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尔盖踱步前往赫德斯推开半掩的牢门时,也为眼前的情景蹙眉,铬钢材质的铁门许多扇竟然都被人为的损坏,许多犯人已经逃了出来,狱警东歪西倒的躺了一地,就连维卡也被其中一个人抓在手里。
将维卡卡在身前的圣看到谢尔盖来了似乎非常满意,将维卡扔给旁边的一群犯人,原本那些人都不是维卡的对手,但是由于人数众多,再加上他的双手刚才被圣伤的了,双腿被人迅速抓住,有些无力还击了。
"告诉我‘黄蜂'第一级密码!"圣站在原地绷着脸,似乎他自己才是被威胁的那一个。
"为什么不让巴帝斯特自己来要?"谢尔盖倒是不缓不慢的走过去。
"给我密码,否则让他们撕烂你的这只‘小宠物'。"
维卡被几个犯人架着,身体难以动弹,只能艰难的扭动,娇小瘦弱的身体一旦不能反抗,就由一朵带有毒刺的蔷薇,变成了一朵可以让人随意蹂躏,并且滴挂着点点露水诱人犯罪的"植物"。
"先生。"维卡的眼眶里闪着点点泪光,当然并不是因为怯懦,而是感觉自己成为了谢尔盖的累赘。
相信许多人也对这个平时嚣张到极点的小子心怀恨意,也有不少人的同伙也许就死在他的手里,一旦他失去谢尔盖和自己本身的力量,那么后果将会惨不堪言。
"哈哈哈。"有些人淫笑着用手指隔夏天的短裤猥琐的攻击他的敏感部位。
谢尔盖的皮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走过的地方犯人们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我可以立刻停止给你们下一组密码,再将你们绑到广场上让激光射成蜂窝。"
"如果可以你为什么不那么做?"圣说。
撒丁和宁零后一步赶到了,这两人没有谢尔盖那样冷静,显然不小的吃了一惊。当宁零看到前面为首的圣时,心脏更是差点停了一拍,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为巴帝斯特做到这个地步。
难道是用什么威胁他?
而眼看着谢尔盖慢慢走近,这两个人的实力都是S级的程度是毋庸置疑的,但宁零不希望圣有任何一点儿损伤,宁易的灵魂已经几乎毁灭了,而装载他灵魂的这个容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危险。
"别伤害他!"宁零冲着谢尔盖喊道。
谢尔盖顿了一下,那一刻他的背影看起来似乎有些孤独,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而撒丁却有些进退两难,刚才宁零的那一番话他还在怀疑当中,但是不管怎样,谢尔盖还是应该放在第一位的。
撒丁看到被犯人们挟持的维卡,倒是十分镇定,指着那些企图造反的犯人们吼道:"通通给我站好!"
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
"看来需要我们一起上。"宁零和撒丁交换了一个眼神。
目前首要还是先停住暴乱,以免谢尔盖一时盛怒伤害了圣,其实这一次是个绝佳的机会,巴帝斯特的目的无非是毁掉现在的赫德斯,而这正是宁零的想法,但是必须是在保全圣和伊万的情况下。
伊万?!忽然想到他,宁零慌张的四处张望,竟然都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我去左边,你去右边。"撒丁拉过正四处打量的宁零说了这一句,就朝着左边去了。
伊万、伊万、伊万,宁零将那些犯人一一击打,企图找到伊万的踪影,却没有任何发现,此刻他看到圣的眼中有一些异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宁零的心底浮现,看来巴帝斯特是连他也要利用了,伊万在他们手里,如果自己能够帮助圣完成任务,那么伊万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另外一边谢尔盖几乎没有什么动作,而圣已经握紧拳头,企图攻击谢尔盖,宁零无暇多想,本能性的用尽全身的力气边跑边喊:
"不!!!!!!!!!"
