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春寒 上 （生子）————素梨竹影

　　“你是不是病了，前些天？现在好些了吗？”苏蝉影问道，倒不是关切，而是立禅搂住他腰的手不太老实。

　　“还以为你根本不愿管我。”立禅的手更肆无忌惮起来。

　　“放开。”素蝉影沉下脸，想挣脱他的怀抱。

　　立禅索性把他拦腰抱起。“好几天没见你，你更不像话。”他的声音阴冷起来。

　　苏蝉影沉默不语，立禅的性子又起来了。

　　前面一点光亮，越来越大。

　　等素蝉影能全部看清时，已经在一间陌生的房间。从房间的式样摆设来看，他是回到了宫殿。

　　立禅将他放到床上，坐到素蝉影的身边。

　　“天天和瑛儿在一起，你也该满意了吧？”

　　“想要我回来直接让人告诉我就是了。”心里好难受，明天一早，瑛儿发现自己不在时，该有多伤心。

　　立禅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让素蝉影本能的缩了缩身子。

　　下巴被紧紧捏住，似乎恨不得捏碎他的脸。

　　“接你回来，天天对着一张冰冷的呆滞的脸，一和我说话就含着火药，多看我一眼就忍不住皱眉头，更别说晚上像具死尸。你心里从来没有我，发现我不对就跑回娘家，你怎么不直接咒我死？”

　　苏蝉影痛得眼里荧光闪闪。

　　“你在家倒是过得自在，我在这里一肚子的火。春殿里还有个女人恨我不去找她，不守让她受孕的诺言。你就不能给我个好脸色，说几句让我高兴的话。我对你哪里不好，哪里不用心？”

　　“我……”

　　立禅放开手，冷冷地说：“这里是秋殿，你不是看厌了夏殿的风景，以后住在这里好了，再厌了，就去冬殿。”

　　苏蝉影叹了口气，道：“先让我回趟家，和家人告别一下。”

　　“等过了今夜。”立禅一把将苏蝉影按在床上，将他压在身下。

　　“不行。”苏蝉影变了脸色，他不愿带着一身的爱欲痕迹去见家人，尤其是在瑛儿面前。

　　“啪”的一声，苏蝉影的头被打到一边，他被打懵了。第一次，立禅在这事上打他，身下的衣服被剥离身体。

　　一扬手，立禅的脖子上出现三道血痕。苏蝉影竟抓破他的脖子。

　　立禅一愣，琥珀色的眼里显现着紫红。“敢动手。”

　　苏蝉影也后悔惹他，哀求道：“今晚求你就饶了我，等我和家里告别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就求你饶我这一次。”他的声音充满柔弱，脸上全是无助。

　　立禅眼里的紫红更甚。苏蝉影不由闭上双眼，感到刺骨的恐惧带着寒意遍布全身。

　　“如果我出了事，你会厌恶我吗？”立禅的声音柔和许多。

　　“我不希望你出事。我从不讨厌你。”他轻声说道。

　　“会爱我吗？”

　　“不会。”犹豫许久，他还是如实回答。

　　立禅从他身上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红叶飞扬，桂花弥漫着馥郁的香气。虽然是夜晚，植物像是发着光，在黑暗里看的清清楚楚。

　　苏蝉影坐起身，脸色依然不太好。

　　“吓到你了。我最近脾气不太好。”立禅背对他道。

　　“可以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其实你不太好我很担心呢。”苏蝉影的声音带着关切。

　　“真的？”立禅的声音十分平稳。

　　苏蝉影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真的。”说完他又有些后悔，怕他误会。

　　“谁病了你都会担心。你这个滥好人。”立禅一语道破。

　　苏蝉影不知该怎么办，无措地看着立禅。

　　“秋天是个好季节，是个得结果的季节。”

　　“看到万物萧条，我总是感到伤心，总忍不住想起……”他忙掩口不语。

　　“想到她？她真像秋，哺育了下一代，自己消逝。”立禅倒不在意他的失言。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现在的扁鱼要产子了，带鱼子的扁鱼味道更鲜美。雌扁鱼产下小鱼，生命便结束了，雄扁鱼就带着幼子到温暖的水域，等到来年春天，幼子长大，雄扁鱼的寿命也到了尽头。这是扁鱼的结果。”

　　“别说了，立禅。”苏蝉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我的结果是什么，被推翻，被关进底狱，还是你心里能有我。如果你心里能有我，我被关进底狱又如何。”

　　“立禅。”苏蝉影扳过立禅的肩，直视他的眼睛，道，“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不想你再说这样的话。你的结果不会是这样。”

　　“我明天和家人告别后，你派人来接我。我不再离开你，这是我的结果。”

