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回到帐篷,常嗔立刻跳到了常常的怀里,对着沙冲天横眉竖目:“你这个坏蛋,把我哥哥带到哪里去了?”
沙冲天冷淡的坐在椅子上,不去看常嗔一眼,这个讨厌的小鬼,还是常怒可爱一点。
“哥,你看看他什么态度,买他回来还得看他的脸色,真是岂有此理。”常嗔对着沙冲天指手画脚着,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常常看着这一大一小的斗气,笑道:“好了好了,我要跟你们说一件事,我明天又要出去了,我只希望你们两个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打起来。”
常嗔立刻搂紧了常常的脖子,甜腻的声音令沙冲天听了想吐,这个讨厌的小鬼前后相差这么多:“哥哥,我也要去,带我去嘛,好不好?”
常常抚了抚常嗔的头,轻声道:“哥哥是出去做生意的,不是去玩的,要穿过这遍沙漠很难的,哥哥疼你,不会让你出去冒险受苦的。”
真是对感情好的兄弟,沙冲天冷眼看着那两人的“依依惜别”之景,他忽然看到常常在常嗔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常嗔一直在点头,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常常把常嗔放了下来:“好了,哥哥还找库格大叔有事,你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可是,哥哥……”常嗔只能目送常常走出帐篷。
常嗔一回头就看到沙冲天厌恶的表情,他立刻冲着沙冲天大叫道:“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也很讨厌你,都是你的错。”说完立刻跳上床用被子蒙住头。
沙冲天的脑子在飞快的转着,都是你的错!这句话褒含了很多的意思,再想想常常临走时对常嗔小声的说话,难道说好戏就要开演了吗?
沙冲天刚掀开帐篷的门帘,常嗔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你想上哪儿去?”
“透透气。”沙冲天径自出了帐篷。
常嗔赶紧跳了下来:“等等我,我也要去。”
沙冲天的嘴角扬了扬,他大概知道了常常对常嗔说的话了,他一定是让常嗔看住自己,一步不许离开,否则以常嗔的个性,绝对不会跟自己靠得太近的。
“喂,坏蛋,又往湖边走啊?你去跳水自杀啊?死了最好。”常嗔坏心的希望沙冲天立刻自尽在他的面前。
沙冲天忽然回过头朝他笑了笑,他决定吓吓这个小鬼,“噗通”一声,他已经跳进了湖中。
常嗔也是随口说说的,谁知道沙冲天真的跳了下去,而且好长时间都没有浮上来,他不禁有些急了,在岸边大喊着:“沙冲天--”好久没有人回答他,湖面还是那么的平静,没有多一个人头出来,忽然他高兴的拍着手,大笑了起来:“哈,死了,死得好,现在哥哥就不用烦了。”
等到他离去之后,湖面上渐渐浮出了一个人头,沙冲天从湖里爬了出来,他只是想捉弄一下常嗔的,想不到竟然在湖底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当他水淋淋的站在常嗔面前的时候,的确吓了常嗔一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发抖了:“你……你不是跳湖死了吗?”
沙冲天淡淡的笑道:“我本来是要死了,可是有人救了我。”
常嗔惊道:“不可能,我在那里等了很久,根本没有人救你。”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
沙冲天脱下了湿透的衣服,擦着身上的水滴:“哦,是吗?可明明就是常常救了我呀!”
常嗔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好像死了爹娘一样:“你在胡说什么?哥哥已经到库格大叔家去了,不可能在湖边的。”
换上干净的衣服,沙冲天懒懒的道:“我不是说的那个常常,而是躺在水底的那个常常。”
10
常嗔后退了几步,“砰”桌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扶住了桌沿,他才站得稳,可是刚刚站稳就晕倒了,速度快得令沙冲天来不及去扶。
“喂,常嗔,醒醒。”沙冲天揉着常嗔后脑勺的疱。
“嗯”沙冲天听到常嗔轻轻的哼了一声,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快,醒醒。”
“咦,沙冲天,我怎么睡在地上?”醒来的却已经是常怒了。
沙冲天把他扶了起来,摸了摸常怒头上的疱:“还痛不痛?”
常怒摇了摇头:“不痛了,这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还是白天呀,我怎么就出来了?”他的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连忙把头探到外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啊,这就是阳光的味道。[自由自在]”
沙冲天试探的问:“你真的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吗?”
常怒的心已经完全被外面的太阳吸引了,根本没留意沙冲天在说什么,他拉住沙冲天的手奔了出去:“我们去玩吧,我从来没有在白天出来玩过。”
沙冲天不忍心拒绝他,一个人如果长期住在黑暗中,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的:“好,我带你去看金色的沙漠。”
常怒立刻像个兴奋的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哦,好耶!”
