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樱桃巷

作者:樱桃巷  录入:10-19

      “怕你担心。不要生气,小夜。”依然咧着嘴,你有些不好意思,却又紧紧拉住我的手,仓皇地解释,生怕我会生气
      我却笑了“月以后不可以说谎,即使我会生气、会伤心,也不可以对我说谎——”
      “好,我绝不对小夜说谎。”你郑重其事地承诺。
      我笑了,踮起脚跟,拼命想要吻上你的额头。因为妈妈说只要最爱的人亲一亲那受伤的地方就再也不会感觉到痛了。所以我很努力地想要够到你的额头,可是却突然发现你怎么会那么高呢?已经完全以脚尖着地的我还是够不到那伤口,虽然就差那么一点点。于是,终于站立不稳的我扑向你的身体,我的嘴恰巧居然就落在你的唇上,真的好软,我着迷似的轻轻吸吮,比妈妈的还要香甜。虽然亲不到伤口,那么随便哪个地方都应该有一样的功效吧?6岁的我当时是这样天真的想着。

      “还痛吗?”我笑吟吟地问你
      “不——,痛——”明显因为太过吃惊而目瞪口呆的你,口吃不清地说着
      到底是痛还是不痛呢?你怎么也不说清楚!于是我再一次吻上你的唇,这一次应该有效了吧?应该不会再痛了吧——
      “还痛吗?”我又问你
      你却如妈妈每日参拜的那尊菩萨一般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一动不动。
      好奇怪,难道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于是我反握住你的手,生平第一次郑重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让你受伤的事啦!月哥哥,我不会再让你痛——”
      你果然笑了起来,看见你的眼球又能够活动自如,你的手也恢复了柔软,我真的说不出的舒畅和安心。
      果然是这样,那么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伤!
      你笑眯眯地,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美丽的彩虹“我知道了,小夜。”
      我开心地笑着,扑进你的怀里,纠缠着让你抱。你毫不迟疑地将我抱在怀中,笑得更是温柔。我被你笑容迷惑,再次贴上你的唇角,耳边却听到楚妈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的声音,以及我妈妈拼命强忍着的笑声。


      那是我们在孩童时定下的约——你不对我说谎,我不让你受伤。
      谁会相信几岁的孩子会了解一生承诺的意义
      可是,你做到了,即使后来发生了那种种事件,你依然没有对我说谎。
      那么我呢?我有没有遵守那约定呢?
      我曾真的以为我做到了——

      无知的孩童渐渐成长为青涩的少年,没变的依然是你的手的温度,一直是那么温暖。
      我是多么渴望它能一直牵着我的手,永不放开。
      在那个下午,风温柔地扑打着我的脸孔,蔚蓝的晴空下,我突然明白我是用这怎么样甜蜜的心情喜欢着你。
      是的,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用一种特别的心情——
      你惊慌地看着我,然后仓皇逃去。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一定是打碎了什么东西——那再也无法修复的东西。

      你没有对我说谎,你是如此认真地履行着你的诺言。即使我用那样渴求,那样湿润的眼神哀望着你;即使我那样执著,那样迫切地追随着你;即使我那样绝望,那样痛苦地离开你。

      可是,那些其他的约定呢?那些被山坡上每一片树叶每一朵金盏见证过的约定呢?
      不是说要保护我么?为什么能甩开我的手,任我跌跌撞撞?
      不是说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吗?为什么能够镇定地说出那样残忍的话——再见,再也不见?

      我忽然明白,就在那极短极短的刹那,执著着燃烧的火焰被绝望熄灭;
      痛苦,一旦被开采出来晾晒,便成为永不枯竭的矿脉

      所以我也只能走开,你使得我一定要离去,去一个彼此再也不会相见的地方。可是,在我跨出那最后一步的时候,在我经过你的身旁,我还是停了下来。我想看再你额头上那块已经淡得不见痕迹的疤痕,想能够再重温你温柔地笑靥;

      我想你能够再伸出手,握住我。
      我是多么的希望,希望你能够留住我。
      可是,你只是漠然地看着我,什么也有做。
      终于,我含着泪离去,却也只是流了一滴眼泪。

      我于是四处飘泊,被烙上了堕落的卷标,我的翅膀不再洁白,我的身体不再适合飞翔。我急切地渴望着成长,贪婪地想要变强——于是,我丢弃了我的纯洁。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是你不要的身体,而我又是如此的憎恨,憎恨一个人的冰冷,憎恨一个人的寂寞,憎恨一个人的孤伤。幸福么?我已经不想。


      我以为我真的变得够强大了,当我偶然再次遇到你,我决定这次以我的方式夺回你,这次由我来掌握主动。
      可是,我又错了。
      十年前,我用一种方式想得到你,失败了。
      十年后,我换了另一种方式,还是一样的失败。
      到底是哪里错了?
      我真的希望,希望有人能微笑地前来,早早地为我解开这的谜题
      我希望,你能为我拭去那反复流下的泪水,消除那反复出现的悲伤

      我真的希望,在这一生中能够品尝到那窒息颤栗的幸福,哪怕只是一秒,如洪水般一浪浪涌来,将我埋葬。
      然后,我能够紧紧守住,守住这一刻,铸成永远——

      我迷路了,只留下凌乱的无法整理的记忆
      不想让你受伤,不想你痛,可当愤怒和痛苦将理智焚烧殆尽,伸向你咽喉的手,撕毁了那庄严的契约。
      其实,我早已经背离了约定——
      你流泪了——
      我是这样的恐慌,这样的惊惧,令我窒息战抖,不,月,其实我扼住的是我自己的喉咙
      我并不想要让你痛苦
      我并不是想杀死你

