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帝斯特摆摆手说:"算了,不用介意这些,只要最后能够达成目的就行。"
"那小子可能完全想不到德库拉会是假的吧,更想不到用他老爸的器官做成的‘人',现在正和他的敌人联手,哈哈。"修恩兴奋的说着,仿佛一切都归功与他。
圣吐了一口烟雾,面无表情的说:"什么时候能够为我做手术,最近老是有一些记忆涌出来,已经有点无法控制了。"
"等我完全得到了‘赫德斯',别说是给你做手术,把那些记忆全部消除都没有问题。"德库拉说。
修恩接着说道:"现在事情进展得很快,相信他们内部的矛盾很快就要开始了,不过那只‘山猫'倒是挺辣的。"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什么进行下一步?"圣用冰冷的语气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一脸淫琐的表情,甚至比自己恶意说那些话还来得别扭。
巴帝斯特想了想,说:"可以的话,把那个叫维卡的拉拢过来吧,毕竟他在谢尔盖身边许多年了,有他在我们的计划应该能够更快实现。"
"那么我们要不要派人盯着德库拉先生?"
"不用担心,叔叔现在肯定费劲心思的在寻找他那位好朋友的‘遗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组织已经用最好的方法将他藏起来,看来隐藏一个尸体的最好方法,并不是将它放在一堆尸体里,而是将他重新复活,放在一堆活人里。"巴帝斯特对自己这套‘歪理'很满意,眼神得意的询问其他两人的意见。
圣将烟蒂丢在地上,使劲踩了一脚,"只要计划里没有让我上他这一步,那么我奉陪。"
修恩耸耸肩,觉得没有和人造人沟通的必要,就象是和机器人说话一样愚蠢。
"先生正在找你。"维卡走在前面,瘦弱身影却给人一种坚强的感觉。
"嗯。"
"您现在是先生的弟弟,以后有事,可以吩咐我做。"
宁零想起在赫德斯的第一夜,那个骄傲少年到牢门前来蓄意的挑衅,傲慢却不令人讨厌的神情,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就连那头漂亮的红发,似乎也变得不再有光泽了,或者说不敢再在他的面前展现了,因为他的主人不喜欢他那样做,宁零不知道应该觉得他可敬还是可悲。
维卡并没有将他带到谢尔盖的面前,而是带他来到了那间专属与谢尔盖的二层楼房,红色的外砖现在看起来分外的刺眼。屋外那几棵弱不禁风的小树,被换成了几棵高大的‘箭血封喉',谢尔盖的爱好真是独特,把这样剧毒的生物放在自己身旁。
宁零"哼"的笑了一声,难道自己不是那样的生物吗?
这房中的布置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厚厚的浅蓝色羊毛地毯,踩上去柔软、温暖,大小各一的书柜上塞满了书籍,墙上挂着或大或小的一些油画。早就在春天就停用的壁炉里还残留着木灰,一张诺大的紫色的沙发摆在屋子的左边,跟赫德斯里维卡那间房里的沙发一模一样,还有一些由于土豆汁残留的淀粉所发黄的长水杯,今晨刚刚吃过的鱼只剩下骨头在盘子里,书桌上摆放的文件也有些乱七八糟。
原来看上去那么优雅华丽的谢尔盖,竟然是个邋遢鬼。楼下并没有床铺,看来他并不是在这里睡觉,宁零没有停下脚步,房间的最里一面墙连接着一个石梯,看上去修葺得十分坚固。楼上的格局和楼下几乎是两个完全不同概念,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就像一个普通的阁楼那样,但除了床铺以外,其他的地方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突然,眼前一亮,屋子的最尾端,一幅画静静的躺在那里,由于小天窗照射进来的阳光,让人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穿过那道阳光,宁零来到那幅画前。
是一个中年女人,但算不上漂亮,穿着一件极其简单的绿色连衣裙坐在某个房间的一角,眼角还有几条浅浅的皱纹。她的嘴角是幸福的笑容,这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中国女人,竟然让宁零有想哭的感觉,那样的普通,普通得就像是一个完全真正的母亲。躺在这样一个女人的怀抱里,必定是温暖的、恬静的。宁零的眼前模糊了,他想起了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带给他温度的那个人,但他很快又清醒了过来,他所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摧毁这一切,才能够带走圣。
不过谢尔盖将这个女人的画像放在这里,几乎就像是藏在自己隐匿的内心深处,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一样,而现在让他获得了知晓和分享这个秘密的权力。
"是我的母亲,你的姨妈。"
宁零吓得心脏都险些漏了几拍,正在筹划着要算计的人忽然出现在了自己背后,他有些心虚的将眼神飘向了小小的天窗外。
谢尔盖疲惫的躺到床上,问他:"在计划怎么对付我?"
