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
正是秋风飒爽的时节,第一波阵痛袭击了永年。腹中疼痛难忍,肠道内好像有一只小手死命的紧拽着抗拒着出来面对这个世界。永年疼得脸色发白,遵照胡生的指示深呼吸,用腹力推挤腹中的孩儿。经过胡生一段时间的教导,永年已经很明白孩儿会从下面那唯一的洞口产出。他咬着牙努力着,汗水湿透了身下的床单。好在孩子体谅永年的艰辛,不清不愿的折腾了一个时辰,终于号哭着滑了出来。
永年听见中气十足的婴儿哭声,欣慰一笑,全身松了下来,疲软不堪。但他还是挣扎着起来看看婴儿的模样。
不见还好,一见永年惊得魂飞魄散。这哪是什么婴儿!分明是个碗口大的肉块。那道中气十足的婴儿哭声正是这个正在蠕动的肉块发出。
永年两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事你期盼已久的孩子啊”
相较永年的惊慌失措,胡生镇定多了。
“不!我的孩子怎么会是个……”永年歇斯底里的抗拒着,脑袋疯狂的摇晃。
“贤弟,别忘了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个结果你还没有心理准备吗?这孩子象父亲。”胡生安抚永年激动的情绪:“如果你不喜欢就让我带走如何?”
闻言永年一愣,沉默下来。
胡生也不打搅,让他好好处理心里的矛盾。轻轻的把肉块托入水中,小心得帮他清洗身上的血污。那肉块竟非常喜欢,每一会便传出婴儿咯咯的甜笑。
永年复杂看着那在水中扑腾的肉块,心软了下来。不管怎么样都是从自己身体掉出的肉。他觉得他终于能理解母亲的心情了。他伸出手,自胡生处接过他的孩子。
岁月如飞,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过去,永年已经迈入而立,外表却年轻的像二十多的小伙。当初产下的肉块取名敏,希望其聪敏过人。而敏也不再是肉块的样子。前年师从胡生化了型,现在看起来是个调皮的五岁孩童。一双大眼滴溜转着,明眸皓齿,王家的长辈都说像极了永年孩童时的模样。敏儿也不负永年的期望,聪敏好学,善良孝顺。虽然有时喜欢恶作剧,但也让永年相当欣慰。越发感激当初胡生的相助。可惜胡生自王敏化身后,留下敏儿成年前决不可出村的叮嘱。便不知所踪。
对于胡生的这个叮嘱,永年执行了个彻底,不仅天天耳提面命,还特地走访了村中各家,编了一套敏儿命中易犯煞,未成年前出村会小命不保的谎言。说的村里人眼泪连连,全成为永年的间谍,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拦着不放。弄得王敏郁闷不已。
五岁正是儿童好动的时节,像王敏这样的调皮鬼怎么忍受一年到头窝在村里?每当小伙伴们从村外两里的山上摘来那红彤彤的野果,和鲜艳的花朵时他就忍不住心痒痒。但是无论怎么抗争,都是无效。有时脾气上来王敏也免不得大吵大闹,永年也不辩解,只是紧抱着王敏默默流着泪。
王敏最怕爹爹这副模样,常常是自己泄了气,舍不得爹爹伤心。几次三番下来,也不再反抗,乖乖的呆在村里玩耍。永年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王敏是真的放弃了吗?当然不,这几天他尾随隔壁的二黄(狗),很快发现一条通往村外的秘道。不动声色的等待着出去玩的机会。反正他吃定爹爹不会打他,最多凶一顿,待到他从山上采回好吃的野果,和好看的花送给爹爹,说不定爹爹什么气也消了。
王敏天真地想着,趁着永年到私塾教书的机会,一溜烟沿着秘道溜到了村外。
一出村,王敏便觉得精神一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能量仿佛从脚下的土地源源不断的传来,有种无论做什么都轻而易举的痛快。到了山中更是夸张,无论是想要什么眨眼间便到了眼前,所有的动物见到他都卑微的缩成一团不敢动弹,王敏见状尝试着命令猴子帮他采野果,效果很好,没一会随身带的小袋子和双手都全部沾满。王敏得意非凡。甚至骑在老虎身上在小伙伴们都不敢去的密林里逛了一圈。采回满手的幽兰。
不过一个下午,王敏收获颇丰,看看天色,估计着爹爹快要下课。连忙跑回家。他沿着入村的路飞也似得奔跑。路过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撞倒了一个人。那人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王敏惧怕爹爹责罚一心想着赶快回家就没理他。待到第二个十字路口,他又遇到了同一个人,他神色略带惊奇。他的脚程好快,王敏好奇的扫了他一眼,只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把方天画戟,就像村里庙中的泥塑神像般。等到第三个十字路口还遇到同样的人,王敏觉得不对劲了。进村的三个十字路口分别是从不同的方向汇集,除非对方在主道上超越他,不然不可能会在每个十字路口遇到。王敏停下来,插着腰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人,眼前的人也同样在打量着他。那人的眼神惊奇道恍然大悟,脸上一片激动,正欲开口。
王敏突然丢了一把粗盐过来,大叫着恶灵散去,然后拔腿就奔。那人用袖子抹开脸上的盐粒,望着前方扬起的灰尘,把过错全部归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死狐狸精……竟把……教成这样……看来把你打下地狱还便宜你了……”
第四个十字路口,王敏吓得面无人色。村外根本没有第四个十字路口。他闭着眼睛,加快脚下的速度,想闯过去。守候以久的男人,宠溺的一笑,大手一伸,化去冲来的力道,将这个孩子抱在了怀里。
“放、放、放开我”王敏好后悔怎么不乖乖听爹爹的话。原来爹爹说的是真的,胡师傅说的也是真的。
自己撞煞了!!!z
“男子汉留什么马尿?”男人看见王敏因惊恐留下的泪花,不满的皱起眉头,但还是温柔的摸了摸王敏的头。
王敏偷偷的从眼缝中警戒的看着眼前的人。y
“记住了,除了天上的那位没有什么可以使我们畏惧。我们是地上的霸王”
“不,我怕爹爹……”b
王敏嘟着嘴小声地说,男人一愣哈哈大笑
“乖孩子,带我去找你娘!”
