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从何说起,您曾是我的上级,我一直是尊敬您的。」萨菲再次四两拨千斤,避重就轻地回答。
「尊敬?只是这样?我已经得到了太多的这样敬而远之的评价。」男人挑挑深黑的眉毛,叹着气,似乎是有意表现出一种落寞。
这不是敬而远之,只是大家对您的崇拜之情,您的确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军人,瑞·拉蒙元帅。」虽然那只是曾经,如今这个男人已经被权利和欲望熏染成了一个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危险分子。
「你变了,萨菲,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何时开始变得这么疏远的呢?」
瑞·拉蒙再次叹息着,巧妙地渲染出一股伤感的气氛,可惜的是萨菲的不为所动令他颇为懊恼。
「那时我太年轻了,还是个不懂事的小鬼,误把元帅当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伯’才会那么没大没小,嚣张得无法无天,还请多多包涵,原谅我的年少气盛。」萨菲周旋得有些累了,语气中隐隐透出了些许尖锐。
「原来十年前我在你心目中就已经是个老朽了——也罢,反正我现在是真的已经老了,到是你,好象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当初那张让新入伍的女兵全体脸红的俊逸面孔。」瑞·拉蒙注视着萨菲——虽然他一直给人一种慵懒幽闲的印象,但那对蓝眸中那股犀利的英气是掩藏不住的。
「抱歉,我失言了。您并不老,而且那股震慑威严更胜当年;我也不再年轻了,我儿子就快满二十一岁了,他身高甚至已经超过了我。不过他始终还是个孩子,如果您不介意,我必须要赶回家去替他做饭了——」
萨菲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爬过了五格,耽误了一下午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虽然他赶回家只是想要正好赶上现成的饭菜上桌而已。
「好吧,我可以理解,在父母心中孩子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么,再见了,萨菲,有空时我会再请你出来喝下午茶的,希望你不会拒绝一个老朋友这点小小的请求。」
瑞·拉蒙幽幽地叹了一声,再次试图拉住萨菲的手腕,却被他以礼貌的握手告辞一带而过,眼看着这个在他心里进驻了十年的俊挺身影消失在咖啡店门口。就着杯沿啜了一口,才发现剩余的液体已经变得冰冷清凉——
「呵呵……」
他低沉地笑着,把剩余的咖啡一口饮尽——是啊,等得太久再灼热滚烫的东西也会变冷,是该到了及时享用美味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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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拉蒙请你喝咖啡?而且喝了整整一下午?」
涅德挺下手中烹饪的动作,皱起眉转身望着正把他洗好的草莓一个接一个往嘴里丢的萨菲。
「没错,他本来还想请我吃晚饭——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我知道他居心叵测。」
萨菲随便把涅德的军帽斜扣在头上,帽檐半掩住他湖蓝色的双眸,更让人摸不透他略微上挑的唇角究竟有何深意。
「他是出了名的鹰派头子,时常公然与政府唱反调,难保有一天他不会策划政变之类的阴谋,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而且我不相信他对你的企图只是单纯地想要拉拢一个优秀的人才那么简单!」
涅德顿了顿,还是把心里想的直说了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他在觊觎我的‘美色’吧?」萨菲到是毫不介意地把话直接挑明,放心好了,我不会傻到去咬那种吃了会死的毒饵的,与那种阴沉的老头子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年轻力壮的男人——」
他笑着站起来,接过涅德手中的锅铲,把快要变焦的烤肉饼翻了个个儿,锅底的油顿时滋滋响着渗入还是白色的肉饼中,香味袅袅地轻旋着钻入两个饥肠辘辘的男人的鼻孔——
「是吗?可是萨刈那小子却正好相反,他说他喜欢图画上的远古战士造型,想要找一个有那种野性的男人做情人。」
涅德边说,边把烧得滚开的蔬菜浓汤提前舀出,分别盛在两只汤盘中,这样等到一会儿开始吃饭的时候才不会烫嘴。
「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那小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从他十五岁那年我在他的房间同时撞到两个男人之后就再也不去管他了,他要过什么样的生活由他自己决定,只要他觉得快乐就没什么不可以——」
萨菲适时地止住话头,以免又让涅德想起前阵子他刚出差回来时那件极不愉快的事情。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那孩子被萨刈甩了,又寻死觅活地哭得楚楚可怜,他只不过用了特殊一点的方式安慰他而已,糟糕的是恰好被这个刚刚飞奔回家的「醋桶」当场「捉奸在床」……
