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只为你。
我在你的星辰黑眸里,找到我一生的归属。
这会不会是一场梦……?
他睁开眼。
世界光亮了起来。
不过,同样感觉到身体的些微不适,四肢很沉重,刚张开的眼睛有些肿涩。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发现到有人紧紧地握著。
「你醒了?」
这是现实吗?
惟礼看著就近在咫尺的启琛,不知为何,心头浮起这个疑问。
「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启琛伸手摸摸他的前额,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想到那药还挺有用的。」
惟礼还是没反应过来,他就这样看著启琛一脸开朗笑意。
见惟礼有些憨傻的模样,启琛还是笑,而且笑的更开心了。
「想不想吃点东西?」不等惟礼回答,他就已经站起身子,「我替你煮了一锅粥喔,等我一下。」
惟礼就这样看著启琛走出房间,很快地为他端来了热粥,坐回床沿。
「启……」
他想说些什么,却教启琛打断。
「有什么事,都等你把粥吃完了再说。」他看著惟礼,一脸没的商量。
见状,纵然还没什么胃口,惟礼还是乖乖地将启琛为他熬的粥慢慢喝完。
启琛满意地将空碗拿了出去,然后又拿了条毛巾回来给惟礼擦一下脸。
「……我们──」
脸埋在毛巾中的惟礼听见启琛说话的声音抬起头来。
「嗯?」
启琛笑的灿烂,像个孩子。但在惟礼眼里,启琛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好久没吵架了。」
惟礼想起在他昏睡前的那段时间。
「嗯……」
「表情别这么沉重。」
他靠近了微微低首的惟礼。
「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闻言,惟礼不禁有点惊愕地看向启琛,两人的脸庞顿时靠的好近。
「你……」
「我什么?你这个傻瓜。」
启琛拨开他汗湿而贴在额上的发丝,眼神是惟礼从未想像过的温柔。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要不是你现在生病,我还真当你坏了脑子。」
「……启琛……」
好难解释这种感觉。
启琛他……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那……为什么?
为什么启琛对他……还是这么的好?
不……这感觉,似乎不太一样……
启琛的眼神,多情怜柔得几乎让人有种被深爱的错觉──
「什么事?」
从来都不晓得,让人这样注视会是一件满足的事。尤其,当他看见惟礼墨亮而专注的瞳仁映著自己的脸庞时,更让他有种甘愿陷入这目光捕诱的念头。
原来……他早让惟礼攫获。
「你……还生气吗?」
想著昨晚两人的争执,惟礼就感到不安,看启琛的样子,他其实也知道启琛不会在意,但他担心,这会在启琛心底留下疙瘩。
知道他问这句话的用意,启琛稍稍收了笑容。
「这不是问废话?」他微微偏著头,感觉不是很认真地说:「我当然生气。」
气惟礼的痴,气惟礼的傻……气惟礼居然倔强到宁可一个人承受所有的折磨也不愿对他吐露一分一毫。
「晓不晓得我为什么生气?」
惟礼一楞。他以为……启琛指的是昨晚的不愉快,不过看他这种问法……似乎另有深意。
怔了一会儿,惟礼轻轻摇头。
「气你一直在骗我。」
闻言,惟礼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只能看著启琛;而启琛也深深地望进那双玄亮的漂亮眸子。他,舍不得把视线挪开。
两个人都疏忽了,他们的距离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接近。
终于,惟礼浅浅地低头,像做错事的小孩,正等著坦承。
「对不起……」他轻轻说著。
他知道启琛最不喜欢事情有关于他,可他却被蒙在鼓里。
在空气中消失的轻叹声让启琛几乎就要伸手抱紧他。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对不起什么?」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启琛丝毫不放松地追问。
想是当然,谁教惟礼瞒了他这么久──
在惟礼昏睡的这段时间,他真的认真思考了很久,才在过去的回忆里挖掘出蛛丝马迹。
比较起来,惟礼真是够疼他的了。呵宠的程度应该都要让自家老妈自叹弗如。
每天早上惟礼都会早起个半小时,事先整理好,然后到他家负责叫他起床,不但如此,惟礼总是为他打点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微小事。
他这个人粗枝大叶,但多亏惟礼的细腻,让他不至于忘东忘西又丢三落四的。
到了外头,不管在学校或是其他地方,两人大部分也都一起行动,每当他的鲁莽冲率就要闯下大祸亦或得罪人时也常是惟礼替他打圆场,为他免去许多无谓的责难,并且颇尽职责地对他机会教育一番──虽然大多他都听过即忘就是了。
仔细地用客观的角度分析,惟礼真的对他很好,事事都为他著想,也以著自然的方式维持著这个平衡点。
他明白,惟礼不会将他当成小孩子,惟礼照应他,但却更尊重他;所以,他从不觉得惟礼的呵宠是负担。
也从不别扭于惟礼对他关怀亲昵的举动。
就这样看起来,惟礼对他……这份感情应该已经很久很久了。
久到他几乎忘了,惟礼何时开始成熟的温柔。
和那份细腻体贴的稳静。
但,一思及此,启琛的心就更痛。
惟礼隐瞒了多久多深,他的心就痛得多沉多甚。
他们两人都犯了错。
但是,他会让两人一起更正这个错误。
老实说,他已经开始期待,和惟礼一同摸索学习真正爱人的方式。专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
「都到现在了还不愿意对我说实话?」
启琛低哑的嗓音不自觉地带了点哄诱,轻轻催促著。沉浸在自己思潮的惟礼自然忽略了他语调里的浅浅笑意。
「我很抱歉……」
抬眼看著启琛,那两泓黑亮的深潭像是要将启琛的脸庞深深刻印般地真切温柔。
那眼神让启琛的眼眶开始刺痛。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惟礼一直都是这样看他的吗?
