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 下————叶飞白

“请三位别浪费太多时间收拾。”咬舌头似的德语。
“我 们现在就可以上路，阁下担心自己就好。”笑面虎皮笑肉不笑的率先走在前面，水上沉默的紧紧跟上，德国大块头不可置否的瞄了我一下，鼻子里哼了声，也疾疾的 随在他们身后。我赌气想走快一点，胸口却又闷得慌，只有一边捂着胸，一边慢慢的爬着楼梯，尽力跟住前面健步如飞的三人。虽然我已经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不免 不几分钟边被他们落下大段距离。
可恶。心里不免咒骂，手中攥着从枕头下摸来的日里给的甲贺密药却没时间吃下。抬头看时，前面三人已经没了踪影。
不就是在别墅顶搭乘小型飞机直接赶去罗斯林教堂么？何必那么急匆匆的？都是笑面虎，若不是——
“龙腾，你真是乱来，身体明明已经差到这地步还要去英国。”突然的，耳边就响起笑面虎难掩担心的声音。
“……。”这样突然冒出来，要吓死人啊。我的内脏功能都已经退化了，别给我吓出心脏病啊、脑溢血什么的来。
“要是龙飞、小十看见你这逞强的样子，非把我大卸八块扔到濑户内海喂鱼不可。”
说我逞强？！甩开他想上前来扶的手，咬着牙快走几步。
“你知道拿圣杯的用意其实就是让我们去探教堂底下那个地下迷宫，依你的身体状况怎么还要去？”几乎是强制性的搀住我，平日笑眯眯的脸上早也没有了笑容。我没有挣开他，也无力挣开他，由他带着向上走，也免得自己多费气力。
唉—— 他也是好心，不应该心情不好就发泄在他身上，那他岂不是太无辜了？“难得你这回不是笑呵呵的啊。”以为我自己不知道吗？还是把我的打算也告诉他得好，“罗 斯林教堂附近看守严密，游人众多，你们没那么大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作业吧。这事情又急，半点耽误不得，没时间等到晚上行动(到达当地已经是上午，不可 能浪费一整天的时间。)。到时候不就由我来引人注意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忍不住又断断续续的咳嗽起来，笑面虎一面帮忙顺气，一面若有所思。
“有带药吗？”
“啊。”攥在手中的药终于有机会重见天日，踌躇了几秒，拔开红色的软木塞子，倒出一粒，含在口里，觉得胸口也舒畅了许多。
“那德国教父派人来，一准是来监视我们。不过到时候他自然是没工夫去注意你，你要是想和龙飞、小十联系就尽快结交罗斯林伯爵，利用他家的设备好好策划接下来的事情——”
我 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全知道啦^^，你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说……就你那点小心思，谁会猜不到啊~~~)。就连笑面虎也知道我的用意了，那槐木没道理不知道 才对(某虎:偶就这么差么？‘就连……’是啥米意思哦。-_-|||不是偶讲滴~~~，要找罪魁祸首去问罪~~~)。他为什么不阻止我去？或者是别有用意 看我能有多大能耐、可以做出点什么事来？咦？药丸有些不对劲，怎么半天都不融化？低头悄悄吐出来，放在掌心里仔细看看:
外面的一层糖衣已经融了，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铝皮样的丸子。
这是……，日里留给我的吗？喉咙里有些干燥，有些痒，眼中也开始酸起来，想剖开却住了手，还是等到安全一些的地方再说吧。
“后面两位，请快一些，难道你们以为用这种速度在五天之内能取到圣杯？！还是……，病人请去休息，不要碍手碍脚的。”金发大块头突然出现在上一层的楼梯口，抱着双手，冷冰冰的道。
