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从未忘记组织的大业。决不会背叛盟主。”
“哼……你心中有疑惑,却不问。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的忠诚?难道你没有怀疑刺客是我瞒着你派去的?难道你心里没有一点怨恨?槿,若你愤怒,我倒觉得你依然可靠……”
……
“这次的人是昭国四皇子派来的。我们只是袖手旁观而已。只是没想到让江晓枫遭了罪。”
“盟主大可不必解释。我们的身杀大权,一直都在您手中。又何须多虑我的不忠?背叛了组织,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昭国如日中天,一统天下指日可待。若我背叛,将来能藏身何处?”
“如此,倒是我心眼太小……苏木槿,既然你看得清天下大事,我也相信你不是糊涂之辈。实话对你说吧,江晓枫中的是昭国皇家秘制的毒药醉生梦死。”
我满意地见他眼中波光一闪。
“解药,少主已经派人回昭国去取。放心,我们并非要他的性命,当然,也要等大事成功后才会给他解毒。他的性命,就看你如何表现了。”
“明白了。”他垂下眼帘,嘴角轻轻上扬,了然一笑。
“另外,我不希望少主继续迷恋于你。”
“那你应该送来美女转移他的视线,而非让他沾染男色,欲罢不能。”这次又换成了一抹嘲笑。“盟主,少主与你不同。他,经不起男色诱惑的。您又下错了一步棋。”
……
“此话怎讲?”
“听说昭国之主连续三代清净修为,不荒淫好色,连带的,宫闱里也干净了许多。我猜少主以前睡过的女人都受过正经的闺房教育,这样的女子,又怎及得上一心讨好客人的男倌诱人。不错,客人们只把男妓当玩物,但就算娶了妻,还是会玩。妻子只是生育后代的工具,青楼,才是男人放纵之处。若我猜得不错,盟主的心中早有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物,如此,又怎会受到诱惑?但是少主不同,在情爱一事上,他还……太嫩。拿翩翩的一句话来形容他,那就是,少主还是个纯情的少年。”
……
“属下明白盟主的忧虑,亦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少主那里,我会小心的。”
……
“算了。你先退下吧。”
我得好好想想……不能让大哥和母亲抱怨我失职照顾小皇子不周……
说到底,还是要怪大哥和宋贵妃的教育失败,怎么能养出这样一个纯情的皇帝来!
09
雷昊极度不满木槿去白马寺与江晓枫私会,却被他托口去探测情报给住了嘴。木槿走后,他整晚都焦躁不安,时不时盯着大门张望。又时不时地咒骂几声。
完了。我会被大哥骂死,被娘的眼泪淹死。
“二叔!”
“啊?少主有事吗?”
他恶狠狠地瞪着地面,粗声粗气地问道:“槿,是不是很喜欢那个人?那个人,卑贱淫乱,是不是他给槿下了什么药,才让槿这么在乎他!”
“咳……那个,他们从小一块长大,所谓患难见真情,感情好是正常的。”
“可是,我和槿现在也是如此啊。我们有共同的理想抱负,出生入死,互相扶持。我们心意相通,以诚相待,他三番五次于绝境中护我平安。除了你们之外,他就是我最信任喜欢之人!”
……
“可恶!”
我点头,表示同意。真是可恶,为何我要听小孩子的抱怨。
“雷飒,你呀,没有太多迷惑执念……你还不懂一个人为情牺牲会到何种地步,也还猜不到一个人为了情会使什么卑鄙手段……”
那一天,云随风照例又教训我。
“你错了。我见过。我大哥就是!”
“可是你并不认可他的做法,不是吗?所以说你还小嘛。呵呵……”
“可恶!你以为你又是谁,世间事知道多少!”
过了这么多年,忽又想起她的话,才体会到,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我玩弄阴谋杀戮半生,在情这个字上,看得并不清。
“也就是说,你怀疑江晓枫提到的两位公主暗中培植了一股我们所不知道的势力?”
“对。她们一个应该是韩玄奕的妻子,另一个,应该就是皇宫里那个毁了容的公主。现在朝中就只剩下这两位公主了。”
“这怎么可能?”雷昊盯着我问道:“二叔这么多年来密切监视朝中动静,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她们的存在?”
“少主,西凤不允许女子干政,且惩罚严厉。后宫里女人不外乎勾结外戚。可这十四公主是朱贵妃的女儿,她怎么会联合九公主支持六皇子?朱家的势力怎会为她们所用?”
