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厉害的对手。如果我是龙烈会想尽方法除掉他,但他为人滴水不漏,很难找到突破口。前天的劝酒的确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机会,可惜被我和纪允岚给坏了,也难怪龙烈当时气得立下杀手。
我要对他另眼相看了,但刚才的那种奇怪的感觉突然又冒了出来,我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了。
后来,我自愿任职顺天府尹,这是一个管理京城经济秩序的官职,级别不到正三品,不过区区从三品。而且每日烦劳,很容易得罪人。
我的要求一出,众人皆惊,本以为我要乘机大捞油水,没想到我竟然出此下策。
“冯爱卿,任内阁学士可好?这府尹之职还是……”皇上觉得有些惋惜,提议道,满是爱才之意。
“万岁错爱。”我不愿多说,也不顾李敬之的眼色。李敬之这次就是官拜内阁大学士,他听我推辞不禁为我着急起来。
皇上有言在先,自然不好再劝,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很顺利地拿到了府尹的任职文书。
下朝了,官员三三两两低语着出朝堂,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意外了。李敬之被很多人团团围住,不得脱身。相形之下,我这里到是冷清了许多。
龙烈走过我身边,看了我好一会儿,疑惑地道:“冯少华……,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等我回答,便径自离去。
我回味他的话,不由轻笑。
到了九华门,门外早已车马冷清,人差不多已经走光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殿内的味道快让我窒息。看来,我还是不适应这里。
不远处,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簇拥着一顶镶金的蟠辇,戒备很森严。
“冯大人,”蟠辇上走下了靖王爷,看来他一直等在这里。他来到我面前,满脸笑意,道,“日后京师的繁荣就靠你操劳了。”
我回礼,道:“多谢成全。”我不相信他只是为了说这句话。
“那日晚宴上,多亏你和纪先生。七弟任性,我又不胜酒力……”他说到这,停了停,道,“今日听闻封爵,所以特此赶来祝贺,果不来迟。”
“王爷抬爱了。”果然,一定是纪允岚猜到今日会有相争的尴尬一幕,所以去找了龙羿,我一直觉得龙羿和纪允岚的关系很好,尤其是龙羿,他好象非常看中纪允岚。
“若是以后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尽力帮助。”
我笑了笑,他的神色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出于礼节,我问到:“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哦,没有。可能是今天受了点寒,没事的。”这时,身后的一名禁军统领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点点头,转脸对我说,“时候不早,本王也该回府了。”
“请。”目送他上了辇,他的禁卫军边行边注意四周,好像如临大敌。至于吗?
奇怪,他的府邸就在这附近,这么短的距离带这么侍卫干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治安问题吧。自龙烈回朝,就把京城的治安整理得井井有条。
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要害他。而且就在近期!
不过,他今天既然敢出门,就说明暂时还没事。我决定先去自己的府邸,把相关事宜先办好,省得顾此失彼。然后,若可能的话,再去找纪允岚。想到要进康王府,我的头变得有些胀了。算了,还是自己解决吧。
顺天府尹。
府邸。
我拿着就职文书,刚迈进门。就听见了琳轲忙碌的声音,他先我一步到了,好快的动作!他正在指挥仆人打扫院落,弄得有板有眼,俨然是一个小管家。我总算是体会到了把他带在身边的好处。
目光一扫,纪允岚也在。他正在接过琳轲端的香茗,好象有些焦急,似乎在等人。
“纪先生。”
“……”他看到我,马上站了起来,却不说话。
琳轲见状,机灵一转,便喝道:“不用整理了,你们先下去吧。”仆人应声而退,琳轲亲自给我奉了一碗茶,道,“文书给我吧,我去档房存上。”说着拿过文书,便关好门出去了。
纪允岚不可思议地对我说:“小珂这孩子真是精灵紧。”听他提到琳轲,我不由有些黯然。
“出什么事?”
“今早我去找靖王,他显得很不安,可能发生什么事。”
“可能就是紧张吧。”我喝了一口茶,心却往下一沉,果然没错。
听了我的话,他笑了笑,这是我俩之间惯有的谈话方式。
“我拜托完一些事之后,就准备回去。他拉住我,好象要说什么却又没说。但我看到他的左手腕上印了一条赤色的小蛇。”
赤色的小蛇……
我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
“我已多年不在江湖走动,这是不是什么新切号?”纪允岚连忙问到。
“五年前,西北出现了一个燕子山。它同金枪堡、紫云宫并称武林三天柱。它们势均力敌,三足鼎立。燕子山行事极其神秘,这赤蛇便是它的索命符。”我淡淡地说,“此符一出,次日子时绝无生还。”
“怎么会?他们不可能和龙羿结仇啊。难道是……”他张大眼睛看着我。
我点点头。不错燕子山、金枪堡和紫云宫是围绕京城的一个铁三角!如今金枪堡已被灭,紫云宫在二十年前就绝了男丁,听说燕子山的大公子取了紫衣宫的二宫主,两家早已结盟。那么,他们各自距地,就可北望皇城……
这的确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毕竟从开朝创代起,武林和朝廷一直水火不融,叛逆之事不断。但近十几年国泰民安,他们有这么做必要吗?还说这么做的意思是破坏!