“我记得我已经提醒过，阁下关心自己就好了，我们就不劳费心了。”笑面虎警告性的瞪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粲然，我倒了另外的一颗药丸含了，借着笑面虎的力，总算也加快了脚步。那大块头虽然碍眼，说得倒是在理，我可不要被人小瞧了。
“笑面虎，你没将我生病的事情告诉龙飞吧。”我不想让任何人为我担心，尤其是自己在意的人。不过斋夜已经看出来了，瞒住龙飞也是好的。
“没有，不过他肯定看得出来。毕竟他自己自学到医学博士了。”
“那他不知道我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吧？”龙飞一定会很担心的。
“大致也能猜出……。”
这就是他突然加快实行计划的速度，大手笔的投资泡沫经济而惹起老头子们生疑的原因吗？他难道不怕这样做违反了槐木的游戏规则？他不怕会被暗杀掉？不行，这次一定要找机会同他说清楚，现在他一定很危险，他的功夫还及不上一个二流的忍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杀掉了……。
龙飞，你千万不要出事，我已经忍受不了亲人、朋友的死亡了。
终于登上顶楼，小型飞机近在眼前，我们四人上了飞机，由水上来驾驶，我特地挑了笑面虎旁边的位子，离那金发大块头远些，趁他们各自都在闭目养神，为任务做准备，我再将小铝丸子拿出来，取出寒铁刀细细的切割。
看 到这寒铁刀，我便想起它插入日里胸口的瞬间，他的血溅满了我的和服的瞬间。那肉撕扯的声音，永远难忘，它提醒着我，亲手将我的死党结果，亲手让他解脱。记 得到最后，它仍然是插在他的胸口，但不知为何，在我醒来时，它却已经安然的在我的和服袖子中放着，干干净净，就像我杀了日里不过是场梦般。
是谁呢？谁？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两个:津川、水上。无论是谁，我都非常感激。
切开了，很薄的铝片，里面是——纸团！！有字的纸团！！
日里！难道你最后想对我说的话全都藏在这里么？！
手突然有些颤抖，我瞄瞄四周，没人注意，迅速展开它，举起右手，利用和服袖子遮挡住别人的视线以防万一，左手轻轻的抚平褶皱的纸面。
是日里的字迹，用的还是希腊语！
小腾:
当你看到这信时，我已经解脱了。我想你一定非常在意我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那几个碍事老头的命的原因。这是我自己的打算，你要相信我是经过长久的考虑的，我最后能为我们的复仇所做的事情就只有这样了。
其 实我早就患有绝症，在结识你之前，我的病情已经到了无法治疗的地步，师父曾经私下对我说过，我的生命最多也只有半年了。他让我选择半年的生活方式，我选了 复仇。但是，之后，我奇迹般多活了四年。有了你这死党，结交了笑面虎、龙飞、斋夜，与津川也揭开心结，我已经很满足了。一个多月之前，我的病情突然恶化， 应该是活不过两个月了，你知道我是宁愿自 杀也不愿在你们的目光下衰弱而死的，所以我不要死得太难看，也不要死得没有价值。
杀这几个老头我是很有自信的。只是想必他们死后，家中的继承人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但你不必担心，在师父的多方调教下，小隽和小梵已经成为了一、二流的高手，很快就可以到斋夜和龙飞身边帮助他们了。一切我已经安排妥当，你不必焦急，注意自己的病情要紧。
至于津川，我已经将自己得绝症的事情尽数告知了，他应该会理解，之后的事情，你就随他的意愿吧，他想怎么做我都是支持的。
你 的病情有加重的倾向，我想这与鸢子脱离不了干系。她想用一箭双雕之计，除掉你，折损斋夜，以至于斋夜与槐木发生冲突，她好彻底得到槐木。因此，你要特别提 防她，我怀疑她在你的洗浴用水中下毒，所以你房中的水就别用了。伊贺流的药也不要用，只会加重你的病情，鸢子可能是伊贺流一流的制药高手，必然想到了水上 疼宠你这点。我已经请求齐藤专门为你制药，想拿时便去找他就是。