“我没有娘啊”g
“胡闹,你口中的爹爹就是你娘。快带我去”
“不,你这妖怪,我猜不让你害爹爹。”王敏的小脸上是一片视死如归。
男人差点没气歪了鼻子
“妖怪!我怎么会是那种低级东西!竟敢让我受此大辱,狐狸精,我饶不了你!”
“你认识师傅?”王敏认识的狐狸精只有胡生
男人冷哼,遂郑重的告诉王敏:“傻孩子,你和我一样是那统摄众神的年中天子——太岁。我是丙戌太岁姓项名般。”
王敏一阵惊愕,好半天才出声音:“凶神?”记得村里的老人们都是这样讲,无论办什么大事都要看看皇历,害怕太岁头上动土。
男人,不,应该是项般黑着脸点了点头。
“你的本体应该是赤如珊瑚的肉团吧。”
王敏点了点头,张开的嘴巴一只忘记合上,原来自己的身世那么惊人阿。连自己本体这种隐秘事情都知道,这个爹说不定是真的,但是……
“你说爹爹是娘?”
“当然,快带我去。”
王敏点点头乖巧的领着新出炉的爹往村里走着
“爹爹,不,娘不是男生吗?”王敏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他当然是男的,不过上了那只狐狸的当吃了仙界的果,和我……才有了你。”项般黝黑的脸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王敏似懂非懂,这跟师傅又有什么关系呢
“傻孩子,你和你娘都认贼为友。年幼的太岁对妖怪而言是很珍贵的补品,可以增强千年的妖力。那狐狸就是打着这个算盘,才设计你娘生了你。还把你藏在村中等到时候到了才吃了你。”项般冷哼:“要不是我……”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走进永年的小屋。永年正在门口焦急的张望。
“敏儿,你去哪里了!”
见到爱子归来,心中的担忧尽去一半。
“娘……”在项般的推动下,王敏第一次喊了这个词。
“怎么了,我是爹爹啊。”永年的心再度提起。
王敏扁扁嘴,腹诽,明明就是娘。他求救的看着身后的爹。
永年这才发现儿子身后站着一个人。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这眉眼分明就是当年的那个凶神!
“敏、敏儿……”永年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是叫儿子逃跑好还是藏起来。迅速将宝贝儿子扯到怀里,想老母鸡一般张开翅膀护了起来。
“你、你……”
王敏好奇的看着眼前脸色发青的娘,和前面越来越不耐烦的爹。
“王永年!”
项般发出雷霆句吼。
“有!”永年条件反射般利落的回了一声,回了之后永年才觉得害怕。身体抖得像秋风的落叶,把怀中的王敏楼的更紧了。
“明天我会来正式迎娶你,把身上收拾干净了!”
项般的脸上飞起两道红霞,不好意思般瞬间平地消失。
好厉害阿
王敏对自己爹爹的崇拜之情有加深了一层
可是婚礼的当事人早已魂飞魄散哪晓得项般最后在讲什么。
“敏、敏儿,我们快逃吧。”永年只想到这个应付危机的办法,犯太岁的后果好恐怖的阿,不知道太岁会如何料理他们爷俩,他不想敏儿有事,也不想死。
“娘,我们为什么要逃?”王敏不解,爹不是要娶娘吗,这样他们不久一家团聚了,干麻还要逃?
