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乱————池花落影

作者:池花落影  录入:11-28

"哎呀流血了呢,真可怜。"他语调温柔地蹲下来,轻轻摸去我嘴角的血迹。"乖欣儿,叫我华离。"
"宫主,我......"
"啪!"左脸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我扯了扯嘴角,只想笑。
原来我演戏还是不够格,那无聊的自尊,我竟然还会有?
倔强这种性格,在以往的十八年中,这种棱角竟然还没被磨平?
"乖,叫我的名字。"语气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我真切地感到了害怕。
我费力地张嘴,那两个字在我的舌头上如同千斤巨石。
"华......离......"
"这才乖嘛!"他笑咪咪地抱起我,复坐在椅子上。轻轻触碰着我的脸,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痛与怜惜。
我在心中冷笑。
心痛?怜惜?那种东西,你殷华离会有吗?
"痛吗?"不要用那种温柔的语气,我听了觉得恶心!
"不......因为是华离给的,所以不痛......"强挤出一个笑脸,但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想必也是一幅故做坚强却楚楚可怜的样子吧!
这样的我,让我自己作呕!
"可怜的欣儿。"他凑上来,在我的唇上辗转吮咬,似是柔情万分,亲密无间。
而我只感觉到冷。冷到我发抖。
谁能......救救我......
离......华......隐......
把我的唇咬得微微肿起来之后,他满意地停下了。在他眼中我看到了一个满眼迷朦,唇红得娇艳欲滴的人。面目虽然平凡,顶多算得上清秀,但那一丝娇媚之态却让整个人风情万千。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
这是我吗?这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欣儿真乖,给你一个奖励吧。"他抚摸着我的发,轻笑。
"流夏!"
"属下在。"瞬间,空无一人的地板上就出现了一个跪着的绿衫少年,如水晶般清澈的声音动听之极。
殷华离拿起我的一缕头发放在唇边轻吻,说:"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你负责照顾他的起居和担当护卫,他的一切命令你都不得违背。"
流夏惊讶地抬起了头,如桃花花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甘和怨恨。
"宫主,属下......"
"嗯?"他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流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马上低下头说:"属下谨遵宫主命令。"
殷华离看向我,在我耳边说:"喜不喜欢这个仆人?你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包括学狗叫呢!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好的玩具?"
流夏的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紧紧咬着唇埋下头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那如秋水般的眼睛里一定是模糊一片。
可怜的孩子,跟我一样可怜。
玩具吗?我又何尝不是你的一个玩具呢?
我的心中充满了苦涩,却圈着他的脖子笑着说:"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只要是华离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礼物,东西......我的心在颤抖。
流夏,你会知道吗?
流夏的身子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流夏喜欢他,接触了几次后我就发现了。他那深情而忧伤的眸子让人不忍忽视,当然,除了他爱的那个人。
现在他爱的人正抱着一个男宠调笑,用最卑贱的语言奚落他,他却只能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颤抖。
可怜的流夏,你怎么会爱上这样一条毒蛇呢?
"欣儿的嘴真甜。"他又在我唇上吻了一下,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上再来陪你,要养好精神哦!"说着,暧昧地笑着离去。
我红了脸,瞪了他一眼,却换来他的大笑。
直到笑声渐消,我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面无表情。
流夏还跪在地上,我为他感到心疼。
"起来吧,流夏。"
流夏马上站了起来,瞪着我的美丽的双眼中充满了怨恨。
"你不要得意得太早,我告诉你,宫主只是觉得新鲜玩玩你而已!没有一个男宠能在宫主身边超过三个月!你也不例外!等到时宫主玩腻了你,说不定会把你赏给下人千人骑万人压!到时你就会生不如死!看你还怎么得意!"
我眯起了眼,声音冷了下来。
"这些话你还是等他腻了我再说吧。刚才他怎么说的?好象说我是你的主人,我的任何命令你都不能违背吧?流夏,你就是这样对待主人的?"
我也是有脾气的,没道理在殷华离面前受完气又被你指着鼻子骂!流夏,我同情你,但不代表我纵容你如此辱骂我!
流夏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最后跪下来说:"流夏错了,请主人责罚。"声音明显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突然感到很累。我在干什么呢?跟一个不相干的人怄气?
我疲惫地摆摆手,说:"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立刻消失了,像不愿意在我眼前多呆一刻。
我苦笑,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身上源源不断地传来寒意。
到现在我才不得不相信,离华隐,真的不存在了。他只是我的一场梦,一场渴望得到温暖的梦。
梦中,他一身红衣,捻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对着我微笑。
离华隐,你怎么会不见了呢?你究竟在哪里?