出了哈齐族四处全是沙漠,无尽的黄沙夹杂着滚滚的热浪不断的向他们袭来,常怒像个猴子一样东跳西窜的,有时还赖在沙地上打几个滚,惹得沙冲天也捧腹大笑着,两人一直玩到太阳下山才回到哈齐族。
常怒整个人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呼,好累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玩。”语气中有着一丝的悲哀。
沙冲天笑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玩的,毕竟我不太喜欢常嗔。”他朝常怒眨眨眼。
“嗔……”常怒有些发呆了。
沙冲天摇了摇他:“怎么了?不高兴啊?”
“我能感觉到他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常怒喃喃道。
常嗔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沙冲天忽然想再下湖里看看水晶棺里的常常,到底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骂他了?”常怒猜测着。
沙冲天摇了摇头,骂他?恐怕只有他骂自己的份:“我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常怒很好奇,究竟什么问题呢?竟然让常嗔伤心的躲了回去,才让自己有机会出来,刚想问沙冲天到底问了常嗔什么问题,忽然一种不祥的感觉令他把话吞回了肚中。
“哥哥呢?”从他出来就没有见过他。
沙冲天道:“他明天要出去一趟。”该问他吗?他会不会也躲起来?沙冲天犹豫不决。
失明写在了常怒的脸上:“哥哥又要出去了?难怪嗔会哭得那么伤心。”
原来他以为常嗔是因为舍不得常常而躲起来哭的,那就换种方式问他吧,沙冲天清了清喉咙:“常怒,你有几个哥哥?”
常怒竖起了食指:“当然就一个,常常嘛!”
“你确定?”沙冲天已经剔除了常常是孪生兄弟的可能性。
常怒点点头:“当然,我有几个哥哥我会不清楚吗?”
“咳,常怒,你们哈齐族的人如果死了会葬在哪儿呢?这里四周全是沙漠,好像没有好的埋骨之所啊!”沙冲天东打西敲着。
常怒歪了歪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葬在湖里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沙冲天小心翼翼的道:“因为我今天在湖里看到了常常。”
和常嗔的表现相似,常怒也是白着一张脸,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嘴里喃喃的喊着:“哥哥、哥哥……”
沙冲天怕他再次晕过去,轻轻捏住他的手心,小声的提醒着:“常怒,你坚强一点,不要学常嗔做缩头乌龟。”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常怒终于停止了流泪,心情也似平复了许多,但声音仍然有些哽咽:“你想知道什么?[自由自在]”
“我想知道……”沙冲天才刚说了四个字,立刻有人接着道:“你想知道什么?”
是常常回来了,沙冲天立刻转移话题:“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带我出去。”
“我要你照顾我弟弟。”常常说得理所当然,可语气却冰冷了许多。
常怒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常常正冷冷的看着他,他立刻缩到了被子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沙冲天察觉到常常可能在外面听到了一些,立刻道:“你现在有空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阴沉的脸仿佛随时要打雷下雨一样,常常看了一眼躲在被子里的常怒,沉声道:“好吧,我们出去说。”
软靴踩着细沙,两人还是来到了湖边,只有在这里才是哈齐族最安静的地方。
“你到底想说什么?”常常显然有些焦躁,不停的用脚踢着细沙。
沙冲天拾起一块石子扔向了湖里:“我想知道湖里的是谁。”
沉默了半许,常常终于轻叹了口气:“他是常常,怒、嗔的哥哥,而我只是一个代替品。”
“因为他死了吗?”沙冲天问道。
常常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好像不愿打扰湖下的亡灵一样:“我的命是常常救回来的,他的医术很高,简直可以起死回生,但是他却没有救得了他自己,那一年的风沙很大,常怒那时还小,偷偷溜出帐篷跑到沙漠里去捉蝎子,他为了寻找常怒而被沙暴活活的埋死,堆在他身上的沙子像座小山那么高,当我们找到他把他从里面挖出来的时候,常怒晕了过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白天是常嗔,晚上是常怒。”
沙冲天已经可以想到后面的事了:“你怕他伤心,所以戴上人皮面具,装成常常的样子?”
常常点点头:“我那时一直是住在常常家里的,跟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很好,而常怒更是很粘他的哥哥,所以他就求我戴上下班人皮面具装成是他的哥哥,三年了,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想不到你还是个好人。”沙冲天头一次觉得他还有可取之处,不过真的常常死了,他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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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外面的太阳非常的刺眼,常常天没有亮就出去了,沙冲天在盘膝练功。
“哥哥走了吗?”常怒掀开了被子下了床。
沙冲天调整了一下吐纳,也下了床:“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常怒的脸上挂着一缕的忧愁:“他还是走了。”
沙冲天扳过了常怒的身子,盯着他仔细的看着,直到常怒被盯得浑身发毛:“沙冲天,你在看什么?”