“可是我曾见过这两个门派的掌人,这两个人都很和煦,有大家之风,绝计不像乱党啊。”纪允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幕后一定有别人,能是谁呢?”
一定是他!
我脑里飞快地闪过那迅捷无比的一剑,闪烁的光华美得让人睁不开眼。我不会忘,永远不会忘!浑身的血液开始加速,我开始兴奋。尽管我没见过他,但我觉得自己认识他很久了。
“今晚我会去一趟靖王府。”我有种感觉,一种心里的感觉。今晚一定会发生不同寻常的事。
纪允岚当然明白我“去”的意思,便道:“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我只是去看看。”
他楞了楞,明白过一个问题,道:“他是你的兄弟,也帮过你的忙。再说这次算是同拒外敌。”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到京城做得事情很奇怪。先通过科举,再救公主,又帮靖王,然后对龙烈剑下留情,最后还要去救龙羿!
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很多事都受到了种种限制,而生性讨厌这些限制的我居然会卷入其中。等我发觉时,纪允岚的眼睛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无法抽身了。
看来,我是很难把担子从肩上卸下来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后记:
厚、厚、厚……,下一节会有一个神秘人物出场哦。
(小声透露)他的出场不多,但却是真正的主角哦!
琳轲:你个死人,我才不配角。我是主角,听见没?!(狂摇某望中)
纪允岚:(望着远方,喃喃自语)只要婉娘平安,我别无它求……
某望吐沫中……
16
“今晚我会去一趟靖王府。”我有种感觉,一种心里的感觉。今晚一定会发生不同寻常的事。
纪允岚当然明白我“去”的意思,便道:“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我只是去看看。”
他楞了楞,明白过一个问题,道:“他是你的兄弟,也帮过你的忙。再说这次算是同拒外敌。”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到京城做得事情很奇怪。先通过科举,再救公主,又帮靖王,然后对龙烈剑下留情,最后还要去救龙羿!
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很多事都受到了种种限制,而生性讨厌这些限制的我居然会卷入其中。等我发觉时,纪允岚的眼睛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无法抽身了。
看来,我是很难把担子从肩上卸下来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三更正。
这是夜行人出来活动的时刻,也是江湖千百年来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一些三流的角色可以不守这个规矩,他们通常提前至二更或推迟至四更动手。而今晚要露面的人和他们不一样,一定会准时到!
从接任顺天府尹那刻起,各处酒楼妓院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再上琳轲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
这些都是江湖人最喜欢聚集的地方,里面有各种有趣的事情。大到盐漕两帮水陆总瓢把子要来京城会面一事,小到烟柳巷的一位最不起眼的姑娘换了条裹脚布。真是应有尽有,极其详细,并且十分准确!
而盐漕两帮水陆总瓢把子要来京城会面就是今晚的事,是琳轲刚过二更告诉我的。时间这么巧,也在今晚。我预感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之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我已经把剑擦好了,心静止水。
临走前,琳轲也感觉到什么,对我说:“别毛手毛脚的伤了自己,等回来接着教我‘拂云剑’。”
听完后,我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静。
出奇的静。静得令人头皮发紧,只有惨淡的月光和若有若无的捣衣之声。
京城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此中的处境何等凄楚。
夜色很浓,天际飘来一片云,将月儿藏了起来。大地顿时陷入一种奇妙的氛围,空气冰冷,冷得一丝人气都没有。若不是上午还在这里走过,我都会以为这是座荒废已久的城池。
拔起身子,向着靖王府疾驶。远远望见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艳艳的像要滴出血来。灯笼下侍卫站成一排,动也不动。
我顿足,屏气。因为感到了很重的杀气,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就在这时一股香气飘过鼻端,接着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五香豆,刚出锅的炒豆子……”从拐角走过一个不住咳嗽的婆婆,她的背驼得快要断了,拼命仰起的脸层层叠叠堆砌着皱纹,生活的辛酸在上面留下的永久的烙痕。她拎着一个盖着厚布的大藤篮,颤巍巍地边咳边朝这边走过来。
我飞身而起,她倒在我的脚边,已被封住了周身大穴。我刚做完这些事,就从对面小巷子走出三个人。三个我没见过,但却都认识的人。
年纪最大的正捋着山羊胡,手掌比别人多了一根小指。他就是人称“六指铁剑”的方先生,他下手浑雄厚重,凭腰间那把四十二斤的铁剑在关外未逢敌手。
后面两个不用说,就是和他并称于世的“白山三阴剑”曹易和周星。三人一起成名,一起闯荡,从未一日分离。可三人向来久居关外,有人说他们近日投身于曹帮,做了护法,而现如今出现在京城。真是让人意外的事情,看来今晚的意外还会有很多。
“任九快要来了,要是在他做事之前发现有杂人,他可是会生气的。”方先生笑着说。
“任九是谁?”我问。
方先生打量了我一会儿,道,“他是我们的总帮头。”
“什么帮?”