"我还没有无聊到那个地步。"宁零冷言冷语的回他,眼角却瞥了他一眼,他看上去似乎非常累,也许是因为体内的基因刚刚和‘FXX25'融合,又发生了母亲去世、突然冒出个弟弟这些一连串的事,再强的人也会有些力不从心。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谢尔盖在对宁零说这话的时候,还看着墙上被阳光温暖的母亲画像。
宁零没有回答他什么,也无法回答他什么。一直到后来宁零才知道,谢尔盖从来不让仆人们在他没有在房间内的时候打扫,更不允许任何人迈进二楼一步。
监狱的生活即使没有了枷锁也是一样的沉闷,因为宁零的心口上挂着那把无法摆脱的枷锁,自从那以后,宁零的一切得到了彻底的改善,衣、食、住、行通通有如谢尔盖一般。
五十一~五十二
再后来,谢尔盖开始慢慢的询问他的爱好,总是尽力满足宁零希奇古怪的要求,当然,对于撒丁收集血管这一嗜好来说,宁零那些要求基本上还是比较正常的。
"虽然这里能够到达这里的东西有限,但是除了枪支、刀具之类的物品,我都可以满足你。"谢尔盖窝在沙发里,但口气俨然是一个爱护‘幼弟'的好哥哥的模样。
自从宁零搬过来之后,顶上的小木床就成为他的所有物,而谢尔盖则是在新的床铺没有送到之前,都窝在那张紫色的大沙发,用一张凳子垫着脚,看起来很别扭。如果不是因为他起得比宁零早,那么就完全挡住了出去的路,有时候宁零干脆直接从二楼的小木窗跳下去,这点高度对于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其他的东西我不需要,只是麻烦你将你的那只‘小狐狸'收回去吧,我不想他整天跟在我的身后。"这样完全阻碍了他去见圣。
谢尔盖已经坐到了书桌旁,仔细的翻阅着文件,只要宁零的问题不能够被采纳,谢尔盖就会用沉默表示。
宁零这次说什么也不妥协,他站到谢尔盖的桌前,死死的盯着谢尔盖,满脸怒气,两人僵持不下,谢尔盖手上停了一下,终于开了口:"如果你实在不习惯,就撤了吧。"
说完,修长的手指又继续捏着黑色的钢笔在纸上飞舞。其实这原本也不是谢尔盖的意思,只是撒丁以宁零还不熟悉赫德斯流程为借口,将维卡安插在他的身边,希望能够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或者不让他做出什么具有破坏力的事。
"另外,能不能告诉我‘黄蜂'的第一道密码?"
第一道密码,由五个英文数字组成,是只要谢尔盖一个人知道的密码,即使是撒丁也要等候谢尔盖一个小时发出的变换码,但他和其他人不同的,就是他是第一个知情人。然后再由各个狱警为犯人输入。
"不行。"这次谢尔盖连手中的笔都没有顿一下就果断的拒绝了他。
宁零深吸一口气,咬牙吐出两个字,"哥......哥。"听起来都有一些走音,不过还好是因为说的是俄文,如果让宁零用中文说出这两个字,恐怕汗毛都要立起来。
这招非常管用,而且贵在是第一次用。
谢尔盖抬起了湛蓝的眼眸,那双眼睛蓝得像深海,却又像蓝色玻璃一样透明,一瞬间宁零有了这样的错觉--能够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不会是坏人。
"你......现在就给你还太早,不要太任性了。"
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但宁零无法忍受他说竟然用这种语气说自己任性,难道他以为自己在跟他撒娇吗?
