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浩司见我在无酒精状态下突然温柔起来,心中大大疑惑,他有戒备之意,可架不住我的攻势,没几个眼波交会,就缴械投降。
我轻佻地笑,把他推倒在被面上,象A片上演的那么富煽情性地将他的衬衫、西裤、袜子脱得一干二净,我把他的领带扯下来握在手上,用舌尖沿着他的下巴直到耳廓打圈,成浩司舒服得伸起懒腰来。
他眯起眼睛的一瞬,我目露凶光,一个利落的擒拿手,制住他的双臂,用领带牢牢缚住。
我缠,我缠,我拼命的缠,不能让他使上半分力气。
成浩司惊异地睁开眼睛,一脸被泼凉水的衰样:"炅儿,你果然......"
我嘿嘿笑两声,拍拍他的膀子:"老兄,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要干你喽!"
"不要!不要!我不要......"
"哈哈哈......你反抗啊,你越是反抗,我就越有快感!"
哦咧,慢着慢着,这是什么对白?
混蛋成浩司,居然错误地诱导我!
我把他牢牢固定在床上,跳下去利落地穿上他的衣服,边穿,成浩司在后面略有嘲意地笑起来:"你这样穿还真是性感......"
我抬头望对面的镜子,镜中的自己穿着成浩司超大号的衬衫,一直盖到膝盖上面去,露出两条粉白的腿,好一个楚楚可人。
我冲镜中人呲起牙来,一把提起裤子,把那裤脚折三折,再折三折,还是象穿着水桶打晃。
成浩司仍然想笑,可他还没笑出来,我便迈到床边,用脚踢上床头一侧的机关,那床板猛然180度大翻转,把成浩司盖在下面,我听到他惊恐的"唉哟"声,卒不及防玩了一回乾坤大翻转。
我爷爷的宅院既是按照古代宫廷模式所建,自然处处都是不为人知的机关暗道,随时可以把一个大活人藏在这里,任你挖地三尺也遍寻不着。
我还记得昨夜,眼镜蛇笑着对我说,这一局你赢了,今天晚上他是你的。
不过,明天他仍然要跟我走。
可我很小气,很记仇,也非常贪得无厌。
打开房门,我鬼头鬼脑,见四下无人才敢挺起胸膛迈开步子,直奔爷爷厢房而去,到时看到屋里面一个佣人正走出来,怀中抱着一团白布,白布上血迹斑斑。
"爷爷!"我一声惨叫,张牙舞爪扑过去:"我爷爷......我爷爷他怎么啦?"
佣人被我捏得快断气,我急忙松手,问:"爷爷难道吐血......"
"没有啊,少爷你不要乱想。"
我松下口气,疑惑道:"那这血......"
佣人诡异一笑:"你进去瞧瞧就知道啦。"
我迷茫,向屋里走去,没迈进门槛,一只香炉便劈头砸过来,顿时我头破血流摔坐在地上。
那佣人在后面嘿嘿地笑,笑我活该。
是呀,这祸是我闯出来的,昨夜我的倾情表演,大宅内外有眼睛的看到了,有耳朵的听到了,有鼻子的嗅到了,我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不如就着这脑袋上的鲜血,直接撞墙而死。
"爷爷......"我羞愧难当,对面的男人气喘吁吁,手上举着一只大花瓶,正欲再向我砸来,看来我喜欢砸东西这毛病是有着隔代遗传的。
"你这小畜生居然还有脸来见我!"
爷爷受刺激过度而晕迷过去一整晚,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他在生死间挣扎的时候,我却在暖被窝里跟一个同样畜生的家伙行苟且之事。
我是该没脸来见他。
我用袖子擦掉额角的鲜血,这袖子很长,搭拉下来象唱古装戏的行头,是成浩司的尺寸。
爷爷杀气腾腾,他把花瓶高高举起,再重重地放在地上,花瓶并没有碎,可在地板荡起一波浮尘,那力道震得我脚底板发疼。
爷爷体力不支,趔趔趄趄地向后跌倒,我急忙起身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他脸上满是憎恶。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一向牙尖嘴利,尤其在长辈面前,更是有一张伶俐讨巧的嘴皮子,爷爷说,我能把圆的说成扁的,方的磨成圆的,可到今天,我的聪明我的善辩我的投机取巧,在现实的大网下,有气无力。
爷爷,我错了。
可我错在哪里呢?
