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影落雪成空下+番外————欧阳语陌(11)

　　秦星雨不慌不忙躲过茶水沾身的狼狈，笑着道：“我红杏阁拿出手的全都是最好的，这价钱自然也是高的。上回公子在我这里买走了一个孩子的初夜，当时可是喊价十万两，最后也是钱都没给就走了人。这回星雨怎么也该先和您收了钱再让他们服侍吧？”

　　梅寒影气得直磨牙，最终还是无奈道：“我是没有这些钱的，你有什么条件直说吧。”

　　秦星雨的一双眼睛直笑得灿烂无比，闲适地接话道：“既然魔医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还是那件事情，替我用天心草配药。”

　　梅寒影皱了皱眉，似乎还在犹豫什么，有点拿不定主意。

　　“如果公子肯答应，星雨可以帮忙让你在这里的消息广为流传，而且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配合演戏。”秦星雨附加优厚条件。

　　“好，成交。”梅寒影终于还是点头答应。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这只老狐狸。

　　谈妥了条件，秦星雨笑得开怀地从梅寒影房里出来，吩咐常歌道：“通知所有的商铺，把魔医流连红杏阁的消息放出去，有多夸张说多夸张。”

　　当龙在天终于疲惫不堪地回到蕲州的时候，梅寒影已经在红杏阁住了五日，而且似乎也已经快要等得不耐烦了。

　　龙在天才身心俱疲地回了龙门镖局，就被邵晋拽了去道：“我的少镖头哎，你这是去了哪里啊，就这么走了人，都没和下面交代一句。我们忙你的婚事都忙的快要昏了头，你这个准新郎却不见踪影。老镖头催问了了好几次，我们都快扛不住了。这眼看着再过两天你就要成亲了，唐门那边也一遍遍地过来问。你这可终于回来了，再不然我们龙门镖局娶媳妇，新郎倒没了影，咱们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龙在天点了点头，不怎么想说话地往里走。却忽然听见邵晋还在背后嘀咕着什么。

　　“你说，我们龙门镖局和唐门急也就算了，他魔医也那么着急做什么？连着来问了好几天少镖头的行踪。”邵晋独自嘀咕着。

　　“邵叔，你刚才说什么？”龙在天猛地窜到邵晋面前，急切地问着。

　　“嗯？少镖头，你怎么？急成这样？我没说什么啊？”邵晋被吓了一跳，一脸迷茫地说着。

　　“梅寒影现在在蕲州？”龙在天有些不敢相信，他找了他那么久，他居然就在蕲州？

　　“是啊。现在蕲州城有谁不知道，魔医住进了红杏阁，夜夜笙歌，拉着红杏阁里的四大公子日日寻欢作乐。如今这蕲州城，恐怕魔医的风流韵事都快比少镖头你的婚事更惹人注目了。”邵晋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龙在天听了脸上就是一僵。梅寒影……在红杏阁……寻欢作乐……？心又忍不住抽疼起来。虽然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可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泛酸。他怎么可以去和别人……怎么可以？

　　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床上，蒙上头，逃避似的妄图什么都不去想。可身体却忍不住颤抖起来，心似乎被狠狠揪起又揉碎般地疼痛。

　　硬生生挺了一个时辰，终究还是再也忍不下去了，龙在天起身，朝着红杏阁的方向去了。

　　进了红杏阁的大门，龙在天还是有些不习惯，尤其当齐舞笑着迎上来并且拉了个男孩子往他身上推的时候，龙在天简直忍不住想逃。

　　“龙大侠也太薄情了，隔了这么久才来这么一回，上回我们凤书服侍了您一夜，如今您居然当不认识一样地推开，真真好没良心。”齐舞半真半假地说笑着。

　　龙在天这才注意到方才齐舞推给自己的那个男孩，竟然就是上次自己点过的，有几分像梅寒影的孩子。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梅寒影而已。