狂乱

夜色渐渐沉重地压了下来,我缩在锦被绣织的床上,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我让流夏在屋子里点满了烛火,它们华美的身躯上流满了泪水,烛心跳跃的火焰似乎为它们唱着挽歌。
屋内明亮得如同白昼,但我的心灰暗得如同无尽绵延的夜。
被打在墙上的无数的影子扭曲着,跳跃着,张开大口嘲笑着。
你逃不掉!逃不掉!逃不掉!
不不不!我飞快地捂着耳朵。是幻觉,自己在吓自己的幻觉......
"风见悦欣,你逃脱不了我,永远也不能,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你还是逃脱不了......呵呵呵......"记忆中邪佞的声音清晰地在脑中响起,仿佛那人近在耳边。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你已经死了!六年前就已经被我杀死了!
"最后,你还会投入到我的怀抱中,这是你的宿命......哈哈哈哈......"
"不要再说了!"我疯狂地叫起来,声音尖利。猛地跳下床扫掉桌子上的一切东西,然后抓起身边的任何东西向墙壁丢去,拼命地丢,赶走它赶走它!
古瓷花瓶摔破的清脆的响声,椅子重重摔在地上的沉闷的声音,茶杯茶壶随着水一起摔碎的声音,各种声音吵得我头痛,但还是盖不住那个邪佞的笑声,清晰得像从我脑中传出一样。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笑了!你已经死了!死了!你永远都不能控制我了!你滚开啊!滚啊!"
"你会回到我的怀抱中的,因为这是你的宿命,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我猛地掀翻了桌子,上面的三根蜡烛"啪"地摔在地上,立刻熄灭了。
我瘫坐在地上,泪水喷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缠着我,我已经逃了啊......为什么......"
"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我缩成一团,抱紧膝盖,用力地哭泣。
明明是那么温柔可亲的爹爹,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成魔鬼?为什么要那样折磨我?
为什么已经六年了我还逃脱不了那个阴影?为什么一到夜晚我就会无法抑制地发抖?为什么我一见到大片的血就会晕倒?
为什么我不能忘记那些噩梦?
为什么不放过我?
空旷的屋子里,我的抽泣声极其清晰,仿佛这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
直到,一个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猛地抬头,看到了他担忧又焦虑的神情。
"欣儿,怎么了?"他急切却温柔地问我,小心翼翼的样子像对待一个稀世珍宝。
这个神情......是离华隐!他回来了!
我的眼泪涌出,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然后放声大哭。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用力怀抱着我的手臂让我觉得安心。一股清香飘来,带着久违的熟悉感,轻轻将我包围。
"没事了没事了,欣儿有我在呢......"他不停地在我耳边低喃,不时亲吻下我的脸颊,让我狂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好温暖啊......
离华隐,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他在我耳边说,声音坚定而温柔,我安心了。
在他柔和的低语和温暖的怀抱中,我把身体完全放松了,渐渐的,浓重的疲劳感伴着睡意向我袭来。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睡着了。
睡梦中一直有两道温和的目光注视着我,像春天和煦的阳光一样温暖。
我第二次做了梦。梦中一个红衣似火的人站在漫山遍野的白色小花中对我微笑。然后他向我走来,抚摸着我的脸颊轻柔地叫我:"欣儿......欣儿......"
声声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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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宫主!"
是谁啊......好吵!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翻了个身。立刻被轻柔地圈到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一只手在我后背轻轻拍着,似是抚慰。我舒服地轻喃了一声,依偎过去。
"流夏......退下!"极力压抑的嗓音,是谁的?
"但是宫主......长老们......御乾殿......"
谁啊?让人好好睡觉都不让!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皮怎么感觉有点肿?
"唉......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那个声音......是殷华离?
我一下清醒了,眼前这个专注地看着我的人不是殷华离又是谁?
是殷华离,不是离华隐。
梦,有要醒了么?
殷华离看着我笑,手指抚过我肿胀的眼皮。
"哭得那么厉害,肿得像核桃了吧?"语调中充满了笑意和宠溺。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个神情,这个语调,是离华隐!
他看着我惊异的神情,叹了一声把我搂在怀里。
"真希望......你的眼泪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这......这是......
曾经离华隐说过的,搅乱我心神的语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挣开他,看着他波光潋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是谁?谁,才是真正的你?"
他深深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挣扎与矛盾。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力气大的让我快要窒息,他吐出的热气在我耳边弥漫。
"欣儿,给我一年......不,半年时间!半年之后,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你!等我!等我!"
我不懂啊!你让我如何信你呢?殷华离,或者说是离华隐?
不过那天早晨我明白了一件事,不论是殷华离,或是离华隐,他的怀抱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心死