　　第十五章：寒风冷雨

　　苏蝉影凝眸雨中撑伞的立禅。

　　只身一人一伞，只一句“我来接你回去。”没有侍卫随从，没有威严的仪仗，平静无华。

　　苏蝉影轻轻点点头，轻声道：“谢谢你。”让他安安静静地离开家。

　　素白的油纸伞上印着一串紫藤花，紫竹柄被握在立禅细腻的手中，伞下，两个美丽的男子相视无言。

　　面具后的脸带着悲悯的笑。他说，他不再离开他。立禅有一点悲凉和喜悦，他愿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因情为爱，而是怕喜怒无常的立禅迁怒他的家人。但至少，以后不用担心他用回家为借口躲避他。

　　“爹爹，不要走。”瑛儿冒雨跑过来，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爹爹，不要走。”

　　苏蝉影从伞下抛开，在雨中抱住哭泣的儿子。

　　“瑛儿，瑛儿，爹爹对不住你。”滴滴的泪珠顺着素雅的脸颊流下，苏蝉影扭过头，用哀求的目光望着立禅。

　　面具后的脸没有表情。

　　“坏人，不准你带走爹爹。”瑛儿挣脱苏蝉影的怀抱，对着立禅拳打脚踢，他觉得立禅是个和他抢父亲的“坏蛋”。

　　苏蝉影慌忙抱开瑛儿，却被立禅从怀里抱走儿子。

　　“站在这里别动。”立禅沉声道。

　　苏蝉影无法言语行动，满脸焦虑忧伤地站在雨中，雨像是落在透明的屏障上，绕开了苏蝉影。

　　立禅不理会又哭又闹的瑛儿，抱着他走到苏晋鹏和方乔荔面前。

　　“照顾好他，不要让蝉影担心，还有，”他的声音变得严厉，“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

　　立禅开始讨厌瑛儿，讨厌那张和赵冉霏相似的脸。要是他更像苏蝉影，他可以为讨苏蝉影的欢心，而让他一起去宫殿。

　　瑛儿，赵冉霏，立禅现在十分厌恶的人。

　　搂住苏蝉影纤细的腰，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理会苏蝉影泪流满面的样子。

　　什么时候你会因为我笑，因为我哭。

　　“我竟会爱你。”立禅道，言语里泛着浓浓的酸意。

　　“要不要去见见木让，你的好朋友。”

　　苏蝉影摇摇头。

　　“就因为他也爱你？”

　　苏蝉影一惊，答道：“我只当他是朋友。”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你才爱，除了赵冉霏。”

　　先得是个女人。不敢说出口。

　　又是沉默。

　　立禅叹息一声，本想弄出些温柔情意来，但还是……握伞柄的手渐渐用力。

　　苏蝉影听着紫竹“吱吱”作响，没有说话。

　　紫竹柄不堪重负地断了。

　　雨打在两个人的身上，衣服很快浸湿。

　　忽然想到一个好去处，他想先满足自己多日没解决的欲望。

　　“跟我走，去泠风凉雨。”立禅搂住苏婵影纤细的腰，默念移形诀。

　　泠风凉雨在一道急速的瀑布之后，立禅却有意停在瀑布前，搂着苏蝉影穿行而过。

　　苏蝉影混身湿透，寒气一个劲往骨里钻，那水，寒冷胜冰。

　　算是惩罚吗？他看上去又在生气。

　　泠风凉雨装饰简单，只有一套桌椅，一张暖玉床和一些生活用品，但也收拾得干净幽雅。

　　“冷得厉害吗？”立禅轻易脱下全身冻僵的苏蝉影的衣服，把他按倒在暖玉床上。

　　立禅双手的温暖让他不由地往上贴，尽管他心里对立禅的行为很反感。

　　这种依恋，正是立禅想要的。立禅取出布条蒙住他的双眼。

　　果然。苏蝉影内心一阵发寒，愈来愈冷，若不是为了家人，他恐怕从内到外早都冷透了。

　　可压在身上的身体却渐渐焐暖他的身体。

　　“苏蝉影，像高山雪一样清冷。我焐了你多少夜，怎么焐不热你。”他又道，“总有一天我会焐热你。”

　　可你已经误了我的一生。

　　立禅却不急于求欢，细细品味身下的身体慢慢变暖的过程。

　　“和我说说话，说你想说的。”立禅将头埋入他如软玉的脖颈中。

　　“你喜欢我什么。”

　　“你的温暖，你的气息，你美妙的身体。”

　　“最喜欢的怕是最后一个。”

　　“不，不是。”多想告诉他，那个微透寒气的雨天，水墨画伞下的文雅的他，带着忧郁的他，干净清冽的他，给他温暖关心的他，如何深深吸引在这世上生活了千年的立禅。

　　苏蝉影轻叹一口气。

　　“你不信？也是，你从不记我的好。”立禅苦笑道。

　　“我信，但我承受不起。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明显感觉他欲望的嚣张。

　　“蝉影，你告诉我，跟我在一起真的很糟？为什么你每次都不理我，不喜欢吗？“

　　苏蝉影不语。

　　“告诉我，让我能对你更好。我把你弄得很痛吗？”一定要让他说。

　　“立禅，我想世上的男人都不愿被另一个男人当女人对待。”一个男人，已经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的男人，却要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被当作女人进入。