“史上绝无前例的帮派。”
“他今晚要做什么?”
方先生笑了,是种残忍讥诮的笑。他开始吐字的时候,笑容没了,道,“杀靖王!”
我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停了口。心中暗松了口气,来得算是正好能赶上,露出了松弛之色。慢慢地,月儿露出一个角,月光照在我身上。
我举步欲离,曹易如鬼魅般拦住我的去路,阴测测的道:“你必须留下一样东西。”
的确,告诉我这么多的事情,当然要给点报酬。“当”我丢过一角碎银,几乎砸在曹易的脸上。他却像什么都没看见,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剑,道,“我改变主意了,你必须留下了两件东西。”
话音未落,他的剑闪电般出鞘,这时他感到喉头发凉。我的剑已刺入他的咽喉一寸三分,不多也不少。
“做人应该知足些。”我冷冷地送了他一句话。
他已发不出声了,眼睛凸了出来,一副惊异恐惧的表情,这种表情我看了太多。缓缓地撤剑,血没溅出来,我很有经验,毕竟沾血的衣服不太好洗。“朔月”依然雪亮,不沾一点儿血渍,散发着如月的光华。
还剑入鞘,发现剩下的两人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阁下那把剑很眼熟啊。”方先生的眼睛亮了,全然没有同伴被杀的恨意,在这个江湖上随时都有人死去。
“老三说的东西一定要留下。”周星的声音激动发颤,眼睛发红,不是悲伤而是兴奋!
“你们能认出我?”我今晚并不是很想杀人,知道有个人在等我,我对他兴趣才是最浓的。
“要是杀了你,我们就能在中原一举成名。”周星瞬间恢复了冷静,紧盯着我说。
在江湖成名很难,但这条路却不失为一条最好的捷径。而这种事也经常在发生,对于这点,我从不否认。
“老二,你先上吧。”方先生的手牢牢地抓住了剑把,对周星说。
“你们一起上吧。”
“你说什么?!”两人同时怒道,这对江湖人是绝大的侮辱。
“那我先了。” 我淡淡地说。
一道剑光闪过,地上多了两个人。死人。
“其实成名并不像你们想得那样好。”我默默叹道。成名的人最难有朋友,他们注定是孤独的。
寒梅最堪恨,长做去年花。
这种傲然处于绝顶的的孤独,又有谁人体会?
我突然想到了子封,心情不禁好了起来,看来自己还算不错。这次大劫过后,一定要去落枫山庄喝酒,大醉一场。
来到巷角,拍开那个婆婆的穴道。她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埋怨自己竟昏倒了,哆嗦地捡起豆子。
我看着她,问:“豆子怎么卖?”
她连忙用喜悦的声音回答道:“十五个大钱一斤,很便宜的。刚出锅,香喏。”
“是不贵。”
“您要多少?”
“一百斤。”
老婆婆楞了楞,为难地说:“我只有十几斤,不够啊。”
“够了,连你正好。”我伸手闪电般扣住她的肩井穴。
“哎呀,强奸……”她的下巴被我捏住,说不出来了。
我一把扯下他的假发,说:“下次把胡子刮干净些。”
“老婆婆”不再挣扎了,眼睛里满是惧色。他的胡子刮得的确不是太高明,隐约可看见青色的胡子茬。
“你现在清醒了吗?”我的手放在他琵琶骨上,沉声道。
“是的、是的。”他点头如捣蒜,相信刚才“白山三阴剑”的一幕他都看见了。
“你家在哪儿?”
“就在京城的如临巷。”
我打断他的话,问:“你家有几个人?”
“连童养媳的话,刚好十七口。”
“现在起,你家有十八口人了。”
从刚才的情况看,现在形式很恶劣。我被一个人认出来,就难保不会再被别的人认出来,如果这次的对手是我无法想象的,那琳轲现在就危险了。因为想杀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有可能会不顾什么道义。所以我必须替他安排一个敌人想不到的地方了。
能熟练地说出住址和家人数目的,一般是个顾家的人。而且他的眼神也是这么告诉我。
交代完事情后,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记住,若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保证你家除了童养媳,一个都不剩!”
我悄然来到王府门口,侍卫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不知疲倦。我的心一沉,根本没有呼吸声,已经死了快半个时辰了。
跃过高墙,却发现这偌大的府内竟一个人都没有。人跑到哪儿去了?我施展轻功,一面判断一面向着龙羿的屋子奔去。
血的味道!就从下面湖里发出来的,负责保护龙羿的大内高手都在水中泡着。一共二十三个!全都在这儿了。
我落下来,借着月光,仔细查看。他们身体至少都有三个剑孔,被袭时尚未来得及把剑把拔出。肠子从剑孔中流出来,在水中漂浮,散发出令人昏眩的血腥气,有种想呕吐的欲望。
我冷冷地看毕起身,是“白山三阴剑”干的。看来这个叫任九的,只是想亲自杀靖王而已,别的人都由他的手下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