撒丁手舞足蹈的拿着一封信,连门也没敲就直接冲了进来:"安德里亚,卡特丽娜来信了!"
谢尔盖依旧忙着手中的公务,眼也没抬,"噢?特地用纸写信,真是少见。"
宁零偷偷看了看撒丁手上信纸,歪头泯嘴笑了笑,"那么我先出去了。"
"不要在太阳下呆太久。"
宁零对谢尔盖关心的叮嘱,只是连头也没转的挥了挥手,如果是换了维卡,恐怕当场幸福得晕倒的可能都有。
不过真是太好笑了。
撒丁脸上有一些红润,跟他以往苍白的肌肤相比是很明显的差别,谢尔盖忙着手中的工作没有抬头,但是宁零不是瞎子,那样的红润,就说明他在门外已经站了一会儿了,否则从他冰冷的地下室走到这里,不过一分钟不到的路程,脸上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红润。而他手上那张空白的信纸说明了一切,那只不过是他临时编造的一个谎言而已。
原因很简单,因为宁零的那句"哥哥",险些让谢尔盖一时失控说出了第一道密码。
看来撒丁当时已经看到了他手臂上的针孔,并且根据一系列的事情做出了分析判断,得出的结论显然对自己不利,怪不得最近撒丁的态度有些匪夷所思,现在想起来,完全可以理解了。
而现在,他要去看那个假装单纯又失忆的家伙,看看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警卫的脸还是一样的深沉,宁零的身份变化似乎除了影响最首脑的几个人,对其他人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宁零向警卫查询了圣现在所在的牢房,径直的走了过去,路上还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一些艳羡他忽然"飞黄腾达"的咒骂,也有对他表示欣赏和赞同的人所带来的祝福,代表人物就是他曾经从维卡手中救过的哈吉斯和埃德维两兄弟。
"来啦。"圣甚至没有转头,就知道门口那个人影是谁。
他手上夹着一只已经烧了一半的香烟,过滤嘴的下面有一圈淡淡的金色,这正是暴露他的地方。也许圣自己并没有注意,巴帝斯特从小所受的教育,以及他的性格和家族的原因,总是将自己看成高高在上的贵族。
而他发放给犯人们的香烟里,并没有那一圈金色,而巴帝斯特自己所留有的,却是那样的香烟,宁零第一次对圣产生怀疑就来自这里。
"今天我是想来告诉你,不管最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我都会把你带出赫德斯。"
圣的黑瞳闪动了一下,虽然只是一刹那,宁零却清楚的捕捉到了。
宁零向警卫发出指令,大门被打开,他徐徐走进去,就那样定定的望着圣,但又好像不是在看着圣,而是透过他的身体看另外一个人。
他捧起圣的脸,叫了一声:"易。"
这样强烈的感情冲击,即便是圣与宁零完全不认识,也会被这浓浓的情意所包围,天灵盖和太阳穴立刻开始阵痛,那些被封锁的记忆,企图完全‘冲'出来,把这颗心和这个身体都还给他原来的主人,而他,圣,将不复存在,甚至比从未降生到这个世上,或者从这个世界上死去更为悲惨。
"啊......"剧烈的疼痛仿佛要撕裂头颅。
宁零有些惊慌失措的喊:"你怎么了?!"