我觉得有些头疼。这帝王家的恩恩怨怨太复杂了,到了这会儿又冒出来两个公主。不晓得她们有什么能耐。“
“槿,你有没有问得更清楚一些。”
“没有。枫一提到她们我便阻止了。如果确实存在,那么我们派人去查探便知。若是可能,便利用之。但是,所有的情报却不能让枫亲口告诉我。”
“为什么?你担心他恨你?”雷昊的神情有些复杂。
“……枫是个精明的人,若是他告诉了我真相,而两位公主又有了危险,他第一个会怀疑的人就是我。”
“说到底,你还是在意他!那个人现在地位立场不明,他……”
“少主,我这么做,不是怕枫怨恨,而是怕他完全倒戈敌方。现在他因我和翩翩的关系,才会保持中立……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叶歆,又提到那位公主对他有恩,按他的脾气,是不会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的。只能瞒着他……才能利用他。”
“槿?”
“少主放心。属下知道该如何自处。”他笑了笑,神色依旧,看不出他动得是什么心思。
半个月,探子送来了惊人的消息。那两位公主果然不简单,在外依靠楚王的力量培养杀手密探,在宫内暗中收买禁军统领,再由他们出面拉拢其他朝臣。都不是什么大角色,但却是在一场政变中可以发挥作用掌握实权之人,比那些空口发号司令的大官有用多了。如果这股力量和韩氏联合,顷刻间就可以改变时局。还好,她们似乎有所忌讳,并没有让一切浮出水面。也庆幸她们是女子之身,不可能明里争权夺势。
“二叔,看来真的如同槿所猜测那样,这股势力大有可为。”抛却情爱,雷昊还是精明的未来帝王。“若能够逼她们造反,以她们在京城的势力再加上我们的暗中帮助,绝对能成事。就算不成,也可以动摇西凤的根基,趁机除掉能臣干吏,让皇帝失去人心,将来我大军攻来,不费气力,便可说服其他胆小之人投降。”
“可是少主,他日率领昭国大军的未必是您的部下。若您没有亲手献上摩云关,我们多年的心血,也可能被有心人抹杀。毕竟在朝中,除了冉悠月和一帮年轻人,您没有元老大臣世家大族的支持。”
“你说的对。我们要从长计议,可不能为他人作嫁衣。这事就等南疆平定之后再议。悠月向父皇献计,说联合西凤大军平定南疆,一举数得。父皇已经同意,大军两个月后进攻。可惜这次不是悠月统兵,他只是幕后军师。”
“其他皇子都不想他的功勋过大,为您增势。”
“是的。有谁想得到他去年能大败狼族,追敌千里。再这之前,又有多少人注意到我的存在。这一次,我们定要想办法取得虎符。我要和槿一同征讨南疆。这样才能胜过其他兄弟。”
“少主。刀剑无情。你还是再考虑……”
“不必了!”他自信满满,气势非凡。“我与悠月一同研习兵法,我自信自己不必他差多少。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如果我缩在后方,依赖叔叔和二叔你的照顾,将来又怎能服众?再说,我相信槿定会护我周全。他的武艺高超,鲜有敌手。”
10
三皇子顺利得到了兵权。只是江晓枫出任监军一职,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到便宜了我们。少主可以毫无顾及挥军进攻而不被监军束缚行动。
一切顺利。大军势如破竹,一路猛攻,最后与昭国大军会合,击溃了南疆最后一只叛军。从此,南疆臣服于昭国。
“禀盟主,少主送来了密信。”
随手展开信,粗看两行,觉得不可思议,再细细读下去,不由得暗暗称服。如果不出差错。西凤完全会自败,根本不用昭国出动大军。
大哥,你的计划即将成功!
我召来燕翩翩,吩咐他新的任务。他听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古怪地问了一句。
“保住枫的性命,不知是要成全他和槿,还是只想利用他?”
“利用他?江晓枫能有多大用处?这不过是槿提出的条件罢了。”
“槿么?他为达目的,什么都会算计……”
“你倒是很了解他。”
“盟主吩咐的事,翩翩一定竭尽所能去完成。”他妩媚一笑,翩然而去。让我不禁怀疑,这个人到底何等精明?
