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流氓我怕谁————傀儡偶师

作者:傀儡偶师  录入:11-14

「哦......」送孩子......「啊?送什么孩子?」
「就是那个孩子啊。你的私生子呗。」连晶晶笑着,「死人,都不是处男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好给你庆祝庆祝啊。」
「这有什么好庆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哪里有什么私生子!」
「没有吗?」连晶晶假装吃惊的捂住嘴,「那那个孩子是哪个石头冒出来的?」
连农看着假惺惺的老姐,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缓缓开口,「那......孩子多大?」
「四、五岁的样子。」
「......男孩女孩?」
「男孩。」
「叫什么?」
「不知道啊,问什么他都不说话。不过......」
「嗯?」
「看到你照片了,就说自己是妈妈的乖孩子安安。」
连农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妈妈。」身后有人叫妈妈。声音好稚嫩,好动听,好悦耳,好......熟悉。
是幻觉,是幻觉......
「啊啊,就是这孩子啊。」连晶晶立即说,还眉开眼笑的。
他缓缓转身,安安眨着眼睛,高兴的看着他。
谁、谁、谁来救救他?
连农觉得自己似乎在地狱里待着。未染q坛77搬
如来啊,上帝啊,玉皇大帝孙悟空......
他妈的这孩子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半夜三更的。
小院的门,「碰」地被人一脚踹开。一个乱七八糟的身影冲了进来,相当有目的性的直接从偏门冲进去,丝毫不介意引起一连串噪音。
「怎么了......」何妈妈迷迷糊糊的开窗子看出来,「闹鬼啊?」
「胡扯,老鼠......」身边老伴梦里回答,何妈妈想想也是,倒头又睡。
「张─六─福─」夜空中猛然暴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何妈妈猛地坐起来,血压高了几十度。
「张六福,你小子给我出来!立即给老子滚出来!马上!」连农一脚一脚踹门,踹得老旧的房子开始摇摇欲坠。
「你开不......」
估计在第十脚左右踹过去时,门突然开了,连农一脚踹空,空中一个大跨步,双腿立即优雅的在地上撇成笔直的一字。
「你......」他痛得直哆嗦,抬头,看到张六福那张过了十多天还鼻青脸肿的脸,顿时好受了点,想想又不对,开口又骂:「你他妈开门也不说一声啊?你存心的是不是?」整得他半天蹲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说了你听得到吗?」张六福冷着脸,手里拿个水煮鸡蛋,没剥壳的那种,在脸上的瘀青上面揉来揉去,「你那鬼嗓子。」意思是,我就是存心的,你把我怎么着?
「......」连农呕了口气,「活该被老子打成猪头。」
张六福依然相当悠闲,毫无表情的揉着脸,瞟了连农同样狼狈不堪的眼圈、鼻子还有嘴角,轻声说:「你好得到哪儿去?」继续揉。也奇怪,这么多天了,还不见散瘀,何妈妈那偏方是不是有问题?
连农彻底哽住了,只觉得张六福捏着热鸡蛋的手特别刺眼,那鸡蛋也刺眼,最刺眼就是这小警察那张吊儿郎当的脸,欠揍。
抬手,连农猛地一拳打上去,「嚓啦」一声,整颗鸡蛋烂泥一样塞在张六福那张「欠揍」的脸上。
空气有一分钟的凝固。
张六福在连农的狂笑中缓缓擦去脸上稀巴烂的蛋黄,抬眼看了他一下。
「哈哈哈......你看老子干什么?老子做的不够好吗?」连农还蹲在地上,张着嘴巴大笑。完全忘记这么晚跑过来其实是有别的事情了。
「哈哈─啊啊啊─」
张六福突然扯住他的衣服往门里一拖,砰地关起门,连农的声音立即给截断在门后。
劈哩啪啦、匡啷匡啷......
