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何难（下部）————不为什么

正当他准备抛开一切放手一搏的时候，一双无情的大手死死的攫住了他，江帆好像天兵下凡一般站在他面前。

音乐柔和了，灯光也渐渐温柔起来。一瞬间，半醉半醒的关小宇竟然不知道身在何方。江帆象天神般神情严肃，表情凶狠，关小宇挣脱不得，被江帆一直拉出酒吧。

外面的空气让人绷紧的神经猛然一松，关小宇记得那天星星好亮好亮。江帆叫了辆出租车，连推带攘的把关小宇推进车里，想了想，自己也坐了进去，说了关小宇家的地址，叫师傅开车。

关小宇看着江帆"我不回家，你也没权力管我。"

江帆点了根烟，把车窗摇下一半看着外面"下回别让我看见，我绝对不管。"

关小宇愣了一下，竟然说不上话来，于是赌气"行，一会你送我回去，我可以再去啊，要不你现在下吧，眼不见心不烦。"

江帆听了这话，想了想，叫师傅换了方向直奔自己家而去。

关小宇心里升起一丝得意。

江帆拉着关小宇回家，开门，然后开始洗漱，关小宇坐在沙发上醒酒，发愣。

不一会，江帆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你自己洗洗就在那屋睡吧。如果你走也可以，以后别踏进这里半步。要不你今天晚上就给我个面子，也让我仁至义尽一回。"

江帆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屋睡觉了。关小宇自己喝了冰箱里的饮料，看了会电视，也无聊的睡了。

凌晨的时候，喝下去的酒在关小宇的胃里翻腾的难受。关小宇头重脚轻的爬起来，扒在厕所里开始呕吐。

深夜里那掏心剜肺的声音很是惊人，江帆也醒了。他爬起来，到了杯温水，端到厕所给关小宇漱口。关小宇鼻涕眼泪的从马桶上抬起头来。江帆于是说"你看你这又是何必。"

关小宇伤疤没好就忘了疼，他一抹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不是也在那吗？有什么不行？大家都是男人，你别装了～"

江帆看着关小宇那张死不悔改的脸，把杯子放到他手里，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屋"随你，你就可劲的作吧。"

二十二

"你怎么总不上晚自习？"江帆一边对着进货账本，一边看着沙发上那个坐着看电视吃苹果的关小宇。

"去了又说又闹的影响别的同学。"关小宇一边看着体育新闻，一边琢磨为什么有人会练出八块腹肌。

"那你在这里不怕影响我？"江帆合上本，生意难做啊。

"我没有影响你吧？是你主动和我说话的。哎江哥，你有几块腹肌？"

江帆皱眉"一块。"

"一块？"

"嗯，肚子大的都一块。"

关小宇明白过来，大声笑着作势要扑将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江帆心想真是一句玩笑不能开，赶紧站起来随时准备躲开，没想到关小宇摇摇头落寞的坐下"别跑了，逗你玩呢，谁想看似的。"

江帆就又做下，也不说话。关小宇虽说经常被打击，可心里依然别扭，不依不饶的说"江哥，我是不是特不招人待见啊。"

"没啊。"江帆开始看一本破旧的计算机方面的书。

"得了，你用肢体语言都回答我了。"

江帆不作声，心里苦笑，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不喜欢我哪一点？"

"我可没说。"江帆翻书。

"其实我知道。"关小宇把电视声音弄小"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喜欢你。"

江帆抬头看看关小宇，冷笑一声，继续低头。

"你吱一声行吗？"

"吱。"

关小宇笑了"你别得意，我告诉你吧，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哦。"江帆心想，那你找他们去啊，在我这里腻着干吗？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想那你找他们去呀。不过我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喜欢我。我就喜欢你因为你不喜欢我。"

江帆抬起头"神经病。"

关小宇说完，起身，搭上书包"晚了，要走了。反正没人搭理我。"