　　“梅公子在哪里？我要见他。”龙在天直接表明来意。

　　“龙大侠要见梅公子啊？这可不太好办呢，梅公子如今正在后阁乐着呢，我们可不敢去打扰。那位要是一个不高兴，齐舞我的小命都可能没了。”齐舞心里偷笑，嘴上倒是不含糊。

　　“我必须见他，请齐舞公子帮帮忙。有什么事情，我一个人担着，绝对不会连累你的。”龙在天说的伤怀，却也肯定。

　　“既然这样，龙大侠随我来吧。”齐舞当先领路，带着龙在天往后阁去了。等到了一个独立的院落前面，齐舞停了下来，指了指院门道：“我不便进去打扰，龙大侠自己请吧。”说完转身走了。

　　龙在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进了屋子，龙在天心头就是一紧，心又抽抽地疼了起来。

　　房间中，一个眉眼安静的男孩儿正坐在墙角抚琴，弹出的却是靡靡的曲调，另有两个乖顺的，一个在帮梅寒影捶腿，一个捻了葡萄喂梅寒影吃。

　　梅寒影此刻正侧躺在木塌上，怀中搂着一个清秀可人的男孩轻薄调笑。那男孩本就薄薄的衣衫，半退至腰间，裸露出的上半身微微透出点淡粉色，靠在梅寒影怀里轻轻喘息呻吟着，带点撒娇，分外可爱。梅寒影的手顺着男孩儿美丽的曲线滑下去，最后没在衣服中不知做些什么。

　　强忍着心痛的感觉，龙在天出声道：“寒影……”

　　梅寒影这才抬起眼看向他，随即只是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龙大侠。您不在家里准备婚事，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若是让别人知道您堂堂龙门镖局少镖头，新婚之前来红杏阁这种地方，您的名声可就难听了，连带着龙门镖局也要脸上无光。这可就要大大不妙了啊……”

　　听着他不屑的语气，听着那口口声声的“大侠”和“您”，龙在天的心再一次被狠狠揉捏了一遍。

　　“寒影，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今天来是想求得你的原谅，你听我解释好么？”龙在天强忍住心痛，艰难地开口。

　　“哦？是你不对？”梅寒影冷笑：“你是正直的龙大侠，有作为有担当的龙大侠。你怎么会做错？其实，错的是我。天下间那么多人，我为什么偏偏要选一块木头。不说别的，就是眼前这几个可人儿，也个个胜你百倍吧？”一边说着，梅寒影一边不知怎么逗弄了一下怀里的男孩。那孩子惊呼一声，有些颤抖起来，更向梅寒影靠了靠，脸上也更红了。

　　“我知道我不够好，可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要挑上我？”听了梅寒影的话，龙在天把将要出口的解释抛在了脑后，有些难过地问道。

　　“一时新鲜而已吧，我其实只是想看看那个所谓的大侠在我身下呻吟求饶的样子，还真是很有趣呢。”梅寒影残忍地笑着说道。龙在天，你真当我梅寒影是好欺负的么？随你说不要就不要？

　　“你真的只是觉得那样很有趣么？”龙在天紧紧攥起了拳头，指甲都掐入了手心，强烈的痛感才能让他暂时保持冷静。

　　“不然你以为是怎样呢？一块丝毫不懂情趣的木头，动不动开口闭口的江湖道义，烦都要烦死了，论容貌……哼哼，你自己什么样子你心里清楚。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要说起来，我那天那么生气只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而已。不过后来想想，将来多半厌倦了你的时候也是要扔掉的，索性早些不要，也没什么关系。”梅寒影继续说着无比残忍的话，看着龙在天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说不出心里是快意更多还是心疼更多。

　　“寒影……我真的……不过是你一时的玩物而已么？”龙在天已经几乎要忍受不了了，双肩剧烈颤抖着，连嘴唇都在抖动，一句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看龙在天眼中显出指责控诉的意味，梅寒影没来由的更加愤怒起来。龙在天，你凭什么觉得委屈，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控诉？是你背叛我在先，如今还要去娶妻生子。我又为什么要为了你觉得心疼？！