29。
昨天晚上,事情本该是这样的。
我、成浩司、爷爷、眼镜蛇四人,泛舟河上,相谈甚欢。其后,我扶着爷爷入睡房,成浩司摸上眼镜蛇的床。
结果神经搭错车,事情朝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这都是谁搞出来的乱七八糟?我咒骂着。
爷爷让我在老祖宗牌位面前下跪,说实在的我很不甘心,虽然我是个同性恋,可他是个太监,说不定也跟皇帝或者哪个大臣不清不楚过,凭什么让我跪他?
我一开始跪着,后来爷爷走开,我直接坐在蒲团上面,脚底都在发软,屁股也很痛,没法儿坐着。有没有搞错,昨儿晚上那么折腾,今天还得受罚,而那罪魁祸首现在还安然无恙。
说是无恙,其实我有点心虚,气急之下把成浩司扔进床底下那个大洞里面,密得几乎不透风,算算时间,我在这里跪了半天,他也在里面困了半天。
死了没有?
眼镜蛇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准时出现,他来带走成浩司,这个时候轮到我抖精神啦。
我从蒲团上面跳起身来,万分得意地对他笑:"他早早就已经走掉啦!"
眼镜蛇明摆着不信,"温香软玉香被窝,他会那么快舍得走?"
我笑嘻嘻:"过奖过奖!我的被窝若是能留住他,他哪有机会认识你。"
眼镜蛇冷哼一声。
我俩视线交会,不约而同地脸红起来。
这场景,酷似两个争风吃醋的姨太太。
可我们俩摆明不把那老爷放在眼中,他成浩司算个什么东西!
我对眼镜蛇说,你真死心眼,美国难道没男人,美国难道没有黑得象炭头一样的家伙,你非要咬着他不放?
眼镜蛇的回讽比较文雅:"十年生死两茫茫,苦思量,自难忘。"
他一个老外,把中国话玩得转,我语结。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十年......我居然对一个就会操我屁眼的家伙念念不忘。
我有病,大大的有病。
时钟指向傍晚七时,天色暗了下来,我开始坐立难安。
再看眼镜蛇,他平静如故。
他在同我玩所罗门王的游戏。
我大大咧咧对眼镜蛇说,你不相信我的话,就去找啊,你若是能够找到成浩司出来,大可以带他走!若是找不到,就别再来我家捣乱,否则我叫国际刑警抓你!
眼镜蛇没有徒劳地去找,他是智囊型罪犯,最喜欢斗智。
我冷汗倒汗,成浩司已经被幽禁在地下道超过12个小时,没有食物没有水,地下通风不良,阴冷潮湿可怕,蛇虫鼠蚁......
我越想越可怕,身上有小虫在爬,有老鼠在咬,有蛇在纠缠。
所罗门王说,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孩子的母亲,那就把这孩子一分为二,一人取走一半吧!
我偷偷地瞧着眼镜蛇,他真是个高手,喜怒哀乐掩藏得一丝不露,我相比下来,拙劣如三岁孩童,强作镇定地坐着,却不断地揉搓着手心,探头探脑向屋门外张望。
我在望什么?
或者我期待成浩司会笑着走进来,不管那脸上挂的是痴笑傻笑还是奸笑,可他不是大卫.科波菲尔,会玩绝境求生的魔术,被五花大绑拴铁拷扔进鲨鱼池还能活着游出来。
没准儿他现在已经断气。
我问眼镜蛇,如果成浩司突然死掉,你会怎么样?
眼镜蛇不屑地耸耸肩,还能怎么样?
"你所爱的人死了,难道你可以无动于衷?"
眼镜蛇声音是冷的:"我只爱我妹妹,她死了......"