“你是常怒,对吧?”沙冲天问道。
“噗”一声常怒笑了出来:“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
摇了摇头,沙冲天惊奇的看着他:“我以为会是常嗔,你没发现吗?”
常怒看了看外面的太阳,不可置信的道:“真的。”他跳了起来:“哦,太好了。”
看来常嗔暂时是不会出来了,沙冲天笑了笑,这下不用为他和常嗔怎么相处伤脑筋了。
拉着沙冲天的手来到湖边,常怒摘下了几朵小花扔到了湖面上:“我哥哥昨天晚上跟你说了什么?”
沙冲天照实回答:“他把你和你哥哥的事都告诉我了。”希望他这次听到不会晕倒。
果然,常怒好像坚强多了,双眼凝视着碧绿的湖面,随手洒下一些花瓣:“都是我不好,偷偷出去玩才会害死了哥哥。”
沙冲天随即就问道:“那现在的常常是谁?”
常怒刚想要开口,忽然看着湖面的脸变得苍白,往后倒退了两步,连忙道:“我忘了,想不起来了。”说完立刻跑回了帐篷。
沙冲天看向湖面,到底他在怕什么?难不成湖里的幽魂跑出来了吗?
一阵优美的笛声把沙冲天从睡梦中叫醒,这笛声好熟悉,他又来了吗?
月光下的吹笛人--古沐依然是白衣飘飘,那玉树临风的姿态仿佛仙人下凡,只不过笛声中的杀气却破坏了这份美感。
笛声骤然停止,古沐收起笛子,冷声道:“你终于出来了。”
沙冲天站在了古沐的面前,冷硬的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古沐轻笑道:“那还不束手就擒,你以为你逃得了我的手掌心吗?”眼里充满了威胁。
沙冲天冷笑道:“如果我说不呢?”就算他是自己最爱的人也不能把他放在掌心中任意的揉捏,何况他还是自己最恨的人。
“哈,不,你没有权利说不,只要你说一声,我就把他扔到湖里去。”古沐往左面指了指,常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两个黑衣人绑得结结实实,嘴巴里也塞着布。
沙冲天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自己千万不能连累了常怒:“你先放了他,我跟你走。”
“呵,看不出来你还挺紧张他的嘛,既然这样,我偏要把他扔下去。”古沐挥了挥手,两个黑衣人竟然就把常怒扔进了湖里。
水花溅得很大,沙冲天大喝一声,立刻跳下了水,常怒,你千万不要死。
“哈--沙冲天,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古沐在岸上狂笑着。
沙冲天暗道一声不好,人已经被一张鱼网缠住,从湖里浮上来四个人,俐落的收起鱼网。
古沐轻佻的在沙冲天的唇上点了一下:“哈,网中的鱼。”
“请你救救他。”沙冲天挣扎着,他不能眼看着常怒被淹死。
古沐一脚踹在他的腰眼上:“你怕什么,那只是我的手下装的。”
沙冲天轻了口气,还好,要不然常常回来准会剥了他的皮。
修长的手在他的眼前晃着:“冲天,你该睡一觉了。”古沐伸手点了沙冲天的睡穴,还紧慎的连左右三寸的地方全点了一遍。
“我们走。”
又被抬到这里了,沙冲天看着这间刑室,果真是什么刑具都有,恐怕连官府里的刑具也没有这里的多。
“嘻,参观够了吧?看中了哪一种?我侍候你。”古沐轻笑的声音传来。
沙冲天摇了摇胳膊:“这次我没有被绑住,你能对我怎么样?凭你的身手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他的几两重,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古沐只是挑了挑眉:“哦,真的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士别三人当刮目相看,小瞧了我只会令你更没有好果子吃。”
沙冲天撇了撇嘴:“如果你的武功当真胜过我,就不会耍这么多的花招把我弄回来了。”
古沐大笑着鼓了鼓掌:“聪明、聪明,真不愧是我爱上的人。”言语之间毫不掩饰自己对沙冲天的欣赏。
他这么有信心能困得住他?沙冲天看向四周,这个刑房并没有窗子,只有一扇门,这扇门并没有锁,就这样敞开着,难道门外面有什么吗?猛兽?不过十只猛兽也拦不住他的。
“呵,你不用看了,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门外也没有什么,如果你真的以为能逃得掉的话就尽管试试。”古沐做出请的手势[自由自在]。
沙冲天冷硬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笑容,他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既然你说我逃不掉,那我就坐在这儿吧。”
古沐也在他对面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互相看着,好像是老朋友在叙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