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儿,是我找你有事。"垣子恒迈出一步,顺手带上门,铁了心不让两人进去。段非华气得满脸通红,但垣子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哥哥可能熬不过今年夏天。如果你不想让他马上归西,就不要进去刺激他。他会死,我不是在开玩笑!"
段非华的脸马上变得煞白,他上手揪住垣子恒的衣领问:"你说什么?!你是他的医生,他该动手术你怎么不替他安排?!"
"你怎么知道我没替他安排?你该问问我替他安排了他去不去。你哥哥根本就不愿意去。"垣子恒平静的拿掉了段非华的手。"你自己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你现在要是坚持进去,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今天下班我是在二楼过道的地上发现桦砾的,你该了解他的情况。"
"你!!"段非华一时气急,却又拿垣子恒没什么办法。对方到底是医生,放出这种话来绝不可能只是在唬自己。于是,他只好狠狠地瞪着垣子恒,一点办法也没有。
垣子恒冷哼一声问道:"突然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段非华愣了一下,然后闷闷的回答:"看我哥,不行吗?"
第六节
段非华愣了一下,然后闷闷的回答:"看我哥,不行吗?"
垣子恒笑了,他觉得很有趣。在他看来段非华的表现简直愚蠢至极--要知道这世界上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段非华!!丢下自己唯一的亲人,整整两年没回来看过一趟,让桦砾伤心欲绝。一切的元凶本就是他!垣子恒眯起眼睛,冷冷地说:"自从你走了以后你哥的身体就急速衰弱,你该感谢上帝,你来到这里看到的不是他的死尸或者骨灰什么的。"
"不,我......"段非华的脸色又变了,变得铁青。他没有想到他竟伤了桦砾那么深。他无法想象,桦砾如果真的死了,那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然而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明白他犯下了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这次,他本是回来诚心忏悔的,他想求得桦砾原谅。可现在,他不得不扪心自问:自己还有被原谅的资格吗?
空气一下子变得很沉重,让人透不过气来。垣子恒和段非华僵持着,沈娟在一旁看得着急。
"子恒,我们是来澄清一些事情的,虽然不可能减轻以前对桦大哥的伤害,但至少......至少......"她垂下眼,咬住唇,没能继续说下去。
垣子恒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段非华的肩膀,问他:"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结婚之前是不是和桦砾发生过什么不该发生的关系?你们......"
"不!没什么事不该发生的!"段非华打断了垣的话,不悦的情绪溢于言表,"我没和沈娟结婚,那只是个借口--如你所想,我和我哥那时就是一对。迟钝的是你,竟然一直没有看出来。"
"......"垣子恒并没有被段非华的言语激怒,他只是冷静地继续追问:"现在你来找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想跟他复合。"段非华的答案倒也干脆,"我离开是迫于周围的压力,现在我自信我能顶住压力,保护我自己和他了。"
"哦?那他凭什么要接受呢?他和你在一起,你都给过他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保护你,你凭什么让人相信你能保护他了?你又能用什么方法保护他?这么多年,你给他的伤害还不够多吗?"垣子恒每说一句,桦砾的温度就下降十度。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打在段非华心上,让他怒火中烧却又无法为自己辩驳,
"你......"垣子恒深深地看这段非华,"请你放他自由吧。再过两个月我会带桦砾去接受手术。算我求你了,你知道吗?他说他再没办法接受任何感情。他心上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但伤疤却留在了那里,到现在还时时刻刻提醒他当初的痛。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回到他身边,他肯定会原谅你,并且再次和你在一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将他对你的信任完完全全的打碎了,他即使与你复合,也会变得小心翼翼,永远生活在担心与不安之中。你忍心让他那么痛苦吗?还是......还是你只想满足自己的愿望?"
段非华沉默下来。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垣子恒。"麻烦你,哥做完手术以后通知我一声。我......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放他自由......"说完,他牵起沈娟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垣子恒刚要转身回屋,正好看见送外卖的上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第七节
桦砾在床上等了半天也不见垣回来,突然害怕起来。垣......是不是离开了?是不是讨厌他了?果然......还是不该求他留下么......垣......他感到胸口发闷,悲伤和无助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化作泪水,冲出眼眶。
不,他是真地想活下去啊!虽然这几乎是今天才产生的想法,可是......不对!他不该这样!除了非华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感到如此难过的,不是吗?他对自己说:别这样,这不像你,桦砾!但为什么泪水却越来越汹涌?
"桦砾!!"
桦砾闻声吓了一跳--是垣!他没走,回来了!--他赶紧用袖子抹脸,想把泪水藏起来,却被垣子恒抢先看见。
"桦砾,你哭了?"垣子恒把刚拎进来的夜宵丢在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就出去一会儿而已,这是怎么了?桦砾不是很容易哭的人啊,难道他知道段非华刚刚回来的事......?
"垣?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桦砾几乎是想都没想坐起身来抱住垣子恒,他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但至少要收住泪水。
"桦砾,你到底是怎么了?"垣子恒紧张地问。
"没什么。对不起,垣。我......"桦砾顿了一下,他放开垣,深深看进那双充满不安与关切的眸中,犹豫着。
"怎么?别人让我担心好不好,砾。我求求你了。"此时此刻,垣子恒感到自己从心灵到肉体,几乎已经全面的疲劳过度了。
桦砾心一软,闭上眼睛,决定了......还是将自己现在的感受说出来,"垣,对不起,我刚刚以为你走了,不回来了。我......很害怕。"
害怕?垣子恒睁大了眼睛。桦砾这么说是表示了什么吧?今天......难道说自己不知是敲开了一个门缝?难道说拿到紧闭的心门,实际上它已经打开了一半?这是多么令他激动的消息啊!
"砾,我不会走的--除非你赶我。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吗?"垣子恒抬手,抚上桦砾的鬓角,随手整理着他额前的碎发。"我会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任何事。"
"谢谢你,垣。"桦砾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他觉得,现在他能感到幸福正围绕在他的身边。其实他知道,垣说的并不是什么样的承诺或誓言,那只是一个愿望,一个现下这情景这场合所产生的愿望,不过那也足够了。就这样吧,以后的事情.........谁也不会知道。
尾声
在垣子恒的安排下,桦砾于那年仲夏作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桦砾的生命也就这样延续了下来。垣坚持让他休息一年再出去找工作,桦砾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段非华后来并没有再出现在桦砾面前,只是托沈娟带了封信来。垣子恒没有看过那封信,但是看得出,桦砾对一些东西终于能够释怀了。
后来到了冬天,年末的时候,垣子恒收到桦砾的礼物,令他惊讶的是里面夹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垣,感谢你带给我爱与生命,希望有一天,我也能以这两样东西回馈你。"垣子恒看到这里的时候满足的笑了,他知道,他正一点一点的接近他的爱情。虽然现在仍只是暧昧不明,但是他已经有了信心--终有一天,他可以执起那人的手,与他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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