事情紧急,永年也顾不上儿子对他的称谓问题,焦急的收拾细软:“乖,我们的赶快逃,不然等他找到我们……”永年上下牙齿开始打架。
娘好像很不喜欢爹啊,王敏想着,一道闪光打入他的脑海。难不成像戏里说得那样,爹强娶了娘做小妾,结果大房虐待,小妾不堪受辱带着儿子逃出豪门。恩,恩越想越可能。王敏为自己完美的推力达了满分,立刻积极的帮娘整理细软。开玩笑,就算那个爹爹有多么厉害,他可不想被大房的欺负,然后将来为财产的问题被兄弟毒害。
永年自是不明白王敏脑中完全扭曲的幻想,趁着夜色,两人包袱款款,逃出了村子。
夜凉如水,处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两个人影沿着山路焦急地奔走。王敏听话的紧跟永年的脚步,连走了两个时辰也不喊累。看着儿子不停打架的上下眼皮,永年心一酸,到底还是心疼儿子。停了下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歇息。
“敏儿,乖。累了,就睡一会。”
“不是还要赶路吗?”王敏打了个大哈欠。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在床上好梦正酣,现在的确是经不住周公的诱惑了。
“先睡会,天亮时再叫你。”永年温柔的抚摸儿子的额发,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儿子身上,一下一下得拍着背,哄着他睡觉。
没一会,王敏便进入梦乡。永年对着满天星斗发着呆。四周静静的,连个虫子的叫声也没有,星星逐渐淡了下去,整个天幕像是被大口袋罩住般,黑的不见一丝光亮。估摸着时辰也快天亮了。黎明前的黑暗最为可怕。永年下意识的揽住怀里的儿子。
突然,王敏揉揉眼从睡梦中苏醒。
“敏儿,不多睡会?”
永年略微吃惊,要知道平时这个小祖宗不到日上三杆是不会醒来的。
“好吵……”王敏撅着嘴嘟囔。
吵?
永年下意识的侧耳倾听,却是万籁俱静。
“有人吹唢呐,有人敲锣,还有人唱歌。吵死了!”王敏抱怨:“娘,是不是附近有新娘子要出嫁了?”
永年摸了摸王敏的额头,没烧阿。怎么竟说些胡话?
“我想看看新娘子!我从来都没见过大红花轿!!!”王敏精神了,晃着晃着小脚要下来。永年无奈只得带着他走到山路中央,等着那个子虚乌有的大红花轿。
锣鼓声,唢呐声,歌声接连响起,越来越近。这回永年也听到了。还真的是有……
看看天色,永年纳闷,谁会在这个时辰迎新妇?
路的那头出现了一抹红,王敏已经心急如焚的踮起脚尖看着了。好家伙,一百多个传着红衣的锣鼓手出现在眼前,几十个绑着红绸缎的唢呐朝着天空激昂的吹着,合着那锣声,震破天际。接着新娘的大红花轿出现在眼前。竟是一顶八人大轿,周围的随行人员至少也有两三百。永年吃了一惊,看来是贵人娶新妇。红色的轿帘像丝一般的柔软,上面的珠花摇晃着,散发珍珠特有的温润。看那轿顶更是贵气逼人。镶珠带银的镶嵌着一只华丽的凤凰。后面一顶黄色的小轿紧跟其后,虽然不像花轿般华贵,但也是威仪自生。
一排排人从永年父子俩身边鱼贯而过,永年向被定住般无法动弹,他知道自己该避开让出主道,但是身体却想留在原地。两顶轿子越来越近,再靠在永年前方不到一米处停了下来。唢呐声锣鼓声也像是安排好了般一齐停了下来。队伍也停止了前进。
一时间山路上鸦雀无声,永年心感怪异却无法移动脚步,大红花轿静静的伫立着,火一般的轿帘在向永年发出谜一般的诱惑。
双方正在僵持,王敏突然欢呼一声冲着后面的小黄轿去了。永年一急,仿佛打破了禁制,身子动了起来。
“敏儿回来!”z
话刚说完,身后仿佛有人推了他一把。永年直直的滚入轿中。
“敏儿!”y
稳住了身子,永年焦急地想轿外冲,却怎么也揭不开轿帘。
“夫人请放心,小主子正在后面的轿子歇息。”悠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们是什么人!”b
接下来却没有人在回答永年的疑问。一块新娘的红盖头凌空出现,迅速盖在永年的脑袋上,永年一懵,不久后失去了意识。
“下轿!”
“一拜天地”
“礼成!”
……
……
“大神,恭喜恭喜”
……
“你小子也有今天,儿子都那么大了……”
一波接着一波的声音,敲击在耳膜。永年略略皱眉,周围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他顿时松了口气。
紧接着身子被放在一个柔软温暖的地方,永年不由满足地叹气。
不对,敏儿呢?
永年霎那惊醒
陌生的房间,举目四望都是红色。连身下的床铺也是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缎面。怎么那么像……洞房?
永年纳闷的看着桌上一对跳跃着火光的龙凤烛。左侧的屏风后人影一晃,走出个人来。
“醒了?”项般身上只着亵衣,手里拿着刚换下的新郎服堆放在一旁的新娘服上。“也好,我也不想和一个昏睡的人洞房。”
“敏儿呢?”永年顾不得害怕,心急儿子的安全。
“刚才还是他扶你行的礼呢。睡过去了?”项般讪笑,有趣的看着永年的脸变成深红色。
“这是为什么?”g
永年低着头避开项般灼热的视线。事情到这个地步,他不可能在自欺欺人的认为项般想谋害他和敏儿。
“没有为什么,和你做过以后觉得非你不可了。”项般开始脱亵衣,露出蜜色的胸膛。
永年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舌头也打了结,怎么也组织不了完整的话。随着项般的逼近,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双腿像是防备似的紧紧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