冉悠月进京,与西凤签订盟约。好戏正式开场。
一切不出所料,皇帝果真痴情,得知真相后立刻准备诛杀皇后韩正德等人。江晓枫果真如槿所料,没有一丝耽误,即可通知那帮人。于是,京城大乱。
也曾想过如六皇子一派人马没有任何抵抗就被消灭会如何。但是冉悠月和槿却说,韩氏父子不是坐以待毙的愚忠之人,而那两位公主既然秘密谋事,就决不会按兵不动。就算两位公主率领人马政变成功,我们也可以在京城外组织人马讨伐她们,毕竟女子干政,犯了大忌。
几方僵持不下,在京城里大战。雷昊和木槿带兵增援。六皇子一系大败。只有韩玄奕只身逃脱。
北方五万精兵哗变。
槿说江晓枫一旦有性命之忧,必然会有所行动。
果然,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至少表面上控制了局势,在二三皇子的夹缝中求得了生存。
摩云关的朱承德就算再忠心,也会不忍老父与二皇子被害,必定会派来重兵保护。三皇子必杀之,再由仇恨他的十皇子黄雀在后杀了他,出而收拾残局,西凤各路诸侯必然哗变。冉悠月说,那个可怜的十皇子真心相信他会助他,并答应继位之后,西凤向昭国称臣。
一切,都犹如离弦之箭,朝各自目标飞驰而去。
凭心而论,江晓枫的确不同凡响,可如今他只是受最亲密之人蒙骗误导,照着我们的意愿,翩然起舞。他的最终结局,只有一个。
西凤的皇族被一个佞臣杀光,连新帝也受他摆布,天下人会怎样想呢?
只需杀掉最后一人,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11
当属下将我从天牢里救出后,立刻领我赶回大营。探子告诉我说,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见了冉悠月,他只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别问我,我也不明白殿下的心是怎么想的。”
“殿下的心思我明白。所以我才要你不动声色杀掉苏木槿,造成他意外之死的假相。”
“槿是我堂弟,我月族的血脉,你叫我怎下得去手!”
我倒吸了一口气,此人,果真什么都瞒着,不到最后,我根本不知道他的杀手锏是什么。
难道是天意?
我走进了囚禁苏木槿的大帐,他正懒懒地躺在军床上休息。帐子弥散着精液欢爱的气味。
我叹了口气。
“槿,委屈你了。没想到殿下会变成这样。我承诺过,许你自由。你放心,我雷飒说到做到,就算惹闹了殿下,我也会放你离开。”
“呵呵……盟主不必焦虑。属下答应了殿下,与他终生相伴。至少,在枫没有得到解药前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如果枫不幸身亡,我更离不开他。没有心之所托,只好找点刺激的事来做。待在殿下身旁,一定不会无聊。”
“你在威胁我?”
“忘了告诉盟主,枫也精通毒药。上次翩翩拿了一点玩耍,不小心让殿下误服。”
他的笑容温和,双眼精光闪闪。
……
“你从何时知道我必杀你的?”
“从殿下在意我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你对我叔叔当年的那场变故心有余悸,又怎会冒险让殿下重蹈覆辙?你要的,是一个英明的皇帝,他可以宠爱女人,但绝对不可以对男臣动情。”
“若是你心里没有旁人,永远不背叛殿下,我或许可以容忍。但是你不是。你不爱殿下。他对你如此迷恋,也是你刻意为之吧?”
“起初并没有。但是见你动了杀意,无奈之下,不得不如此。我不仅要保住枫的性命,更要保住他的幸福。我花了那么多年,才得到了他的心,若我背叛他,天诛地灭。”
……
“其实盟主当初不用枫的性命要挟我,我也不会利用殿下威胁你。我对殿下并非无情,只是臣对君之情。我连枫都利用,就是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开出你的条件吧。”
“让枫和翩翩他们安然离开。之后,我会选择一适当时机离开殿下,如果你想,我可以设法让殿下对我厌倦,赶我离开。”
……
“好。我可以安排。不过你得想办法,让殿下不再如此轻易地被情爱迷惑。”
“你还不如央求殿下的母妃和师傅少作一些情诗。”
他眉头一挑,似笑非笑。让我老脸微红。我那个笨蛋大哥,满腹才华,就是太重情。大笨蛋养出小笨蛋,害我做坏人。
“你一直都是我最自傲的徒弟。若非必要,我也不忍心杀你。”
“徒儿也感激师傅多年来的教导。没有师傅,也就没有徒儿的今天。”
“你如果感激我,不如先把解药给我。”
“解药在枫的手中。只有他一人能解。”
我俩齐声大笑,笑得莫名其妙。
头一天还佩服槿的阴谋,第二日就被另一个的狡诈气得吐血。
见他得了解药后未曾离去,我就暗暗戒备。没想到还是让他得了手
江晓枫,难怪槿会如此迷恋你……心机手段狡诈狠辣,若是换一个身份,不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槿,你赢了。
12
多日之后,我依约去取解药。
他们早已等候多时。江晓枫偎依在槿的怀里,两人喜笑颜开。忽然那人板下脸转身不理会槿,只见槿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啊!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槿。一直以来以为他骄傲,不屑于讨好他人,更不会装可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