「我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让你知道的……」不自觉地,一丝无奈染上他苦笑的唇角。
──一辈子?
闻言,启琛不觉皱眉,暂时将那伤感的怜惜摆在一边,他有想扁惟礼一顿的冲动。
再怎么痴情也不是这个程度……
难道惟礼真的打算就这样把他的一生奉献给另一个人吗?
若非今天这个人就是他自己不然教他怎么受的了?
「抱歉打乱了你的计划。」
一想到惟礼居然这么委屈,他不禁有些没好气地道。
但更多的,却是隐藏其下的无限怜柔。
「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
面对这种几近咄咄逼人的质问,惟礼不禁缩了缩手。
然而这一幕入眼,莫名地教启琛不快,想也不想地,他揪住了他欲移动的手。
「你还想逃吗?你丢下我一个人跑来西雅图,事到如今你又想躲到哪里去?」
「我……」
连他的企图都被人窥透,他还能怎么做?
「──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困扰……」
若非彼此属意,那么即使再真心,都只会造成对方心理层面的压力。
「……更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
打从他自觉自己的感情开始,他就这么想。很坚定地这么想,纵然这坚决,总让他自己尝尽了苦楚……但他依旧不改初衷。
「我认为……离开你会是对我们都好的选择。」
「──这根本是放屁!」
一时气愤,启琛难制自己的措词,这让许多没有见他这么粗鲁的惟礼不禁微微一楞。
「你只是把我推开……」
沉下眸,连他的表情都变得黯淡。
──然这凄楚的控诉让惟礼心头一震!
「推得远远的……连关心你,重视你这些事都做不到的距离……」
惟礼这一个决定,不仅用空间隔绝了彼此,他更封闭了自己的心。
「启琛……」
当他发现时,他已经将手抚上了启琛的脸庞,彷佛这样就可以抹去启琛脸上的哀痛。
「我很抱歉……」
他真的错得离谱……长久如此压抑的结果让他的爱变得自以为是。
结果──造成了此刻的伤害。
「启琛,我真的很抱歉……」
他看不见自己的眼眶浅浅地泛红,低亚的嗓音更是有点哽咽。
覆住他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启琛的指腹轻轻地摩裟著,像是给予他温暖的力量。
「……知道错了就好。」
启琛笑了,淡了原来的愁涩,多了雨过天青般的清朗。
「知错能改的乖小孩都会有奖励。」
不是他胡诌,这可是他们两家的家训。
「所以你可以要一个愿望。」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次的大好机会,惟礼再不把握他就真的要撞墙了。
启琛开怀的眸底有满满的鼓励。
──什……什么?
他有没有听错启琛的意思?
惟礼的眼睛睁得很大,表情更是难得的怔楞,看的启琛唇际更是飞扬。
「说。只要你开口,我就为你达成。」
这,是真的吗……?
只要开口,他就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
「我想……永远地待在你身边……」
细微的恳求在空气消散,怯弱的不肯定泄漏他的紧张不安。
他──真的只要这样就好了。
「嗯……」
启琛偏头想了一下。虽然有点差强人意,但勉强可以接受。
「──就这么简单?」
启琛笑开了。惟礼也实在不够贪心。
「那有什么问题。」
不自觉地微微倾身向前,启琛瞅住那双早已占据他灵魂的星辰瞳仁。
「到时候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你……」
浅浅偏首,他印上了惟礼微启的唇。
让我学著爱你16(END)
轻轻地碰触,像是温柔的抚慰,以唇去感觉所爱的人的体温。
两人都闭上了眼,专心地沉醉。
「唔……」
紧密的唇间依旧溢出了喘息般的轻叹。
唇间的酥麻在两人分开了之后依旧不退。
他们从未想过这吻的滋味会是这么美。
伸手,惟礼眷恋地轻轻抚摸启琛的脸庞,长久以来,他渴求的就是这一刻。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启琛的声音显得有些挫败。他无法克制自己不溺陷在惟礼的深情温柔里。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会忘了呼吸,甚至忘了心跳。
「我一直都这么看你。」
惟礼笑了,淡淡的。
「可我却不敢让你发现,我一直祈祷你不要看见。」
他还是浅浅的微笑,像梦境一样,但又如此真实。
「……现在呢?」
望著惟礼,启琛突然调皮一笑,轻吻了他唇角一记,笑著问。
「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这回答显然没让启琛太满意,他睨著惟礼,让惟礼忍不住轻笑出声。
「反正都让你发现了,我以后藏也藏不住,不是吗?」
「──那就别藏。」
启琛拉近两人的距离。
「别再试图放弃,别再试图离开我,答应我……」
深深汲进属于对方的气息,两人的眼眸不自觉地迷乱。
「不会……」想到什么似地,惟礼苦笑了一下。「除非你要我走……」
「你──」深深地望进惟礼深情的柔黑瞳仁,启琛凑前轻咬著他的下唇,带一点点警告的意味。「等到下辈子都别想我会放手……」
低哑的尾音,终消失在绵恬的长吻里。
听见门铃声,惟礼缓缓睁开眼。
睡在身边的启琛也皱著眉醒了过来,只要不是惟礼叫他起床,刚睡醒的他一律都是副想找人打架的模样。
「谁啊?」启琛依旧皱眉,抓了抓头发。
