边的卓九攸，便端起茶杯浅啜了口。
而接了信细细看了起来的卓九攸则只读了寥寥数行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眯了眯眼，面无表情的撇了眼面色冷凝的卓九攸“喀”的一声将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卓丞相对此有何打算？”
“这……”一阵为难，自知若要保了儿子无事已别无他法，更是明了自己一家已掌握在他人手中“还请四王爷劳心了。”
“好，既然卓丞相已放下话来，本王就得罪了。”说完冷笑一声便悠然起身出厅而去。
楚云帆不放心的站起身，虽不明心中那隐隐不安从何而来，却也觉端木昭华那笑比平日凭添了几分寒意“伯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九攸黯然摇头“随王爷去吧，这是莫黎自己作下的，谁也帮不了他。”
“莫黎？”楚云帆一惊，虽不明所以，却也隐约想到端木昭华此去莫黎怕是凶多吉少。
微一顿足便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远远看到端木昭华已穿过九曲桥往烟雨楼行去，赶忙加快脚步追去，却刚进了院子便听的一阵“乒乓”作响。
只见端木昭华一掌劈在竹子上，顿时倒了一片。
眼睛略带冷淡的看者护着莫黎退到一边的卓非烟。
卓非烟嘴角渗出鲜血，显然已吃了一掌。见楚云帆奔了近来便吼道“云帆，这是怎么回事，他一进来便冲着黎儿一掌过去，若不是我护着，黎儿的命就没了。” z
听卓非烟吼完，楚云帆一惊，转眼看去，见端木昭华提掌动了动，忙一把按住“你做什么！莫黎做了什么你非要杀他。”
冷笑一声，端木昭华眼神清冷的扫过被护在卓非烟身后的莫黎“你倒是可以亲自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
“黎儿做了什么！我家黎儿乖巧又听话，平日胆子又那么小，能做怎么得罪您王爷的事，让您如此大动干戈。”卓非烟不满的反驳。
“卓非烟，本王劝你马上让开，你最好不要小看了你背后的人，如果你想知道本王为什么要杀他，你大可让他自己来解释看看。”冷冷的说完，目光便直直的定在莫黎身上“沐肃风，现在你可以不用躲了吧。”顿了下，看在场剩下两人均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便继续道“或者，本王应该称你为“诡智邪君”才对？”
诡智邪君，四邪排行老四，以诡异的武功以及那无人能及的才智闻名，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听命于冷邪帝君。
而楚云帆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脑中也闪过了戚兆源的脸。脸色难看的看向莫黎，却见那平日柔弱唯诺的人儿，不知何时已提剑在手，目光冷淡的举剑看向端木昭华。
“四王爷大概早就怀疑在下了吧。”
“阁下也早就知道本王在怀疑你了吧。”冷冷一笑，转魄轻仰，对准了沐肃风“谁也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沐肃风竟是这个样子。”
沐肃风淡淡一笑“王爷如此聪明竟也猜想不到么？如若我不想，王爷怕现在也猜不出我是谁。”说完便将剑扔在地上。
端木昭华毫不意外的冷冷一勾唇角“就是猜想到，才容你待到今时今日，但无论如何。这趟，阁下怕是躲不掉了。”
“既然王爷这么说，那么在下便跟王爷走这一回，只是……”沐肃风淡冷的眸子看看身边满脸震惊如被雷劈般僵直在那里的卓非烟，不再继续。
“本王明白阁下的意思。但是，若要保他平安，便要看你是否配合了。”
“好，在下信四王爷一次。”沐肃风卓然而立，淡漠的笑“王爷想知道什么在下知无不言。”
“那么就请阁下随我走一趟了。”说完便拉着有些怔然的楚云帆走出烟雨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拉出烟雨楼的楚云帆焦急的挣脱端木昭华的手问道。
“难道你还不明白。”端木昭华斜瞥一眼随后跟出来的沐肃风，见他一派镇定的走到楚云帆面前。
“怕是你也没想到我竟会是他的手下吧。云帆，我只问你一事，望你能认真回答。”沐肃风看似稚嫩的脸上首次出现如此严肃的表情，让楚云帆有些难以适应的愣了下。
“你对我大哥，是否还有心。”不等楚云帆说话，沐肃风便开口问道。
“我……”万没有料到沐肃风问出的竟是此事，楚云帆不知如何开口的看象端木昭华，而后者面色也有些难看的瞪着沐肃风。
“阁下这话问的似乎不妥吧。”冷冷的打断还要开口的沐肃风，端木昭华难得的有些暴躁。
“……在下明白了，如此也好，大哥也不必再一直耿耿于怀了。”看似无意的一句话，瞬时让楚云帆与端木昭华皆是脸色一变。
“沐肃风，你的话太多了。”端木昭华脸色微沉，对于沐肃风一句话将楚云帆弄的心神不宁而愤恨不已。 y
“楚儿，你回王府去，我要带他进宫。”未免沐肃风再多说些什么，端木昭华只得交代楚云帆先行回王府。自己带了沐肃风出了卓府往皇宫而去。
脑中想着沐肃风方才的话。楚云帆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背后，吃了端木昭华一掌的卓非烟硬撑着奔了出来“云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黎儿他……”
楚云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万没有想到莫黎竟是……”脑中闪过莫黎稚嫩清秀的面容，怎也想不到竟是如此身份。
“云帆，帮我救黎儿，他这么被抓走，若有个万一……”扯住楚云帆卓非烟吼道，只到这时，却才明白自己已离不了莫黎。
“救他？”虽不明沐肃风潜伏在卓府多年所为何来，但料想非是大事不可。今日被端木昭华说破身份，必是到了非抓不可的时候，要救谈何容易。
正自发愁，突然想起戚兆源便是冷邪帝君，要救沐肃风当是不难，然而现在自己与他的处境……愁眉紧琐的犹豫半晌，楚云帆一咬牙“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想办法。”说完便奔了出去。



将军府
一路奔入前厅，微喘着看着厅上数人皆是瞠目结舌，仿佛难以相信自己竟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般。
“兆、兆源，去救救莫黎，他被昭华带走了。”气喘吁吁的说完，楚云帆恳求的看着戚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