瑢鸠苦恼地抱着头:“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真是讨厌,我不过就是想带家里人出来转转,咋那么多事来?!”
白露冷笑:“当年王爷若不是执意复仇,弄得天下无人不识,现在当可安享富贵风流!”
“行了!”瑢鸠负气地道:“你们自己决定吧!”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瑢鸠转身对霜降道:“霜降,你不要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欺负惊蛰!”
霜降笑道:“当然。”
谷雨递过来一杯饮料:“王爷,这是安神汤,我刚弄好的,你喝了好好休息吧。”
小寒凑过来,好心好意地道:“要不,点昏睡穴吧?”
车外的人失眠,车内的人自然也没睡着。
霜降推开车门时,五个人同时睁开眼睛看过来。
霜降笑的很温和,温和的不合常理:“八门主,前两日下人们怠慢了,还请八门主多多见谅。”
秀衡灿然一笑:“不会不会。瑢三哥把你们当成宝,我用了觉得手软,才装成仆从的。”秀衡偷偷擦汗:压力好大啊!不就撒了个小小的谎,小小地连累了你们一小下吗?……
安儿问道:“有什么事么?”
霜降施礼答道:“爷让我和惊蛰连夜带八门主赶回随遇宫!”转脸就变了一种笑法:“惊蛰,帮八门主收拾东西吧!”
惊蛰脸色变了再变:“我去问一下王爷!”
霜降本身就站在门口,牢牢地挡着去路,似笑非笑地道:“那恐怕不行——刚刚小寒很不小心地点了王爷的昏睡穴!”霜降不笑时,是个方方正正的帅哥,可是笑起来,却显得既阴险又残酷。
“你!”惊蛰胸膛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话来,转身默默地收拾起东西来。
安儿看不下去开口:“霜降你回去不许欺负他!”
霜降老老实实地点头:“当然!卉菱毓(东淙小郡主)和帝星明,我还对付不过来呢!”
安儿怒道:“说的什么话啊你!”
霜降笑了笑,解释道:“手下的意思是应付他们的事情还力不能及呢!”
安儿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秀衡眼珠乱转,左右打量着众人,心里颇为郁闷:哎呀哎呀,这下惨了,好像陷入某个泥潭了……
霜降抬头突然看向凉飔,然后笑着开口道:“真是对不起烨太傅,商量的时候忘了烨太傅也已经是我们王爷的人了!”
凉飔脸色一变,惨白一片:“可以,也带我回去么?我想,看看……”
霜降瞥了一眼秀衡和惊蛰,笑道:“恐怕手下无能为力了!八门主滑溜如鳅,惊蛰人心难测——手下已经很吃力了!”
安儿怒道:“闭嘴!”
秀衡嘿嘿干笑道:“厚厚,我原来属泥鳅的……”
霜降再次向安儿认罪。
流水木然看着远方,突然长叹一声:“烨太傅不用着急,宫里的管家很快就追来了,到时候带你回宫便是!”
霜降刚抬头,安儿看见勃然大怒,拿起壁柜里的一个盘子狠狠地拍在霜降的脑袋上,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也再敢胡言乱语,我让你变成大舌头!”
霜降低着头淡淡地道:“霜降明白!”索性不抬头了,霜降慢吞吞地把一个暗红色小盒子推到流水面前。
安儿欲抢,霜降手中稍一用力,盒子无声无息地压进酸柳木内。霜降也不开口,就那么用手按着盒子,任安儿掰抓踩拉就是不动不响。
流水拦着安儿,勉强一笑:“我又不是没吃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儿怒气冲冲地问:“这是什么?!”
霜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点中安儿的穴道,然后打开盒子:“主上,请!”
秀衡惊叫:“制魂丹!”秀衡一手按住流水,一手指着霜降的鼻子:“你太狠了吧?!”
霜降冷冷地逼视秀衡,一字一顿地道:“还望八门主以大局为重!”然后看着流水淡淡一笑:“铖王爷比一般人伟大,为了南臻的宏图霸业是可以牺牲自己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流水掂起制魂丹扔进自己嘴里,不以为然地笑道:“其实没什么的,如果瑢鸠不发动,我会跟平常一样的。”
秀衡看见安儿那双冒火的眼,连忙抓住流水的脉搏:“不要紧,我能治!”
霜降眼中寒光一闪,下一刻,右手已经扣住秀衡的脖子,不知轻重地把秀衡拖出马车:“两位主子,手下告辞了!惊蛰!快一点!”
秀衡被霜降胡乱地放在马前,快马加鞭跑的秀衡差点把肠子吐出来,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怒道:“兔子急了也咬人!霜降,你未免欺人太甚!”
霜降冷笑:“欺人太甚?!谁有你们八大行宫会欺人太甚?!”
秀衡摸着头痛的脑袋:“你根本就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你……”
霜降冷哼一声,猛然加速,秀衡这次连话都说不清了。惊蛰匆匆忙忙地追上来。霜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要耽误时间!”