好一阵子没见他发过起床气的惟礼笑了笑,「不晓得,我去看看吧。」
可惟礼还没下床就教启琛拉住了手。
「等等。」
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在惟礼唇上吻了一记,可又像意犹未尽似的,再度倾前浅吻。
「我去。你在床上躺一天了,要不要先去冲个凉?」惟礼很爱乾净,不喜欢身上有汗味。他很清楚。
他的眉峰在吻了惟礼之后自然地舒展开,拾回那开朗的神采。
为突如其来的轻吻有点发怔,惟礼在楞了一会儿后,浅浅地笑了。
「好。」
给他一抹带著赞许的笑意,启琛下了床,走出房间。
等来到客厅开了门,他倒是稍稍愣住了。
「德瑞克?玛琪?」
「嗨,惟礼今天没来上课,电话又打不通,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了。」
启琛这才想起,为了不吵醒惟礼,所以他把电话线拔掉了。
他侧身,请两人进屋。
「抱歉,惟礼他感冒了,我有点手忙脚乱,所以忘了通知你们一声。」
「感冒?他还好吗?」
「他已经退烧,也可以下床了。」他偏头微微一笑,「惟礼应该等会儿就出来了,你们先坐,我去拿点喝的过来。」
等启琛的身影没入厨房,坐在客厅的玛琪和德瑞克对看了一眼。
「你有没有觉得……Karen的感觉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虽然才隔了一天,不过启琛的改变却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昨天以前的他,眉宇之间有著热情的奔放活力,眸底更是充满不畏的自信,虽然抢眼却带了些许褪不尽的稚气。
但是现在的他不同了。
该怎么说呢……整体而言,应该说他突然变得成熟了。就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一样。
最明显的,应该就是他的眼神和笑容。
那双精神奕奕的墨黑瞳仁,偶尔还带点挑衅般的恣意神采,现在却隐了几分直莽,多了一抹和惟礼神似的静稳。就连那笑容都是。
默契地相视而笑,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同样好奇启琛的转变。
端著几杯饮料回来的启琛看著德瑞克和玛琪似乎有些不怀好意的笑脸。
「怎么了吗?」怎么两个人都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他?
「没事。」现在没事。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决定不深究,接著和德瑞克及玛琪闲聊了几句。
在手上的果汁快要见底的时候,他看到惟礼从房间走了出来。
「嗨,我们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惟礼带著微笑,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
「已经好多了,谢谢。」
「我们还帮你拿回你的报告,教授还说,他想将你的报告内容列入下一次的讲义里。」玛琪从背包里拿出要转交给他的东西。
接过报告,惟礼给他们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
而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启琛这时却站在惟礼身旁,没有说话,只递给他一杯热茶。
「客气什么?」德瑞克潇洒地挥挥手。
见状,惟礼和启琛都轻轻地一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惟礼小心地捧过杯子,然启琛并未另外找个地方,而是直接坐在沙发扶手上,右手舒适地摆在椅背。
两人之间惬意的自然和谐让德瑞克和玛琪顿时有点傻眼。
看到这种情形……他们大概猜得出来启琛改变的原因了。
不是他们真的有过人的敏锐直觉,而是……
若是比照一下惟礼现在的样子,其实还不难发现。
相同于启琛,惟礼看起来,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了。尤其,现在和启琛在一起的他,更是有种让人沉醉的温煦。
惟礼给人的感觉一直很好,温和而亲切,稳重而静逸,但是,若是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恬软的眸光里染著浅浅的抑郁愁绪,老实说,这和他似水的黑瞳揉合成一股成熟细腻的魅力。
虽然这样的惟礼很吸引人,但他们都更喜欢现在雅若依旧,可变得益发畅怀悠然的惟礼。
「你们……看起来好配。」
一个闪神,陶醉在他们俩温恬情怀里的玛琪脱口而出。
没深思过他们同为男性的现实,她就是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比之前更加契合。
淡淡的,却渗著甜意。即使仅仅一个眼波流转,依旧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在唇边停驻的温柔笑意,是因为对方的存在,所以存在的幸福满足。
再怎么样都没想到玛琪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正喝下一口茶的惟礼差点呛到。
「惟礼。」一手拿走惟礼手上的水杯,他另一手也没闲著的替惟礼抚背顺气,「不要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