　　“玩物？你恐怕连玩物都比不过呢？”梅寒影又揉捏了一下怀中男孩的纤腰，继而笑道：“要做玩物，也要有玩物的资本，至少要像我们羽夜这么漂亮才可以，你说是不是？”说完手更加邪肆地逗弄着怀中的漂亮小人儿。

　　“所以，就算我娶妻……你也根本就不在乎了……是不是？”龙在天已经不愿去看眼前香艳的画面，那只让他的心疼痛到仿佛碎裂。

　　“我不在乎！”梅寒影咬着牙说道，语气中已经满是怒气，声音也压的很低，手上揉捏羽夜的动作也变得粗暴起来。

　　“啊！”羽夜因为疼痛低低地喊了一声，却立刻闭上了嘴，还是装作享受地呻吟起来，不过眼中已经含了几分略显委屈的水汽。

　　原来竟然是这样么？龙在天有些悲哀地想着。原来自己不过是他玩弄的对象而已么？逗弄够了，也不过是被丢弃的下场。既然如此，那么，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吧，反正他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了。就算自己娶了婉儿，他也不会在乎了吧……

　　无法再忍受他的伤人的话语，龙在天苦笑一下，再不说一句话，转身离去。寒影，不论你是如何看我的，我真的是爱着你的，不过这种话，你也不想再听了吧？此生恐怕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只不过这些话如今都已经说不出口了，因为他还想为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看着龙在天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梅寒影硬是压下了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

　　龙在天，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了了么？你知不知道我被你伤害的时候心里又有多痛。你满嘴的责任道义，却都是为了别人着想，既然你可以对所有人都那么好，为什么偏偏对我残忍？如今我不过说了几句气话，你就这样离开？我曾经怎样对你，你都不明白么？我为了你做出了多少让步你难道不知道？“只是玩弄”那样的鬼话你也会信？！究竟是你太笨还是你真的没有认真地为我想过？

　　龙在天终于还是走出了门去，用手按住胸口，强忍着绝望般的悲伤，一步步沉重地走出了红杏阁。

　　等龙在天一离开，梅寒影就忽的勃然大怒。“都给我滚出去！”一声怒吼，把刚才还香艳旖旎的气氛破坏殆尽，四大公子惊慌的纷纷逃离。

　　梅寒影正在发火，秦星雨就从外面进了来，眼疾手快地接住一个被梅寒影扔出去的花瓶，秦星雨笑道：“心情不好也别拿我的东西出气，真要是砸坏了可是要赔的。”

　　梅寒影斜他一眼道：“你除了钱还喜欢什么？”

　　“除了钱，珠宝、古董、字画我都很喜欢。”秦星雨笑得愈发灿烂，也坐在塌边道：“怎么？我连红杏阁里的四个宝贝都一起借你用了，这剂猛药还是没效果不成？”

　　“谁让我看上的就是个笨蛋，平日里见他保镖时也挺聪明的，一到了我这儿就来个一窍不通，我能有什么办法？迟早有一天我要被他气死。”梅寒影说的咬牙切齿。

　　“我看是你把人给气走的吧？我就不信以龙在天那个性子还能欺负了你。不过不管是怎么样？你真的决定放手了不成？再过两天他可就要成亲了。”秦星雨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梅寒影。

　　“哼！他要是成得了亲，我梅寒影三个字就倒过来写！”梅寒影眯起眼睛语气中满是凶悍霸道。

　　“那我预祝公子一切顺利。”秦星雨用手指摆弄了一下衣角，接着道：“我求公子的事情如何了呢？”

　　“我哪敢忘了秦大老板的吩咐，今天刚做好的，拿去吧。”梅寒影说着拿出了一枚药丸递给秦星雨：“用酒服下即可，否则药效发挥不出来的。”

　　秦星雨收过了药丸，笑着道了谢，然后又接着道：“天气冷得很，要不要我挑两个懂事的帮魔医暖暖床？”

　　“如果秦老板亲自来替我暖床，寒影倒还可以考虑。”梅寒影挑眉笑着看了秦星雨一眼，神色中带着七分不信，三分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