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错了吧,我是他用来打击斋夜的工具,也是玩具。”如果我不是玩具的话怎么弄到今天这么惨的地步?还连累到朋友和家人?鸢子真是太疑心了。
“玩具?呵,玩具……。”讽刺的重复着,“若他重视我有如重视你这个‘玩具’的份,我就不至于想将你置于死地了。正是因为你本该是玩具却始终都没有作为玩具,反而令他左迎右抱,不亦乐乎,我才会恨你,比恨小嗜更甚的恨你。”
淡路的刀离我的颈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了,我仍然带着些许不解的看着鸢子缓缓的动作(我也不是玩具?怎么可能?):先起身,再慢慢的朝门走去,手轻轻的放在门柄上,拉开——
她怔住了。
门外是一个人,一个让我恨得牙痒痒,却让鸢子爱得难自拔的人。
那个人拥有一张永远不会变的具有特征的脸。并不是指在日本人中还算是十分俊俏的脸,而是——
那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嘴角挑起一个似笑非笑带着兴味的弧度,眼中噙着似笑非笑的快意,就连眉梢都给人带来似笑非笑的想象。
“昼一!?”仲怔过后,鸢子的脸上是又爱又怕。
“鸢子,你和小腾谈了这么久啊……。”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目光马上又飞到淡路的刀上。鸢子急忙看向淡路,似乎在请求他停止。
但是淡路已经豁出去了,我从他的眼中也看到了怨恨。也是针对我的么?我心里有着疑问。他用力的就要砍下去,那阵寒风令我不得不马上闭上眼睛,以免看到自己的血液纷飞的景象。
但 是意料之外的是,刀并没有落下来,我睁开眼:原来是津川和水上各自拿刀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淡路根本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立刻反手举刀要自尽, 津川眼明手快,马上一脚踢掉他的刀,一个轻松的假动作制服了他,淡路尽管还带着强烈的怨恨却也无话可说,只有负手就擒。
“昼一,我……。”鸢子喃喃的急着要说什么。
“不 要狡辩,鸢子,我本来以为你在伊贺流没有学到什么,想不到你竟然是伊贺流一流的制药高手。”举起手中的健康报告书,槐木似笑非笑的视线中带着一丝狠绝, “这里写得明明白白呢,是毒素由皮肤进入内脏造成腐蚀。看来你是利用龙腾日常用水来下药的。用的还是最新自己研发的药物。唉,你正是利用我不会在东别墅过 夜的习惯不是吗?”
“昼一,我爱你啊,所以要除掉障碍!难道我也错了吗?!啊?!”鸢子的声音中都带着颤抖。
“原来你并不仅是对小腾下手,甚至小嗜你也没放过……。”轻轻的叹着气,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犯了他的大忌。
“昼一,昼一你难道讨厌我了吗?啊?!不要讨厌我!不要!我不要!”鸢子紧紧抓住槐木的衣服不放手,目光中尽是恐惧。
槐木却只是似笑非笑的叹口气,摆摆手。
几个二流的忍者马上现身,将鸢子和淡路都押下去。
你对你的妹妹真是残忍(明明知道她的爱意,还要借此玩弄她于股掌之间。知道她会犯错反而从来不制止她。其实鸢子以为槐木已经不当她是个玩具了是错误的,槐木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玩具,要将他们弄得痛不欲生他才会放手)。要杀她么?
“我真是这么残忍的人么?小腾?你心目中的我就是这种形象吗?”故作伤心状,捧着胸口,似笑非笑的眼中没有了方才的狠绝,“呵呵,不过是让她不能再出南别墅一步而已,反正两个孩子她也不关心。”
你以为罪魁祸首是谁啊!?我有些不屑的横他一眼。小心的扶着水上的手要站起来却浑身乏力:难道刚才在与鸢子谈话的那时侯,鸢子又下毒了?所以我现在是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槐木忽然目光一凛,大步走过来,将我横抱到床上,水上和津川马上退到一边。
“小腾,你在替她抱不平啊,呃,你没忘刚才是谁要你的命吧——咿,《安魂曲》?”我随着他的眼看向电脑,上面面目和我相仿的黑发黑眼天使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屏幕外的人,“呵呵,是你杀了两个老头子,很不错嘛,到几分钟之前还是天衣无缝,我想找你的把柄都找不出来呢。呵呵。”
他 早就知道是我杀了人,但是因为始终没有找到证据而没有处罚我么?不可能,除非他根本是想借我的手,杀掉那两个老头。是的,他的伯伯就是他主动介绍给我的。 他与槐木家族也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还是任何人的生命都入不了他的眼?我丝毫猜不透他的想法,因此垂眼不说话。但要是他此刻要杀了我,我也认了。
“呵呵,你有一点紧张呢。若是我要杀你,你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明天我就打算将你送到奥羽山脉的秘密古屋,让伊贺流主事集中精力替你治伤,那里的草药齐全,应该可以找出解药。”似笑非笑的眼里带着戏谑。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治疗?我不是你的玩具吗?为了一个玩具何至于如此的伤神?