　　“要是周曦卿，可不会这么想。”

　　“我就是这么想的。”

　　“可惜我还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苏蝉影气结，他不知道立禅正有此意。忽然他身体一颤，小腹上的东西已经硌得他发痛。

　　立禅拉住他的手握住他高昂的欲望。

　　苏蝉影倒吸冷气的声音十分清晰。这般大，他以前……

　　“我怕伤到你，所以从未尽兴过。”他的声音充满情欲。

　　苏蝉影叹息一声，想到他无常的脾气，摸索着他的腰，轻声道：“尽兴吧。”

　　他的手软软的搭在他背上，没有一点情欲。

　　立禅却失去温柔的耐性。猛然分开他的双腿。

　　第十六章：爱与欲

　　云雨过后，苏蝉影已陷入昏迷，这还是头一次。

　　立禅看着暖玉床上没有知觉的心爱之人，长叹一声。

　　苏蝉影的心事，他自然明白。

　　在他心里，自己对他永远是欲多于爱，对他的爱恋不及对他身体的迷恋。其实他何不想和他心意相知，灵犀相通。可是他不肯把心交给他。

　　立禅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又是爱又是怨，却没有很。

　　他心里好焦急，他的心这么难敞开，他的心怎么这么冷。

　　爱他，宠他，又忍不住对他凶。

　　焐热他的身，焐不热他的心。

　　立禅打横抱起苏蝉影，向山洞另一边走去。眼前出现了一个冒着雾气的流动池水，刚想把他放进去，却又犹豫。

　　这池水，比刚才的水还寒还冷，凡人是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默念口诀，缓缓地将他放入水中。

　　昏迷中的苏蝉影身子本能地抽搐几下，皱着的眉头和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表明他的不舒服。

　　立禅轻柔地为他洗净身体，不断为他输送暖流。这池水，还有一个用处，可以帮助他加快脱离凡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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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蝉影苦笑，竟弄昏了他，他真是难以伺候。

　　“还在生气？”

　　“没。”

　　“对不起。我知道我伤你太深。我对你，和对其他人，终究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真的，我……”

　　“试着爱我，也许你会发现，这样的日子也很好。你越发清瘦了。”苏蝉影自从到这里来之后，虽然日子是锦衣玉食，脸色却越发苍白。立禅知道他是心气不顺。

　　苏蝉影不免气苦，叹道：“你饶我几夜，我也不至于如此。”夜夜都被他搂在怀里，被他摆弄。

　　立禅也只有苦笑，说白了，他还是不愿和和他有琴瑟之好。

　　立禅转身向外走去，这对他也有好处。

　　“立禅。”苏蝉影欲言又止。

　　立禅忙转身问道：“什么事？”

　　“你……冬眠吗？”

　　立禅笑不得，哭不得，他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好说：“不。”他又忙道，“你放心，我不会的，我会让你休息一段时间，不碰你的。”

　　“对你，我真的是有真心的。”立禅又是长叹一声。

　　可你的真心我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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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所事事，于是越发的懒散。

　　但身体，却永远像是纤细的弯月，丰韵不起来。

　　“你怎么懒吃懒喝起来。”立禅亲捧着青瓷碗，劝苏蝉影多吃一些。

　　苏蝉影摇摇头，轻声道：“我吃饱了。”

　　不过半碗饭，一点汤，立禅是不能满意的。“再吃一点，我喂你。”他是假装不知他的心事，瑛儿，又是那个孩子。

　　只好从他手里吃上一点。“够了。立禅，我听说你这几天又发脾气了，为什么事情？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立禅皱了眉头，哼了一声，道：“蠢到极点，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立禅，你真变多了，以前你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的，你觉得哪里不太好，叫大夫给你瞧瞧。”苏蝉影体贴地伸手进面纱里摸摸他的额头。

　　立禅不领情地甩开他的手，道：“我好得很，用不着。”

　　“大人。”静台进来禀报道，“蛇圣求见。”

　　立禅皱了皱眉，不悦道：“我忙着呢，有什么事情等我闲了再说。”他柔声道，“来，再吃一口。”

　　苏蝉影只好再吃一口，笑道：“我真的吃好了，你快去忙你的好了。我等你一块来吃晚饭。”

　　立禅听他最后一句话，心情好些，道：“等晚饭时我再喂你。”

　　立禅只看了一眼浮尧递上来的折子，便砰然大怒，一把扔掉折子，大骂一声：“滚。”

　　众人都知道最近立禅的脾气很大，忙全退了出去。

　　立禅倒在椅上，支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知道这里面谁在做手脚，但现在，他还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