上百朵睡莲在风中轻轻摇摆,曼妙的身姿优美如诗。荷叶弥弥,偶尔随着红色的鱼儿的摆尾微微颤动。
一片蔓延的绿色之中,点点红色点缀其中,花瓣光洁娇嫩,像美丽的仙子侧着头羞涩地微笑。而那些才露尖尖角的,花瓣紧紧地抱成一团,优美而惹人怜爱。
一只蝴蝶翩翩而来,淡蓝发亮的翅膀像一场虚幻的梦。它停在一朵淡粉的睡莲花瓣上,蓝与粉映衬出梦幻般的美丽。
那只自由舞蹈的蝴蝶,可是一梦浮生的庄周?
蝶也好,人也罢,都是天地无意间做的一个梦。
只是不知道,身处梦中的我,什么时间才能醒来。抑或,醒来之后,我早已不存在?
嘲讽地勾起嘴角,额发垂下,遮住了眼睛。
面前是一个很大的睡莲池,千姿百态的娇媚在这里绽放。而我,正斜坐在矮矮的木栏上,把手中的采云糕捻成碎末,如粉尘一般的碎末顺着指间纷纷扬扬地飘到池中,一簇簇红色的小鱼争着抢食。
这就是我以做男宠为代价换来的"天香居"的糕点,而我现在只想笑。
什么时间,香甜的糕点也变得索然无味,只沦落成了鱼食。
身上是柔软的云锦,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手中是曾经梦寐以求的糕点。身处华苑雅居中。身前身后有仆人打点一切。
然而我只想念荒草丛生的破落小屋,那里留下了我最快乐的记忆,如今,早已被埋葬。
小六他们,还好吗?
那朵被摘掉的白色"独情",是不是冒出了一朵新的花?当微风吹过,那朵新生是否一如它的前身,安静地独舞?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曾经的时光......
一个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我回头,狂风乱舞了我的青丝。
一个俊朗丰神的年轻男人,一身青衣,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直直向我走来。
不远处的流夏突然冲出挡在我的面前,戒备地盯着他。
"戚长老有事吗?这可是除了宫主外人不得随意进入的风夕苑!"
男人微微笑了,俊美而耀眼,只是眼中一片冰冷,像极了高山上的积雪。
"只是一介男宠而已,宫主不过是玩玩罢了,哪会认真?流夏,你未免太没眼色了。"
没眼色?我冷笑。做天说了一样话的人,正是他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宫主的命令就是命令,请戚长老马上离开!"
男人的眼睛变得阴沉,面上却还含笑。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从,轮到你对我指手画脚?流夏,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了!"
流夏的背影变得僵硬,我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实话。流夏的实力确和他相差太远。
果然,他一挥衣袖,我感到一股劲风袭面,而流夏已经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身前的地面。
血......好多血......
我感到一阵眩晕,身体渐渐冰冷,一股恶心的感觉顺着胸膛冲了上去。
下巴一疼,男人已经近在眼前。
他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逡巡,眼中一片冰冷和厌恶。
"长得不怎么样吗,宫主这次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丑家伙?"下巴被捏得更疼了,眩晕让我的眼前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他恶意闪烁的眼神。
"难不成是那方面的技巧特别好?身子的味道比较不错吧?"
我一阵恶心,用力想推开他,但很明显,对他来说,我的力气只不过是蚍蜉撼树。
"不如我来验一下货吧?还真想知道吸引他的身子是什么味道呢?"冰冷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睁大了眼睛,开始拼命挣扎。
我不要!这个恶心的人渣!
我不要再被那样对待!放开我!
我的挣扎无济于事,"哧啦"一声,我身上的衣服便被撕扯开来,我单薄的胸膛在空气中剧烈起伏。
"混蛋--!"我咬牙骂道。
"果然是很美的身体,和这张平凡的脸不相配呢。真可惜了,不然卖到勾栏里说不定还是红牌呢!"
你他妈的才是绿牌!
如果不是力量上的差异,我真想杀了他。
可恶啊!如果我有力量......如果我......
"戚水觞,你在和我的男宠玩什么呢这么开心?"一个如碎玉般的声音传来,我模糊的视野突然变得清晰。
他红衣似火,绝美的脸上似笑非笑,又带了一丝庸懒的神情,看不出感情的眼睛在我和戚水觞间游移,最后落在我露出的胸膛上。
眼中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戚水觞站直身体,笑道:"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这个姿色平平的男宠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你迷上。要知道平时你带回来的孩子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这次怎么换胃口了?"
"美味佳肴吃得多了也想换换胃口了,偶尔尝试一下清粥小菜也不错。"他懒懒地说。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动心呢,而且这个身体果真不是一般地美。怎么样,老规矩,玩够了就赏给我吧。"戚水觞邪邪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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