"那成浩司呢?"
"他?他身上有达萝最后的期许,最后的气息,让我无法放开。"
"你在玩弄他。"
"你心疼?"他一脸讥诮。
我别过脸去不看他。
"那你呢?"眼镜蛇故意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看,让我无所遁形,他一字一句:"如、果、他、永、远、都、不、回、来,你怎么办?"
我摇头,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成浩司是一只苹果,光泽润人,沉甸甸挂在枝头,我就站在树下,伸手就能摘着,可我看着看着,垂涎着,却一点也不心急去摘。
我很懒,既然知道这苹果迟早会掉下来的,何必我费力去爬树。
突然有一只飞鸟,横空袭来,一口叨走苹果。
叨走我眼巴巴守了很久那只大苹果。
我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开枪崩了那只鸟。
尤其是这只鸟就坐在我对面,字字句句道破我的心事,我的脸疼得扭曲起来。
"呵呵,我只是让你想象一下,何必真的痛苦。"眼镜蛇笑道,拍我的肩膀。
我把脸埋在掌心里,天啊天啊,我知道噩梦一定会成真的,而且还是我一手铸成。我知道自己有能力可以撕裂恶梦,却是我自私地不愿意。
失去他和离开他,予我来说境况都一样。
最后,你都不是我的。
这样的话,你还不如死掉,彻底断了这念想......此后的十年,再十年,我再不会为这梦魇困扰。
我为自己一刹那间掠过的念头吓住,从来没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可怕,恶念一直藏在深处。
幸好只是一瞬,极恶之后便是极善,我想我可以放手。
眼镜蛇正在喝茶,见我突然兴冲冲站起来,略有讶异,问:"怎么?"
我拉过他的胳膊:"我们为什么不去问问成浩司自己?"
"问他什么?"
"问他为什么跟你走,或者为什么留在我这里?"
"你认为他可以给你答案?"
"为什么不?"
眼镜蛇笑着摇头,放下茶杯:"炅儿,我们都了解浩司......"
"他永远只会把难题丢给别人。"
我们这次十分有默契。
30。
我和眼镜蛇相视一笑,他正待起身,脸上却掠过阴云。
眼镜蛇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四肢不受自己控制,象脱了线的木偶一样从长椅上垂下来,他整个人滑坐在地上。
他愣住了,第一时间愤怒地向我望来。
我更加迷茫,俯身想去扶起他,却已经被人挡住。
来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夹在我和眼镜蛇之间,用一支枪指着我的脑门,用英文说:"滚开!"
"你......你是谁?"我被那只枪吓得退后三步,没想到身后,还有另一支枪在等着,抵在我后腰上。我想起那天在酒店被眼镜蛇胁迫时,那是我生平第一次面对枪口,而这第二次,不同以往,无疑这枪口更加生冷,对方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也不象眼镜蛇那么温柔,直接用枪在我腰部猛烈撞击一下,痛得我弯下身去跪在地上,连看都来不及看清楚形势,就被身后的男人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我看向眼镜蛇,他的情况相似,也被人压制着。眼镜蛇身手了得,哪会那么容易被制服,可是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大概是他已经被人下药失去抵抗能力,我转了半天脑袋,想起他方才喝的那杯茶。眼镜蛇在我家的防范心太弱了,居然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我看他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却还在勉强睁开眼睛,张嘴想要对我说什么,可是发不出声音来。
两个人分别架起我和眼镜蛇,把我们带离房间,我向院子四处扫视一周,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心中大为担心,我爷爷现在怎么样啦?这伙人突然驾到,会对我那无辜的爷爷怎么样?唉,短短几日变故无数,我们究竟是得罪哪路神仙,不去招惹,麻烦也自己找上门来。
我心中疑惑重重,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和眼镜蛇不一样,手脚虽然被缚,舌头却还正常工作,于是大声聒嗓起来。
"慢着!别推我!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突然到我家,你把我爷爷怎么样啦?"