"放......放开。"圣想要甩开他的手,躲开他火热的目光、炙热的感情。
宁零没有放开,反而更紧的将他抱在怀里,仿佛害怕他就这样消失了一样。
"你,快......快放开!"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么他可能真的要消失了。
五十二 最爱
宁零以为他终于不想再假装下去,心里有些失落,就像是被易拒绝了一样,大吼道:"我不放开!说什么也不会放开。"
但是糟糕的是,他情急这下说的是中文。原本就被头疼折磨得几乎快要失去一切感觉的圣,就连听俄语也费劲了,宁零竟然还吼着中文。
圣奋力的想要推开他,宁零却抱得更紧。
"唔......嗯!。"圣痛苦的呜咽着,嘴里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说过,不管怎么样都会把我带在身边。"宁零想起那次宁易的变异,使得他更加的痛苦了,将圣搂得几乎快要窒息了。
圣痛苦的喘息着,感觉自己的意识就要渐渐失去了,连外界的声音也仿佛是从好几米外传来的,听起来有些遥远了。宁零的这句话更加刺激了脑内残留的强烈记忆,那个英俊的男人带着一个眼睛水汪汪的男孩,微笑的蹲下将他抱起,温柔的说着什么。
"不!"
"你到底怎么了?!哪儿疼吗?!是头吗?"
"求......求你,快放开我!"圣感觉自己仿佛要吧牙根咬断了。
盛夏的海风湿热黏稠,腥味显得更重了,黑礁石被晒得烫手,烈日照射下连海鸥也收起了翅膀,在岸边啄理着羽毛,巴帝斯特在一把蓝色的太阳伞下惬意的喝着果汁,修恩则和一个女人站在一旁,修恩小麦色的皮肤上透着一丝红光。
"先生,如果成功占领赫德斯,那么真的要为圣做手术吗?"
巴帝斯特优雅的将果汁送入嘴里,唇角仰起得意的笑容,"修恩。"然后将含在嘴里的果汁慢慢咽下去,接着说道:"如果真的成功将这里变为我的试验基地,那么第一个研究对象就是他,我真想知道PTR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成功转移内脏,制造出人造人。"
修恩立刻点了一下头,"您的意思是到时候以为他做手术为名,让他成为试验对象。"
两人望着远处一只被还鸟啄食的螃蟹,会意的露出残忍的笑容。
宁零看着这样的圣,眉头完全的拧到了一起,"巴帝斯特对你做了什么!"
"不关......他们的事。"圣说一个字还是那么艰难。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只......要......放开我。"
"放开你?"宁零很不解,"不!"
他想起那次变异,就像这次一样,宁易坚持要自己放开他,但即使是变得满身伤痕,他也要紧紧的抱住他,即使是事情重新再发生一次,他还是做同样的选择,也接受同样的痛苦。
但这一次会受到伤害的并不是宁零,而是圣。
"啊!!!"圣无法挣脱宁零的双臂,开始发疯似的的叫喊。
"你再坚持一下!"宁零将圣翻到自己的背后,用力将他背起,一鼓作气的站起来冲了出去。
警卫对他这样的行为很不解,但是谢尔盖已经下过命令,要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负责输入密码的狱警赶紧拿出‘黄蜂',"请等等!"
"快一点!"宁零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的痛苦,毕竟他们身体里的血液是那样的相似,而他就是他生命的延伸。
如果没有了他,那么就像是漂流在永远没有陆地的海中、永远无法着陆的银河中和无穷无尽的痛苦与思念中。
煎熬。
撕心裂肺的痛苦。
宁零顶着烈日一路小跑到了谢尔盖那间红砖房里,在撒丁和谢尔盖错愕的目光中气喘不迭。
"撒......撒丁,救救他。"
宁零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到那紫色沙发里,全然不顾谢尔盖质疑的眼神。
"你这是在做什么?"谢尔盖放下一直拿在手中没有停过的钢笔,绕过书桌走到了前面,看着宁零带着一个犯人冲进他的房间,并且将屋里唯一干净的沙发弄脏了。
"你不是军医吗?帮帮他。"
"对不起,我并不是狱医。"撒丁冷静的回绝了他。
"你!"宁零愤怒的盯着他,双手将他的衣领高高的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