关小宇有些生气的把门一甩，江帆抬头，看见一个削瘦的背影。年轻真好，怎么吃也不长肉。

没多久，张正华要代表学校去外地参加物理培训和比赛了。这真是万里挑一的几率，也让勤学苦练的张正华赶上了。

那时寒假快来了，张正华和其他3个同学一起匆匆考完期终考试，在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下，在别的好同学羡慕的眼光下，英雄般的走了。

江帆过了一段自在的有些寂寞的日子，张正华一走，连关小宇也不来捣乱了。江帆有时会想到关小宇，他肯定是在那些音乐嘈杂灯光迷离的地方，关小宇毕竟和小华一样，只是个17岁的孩子，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江帆每每想到这里就有些自责。

有几次他想打小宇的电话却拿起又放下，那天晚上关小宇疯狂糜烂的眼神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方面有个声音说，这与你无关，另一个声音却说，这一切的因缘你怎么能脱开干系。

小华来电话，声音兴奋而充实。沉溺于一种爱好的人是幸福的，哪怕这个爱好就是不停的学习。江帆承诺他回来请他吃饭，并送他一套耐克的衣服和鞋，这在当时是所有高中男生渴望而不可求的梦想。小华自然高兴，但是并没有过多的兴奋，只是笑了几声，然后电话挂了。

江帆突然想起了关小宇，同样是两个男生，一方面是单纯而幸福的过着自己的学习生活，虽然身世有些坎坷，但是却充实而自得其乐。

而另一个呢，在这样花样的年纪里，浪费着青春，而前途和未来，却是那样的不可预测。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却冷血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深渊的方向走去。

而自己为什么那么抗拒他呢？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而面对这样一个鲜嫩的果子，他怕自己也忍不住要去咬一口吧。

没过几天，果子来电话了。电话的内容却是让人吃惊"江哥，你过来一下行吗？"那边的关小宇似乎有些鬼祟。

"什么事？我还没下班呢。"

"一言难尽，总之你今天要不来，我就被吃定了。"

"什么？"江帆感觉火腾的就上来了，他听见自己咬着牙说"你不是愿意被吃定吗？我以前和你说什么来着？"

那边声音带着些微微的颤音，"碰碰冰水吧，半个小时之内。你来不来，自己看着办吧。"

电话挂断了，江帆吩咐几句，走出市场。感觉自己握电话的手，有些微微的战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外面的冷风。

关小宇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他们象狼看鲜肉一样看着自己。本来和自己网上聊天的那人说他只有19岁，高三复读的学生，两人聊了十几天了，关小宇终于同意见面坐坐。

可自以为自己谨慎的关小宇还是被耍了，面前确实有个19岁的男生，还带了一个20多岁，剃着青皮的男人，面相凶恶，再怎么笑，也不象好人。

在水吧的包间里，两人对着关小宇大谈群p，还又搂又亲的，把关小宇惊了个瞠目结舌。本来想借着尿遁溜走，可被青皮叔叔抓了手"我也去，一起去吧。"

把个关小宇吓得魂飞魄散。于是假装接电话，给医生，没人接，估计在手术，然后就只有江帆了。

19岁的复读生亲完青皮要过来亲关小宇，关小宇勉强微笑着，又摆手又摇头的。看看狼狈的很，关小宇慢慢接近屋门，心想趁他们不注意就飞奔出去。

这时江帆已经走进水吧。问了包间，推门而入。关小宇象只受伤的小兔子躲在门边。看见江帆惊叫"江老师。"

江帆脸不用装已经拉了好长，"你又逃课了，下回再逃课，我可叫家长了。"

那两个人看进来人了，稍微收敛了一下，江帆假装没看见他们的丑态，客气的说"不好意思，你们是小宇的朋友吧。他得回去补课去，今天学校的人都出来抓逃课的来了。"