惊蛰也不说话,紧紧地跟着他。
不得秀衡蹙眉:“你就喜欢私下里欺负人么?”
霜降冷笑:“欺负你又怎么样?!南岳行宫算什么?!”
秀衡怒道:“我才不帮你救帝星明呢!他要出事了你就等着瑢鸠找你算总账吧!”
霜降微微一笑:“他死了才正好!省得我麻烦!”
秀衡勃然大怒:“我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地,将来一大一小两个恶魔报复你!”
霜降不屑地道:“你有那个本事再说大话吧!”
秀衡险些气死,心中大呼——我要征服随遇宫!
另一边,流水点了安儿的昏睡穴,让他不至于半夜大闹,安抚了凉飔两句,流水披着外衣下车。
白露和谷雨两人正在拨着篝火,显然是轮到他们守夜。
白露看见流水出来,推了推谷雨,谷雨起来道:“我去车里照顾。”
流水坐到白露对面:“烨凉飔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白露淡淡一笑,道:“差不多了吧!”有点鄙夷:“其实烨凉飔挺无能的。家是世家,国是强国,没有科举、中了状元,不能为官、成了太傅——他的一生都是别人安排好了的!就连娶的妻子,也是帝星明安排的北烁珑辞楼里的杀手!”
流水木然地道:“跟我一样呢,很失败的人生啊!”
第十七章 南臻境内
瑢鸠一早起来,脸臭臭的。
其他人也都挺沉闷,只有谷雨和小寒两人在努力调节气氛,不过很显然收效不大。最后瑢鸠烦了,把两人赶进马车去陪凉飔。
安儿的眼睛自始至终恶狠狠地瞪着瑢鸠,腮帮子鼓着,一副择人而嗜的小兽架势。(青蛙架势??)
瑢鸠叹口气,问:“是不是,昨晚见到霜降的另一面目了?!”
安儿闻言大怒:“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你你你……”
瑢鸠再叹了一口气:“安儿,我也不想的!”
安儿冷哼一声,一脚踢在瑢鸠的马屁股上:“去看看他!”
正因为太喜欢,所以太在乎。
不是因为喜欢你,就不会那么在意你的背叛,不那么在意你的背叛,也就不会那么患得患失,也就不会那么不自信,也就不会那么不相信你……
铖铖,我不是不想相信你,我只是害怕——我不知道再发生那种事情,我会变成什么样子!铖铖,我不是要伤害你——我只是,不想被你伤害!
不想一件事情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杜绝它发生的可能……
所以,铖铖,我不愿给你任何机会……
瑢鸠很快就赶上了走在最前面的流水,闷声不响的跟了一会,才期期艾艾地蹭到跟前。
“铖铖,我……你还好吧?”瑢鸠轻声问,非常之难为情。
流水侧脸,浅浅一笑,明媚动人:“没事,我很好。”顿了顿,笑道:“今日进了关,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探身,轻柔的拿绢帕擦擦瑢鸠的脸:“瑢,你的形象可是很重要的。嗯,去看看安儿吧,他昨晚被霜降吓到了,似乎心情不太好。”
“你们倒是都知道对方心情不好!”瑢鸠低声咕哝了一句,干干地笑道:“铖铖,我不限制你!到了南臻,一切由着你做主。”拉起马缰,瑢鸠策马回头。
流水微柔地笑了笑,心底有个地方在莫名颤抖,胀痛的胸腔里澎湃着一句无法吐出的话语——如果,你肯再信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揽玉关,因四面起伏的揽玉山命名。
一队人马整齐而又快速地从前方赶来,大约三五百人的样子,看衣着看素质,就知道是揽玉关的正规军。
瑢鸠一行人,神色不动,一如既往地优哉游哉地漫步前行。
那是!昶旭王爷的名人名言摆着呢:以静制动嘛!
“请问,”带头的将领行至跟前,礼貌地一抱拳:“请问各位是来自随遇宫的客人吗?”
瑢鸠漫不经心地问:“你谁啊?”那口气里满满的“我又不认识你你套什么近乎”的意味。
“在下揽玉关副将图戈!”那将领不卑不亢地道:“请问阁下是否是随遇宫主?”
瑢鸠斜瞟了安儿一眼:“随遇宫主嘛……”安儿暗中狠狠地掐了他一把,瑢鸠忍痛改口:“我就是瑢鸠!怎么?南臻不欢迎我们?!”
瑢鸠心情不好,说话很冲很傲慢,再加上人又太过年轻,长得太过邪媚,给人的第一印象,还真是……不好!
图戈公事公办地道:“揽玉关月前就接到命令,来接昶旭王爷和铖小王爷!”然后策马,挥挥手,让出一条宽道,图戈道:“请!我等随身护驾!”