一些不好预感在他脑中盘旋,圣敌不过已经注射过‘FXX25'的谢尔盖。
谢尔盖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已经从他的动作中看透了他的所有破绽,只需要等到猎物走到身前,给他致命的一击就可以。
就在谢尔盖刚刚迈出第一步的同时,宁零来到了他的身前,他选择了向谢尔盖攻击,用足了十分的力气正中谢尔盖的胸口......
谢尔盖也没有计算到的一击,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宁零盯着自己的拳头也有些呆住了,他竟然打到了谢尔盖,他竟然打到了那个魔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些情景,阁楼、油画、海边、带着烟草味的吻、轻轻吹过的海风、以及他的金发。
一时间意乱情迷。
五十六 幻灭
但对于谢尔盖来说,那句"血浓于水"现在就成了最大的讽刺,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个人的体内才是跟宁零流淌着一样的血液而已。
此刻只有一个感觉--心寒。
就在谢尔盖看着自己掌中鲜红刺眼的血液发呆的同时,宁零身后的圣以最快的速度将正在与犯人周旋的撒丁缚住,尖利又有力的手掌抵住了他的后背,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数三下,如果你不说出密码,就把他的身体捅穿,一......"圣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宁零虽然不喜欢撒丁的敏感,但也并不想他死,况且他是谢尔盖唯一的朋友,如果他死了......
"不,圣,别那样。"
"二。"圣皱眉看着宁零,却没有停止继续数下去。
"你以为这样就......"撒丁企图用脚袭击他的同时,圣沾满鲜血的手刺穿了撒丁的胸膛,甚至还能依稀感觉到带有体温的身体所散发的热气。
"啊......咳。"被穿刺的肺部严重影响了呼吸,一口鲜血从撒丁的嘴里咳出。
宁零没有想到他真的会那么做,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鲜红的人,脑中都快一片空白了,谢尔盖一定饶不了他了。
他转过头去,看见谢尔盖脸色苍白,眼睑低低的垂下,握紧的拳头不住的颤抖。而这时圣抽出插在撒丁胸前的手,一把抓过了维卡,企图再以他的性命威胁谢尔盖。
"他始终不是你父亲,他也不再是你父亲了,仅仅只是一些尸体的碎块。"
伊万的话突然出现在脑中,如果维卡死了,他会不会用自己做威胁?圣求生的本能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更渴望活着,以他自己的形态活着,而是别人的替代品或者是什么灵魂的容器。
谢尔盖出击了,拳头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圣的左臂上,维卡被惯性的弹开,而此刻的谢尔盖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了,圣几乎只有勉强防御的能力,而没有还击的力量。
宁零跑到还有气息的撒丁旁边,看着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脱下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绑在他的身上,希望能够帮他止血。
"不......用......费劲了。"撒丁握着宁零的手才说了一句话就已经气喘不迭,"告诉......安德里亚......卡特丽娜......他......照顾。"
"喂,喂!"宁零经过宁易变异那件事后一直对血有些抵触,看到满地的鲜血,有些手忙脚乱了。
维卡从后面跑过来看到这样情景胸口如同也被刺穿,"你别摇他!把他的脚抬高。"
"他......他死了?"宁零怔怔的望着手上的血。
维卡弓下身子看了看他,说道:"休克了,你扶好他我去叫狱医!"维卡的双手已经使不上劲儿了,但是其他地方没有大碍,所以照顾撒丁的任务就交给宁零了。
等到维卡已经跑远,宁零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圣已经被谢尔盖完全压制住,虽然偶尔能够还击,但也如同冬天里的太阳,没什么威力了。
能不能别杀他,这句话宁零自己都没有颜面说出来,就算告诉谢尔盖这是他最爱的人,那么撒丁的伤呢?对谢尔盖又会是怎样的伤害啊。
"谢尔......"后面的话如同卡在喉咙里,怎样也吐不出来。
一个犯人却从墙边偷偷溜过去,想要趁谢尔盖理智迷乱之既将他制服,宁零哽咽着的喉咙竟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眼睁睁看那人过去,但刚靠近一步,便被谢尔盖反手一拳,弹开到几米之外。
撒丁身体的温度渐渐在褪去,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了,而圣也几乎要被谢尔盖打得失去知觉了,宁零终于站了起来,往谢尔盖那边走去。谢尔盖此刻早就急红了眼,只要感觉到有人靠近,就会自动想要攻击,等他握紧的拳头企图甩向身后时,宁零却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谢尔盖却如同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一样的将拳停在半空。