那两个人支支吾吾，青皮好像想站起来说点什么，那手好像去旁边衣服的兜里掏什么。江帆哪里顾得上看，已经把关小宇拉过来，没说别的，直接出了门往外就走。

两人什么也不说，出门上了出租车就直奔江帆家而去。

回了家，开了门进去，两人才感觉出那心脏跳的怦怦作响。江帆反应过来，一把甩开关小宇的手，那手心已经汗津津的了"你他妈的想死啊。你没事去招惹这样的人干什么？"

关小宇脸色发白，什么也不说。

江帆也有点后怕，真不知道那两个到底是何方神圣。想起听说过的那些可怕的故事，不由的心里后怕。

关小宇还想解释"谁知道那个人带了个人来啊。"

"带个人？不带人你也是白给。你喝了他们点的饮料了吗？"

"喝了几口。好像味不对，后来不敢喝了。"

"靠，真要是把你迷晕了你就完了!"江帆打了个冷战，脑海里出现了那些可怕的画面，心里火腾腾的，"让你别作了别作了你就是不听，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还真是欠操不怕死啊！"

江帆口不择言，说完自己也后悔。这话太重了点，可在他看来，现在的关小宇就是这样的形象。

关小宇愣了一下，眼前的江帆杀气腾腾，出口成脏，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已经如此的不堪......眼泪在关小宇眼睛里打了几个转转，关小宇硬是堵了回去，勉强笑着嚷到"谢谢你了江大哥～对，我就是这样怎么了？我一直都是这样你不知道吗？谁让你不上呢？你不上有人上，后悔了吧，后悔了现在还有机会，来啊来啊。"

江帆话一出口，有点后悔，可眼见关小宇这死不悔改的样子，本来要说出嘴的抱歉又咽了回去。

关小宇站在沙发前，头疼的厉害，眼泪忍得整个面部肌肉都麻痹了，脸上感觉火烧火燎的，嗓子马上要着火一般，腿似乎也变软了，好像站也站不住了。本来打算掉头而去的，可是整个身子一沉，就倒在了沙发上。

江帆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靠，这两家伙真不是东西，还真下迷药啊！"

关小宇使不上力气，但是神智却清醒，只是脑子里疼的厉害。但是身体却异常敏感。江帆把他横着抱起来，他就靠在江帆的胸前，单是那体温和那气味就已经让他眩晕了，他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就那么轻飘飘的，被放到了床上。

江帆俯下身子为关小宇盖被子的时候，促不及防的被关小宇抱着脖子就亲了一下。江帆本来要发作，可想想关小宇被迷药拿住了，便笑了一下，直起身子，拍了拍关小宇的脸"睡一觉就没事了。"

关小宇看着那个人站起身来，关上房门走出去。心里这个着急，他多么渴望此时江帆躺在他的身边，安慰他，亲吻他，慰藉他。脑海里一幅幅火热的画面竟是挡也挡不住。第一次，江帆在关小宇心里完全摆脱了偶像的形象，变身为一个火辣，赤裸的男人。

江帆在外屋沙发上坐着，天渐渐黑了。他气关小宇怎么那么不争气，气那两个男人真是他们之中的败类，也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不能正常的活着而是和这些那些不正常的人为伍。而他生气的同时，屋里那个17岁的男生已经和他意淫了无数个姿势，早在N次空间把他强奸或者被他强奸了。

第二十三章

关小宇昏昏沉沉的，睡一会，醒一会。

江帆先是进来端了回水，关小宇一气喝了两杯，又倒下了。

晚上江帆又端了碗面进来，关小宇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看，摇摇头，转身又睡了。

早晨的时候，关小宇感觉浑身冰凉，那风四下里往身上钻，便冻醒了。天刚蒙蒙亮，关小宇支起胳膊一看，身上只剩了件薄薄分毯子，而被子已经被自己踢倒床下去了。怪不得怎么冷，关小宇摸摸旁边的暖气，只有微微的热气。