“要是你只是一个玩具就好了。”
……。(什么意思?)我有一个条件。
“你是要见龙飞和小嗜一面么?”似笑非笑的似乎洞悉了我的一切想法。
是。我毫不畏惧的瞪他:我至少要知道在我被关进另外一个牢笼之前,他们是安全的。
思考了仅仅几秒钟,似笑非笑的扬扬手:“小腾的眼神真是让人喜欢呢。就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到京都去。”
38
我 终于回到久违的故乡——京都了。在五年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这座美丽的城市。这座充满古典韵味、与东京这样的大都市相比有如田园诗一般 的城市。我无比热爱的地方。但是,现在暌违已久回来,我竟也没有太多情感要宣泄。也许我是不适合京都的吧,更别提在它怀抱里生存了。喜欢一个地方是一回 事,适合生活的地方又是另一回事了。
昨天晚上槐木便带着我和水上来到京都的某一处秘密的宅子住了一晚。也许是因为把小涪和小洚的好奇心打消用了我太多的精力,我是睡着到达的。因此也没有记住那处秘密的宅子。否则今后或许有不小的用处。
一大早,槐木就唤私家车将我们送到这位于京都皇宫附近豪华的咖啡厅,但是,直到现在,除了旁边似笑非笑的人,我没有看见别的同类,甚至连服务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这才明白过来,槐木已经包下了这咖啡厅。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我缓缓的低下头,用掉几乎是一半的气力,抬起苍白的手,拿着小勺搅拌着浅浅棕颜色带着乳白奶油的可可,杯子中的小旋涡泛起一层层梦一般的、如风中飘摇丝带的白色。
“小腾,等不及了么?”似笑非笑的声音响在耳边。
斜眼瞥了旁边似笑非笑悠闲自在的人一眼,我不语。我的确有些担心,却不是他们来不来,而是他们是否在路上遭到阻击。
“他们兴许是太忙了呢。”似笑非笑的语调中别有意味。
我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意味,转头看外面的景色。因为坐的是靠落地窗的位置,所以借看窗外来想我此行早已准备的计划是相当不错的考量。想了不久,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我的注意力不免又在旁边这人身上了——
有 时候我真是很困惑。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槐木昼一,正是我们复仇的对象——槐木家族的保护者。他睿智精明,继承了马上就要垮掉的家族后,居然以不可思议的 速度令它振兴。不仅仅牢牢控制住了日本的政治经济和黑道,还将扎根全世界,实现幕府时代祖先的梦想。如此聪明狡猾的人……,他明明很清楚槐木家族十大家臣 中主管表象世界的两大姓:桥本家、斋夜家都已经背叛了主子,为什么还要将家族的事业交到这两家手中?难道他就那么有自信我们的背叛不会对他造成影响?还是 他根本不在乎家族的毁灭?连祖先的遗训也不值一文?
那一年前,为什么他的堂弟槐木矽郎篡位便马上被鸢子诱惑结果不知所踪?既然他不在乎权位和金钱,为什么又不干脆退出?我们要对付的是他还是槐木家族?若是家族的话,一度人丁众多的槐木家族不是只剩下他和他妹妹鸢子了吗?
难道我们真的要将这男人摧毁、将这深不可测的男人推翻才能复仇?
我真是不理解,就像我也无法理解世界上怎么有人的招牌笑容一看就那么邪恶一样……。
“小腾,我会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告别的。”似笑非笑的瞅了瞅我,啜了口黑咖啡,随后又似笑非笑的皱皱眉头,“真的很苦呢。”似笑非笑的放一个奶球,若有若无的又瞧了瞧我。
我假装没注意,捧起可可,喝一大口。香甜浓郁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一时周围静悄悄的。
“噢,他们来了。”槐木突然出声道,站起来作势要迎上去。
我 马上望向玻璃门,门外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带着自信和乍现的快乐,进来。他身后是一张我系念多时的俊美脸庞,还是面无表情,墨黑的眼睛在扫过我时不免显 出惊讶和喜悦。他们每次觐见主子时都要身着正式的官宦蓝白色和服,这次也不例外,衣裾飘飘的,惹得咖啡厅附近的人们都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简直是一秒不差。”槐木似笑非笑中带有一点嘲讽意味,“不过,要是你们知道小腾也在这里,恐怕早就来了罢。”
龙飞挑挑眉,斋夜则还是一付老样子,都好象没有听到他的话,径直在我对面坐下来。龙飞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我一番,而后还是露出纯真无暇的微笑道:“哥,你的身体好些了么?怎么能出来了?”
