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陈风 上————雪色樱绯

洛阳哼了一声，不再说下去。那也该轮到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师命，我师父让我去刺杀你以考察我在这几日的修行情况，"他低下头又补充一句，"但师父也断言我根本杀不了你，所以他只考察过程。"
聂小菡~~~我该怎么说你！
根本无视我变得很难看的脸，洛阳继续说他的师命，"师父说我要刺杀的那个人诡计多端，曾经在肖教主手下两次逃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其实真佩服你。"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这你就佩服我？"
他说得一本正经，"能逃掉就是本事，我才不管你是怎么逃掉的。肖教主那个人几乎从来没有失手过，我听说你以前还摆过他一道。"
名声大了真不是什么好事......连以刺杀训练徒弟都能想到我。
"我研究你们的路线，计算行程，事先就买通小二，不管你出多少钱都把你领到上房去，我在那里等了你三天都没睡觉......刚遇见你的时候我失望极了，本来我还以为你的武功多么厉害，谁知道稀松平常。"
那是因为你快我一手，我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不然死的可就真是我了。
"可是你手下那个叫思堂的人很厉害，我当时就昏过去了，可能是我太长时间没睡了，所以就睡了很久。我想反正我都落在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都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所以你就睡倒过去，害得我和思堂受苦？
洛阳抚着手中的刀，"没想到我竟然会输给师兄以外的人......"
"这是你的刀？看起来和萧如慕的‘伤歌'真像。"
洛阳纠正，"就是根据‘伤歌'师父找人打的，叫‘洛阳'，和我的名字一样。"
我看着他，总觉得他的话里有点潜台词。"你师父，为什么不把‘伤歌'传给你？就我看，你的功夫虽然暂时比不上萧如慕，但超越他是迟早的事。"
洛阳又笑了一下，他的笑从来没给过人舒服的感觉，还是那么阴森清冷。
"我的师父从来都偏心师兄，连我的存在都是他的影子。师父要求我什么都和他一样，说什么话，吃什么东西，什么时辰起床睡觉都要与师兄一模一样，只有我在家里面我才是洛阳，在他那里我只是师兄的影子。"
我看着他那把"洛阳"道，"有光就有影，太阳就算投射下来再多的光芒，也避免不了阴影的存在，你的师父给你打了这把刀可能就有同一个意思，他也许是想让你在兵器上都与萧如慕相似。因为萧如慕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你是他后收的徒弟，他也就难免把你与萧如慕相比较，你不如他的地方自然他要予以纠正。"
洛阳反问我，"难道我的毛病真有那么多？"
"因为有光强烈的对比，影只有在有光的时候才能隐藏，但你总是知道它的存在的。若你收去光芒，影就无处遁形了，可你又不能没有光，所以只能尽量收敛吧。"
我看着他一脸疑惑，看来是没听懂？这句话有那么难懂吗？
"我知道，你是让我谦逊一点，不要总是过分张扬自己的个性。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我了。"
" 那确实，"我笑了笑，"这本是个人的问题，我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来解决。可是我想，对自己有益的习惯就算学了也无害，对自己无益的毛病改了也无妨嘛。比如说，你那个不计后果的个性，你当时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雪地里跪的时间太长的话，你的腿就会废的。"
洛阳摇头，"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当时只是想，如果他不收我，我就一直跪下去。"
"真是个疯狂的人。"我看着他，"你来刺杀我的时候肯定也没想过，如果自己被抓了，我会把你怎么样吧，你也没给任何人交代半句。"
洛阳肯定，"是，当时确实是这样的。"
"看看，萧如慕再冲动也会给我说一些，你要是没了，鬼都不知道要到哪里找你的尸体。"
"可我还是很讨厌师父把我和师兄混在一起......"
我抱着自己的手臂，"那是因为聂小菡脑子进水，做事太极端，活该你讨厌他。"
洛阳看看我，"会主，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把我说的话告诉师父。"
我笑了，"我和你师父八百年都不会见一面，就是想说也没法说。不过你放心，你的师兄我也不会告诉他的。我看你，应该不是‘莲花'的人吧。"
洛阳点头，"我的家族和‘莲花'从无瓜葛，加入‘莲花'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利益可言。"
怪不得，聂小菡会派你来刺杀我......他究竟安排的本就是一场考验，还是想要假戏真做呢？
我问，"我能看看你的‘洛阳'吗？"虽然知道那刀是仿的"伤歌"，但我爱看刀剑的习惯还是驱使我开口。
洛阳把刀递了过来，我接过，慢慢打开那把刀......
我听见了刀出鞘时尖锐的鸣声，看见它清冽的刀光反射着太阳明媚的光彩，这把比剑还窄的刀，看上去甚至可以将阳光透射过去。
我注意到上面那个太阳的纹记，那刻着的阳光在刀身上贪婪地蔓延，真像个魔咒刻印。我发现那个纹记下有一行小小的字迹，凑得很近时我才发现九州其实是很小的，因为我看得清楚上面刻的字--"欧阳春霖铸于庚辰年"。
庚辰，是六年前......兄长，你真是铸出了一把令人赞叹的刀。
我长叹一声，能在这里看见你铸的刀也真是很欣慰了。我把刀还给洛阳，"真是一把好刀。"
洛阳收了起来，"能得到拥剑山庄庄主的称赞，可见这把刀确实很好。"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房间里那幅画中的人是谁？"
我的问话显然让他有些惊讶，"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有急事要找他，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他是谁。"
洛阳回答，"那幅画里的人是我的堂兄洛音，现在在剑门。"
"谢谢，那我就得先告辞了。"我站了起来，他拦下我，"你们根本就进不了剑门。"
我推开他阻拦的手，"‘莲花'总有人可以进去，我现在就回去查一下。"
"你等等！"洛阳又挡在我面前，"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根本就进不去，剑门现在正在选四门门首，不会让局外人进去的。"
我看着他，"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洛阳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放在我手中。
我看了看......观礼函？
抬头，洛阳已经离开。
这个人，刚见面的时候以为他是个魔鬼，现在想想也许那真是我的误会......
我走到那只白兔面前，笑道，"现在看看他还真像你，一个不知如何表达、光装冷酷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