该死的物业，关小宇骂，拾起被子。在地上躺了半夜的被子冷得和冰一样。关小宇打了个寒战，跑下床去倒热水。

喉咙干的冒烟，可水却烫的喝不下去。关小宇一边用手捂着杯子，感受点难得的温暖，一边向江帆的房间走去。

门轻掩着，关小宇推门进去。估计是因为没有阳台的原因，这个屋子要暖和很多。江帆盖着一条红色大花的厚被子，正睡的香。

关小宇骂了一句。把杯子放到床头，轻轻坐在床边。江帆睡得很香，一点反应也没有。

关小宇几乎可以感觉到沿着被子围绕的温暖气息了。他童心顿起，绕到江帆身后，轻轻撩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这是江帆的老娘给江帆做的双人被，松软，宽大，而温暖。

关小宇静静的躺着，身体渐渐温暖起来。屋子里只有江帆均匀的呼吸声。窗外是渐渐明亮的空气和渐渐浓重的雾气，关小宇缓缓的睡去。

江帆准时在早晨七点醒来，屋里暖气不够，感觉鼻头凉凉的。江帆朦胧间转身，一个滚烫的身体便轻易被他拥入怀里。

江帆立刻感到那种自然而来的两个人在一起肌肤相拥带来的不一样的感觉，那感觉让他的反应足足慢了几秒钟。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只是感觉怀里的这个身体舒服的紧。

这种暧昧之极的拥抱仿佛持续了很长的时间。长到关小宇都清醒了，只是不敢动而已，那在床上被自己喜欢的男生拥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关小宇想，怪不得我们都说要爱一生一世。

终于江帆缓过神来，在一瞬间他快速的坐起，两人之间那温暖销魂的气场也迅速消失江帆看了关小宇一眼，被子已经被他撩起，关小宇露着微微嘟起的嘴唇和深深的锁骨，神情恍惚，江帆转过眼神，"你怎么在这睡？"

关小宇早想好怎么说"你这暖和，我被冻醒了，就跑你这暖和暖和。"

江帆没看躺在那里神情可怜的关小宇，也没再多说什么，仿佛自己的问题也只是个掩饰尴尬的工具"那你睡吧，我上班去了。"江帆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被扔到门边的椅子上了，只得暗暗叫苦，站起身来，走过去，背着关小宇迅速穿上衣服。

关小宇满足的把被子拽上，静静的看着江帆的背影，这一刻他感觉很快乐。

江帆走后，关小宇又好好的睡了个回笼觉，直到中午才踢踢踏踏的起来。先给家里打了电话，关小宇现在是个学习进步的乖孩子，所以家里的大人都很放心。加之姥爷去了外地舅舅家，他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

收拾停当，关小宇先上街去在街角的提款机那里取了些钱，然后到菜市场里，买了鱼和菜，回到家里就开始忙活起来。

葱烧鲫鱼，还是他特意和他二姨学的呢。那次他妈回来，他特意练手做了，结果大获成功，把他妈吃的眼泪花都快出来了，可关小宇压根没感觉，就在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作给江帆吃。

结果今天可以大派用场。

江帆下了班，一路琢磨着，他有预感，关小宇没有回家，还在他那耗着呢。本来想出去躲躲，可自己也没地可去，想转回身回店里，又觉得憋气，让个小朋友给吓得不敢回家了，这算什么啊。想了想，还是回家吧。

一开门，屋子里香味弥漫。江帆心想，没想到这个小破孩还真有两手。可是脸上沉着没露出来，皱着眉说"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关小宇在厨房里大喊"惦记着给你做饭啊，好谢谢你啊。"

"谢你救命之恩啊。"

"别说那么邪乎。"江帆走进，揭了锅盖，锅里，肥美的鲫鱼正冒着美味的泡泡。"

"嗬，别说你手艺还真不错。"江帆真心夸了一句。

"专门为你学的。"关小宇忙不叠的表白。

江帆本来不错的心情就沉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嘴上抹了蜜的小朋友，什么时候他可以正正经经的，踏踏实实的呢？"你可真会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这套都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