半小时之后。
「你......死小子......」连农那件穿了十几天发臭了的西服终于宣告报废,他滚在地上,捂着鼻子,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哼......」张六福撑着桌子站起来,勉强憋着一口气,「你今天晚上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是好几天没被我揍了,皮痒得很?打不过就别来。」
「他妈的!」连农一下子跳起来,鼻血长流的看着张六福,「看到你老子什么都忘记了。你小子就是欠揍!」
说来说去,一个皮痒,一个欠揍。
「你到底什么事情!」张六福也暴躁起来,都两点了,还在这里扯,「你不上班,我要上班。」
「......」连农一愣,也对,都忘记了,慢慢想了想,火气突然更加旺盛,「你妈的,怎么又把那孩子弄到我那里去了?我欠他的啊!」
「那你要他去哪儿?」
「回他父母那里!」
「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
「你们警察是吃干饭的啊?屁点大的事情都办不好。」
「我会抓流氓。」张六福咬牙切齿地说。
「干!」连农顿时火了,瞪着他,恨不得切碎了小警察去喂狗。
「怎么着?又想打?」张六福凑过来。
「打就打,谁怕谁?」
目光。
凌厉。
怒火。
燃烧。
「算了......」连农首先在眼光的交锋中撤退,粗鲁的用袖子擦鼻血,「老子今天失血过多,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看你是打不过,害怕。我也饶你一次。」张六福记起早上还要上班,需要养精蓄锐。  「靠!越流越多啊?你他妈那什么鬼手爪子。」擦了又擦擦了又擦,越擦越狼狈,擦得满脸是血。
「拿。」
一块手帕递过来。
连农愣了一下,看到张六福鄙视的目光,顿时又火了,伸手扯过手帕,还骂骂咧咧:「你那什么眼神,不就是块手帕,看你得意的样子!」
「得了便宜还卖乖。」
「哼......」
摊开白净的手帕,连农捂住鼻子就是一阵猛擦。叫张六福看得心疼,三块钱一块的手帕啊,就让社会的垃圾给浪费了。
「那孩子,实在是难搞。」
他压住火气,慢慢开口,怎么都是警察吧,「找不到父母不说,连孩子姓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接到求助信息,或者寻找孩子的消息。那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自己是安安,整天吵着闹着要见你。」
「还说老子是他妈!」连农想起来心有余悸。
「以及我是他爸......」张六福记得有多次调查过程中他恨不得掐死那孩子,搞得谈恋爱的对象和他发脾气,以为他带个拖油瓶。
「那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
「啊?」
「既然你是他妈,就在我们警察没找到他亲生父母之前,你养他呗!难道你想我们送他去孤儿院啊?」
「什么!」连农怪叫,「打死我都不行!」
「不行也得行,这是上头决定的。」
「那不是我上头!你放心让他一小孩和一流氓在一起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还会掉书袋了。素质还可以。」张六福点头。
你妈啊。「我平时作风糜烂,品行不好。」
「懂得反悔,说明党的教育有成效。」
放屁。「我公司里小姐成天跳脱衣舞,和人出场子。」
「卖淫嫖娼是吧,我记得了,下次去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是他爸,凭什么叫我养他!」只好忍辱负重,先拉个垫背的再说。
「结婚证书呢?拿出来我瞧瞧。」张六福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一代知识分子,完全临危不乱、随机应变。
连农觉得自己快吐血了。
想到以后那孩子成天追着自己叫妈的情景,就觉得人生无望。
「难道是你觉得自己不行,没用,不敢养?」张六福讽刺的声音传入他的大脑,不消一秒,连农自动开始反抗。