我没事。我自信脸上挂着足可以欺瞒他的笑容。不料另一角度射来的冰冰凉凉的怀疑目光让我有些动摇。所幸,怀疑归怀疑,斋夜并没有言语。
“小飞,看来你和你哥哥之间真是有心灵感应呢,知道他病得不轻。”似笑非笑的仿佛在诱着龙飞说话。
“我哥的身体向来好得很,若非鸢子下药,他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龙飞鼻子里哼一声,沉着脸冷笑道。
“昨天才确定的事情,小飞你这么快就一清二楚了啊。”似笑非笑的睨了斋夜一眼。
“用猜的也能猜出来。鸢子叫淡路师兄,可见她一定是伊贺流的人,是伊贺的不学忍术当然会学药术了。她那么变态的喜欢你,自然会害无辜的我哥……。”说得一派自然。
“呵呵,不说这些了,小腾,你就将此行的目的向他们说了吧。”似笑非笑的闭眼不语了。
大概自己在乎的人并没什么说话的兴趣,自己也就说得没意思了吧,我猜想,偷偷看看还是冷冷的斋夜。
“哥?怎么了?”哥,这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龙飞果然一接触到有关亲人的事情就心急得很,完全忘了自己的聪明机智。(笨~~~,你看他自己老妈发疯的时候他有心急吗?~~~果冻缩在咖啡厅某角落自言自语)
没什么。我不敢再将目光投向斋夜,惟恐他看出什么来。
“哥,难道他们要将你送到哪里去不成?”龙飞问得有些急切。
是。……。“抱歉,我想去洗手间。”费力的站起来,寻找洗手间的标志,槐木替我拉开椅子,我发觉斋夜的目光冷冷的像刺一样射到我背上。可以说是为了逃避他的目光,我匆匆的离开座位。走不几步,便听见龙飞告罪,循着我的背影赶来。
几乎是踉踉跄跄的推开门,心又剧痛起来。立刻将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拼命的喘着气,我知道此刻镜子中的人脸色已惨白似鬼,正好,这正好让龙飞按着我的计划前进。
“哥!你怎么了?!”龙飞有些恐慌的从后抱住我,我感觉得出他的手有些发抖。他强迫性的将我转身面对着他,我的力气已经用尽,只有随他转过身来——
看清楚我此时的模样,他的脸刹间竟变得比我还要苍白:哥,哥……。你的身体太差了!怎么还能被他们软禁?!
不是,不是……。我持续喘息着,就像几辈子没呼吸空气一般。周围有水上的气息,他在哪儿?
那你是去哪儿?!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竟显得如此的悲伤……。
龙飞,就是失去你的母亲也未曾见过你有这样悲哀的表情,难道我这不合格的哥哥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么?我抓紧他的衣服,努力使自己站稳了: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对了,最近你遇上阻击了吗?
没有。你还叫斋夜来保护我,根本没必要。哥,你别老是关心我!你自己呢?!难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们么?
为什么?那些要阻击龙飞的人难道是在等待斋夜回去的时机?他们要务求一次就歼灭龙飞?是另外八大家族派来的吗?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龙飞的!所以这个计划非完成不可,我咬咬唇:奥羽山。
显然我回答得太过干脆,使得本来以为还有一番‘眼战’的龙飞怔愣住了。几秒后他才又激动起来:关东?!他们为什么要你到那个偏僻的地方去?!难道不是想将你作为人质么?
是治疗。如果我不去,我就要死。水上,他为什么在角落里露出那么悲哀的神情?和龙飞一样悲哀的神情…… 。他不是如冰人一样的么?他不是和斋夜是一类人么?难道他看出我的赌注!?水上!不……。求你不要阻拦我好吗?
槐木会那么好心!?哥!你不要去!我有一个好计划!哥!我代替你去!我们长得那样相似……。我们又认识甲贺流的主事,请他来为你治疗!
不行。我力求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决绝: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哥!你这五年受的罪难道还不够么?!我宁愿自己能够代替你受罪也不要只能看着你痛苦!难道你不要斋夜了?龙飞机灵的扫视周围,果然发现了水上淡淡的影子:“水上!你劝劝我哥好不好?你最清楚他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对不对?求你了!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啊!”
水 上。请你帮助我吧……。对不起,我并不是要利用你,我知道你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冲突,我不是有意让你在忠诚和喜欢中做出选择……。求你,求你应和龙飞,求 你了。五年前我需要龙飞来保护我,五年后也轮到我保护他了!如果他以我的名义去奥羽山的话,槐木必然不会去打扰他,他也能过上几年的平静生活。而我……。 我要死在龙飞他看不到的,而斋夜能看到的地方……。求求你。就这一次。求你。我从来没有求过别人。
水上看着我的哀愁目光一震,似乎终于做出了选择。我有些紧张的注视着他走到龙飞身边,龙飞也焦急的盯着他。期待他说出我们都盼望的结果。
“我什么也没看见。”低低的声音,我可以听见他心里的叹气和痛苦的挣扎。
哥!龙飞兴奋之极:水上他也同意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我作还在犹豫的表情。龙飞见状,赶紧从和服中掏出两个黑色的金属片来:这是我向斋夜要的杀手专用的变声器,我已经输入了我们两个的声音编码。他取其中一片贴进喉管中:“哥。听。”
和我的声音一模一样。果然,龙飞要是做事必定会考虑得很周全。让龙飞自己提出代替我的计划果然凑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