另 外，我还绘制了飞禅山脉和槐木家的分布图，和四大别墅详细的布局图，都在另外的药丸里面，你千万要小心使用。龙飞目前有极大的危险，你提醒他注意可能不顶 用，到时你要想个好办法为他化解这次灾难，这孩子性子很烈，未必会听人的。可惜我已经不能再帮助你了，好自为之吧。别忘了事情完了之后，到甲贺流之家来看 我。
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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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 慢的将纸小心的折叠起来，我无语，心里仍旧是酸的，眼界里依旧是朦胧的。不过，日里，想必你也不愿意在此时看到我再悲痛而无所事事下去吧。所以我可以把自 己的情绪掩藏起来，我可以做到，我能做到，我必须做到。只有当一切完事，待我到甲贺流之家去看望你时，我才能放纵我的悲哀，我才能再度只为你一人而歌唱。 可是，我现在就在任性的想让你的灵波听见我的歌声，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要你听见我的歌声。因此，我要放歌全世界的每个角落，不仅仅让你，还要让所有我爱的 人们都听到。
我一定要实现这个愿望，此行我若是没有达成目标，我绝对不回去那个牢笼！
收 拾好之后，我借着夕阳光，瞥瞥闭目不言的金发大块头和笑面虎，随后便看向窗外的大地。琵琶湖的水波荡漾着，依旧是五年前那般美丽，却只带给我物是人非的感 叹。五年前，我茫然的带着要复仇的信念离开了我的亲人和爱人；五年后，虽然还是有复仇的信念，我却想回到他们身边，不再离开。
假 如要我再失去谁，我肯定会疯掉。奶奶和妈妈不知道，她们带给我无尽的幸福、尽心尽力的保护我，因而造成了我的性格——太脆弱。我不是可以承受多次痛苦的 人，我不是。假如龙飞有危险，我愿意那些不可预知的灾难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所以，不可以劝他的话，我可以用另外的方法替他承受那些灾难！
十余个小时后，我们的小型飞机获准降落在罗斯林伯爵的领地中某个小机场上。
下了飞机，简单在当地的小餐馆中用了早餐，水上、笑面虎和金发大块头还各自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和水，装在临时买的旅行袋中。我两手空空，跟在他们后面向罗斯林谷方向走。
罗 斯林谷，自古便是巫术、魔法爱好者的聚集地。据说这里离地狱、天界最近，是三界的结合口。特别是谷中的一棵千年大水杉，乃是精灵的聚集所，无比神圣。为了 镇压日渐猖獗的巫术和魔法，教会兴建了罗斯林教堂，并且请到圣杯前来压轴。不过，罗斯林教堂建立后，巫师和魔法师还是不时暗暗的来谷中聚集，获取自然界和 魔鬼的力量。
罗斯林教堂就建立在山谷的尽 头，依山伴势，因此教堂周围有不少石制的桥梁。教堂主体也有一个极高的地基，足足比教堂本身还要高大，地基的底部有一扇多年未经修缮的小木门，据说是教堂 的地下室，不过没有人进去后又出得来过，所以具体里面是不是真的为圣杯的藏匿点之一也不得而知。
教 堂周围满是水杉及其它树木，显出教堂的神秘。教堂本身造型普通，中世纪的样式，而且并不大，却闻名世界，原因就是传说它藏有世界基督教三大圣物之一的圣 杯。三大圣物——圣杯、圣剑、圣杖据说分别是大天使长拉斐尔(天界为数不多的六翼天使撒拉弗之一，司知识，医术尤为高明，用圣杯中的圣水拯救病人)、圣天 使米凯尔(即堕落天使路西华的双生天使，和路西华一样拥有和神一样强大的力量，就是他用圣剑封印了叛乱的路西华)、叛乱者路西华(最高贵的堕落天使，拥有 宇宙最美丽的脸孔和与神一样的能量，圣杖是他的武器)的东西，后来天地大战(路西华叛乱大战)后流落人间。其中圣杯被耶稣基督使用过，为三大圣物中最被人 们推崇的，同时也是传说最广的。[注:为了偶滴下一个故事打草稿滴说，上面所说的一半是事实，一半是果冻偶滴想象]