宁零慢慢的将他的手拉下来,:"别打了。"接着向撒丁的方向看了看说:"快去看看他吧。"
谢尔盖这才如梦初醒,但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撒丁眼神难免有些恍惚了,"你再坚持坚持,我可不想卡特丽娜再往我的饭里放青蛙卵。"
撒丁似乎听出了他的声音,在意识基本上完全模糊的状态下睁开了眼,费力的将手上一枚银色的指环取下,企图戴在谢尔盖的手指上,但视线一片模糊,看不清东南西北,根本套不上去。
"你别动了,戒指你还是自己交给她吧。"谢尔盖拿过戒指将他戴回到撒丁的手中,忧郁让他的眼瞳蓝得深不见底。
"安德......里亚,一......直没有......机会,替我转告......她,她......很美。"撒丁几乎是闭着眼说完这句话,最后勉强睁了睁眼,再看了看谢尔盖,但眼睛再也没有闭上,只是失去了光彩和灵魂。
谢尔盖看着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珠,知道一切将不可逆转的发生,只是喃喃自语一样的喊着:"撒丁......撒丁......"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叫醒他了,谢尔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将满身是血的撒丁紧紧抱再怀里。
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期,看到了父亲带着这个怪异的银发小男孩,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整天缠着他要这要那,和卡特丽娜合伙在他的饭或者饮料里放各种奇怪的东西,在那个大大的庄园,无忧无虑的生活。有着春天气息的花香,夏天气息的嫩草和阳光,一切都消失不见了,那一瞬间,又仿佛看到了卡特丽娜神色哀怨的站在园中,原本艳丽的脸因为痛苦而使得双目深深凹陷下去,漂亮的高腰束胸裙现在如同一件秋蝉的外壳,园中的红花绿草都已经枯败,就连庭院也变得阴森可怕......
宁零将圣扶起来,回头再看谢尔盖时,他的脸已经被金发遮住,一只手费力的支撑着前额,头重重的垂下,整个身体仿佛都要在一瞬间崩溃了。
"你快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死一次。"宁零掩护圣起来,推他往门边去。
五十七 不安
圣却甩开宁零的手,自嘲般的笑道:"我曾经‘死'过吗。"他刻意加中了那个‘死'字。
"你......"宁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毕竟曾经"死去的"只是宁易,而正是宁易的死,才有他的"生"。
"对不起。"宁零低头。
"你不用这么说,你对我的这么照顾,不外乎是因为‘以前'那个人。"圣整张脸都高高的肿起,说话也费劲。
"总之快走吧,如果你想活的话。"宁零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早就清楚的了解的谢尔盖的个性,圣现在做出的事以谢尔盖的准则来说,只有死路一条。
圣扬起手上的‘黄蜂'说道:"走不走都是一样。"
"先离开这里再说。"情况不容多想,宁零已经将圣拉起。
"站住!"有人怒声呵斥道。
只是怒呵的不是谢尔盖,而是拉着狱医一路狂奔至此,嘴里还喘着粗气的维卡。
这声响亮的喊声清脆中带有稚气,是维卡特有的嗓音,在赫德斯幽闭的室内回响,但又犹如惊堂木一样的醒人,谢尔盖有如头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有些缓过劲儿来了,从那些无尽的回忆里跳了出来。
"先生!"维卡叫住他们,却看到血泊中的撒丁,飞奔上去将谢尔盖的衣服打开,原本就白皙透明的肌肤这下完全失去了血色,但却好像睡着了一样的安详,生怕太大声或者太用力会将他吵醒。
"已经......停止呼吸了。"狱医看了伤口后摸了脉搏,迅速的就做出了回答。
"我......对......不起......我......来晚了......"维卡竟"哇"的一声哭出来,像是被人抢了糖果的小孩。
谢尔盖显然被哭声震动了,眼睑一沉,再抬起眼时悲伤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寒冷彻骨的冷酷与无情,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他起身站好,里面穿了一件黑灰的衬衣,宁零曾经在心里取笑过他这件衣服如同人一样,黑口黑脸,可现在再看,却居然无比骇人。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我找到你最害怕的东西以前。"谢尔盖说这话时声音微哑,却一点儿也不失气度,听起来依然分量十足。
宁零在心中默默念道:"那看来你是找不着了......"