      我害怕,害怕突然被我挖掘出来的事实真相——好像潜伏在水底的妖魔突然浮出了水面
      那真相——其实——是——
      我,我一直将你逼向绝路
      我,我一直让你的灵魂扭曲地尖叫
      是我——我是那毁约者
      十年前,我逼得你说出残忍的话
      十年后,我再次逼得你做出更残忍的选择
      我才是那始作俑者,将你一步步逼得走投无路,逼得疯狂,逼向死亡

      我没什么好怨恨的,就让燃烧着的记忆冷却,就让那急切渴望的憧憬幻灭
      我不懂,一直都不懂,该如何将这爱传达给你
      如何让你接受,接受这清新如刚绽放的玫瑰般娇嫩而多刺的爱情
      这是我一生的难题,虽然我是如此地爱着你

      是的,只有爱是不够的——
      即使那爱永远保持着那样的浓烈、那样的香醇,那样的鲜艳,也是不够的
      无法传达到爱人心中的爱情,是无法控制的山火,焚毁了郁郁葱葱的森林,剩下的只有满目的疮痍和焦黑的废墟
      可是
      那土地还是一样的肥沃,春回那树木依然还会生长
      我的爱情啊,伤痕累累,是冬眠的树种,在极深极黑的冰川下面它长眠不醒。再没有温柔的南风将它唤醒,再没有清澈的溪流将它灌溉,没有温暖的春光让他抽芽成长。

      虽然我是这样的渴望,急切的渴望,能够时光倒回,能够再从新活一次,重新遇上你。
      这一次,我们彼此都是陌生人,我希望这次我可以温柔的对你,没有鲁莽和堕落,可以好好的仔细端详着你,将你的一生都放进我的心里,然后在每个夜晚,清凉的风里,我能够微笑着细细揣摩,反反复复的阅读


      为什么我那日错了,今天还要再错?
      为什么我一定要一次一次地自己去试、去问、去碰,然后还是找不出这答案?
      我的爱,我不再惊扰你了,决心不再惊扰你了
      我胸膛里徘徊着的悲伤与爱
      即使千年后
      也许也只有我自己才能明白——

      有没有一种爱既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伤害自己——
      如果有,请一定告诉我,教我学会如何去爱去将这爱传递

      我一直喜欢你,喜欢你——
      风中传来的是少年的轻吟,细细碎碎,真挚而温柔
      你怎么——会听不见——

      13

      夜袭从梦中醒来,被羽翼包裹着的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轻轻的摩擦着柔软的羽绒,感觉好温暖,夜袭暗暗叹了口气,流云,我该怎样感谢你,从未舍我而去的流云。

      依然躺在地上,夜袭感觉自己的身体好象没有一根骨头般的瘫软脱力,他心亦然。
      “艾儿?”翅膀幻化出少年的模样,蹲伏在他的面前,关切的眼眸依然湿润着
      “流云——”想要展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却连嘴角都无力扯动,夜袭的脸上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
      “你还好么?”少年柔细的小手握住他的冰冷的大手
      ——不是这个温度
      夜袭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不是这个温度,那个人的手更温,更暖,更柔。随即涌起一种极度自我厌恶的恶感。算了,难道没有那个人,你就活不下去么!笨蛋,也算个男人!就像这样生活下去吧,把爱深埋在心底,像兄弟般生活下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也都是空。

      “我没事。是不是红榴在唤你?”
      流云露出一幅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的惊讶的表情
      夜袭心中微微一笑(因为实在没力笑出来),可爱的流云,我的流云!
      “你的额头——”
      流云下意识去摸自己的额头,什么也没有啊?
      “镜子——”
      站在镜子前的流云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怎么自己的额头中央会有火焰的标志?
      哎,夜袭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流云你不会笨到自己被吃干抹净了也不知道吧?就算知道这个,你不会笨到不知道地府的人会在自己认定的伴侣额头上用魔法刻上标记的习惯吧?

      算了,反正也早已习惯了流云的脱线,夜袭自暴自弃的想到
      “你去吧”
      “不行,我现在怎么能离开艾儿?那个家伙让他去好了。”流云尖叫着,额头上的火焰更红了。
      “快去吧,我没事。他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不然不会叫得这么急。”一口气说了许多个字的夜袭觉得很疲倦
      “那——”
      “我真的没事。流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夜袭疲倦的闭上眼睛
      “那我马上就回来,你要不要我抱你到床上?”流云体贴的问道
      “嗯——”

      躺在床上,夜袭的头朝着窗的方向。
      窗外正是黄昏,临终的一抹夕阳歪歪斜斜照进房间,使得没有开灯的室内更显昏黄凄凉。
      才黄昏吗?那么说从他家到现在才不过一两个小时而已,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生那么长——
      木然的望着窗外,夜袭暗自揣想——他怎么样了?一定也不好受吧。

      悄悄一团雨雾在屋内的角落聚集,好像那空间忽然打开了一扇门,黑暗似水流从门内一点点渗出却并不扩散,只渐渐凝聚,越来越厚,越来越凝重。终于,在那浓雾中现出一个人影,若说那是人影却并不太确切,不过是身体的形状跟人类类似罢了。若是夜袭扭头看过去,他就会发现那团黑影的存在,起初仿佛是液体或是空气贮存在一个人形的皮囊中,流动着完美的曲线,但渐渐变得充实起来,好像有骨骼和肌腱在那物质内迅速成长支撑起水流般瘫软的皮囊,最后终于成为一个真正的实体。

      那身体缓缓跨出一步,逐渐走近夜袭。
      “你是夜袭?”人形终于从黑雾中完全显露出来,美得超乎华丽的脸上挂着高高在上、鄙视万物的笑容,低沉而轻柔的嗓音金属般冰冷

推书 20234-10-21 :哑受 上————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