圣 杯在罗斯林教堂的哪里呢？有一种说法是在教堂祭坛之前的样式像圣剑的螺旋柱中，科学家们也测定了在里面有金属物质存在，不过罗斯林伯爵坚决不肯破坏教堂， 所以未曾证实；另外的说法则是在教堂地下室中。因为地下室道路复杂迷离，为世界上的不解之迷之一。大部分人都相信那是耶稣基督为了保护圣杯不流落于坏人之 手，所以用神力保护它。因此，圣杯一定存于地下室。而德国教父正是因为听闻地下室的恐怖，所以才提出这个普通人看来是不可能的任务。
要是水上和笑面虎以及要监视他们的金发大块头进去，一定会遇上不少危险，用上不少的时间。罗斯林教堂防卫相当严密，游人众多，绝不是背着包、携带着小型摄像机的他们能随意溜进去的。
我 们四人刚进去教堂，不可避免的便被警卫盯上了，他们三个刻意自然的离开我一段距离，我则发现今日罗斯林伯爵竟然也来到了教堂，致使教堂的防卫更加密不透 风。原来虔诚信教的伯爵也来了，正是我所希望的。于是我循着人群向传说中圣杯所在地之一的螺旋柱走去。由于教堂的设计，在螺旋柱前面说话可能回声是平时的 几倍大。
“这里就是名扬世界的螺旋柱，也称圣剑柱，圣杯可是有一半的可能藏在里面。传说阿瑟王就曾经见到圣杯，喝过圣杯中的水，由此得到了神的祝福……。”
导游小姐在侃侃而谈，游人们纷纷称道不已。随后他们移往祭坛，我便站到了螺旋柱旁边，深深的扫了角落中正与人谈论的罗斯林伯爵一眼，张开口——
天籁之音……非男声，也非女声，是中性的充满灵慧与圣洁的天使的声音。
“圣母玛利亚啊……
圣洁高尚，美丽慈祥……
您赐予我们幸福和希望……。”
“慈悲的圣父啊……，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
我的歌声如我所愿，使所有人的精神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水上、笑面虎、金发大块头马上抓住机会跳下教堂围栏，进入了神秘的教堂地下室。
我 一共用德语和拉丁语唱了不同的十首圣歌，用了一个多小时。当嗓子实在受不了了，我才停下，含了一颗药，佯装马上就要走。但是还没有出教堂门便被伯爵叫住 了，他显然还没有从陶醉与震惊中醒过来，只是叫了一句:先生，请等等。便没有了下文。我礼仪周到的停下来，微笑着看着他说：“伯爵先生，我可以借用您家里 的可视电话么？”
结果，三十分钟后，我已经成为伯爵家中的贵客，在还没有回过神的游客茫然的目光中离开了罗斯林教堂，五年来第一次真正的自由了。
罗斯林伯爵住的是中世纪的祖先留下来的一幢城堡。外表看来陈旧不堪，里面则是最现代化的设备与古代家具审美品味的结合，相当的漂亮、古雅。伯爵安排我的客房是在三楼，能俯视罗斯林教堂和罗斯林谷的风光，可以说是伯爵家中最好的客房之一，据说威灵顿亲王曾经在这里住过几日。
房 间中有可视电话，我慢慢的拨着熟记于心的号码。事先我在来途上就已经客气的说要烦扰伯爵四天左右，伯爵有些失望，对我说他有一个当录音师和摄影师的朋友， 对圣歌相当痴迷，看来不能一聚了。我想了想，答应如果他的朋友赶来，我愿意试一试录音唱歌，灌张唱片留做纪念。看来，我想让我的歌声传遍全世界的计划就快 实现了。
可视电话的屏幕闪了一下，我停止拨号，等着影象出现。
(我是桥本龙飞，请问……，哥！？)龙飞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样子让我觉得我真是打错电话了。
“龙飞，最近你能不能去甲贺流之家一趟？或者让人去也行，就说接那两个小孩下来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