「有人会比他还象一头野兽吗?我很怀疑——」涅德捏着下巴说,老实说,菲菲,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的时候我觉得那小子在很多方面其实并不那么象你,可是有的时候又觉得你们身上那种血缘的联系明显得似乎可以嗅出味道——我真怀疑是不是我太累了,判断力出了问题。」
「你会有这种感觉也算正常,因为他是按照我的要求制造出来的,与我拥有相同的血统,却没有血缘关系。」
萨菲把涅德把食物搬上餐桌,然后欣然接受了他请他坐上他大腿的邀请,舒服地靠进那副令人垂涎的厚实胸怀中,叉起一块金黄的肉饼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一半送到他唇边。
「菲菲,你这句话真的很令人费解——」涅德咀嚼着送到嘴边的美食,等着萨菲给他答案——
(2)
「你是说萨刈是你的朋友从你家的族系基因库中精挑细选然后用干细胞制造出来的?那么你和他的关系到底是——如果我们搞错,菲菲,他实际上应该是你的某个老祖宗——」
涅德舔着萨菲手上粘到的面包屑,趁机把舌头伸进他的指缝,用极具暗示性的方式在其间钻来钻去。对他来说,除了刚刚听到这个秘密时略微有些惊讶之外就再没什么其他特殊的感觉了,以菲菲的个性再怎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也有可能做出来,只要他认为有必要。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想要一个真正与我有血浓于水的关系的‘亲人’,但不是另一个‘自己’。」萨菲呵呵」轻笑着点点头,享受着情人的挑逗所带来的酥麻刺激——他就知道以这男人的承受能力绝不会被这点小事」吓到。
「不过让自己的祖宗称呼自己为‘爸爸’,这可是一件非常大逆不道的事啊,会遭天打雷劈哦!」涅德将手指插进萨菲垂在颈后的头发,让柔亮灿金色的发丝从指间滑过。
菲菲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发型也从军队规定范围内正规严肃的分头改成了现在较为舒适随意的半长样式,每当做爱中他激情迸发地甩着头呻吟时,好象连那飘舞纷飞的汗珠都被染成了金色一样,性感魅惑得让他发疯!
「无所谓,我对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我是把萨刈当成普通的孩子养大的,我重新教给他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所需要的一切技能,他的领悟能力好得惊人,唯一令我意想不到的就是他连我特殊的性癖也一起继承了,贞操观念比我更加淡泊,他甚至从来没有过一个固定的情人——
「对这点我没有异议,他已经成年了,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我只是在想,他以后一定会为此而碰钉子的,因为世界上一定有一个比他更强能将他制服的人存在——」
萨菲半闭着眼睛,慵懒得昏昏欲睡。
「没错,菲菲,就象我一定要制服你一样!」
涅德抓住萨菲沉入睡神的怀抱之前的那一瞬间在他耳边轻轻地低喃,看到他唇边露出了一丝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之后就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辛苦了,菲菲,我知道和那老头子打交道有多么伤神,简直就是谋杀脑细胞——」
他自言自语地抱着萨菲站起来把他送到卧室,确定他已经躺得足够舒服之后,再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退出来,自己转移到书房——
既然今晚没有更精彩的内容,就不如用工作来打发时间。他所做的并不是一件清闲的差事,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从早到晚忙不完,以至于他已经养成了公务繁忙时在菲菲睡熟之后再独自悄悄起床工作、然后在凌晨太阳升起之前遛回床上的习惯。他不想让他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辛苦,因为他是特殊的,要想栓住他就必须首先给他提供一个宽松的生活环境。
当初他这个出了名的天才青年将军突然请求退役的消息不仅震惊了军界内部,连国家最高元首都被惊动而亲自过问了此事,也正因如此,他的卸任申请拖延了一年之久才得到了批准。关于他选择离开军界、激流勇退的原因,各界上下众说纷纭,种种猜测更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但他认为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他不愿卷入过多的权利及政治的斗争,被黑暗的欲望束缚住了自由的手脚。
他必须承认菲菲是个极聪明极有远见的男人,并拥有一流的观察力及敏锐的嗅觉——
在他离开一年之后的今天,他接到了特工正式的机密报告——元首对瑞·拉蒙长期以来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势力的怀疑已经得到了证实,他以各种方式威逼利诱,拉拢政府内的政客及军方要员,并大肆私藏军火,甚至多次试图侵入元首掌握的最高机密系统获得毁灭程序」的启动密码,其妄图发动政变的目的已经暴露无疑!