对方狠狠瞪我一眼,用枪口回答我,问我愿不愿意吃子弹。
我灰溜溜地缩回头来,望向眼镜蛇,他被一个家伙扛在肩膀上,勉强支撑着破碎的神智,努力睁开眼睛看我,眼神中充满......
唉唉唉......是我眼花还是他的神经已经失调,为什么我会觉得那眼神中充满的是--笑意呢?
这也太诡异吧!
胁持我们的人一路快跑,穿过幽深的庭院,很快就看到朱红色的大门,我再也按捺不住,大喝出口:"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男人不耐烦地回答:"闭嘴!"
打开大门,外面虽然空空荡荡,空气中却蕴酿着不平静,所有的芭蕉叶都向天狂舞着,耳边风声骤急,我虽然头被人朝下摁着,却还是努力抬起脸朝天空望去。
一架墨绿色的军用直升飞机在头顶盘旋,气势压人,渐渐降低,落到门外的空地上面,荡起的灰土塞满我的眼耳口鼻,我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睛里面泪水流个不停。
螺旋浆的声音渐渐小了,空气也安静下来,我身后的男人突然拽起我的两条胳膊向前走去,眼镜蛇亦是一样。近了,我看到直升机旁边站着两个穿制服的男人,是......警察?
不敢确定,我记得电影里面的FBI总是穿着大口袋的背心,上面黑底白字印着这三个英文字母,一望便知,可这几个人制服上面没有徽章,也没有居委会大妈那红艳艳的袖箍,他是管哪片儿的?
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一个男人就哈哈笑起来,讲话带着北美口音:"达帝,许久不见,你让我找得好苦。"
我急忙朝眼镜蛇望去,他低着头,好象晕过去一样,讲话的男人神情一敛,上前一步托起他的下巴,就在这时我看到眼镜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下腰来,他身后的绳子不知何时已松开,他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来就朝说话男人脸上撒去,遗憾的是那男人戴着黑色的大墨镜,全挡了下来,只有嘴里吃进去几粒,眼镜蛇还不解气,就手一个巴掌,响当当刮在他脸上。
空气立刻凝止住。
我心道,你这眼镜蛇不要命啦,居然敢袭警,你没看见这里现在全是他们的人,就算你身手非凡把他们全都打倒,也难保这过程中我不会中流弹身亡,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我想,你不为我想也得为那地洞里快憋死的成浩司想想,这可是一尸三命的大事!
男人象被打傻了似的,捂住自己半边脸,意犹未尽地摸着摸着,一脸欠扁的样子,他的大墨镜摭住半边脸,不然此时肯定能够看到他眼睛里淫贱的目光,有如他脸上淫贱的微笑。
这些人全都有病!
那男人大步上前,一把搂住眼镜蛇,不由分说就把他往直升机上面拽,眼镜蛇挣扎着,他俩你拉我拽斗得好不激烈,我听到我身后的男人悄悄对另一个家伙说:"我看我们还是坐另一架走吧......"
我从好戏中回过神来,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拼命扭动身体,奇怪,一样被绑着,眼镜蛇为什么可以不动声色地解开,我就没这本事?
后面的男人看我不老实,朝我后脑一记,拖着我的胳膊把我拽上直升机,扔在机舱一角,我四处一瞧,里面齐刷刷坐着六个剽形大汗,齐齐向我行注目礼,眼镜蛇被某人箍住身子不得动弹,气得腮帮鼓鼓的。
唉,若不是我现在这么凄惨,我还真想夸他一句,这表情前所未有的可爱。
所有人都入座后,墨镜男命令起飞,我感觉慢慢腾空,尽量支起身子来向舱外望去,呼呼的风开始吹我的脸,直升机在爷爷宅院上方转了一圈,向北驶去。
当它飞过那条人工河上方时,我做了一件自己都无法想像的事情。
我跳了下去。
或者说我蹦了下去,总之要用一个激烈的词汇来形容我这种行为的不可理喻,它象是事先根本没有接收到大脑的指令,骨骼肌肉就自动重组,自行其事,生生把我从机舱里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