「去你妈的。老子什么事情不敢做?不就是养一个小孩?不要说一个,十个又怎么样。老子今天就养给......你......看......」当他完全理解自己嘴里吐出了什么象牙的时候,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不错!」
张六福满意的拍拍连农,推着僵硬的连农出门,「小伙子很有志气,那我就看着你。」
关上门,躺在床上,张六福舒舒服服的闭起眼睛。
十分钟后,就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鬼哭狼嚎,成了张六福最好的催眠曲。
何妈妈一头坐起来,扭住老伴的耳朵就开骂:「外面嚎了半夜的那个,不是老鼠!是你儿子啊!」
扭得连爸爸梦见有鬼掐自己的脖子。
第三章
张六福第一次来到M市的新溪屯区,是在今年的九月。
很不幸地,当时天空没有飘着细雨,也没有什么足以引起伤感的景色出现,就算是看到发黄的梧桐树叶,张六福也只是被掉下来的毛茸茸的叶子上的毛,惹得打了两个喷嚏。
没办法,他对梧桐叶子过敏。
从省会调动到一个小小的县级市,是人都知道肯定是变相降级─废话,降级就降级,有什么变相不变相的。
身上的确没有几个钱,小警察而已,能有几个钱,虽然据说在沿海的一些都市警察富可敌国,不过他是一点边都没有沾染到。
他记得来的那个下午,满天都是云,但是天空不阴暗,放学了的小学生在街头吃着不卫生的廉价食品,就好像他当年一样。
他提了一个包,里面一大包穿了又穿、懒得洗的衣服,脸色很阴沉,也很忧郁。
有许多小小的少女怀春侧脸看他,他都没有注意。口袋里还有一双刚刚换下来的臭袜子......如果、如果他再找不到住的地方,身上的衣服又不用洗了。
也许开始的时候,新溪屯区的众多女士们或许还在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猜测,整天忧郁得无力自拔、无法挽回的大哥,是不是在他其实柔软的内心深深埋藏了什么创痛和伤痕......不过显然要让她们失望了。
张六福完全是一张天生死人脸。
就算是听到自己买六合彩,中了小奖,他也没见得高兴几分。
他能够很好彩的被抽中十万分之一的机会,给弄到这个比鸟不生蛋的地方好的地方来,完全是因为......因为......
因为......咳......
我也不知道。
我一开始就说我还没摸清楚他的底细了。
咳。
他拿着从不知道哪根电线杆子上撕下来的地址,找到了地方。
在小小的七转八拐的巷弄里,一个够老旧、够朴素、够阴森的院落。
「碰碰碰!」敲门,门立即发出嘎吱嘎吱的痛苦叫喊。他心里也一层层地寡凉寡凉的。说这里半夜闹鬼,也不会有人不相信。
「谁啊?」有人的声音,却颓废得让他痛苦,分明是晚上玩得太厉害,早晨又起得太早,严重缺乏睡眠的人。
门开了,一个人头半空中露了出来,吓得他退后两步。
他仔细看了一下,松口气。
那人站在门口,单露出个脑袋,脸上的颜色估计的确是因为缺乏睡眠,青紫烂白,两个眼睛肿得和牛眼睛一样,鼻孔里塞了两条黄瓜丝─这个,是止鼻血的偏方,后来张六福才知道。
「做啥......」那人含糊的说话,眼睛都睁不开。
张六福犹豫了一会儿,拿起手里的广告,「看房子。」
「房子?」本来似乎快要断气的人顿时精神来了,一把抓过那张纸,看了一下,再抬头,两只牛眼睛顿时眨巴眨巴,放着精光。张六福心里又刮过一阵阴风。
「来吧来吧......这边这边......」那人顿时亲热得环着他的脖子,扯了他进去,「我告诉你啊,我们家这房子,历史悠久,从明朝传下来的老房子,矜贵得很。哈哈哈......」
那人猛地推开一间偏房,满屋子灰尘顿时活跃了起来,扑得张六福满鼻子满眼。
「咳咳咳咳......」看到屋子里的光景,他的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
「你看这房子。」那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通风好,采光好,宽敞,明亮。想当初乾隆微服私访就住过这里,我家还收了他三两金子......」脸皮厚得跟墙一样,要不是张六福确定他在讲这间屋子,还真不知道他讲哪里。
「你看这儿......」那人扯着他看那个粗制滥造的凳子。
「怎么了......咳咳......」他对灰尘过敏啊。
「这个啊!这木纹,这做工,多细致啊!」
他怎么看不出来?