瑢鸠撇撇嘴,正欲调侃两句,旁边的安儿却突然两眼放光,大喝一声:“南臻,小爷我回来报仇了!”说着策马狂奔,扬起一溜烟尘,冲进揽玉关内。
瑢鸠气的呕血:“安儿!!”
白露早已知机地紧随而去。
图戈那个护驾的“驾”字,还正在喊,刚刚好吃了两溜马后……灰。
图戈狠狠地咳了两声:“咳咳咳……”尴尬地道:“铖小王爷,这么性急……”
流水脸色一黯,低下头默然不语。瑢鸠来到流水身边,和流水两人并排走在最前方,冷哼道:“图副将军弄错了!你们铖小王爷在这里呢!”
图戈更尴尬了,连忙施礼:“小王爷恕罪!小人官低位卑,不曾见过殿下!”
流水淡淡地道:“不必客气!我早就不是南臻的小王爷了!将军无需多礼!”
瑢鸠看着很是心疼,欲言又止,心道:我既说了让你做主,你想怎么样那便怎么样吧……
图戈有些后悔没带那个能说会道的师爷来,心里有些冒火:俺堂堂边关骑军副统领,竟然干这种大材小用的事情……所以,才没做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关。
瑢鸠想了想,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到?!”
“啊?!”图戈愣了一下,困惑地道:“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
瑢鸠忍不住冷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会这么准确地迎接我们?!”
图戈拧了拧眉,压下怒火,冷冷地道:“下官当然不知道!只是武大将军在关外等候了近十天,也等不到王爷尊驾,所以才排了班,让我们这些副将轮流带亲兵在关外等候!下官只是‘幸运’,第四次轮班刚好遇到王爷罢了!”幸运两个字,别提咬得多么咬牙切齿了。
瑢鸠冷哼,嗤之以鼻:“倒是个名正言顺练兵的理由。”
流水见图戈险些翻脸,劝道:“瑢——”
瑢鸠吐了口气,立即老老实实地闭嘴了。
待到关内,安儿白露完全不见踪影,据守卫称:似乎——直接冲过了揽玉关……=_=##
瑢鸠和流水自然也不能停,谢绝了揽玉关武大将军一干将领的挽留,客套了一下,就急匆匆地追了过去。
小寒在马车里跟谷雨感慨道:“要是咱从出发就这种速度,现在咱们早在南臻的鋈都里吃香的喝辣的了!”
连续赶过了两个小县,终于在夜半时分累垮了。
瑢鸠十字摊开,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哼哼:“安儿不可能这么快吧?我们不过耽搁了一会会嘛!”
谷雨上前,把水袋递过来,笑道:“爷您不用担心的。安主子身边不还有白露呢吗?”
瑢鸠半死不活地哼唧:“说的也是!”哼唧了两声,猛然坐起,颇为不忿:“白露也不知道拦着安儿点,竟跟着胡闹!就不会等等我们啊!”
小寒笑道:“就是因为白露不会那么做,你才把他分给安主子的吧?”
瑢鸠哼了一声,抱起风尘仆仆的流水,吩咐道:“到前面村子里借宿吧!铖铖,俄了没?”
“还好!”流水笑笑地回道:“车里有干粮。”
二十四使之中。
论武功,清明居首,其次分别是大寒、小雪、白露、霜降;
论谋略,秋分明谋、雨水远谋、霜降机谋、清明深谋、白露智谋;
总体而言,白露在二十四使之中,还是非常出众的。脾气呢,虽然耿直了一点,生活上却是极会维护人照顾人的,平时没什么心机,不耍什么心眼,真等遇到事情了,又有急才——这样的好手,不配给安儿,还配给谁?!
昶旭王爷网罗来的美人儿中,吃素的,可不多。
凉飔突然趴在车窗口,大吐特吐起来。
瑢鸠吓了一跳,放下流水,赶过去拍着凉飔的背:“怎么了?……”难道——~~也有了?@@
流水也过来:“怎么脸白的像张纸似的?!小寒,过来看看。”
凉飔好半天缓过气来,小声地说了一句:“颠死我了……”
第十八章 龙之逆鳞
冷月千秋。
流水看着茅草屋外清冷的月光,突然间哑然失笑。
瑢鸠凑到他跟前,仔细地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好奇地问:“有什么开心的事?”
流水笑了笑,倚在瑢鸠身上道:“也没什么,只是第一次住茅草屋,感觉很新奇。而且,突然发现在茅草屋里看月光,原来另有一番情致。”
瑢鸠探头看了看,还是没发现什么不同,笑道:“可能我看过太多次,所以没什么感觉了。”
静了一会,流水轻声问:“凉飔睡下了?”
瑢鸠点头:“小寒的医术虽然只有半桶水,治个小病还是可以的。再说凉飔他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这些天精神紧张,疲惫过度,还有今天赶路赶得太急了。”说着翻了个白眼:“真是的,受不了自己不知道说啊!非要硬撑出毛病,来折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