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没有找到一个恰当的方法来对付他,或者说不知该以什么罪名来逮捕他,因为他在军中及民众间的威望太高了,德高望重到有人将他奉若神明,他年轻时的赫赫战功更为他完美不倒的英雄形象增加了无限的砝码,没有人会相信他有叛变的企图。就算把这消息公布出去也会被众人当成笑话,反过来将他们骂成一群大脑进水的猪,更有甚者,那些盲目崇拜他的年轻人也许还会成为他的铁杆支持者,欢呼着拥护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上台,把他们的国家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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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跟踪他!
用眼角的余光一扫,藏匿在层层人群之后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几天来的感觉果然不是错觉!到底是谁在派人跟踪他呢?会是涅德吗——也许他是担心瑞·拉蒙再找他的麻烦……或者这根本就是那个心计深沉阴险的男人的安排?
萨菲不着痕迹地离开那个吸引了他的视线好一会儿的橱窗,转身走进这家装潢得颇为雅致的服饰店,在衣架上寻找到那件与展示模特身上相同的蓝灰色长外套,在得到了店员的同意后将它摘下,拿到巨大的更衣镜前试穿。
他喜欢这件衣服的颜色和样式,穿在身上的感觉更是象极了他曾经拥有的那件冬季军装大衣——
无论是那厚重温暖的感觉还是翻领收腰的设计、以及袖口的装饰扣都与那件他最珍爱却没有资格再穿的衣服是那么相似——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花一笔不菲的价钱买下它,并且在付钱时轻声和店员交谈了几句,之后店员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指引他从被掩藏在某排衣架后的侧门顺利离开,神不知鬼不觉地摆脱了还在正门外探头张望傻等的家伙。
有时觉得拥有一副赏心悦目的外表绝对是一件极有用的利器,在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美丽的人的求救,只需要双唇一张一合,简单的一句我遇到了麻烦,需要你的帮助」,对方就会立刻向他伸出援手,而他所要求的回报也只不过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感激的微笑而已。
萨菲从来不回避自己的容貌比大多数女人还要美丽这个事实,容貌只是最表面化的东西,如果他想,以现在科学技术发达的程度,他随时可以让自己的脸在一天之内变得看起来更加粗犷硬朗一些,但是他不需要,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阴柔之气,他那军人特有的英姿凛然的气势早已凌驾于秀丽的俊容之上,过去他曾有过的男人和男孩没有一个不为他的凌厉所折服。涅德是一个特殊的男人,是唯一一个让他有了想被另外一股比自己更强大的力量所包容的存在,除了他,他绝不会为任何其他人象女人一样羞耻地张开大腿、在对方的戳刺撞击下放浪地呻吟,只有他,只给他——
当然,这些话他会永远藏在心里,以免让那个本来就已经十分狡猾霸道的男人的气焰更形嚣张!
回到家里发现涅德刚刚下班回来,正在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以前只在学校的文化课程的教科书上见过、被称为围裙」的布片套在硕长魁梧的身上——
「菲菲,你回来了?抱歉,我今天很忙,下班迟了一个小时,没来得及准备晚餐,只好用昨晚剩下的材料煮汤,然后吃买回来的烤肉和薄饼以及蔬菜色拉了——」系好腰后的带子,他一边把汤料倒进锅里一边说。
「没问题,虽然我更喜欢你做的东西,但偶尔换一下口味也不错——先不说这个,你今天有没有派人跟踪我?」萨菲把手中的衣服挂进柜子直接问道——他和涅德谈话时从来不需要拐弯抹角。
「你发现了?那两个笨蛋!平常的训练到底是怎么做的?我想你一定很轻易就甩掉他们了吧?」涅德转过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