和他爸手劈木头做的凳子没什么区别啊。
「这个茶杯......」那人又拿起茶杯,「明顺治年间制造的景德镇的......」
顺治是清朝的好不好,敢情前面说的乾隆他也以为是明朝?
「还有─」
「好了。」他连忙阻止他继续天南地北毫无目标的漫扯下去。「你直接说,一个月多少钱?」
对方嘻嘻笑了一下,「我给你算算。」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计算器─张六福怎么看怎么像是卖可口可乐附赠的廉价礼品。
「嗯......叽哩呱啦......」对方声音很小,不过刚刚好可以让张六福听到一点,「叽哩呱啦......」然后抬头说,「一个月,这样吧,我看先生你也不是有钱人,咱们也不图赚两个钱,能遇见就是缘分,我也就不乱胡说。」
张六福微微点头,这两句话说得还算极其诚恳,接着就听到那人说:「一口价,七百!」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年七百?」
「一个月七百。」
「你说这房子?」
「这房子。」
张六福一口气憋着,转身就往外走,一个月七百?你留着自己住了。
「哇─」刚要走出去的身体立即被人从身后拖住,对方的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卡得他几乎断气,「大哥啊!不要走不要走,有话好好说啊?兄弟咱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贵了。」张六福死扳着卡在他脖子上的手无力的挣扎。
「贵了?贵了可以减少啊。」对方赶快喊了起来,「您说多少好?您出个价嘛。」
张六福缓缓扫视了满是蜘蛛网的屋子一周,下狠心开口:「一百。」
「好!」对方立即答应。
「这么干脆?」是不是有鬼啊?还是这房子闹鬼,或者是不干净的、偷来的房子?
「大哥啊,不瞒你说,小弟我......」那人还卡着他脖子,整个重量都放到他的肩膀上,「小弟我穷啊我。没工作,晚上还要去夜总会给人调酒。我一个月有一百块钱的富裕,都很高兴了。」
那个声音,可怜兮兮地颤抖,顿时让张六福满胸罪恶感。
「这......」
「大哥,我就求你,可不可以一次把一年的房租给清?」对方小声地问,很凄凉的,「咱爸赌博欠的钱,明天要还......」
张六福被他一缠,一年的房租都交清了。
其实某种意义上说,他就要无可奈何地在这鬼房子里住一年......还不知道住不住得下去呢。
「小张啊......你住哪里?」
「嗯?」
「没找到地方吗?」
「哦,找着了,就在东门那边儿,一个小院。」
「东门?姓什么?」
「嗯,姓连。连家。房子不太好,不过房租便宜......呀,赵老师你抖什么?」
「连连连......」赵老师转身就疾走。
张六福困惑而耐心的等了半天,「怎么了?」他问什么身边的女警察,对方摇头叹息,满脸同情。
「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果然很快就知道了。
后悔得多少个夜晚都无法入睡。
「碰碰碰!」又是那小流氓敲他的门。
「怎么了?」他早就知道他每晚都要骚扰他,干脆不睡了,等着他闹腾完了才睡觉。
「张六福!你这个龟儿子!你今天砸了老子的赌场?」
「国家法律规定不能聚众赌博。」相比对方的抓狂,他很悠闲。
「妈的!」
「何妈妈在睡觉。」
「张六福!你立即马上赶快从老子的地盘上滚出去!」对方尖叫。
「抱歉,我给了你一年的房租。除非你拿出钱来还我,你舍得吗?」他每次这么整他心情都特别愉快。
「你─」对方显然哽着了,「你妈的!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你他妈在我家住着,一辈子都别想从老子嘴里掏出你那几个臭钱!」
「碰!」门被狠狠关上,发出胆寒的颤音。
张六福靠在墙上,摸摸差点被波及到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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