"不好意思,我最怕的就是死。"圣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说出宁零在心里都不敢说出的话,这无疑是找死,但对于这个想要留住自己性命的人来说,太不寻常。
"死,也分很多种。"谢尔盖的每一个字尾音都拖得特别长,仿佛地狱的回音。
圣这个极怕死的人此刻却硬性起来,"哼,我又选不了,你看着办吧。"
宁零站在一旁低垂着头,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身体和地上的撒丁一样冰凉。因为圣这样做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用尽全力保他不死。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圣这样视自己生命为一切的人,却还是要想方设法的破坏谢尔盖的心智,不惜拉上自己,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不这样做他就会死,并且谢尔盖所说的‘死'可怕成千上万倍。
圣的太过放肆的举动让维卡侧目,他跨步过去直直一脚把他踢倒,让圣整个身体几乎半跪在谢尔盖面前,但他却依旧高昂着头,满脸的临死就义,让人更为恼火。
维卡手中掌风"嗖"的一声,不过还没落到圣身上,就被宁零用全力抓住,虽然有些费劲,倒还是勉强捏住了他的手腕,让圣毫发无伤,只是引来了维卡怒目而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维卡想问,这也是谢尔盖想知道的。谢尔盖也将目光移到了宁零身上,虽然知道他和这个人关系非同一般,但也没想到他会在撒丁死后还有勇气阻拦他们不伤害他。
宁零将圣掩在身后,"放他走。"语气十分强硬,也许他认为在这个关头既然是轻言细语也没有多大帮助。
"你别太过份了!"维卡满脸怒气,手指几乎要指到了他的鼻子。
谢尔盖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但脸上说不出的阴沉,就像快要下暴雨的天空,瞬间整个时间都变了颜色。
"放他走吧。"宁零"嗵"的一声跪在了谢尔盖面前,俨然是说什么也要留住圣的性命了。
谢尔盖想起现在还躺在冰凉地板上的撒丁,额前的青筋都要爆裂了,"就凭你的两句放他走,就让我放了他?"
"我替他死。"宁零言简意赅。
"你凭什么替他死?!"谢尔盖抓住他的领口,几乎将宁零整个人悬空提起,说话时更是字字咬牙,恨不得将圣埝成碎屑。
宁零向是就义一般的从容,低垂着头任凭谢尔盖摆弄,然后再被他重重的摔到地上。想必此刻他的心里不好过吧,唯一的朋友已经离他而去了,做为"弟弟"的他又在替凶手说情,无疑是巨大的伤害。
自从到了赫德斯之后,一切都是赌局,而今天现在,他赌的就是谢尔盖的心。那样一个温婉的中国女人,是不会教育出一个完全没有亲情感知的孩子。
宁零支在地上默默说道:"你放了他,哥哥。"顿了顿才从牙缝中蹦出,"我求你了。"再抬起头时,眼里竟然充溢着闪闪的泪珠,与他刚毅坚强的气质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却有几分柔弱的感觉,让人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