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残阳前传之一眼万年————遍地白杨

作者:遍地白杨  录入:08-04

离开逐鹿山庄以後,竟然会觉得有些寂寞。
究竟自己对著王喜究竟是抱著什麽样的感情,好奇?依恋?还是习惯?
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如此快速的习惯一个人吗?习惯他在身边叽叽喳喳上窜下跳像只永远都静不下来的雀鸟。
习惯他有时活泼有时狡诈,眉目间还会露出与年纪不符的忧郁,让自己的心一阵阵的抽动。
甚至习惯於压抑著苦涩看著他滔滔不绝的说起另一个人。
慕容臻想,自己或者是真的很羡慕他们的感情,才会那麽频繁的回忆起那几个月的事情。这样想著,王喜的笑颜又浮现在脑海,不由得发起呆来。
韩子星肆无忌惮的欣赏著慕容臻的侧面,语气中全是调戏:"不过,真没有想到救我的竟然是这样罕见的美人。"
"哦?"慕容臻反看了回去,上上下下细细的打量著那人,"可惜我救阁下的时候可是看中了阁下的相貌呢。"
韩子星闻言大笑,半托著腮看著慕容臻:"你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很合我胃口。怎麽样,既然你救了我,要不要跟我回去享福呢?"
"这是报恩麽?"
"算是吧。"
"那麽......"慕容臻微笑著向男子伸出手,"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干脆把它折成银子给我吧。"
"银子......"韩子星一愣,笑容凝固在脸上,"你是认真的吗?"
慕容臻笑意盎然的瞧著那韩子星:"难道你真打算以身相许?"然後仰身向前,捏著那人的下巴,细细打量,赞叹道,"长得相当不错,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啊......"韩子星愣了愣,本想占这个美人的便宜,谁知道反而被硬生生的撅了回来,他本就不喜欢被人施恩,被慕容臻救了一命已是意外中的意外,原想恩威并施,一了百了,谁知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俊美男子说起话来竟然能把自己咽住,俊脸一扬,哭笑不得的望著慕容臻。
慕容臻累得浑身瘫软,也懒得再闹他,径直爬上床在那人背後和衣躺下,不多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喂......"韩子星对著那张睡脸呆了一会儿,这个人既没有问他的姓名身份背景,也没有问他为什麽会倒在人迹罕见的山中,竟然就这麽毫无防备的睡著了?
他这样的倾城颜色,在自己国家也是极少见的,在这男色盛行的年代,碰上个意图不轨的人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就算是自己,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韩子星动了动身子,还有些僵硬,但是武功已经恢复了半成,显然昏迷的这些天受到了良好的照顾。
韩子星下了床,走到窗边,伸手抓住停在窗外的白鸽,从鸽子的脚裸上取下一张纸条,看完後将桌上的香炉点燃,烧掉了纸条。
清雅的淡香在房间中弥漫,韩子星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一样,正巧小二进来送了药,韩子星接过药一饮而尽,满嘴都是苦涩的药味。
韩子星的动作一僵,然後迅速将香炉扑灭,打开窗户放气。
本就觉得奇怪那香味为何如此熟悉,吃完药才想起,那种香味原来是天下七大奇毒之一的凌云散,虽然是慢性毒药,但却能损害人的心肺,使中毒者象是正常死亡,任何医生都查不出是中毒。
自己自小被培养的百毒不侵,自然不会有人傻到用毒物来害自己。那他们的目标一定就是在床上睡得正酣的那男子,怪不得刚才看到他的时候觉得他精神不振,一副西子捧心病怏怏的样子,原来是中毒了。
凌云散可是极难弄到的东西,竟然有人这样大费周章的要取这美人的性命?
韩子星的嘴角扬了起来,看来,自己碰到有趣的事情了。
第八章
慕容臻这一觉睡得极香,甚至连韩子星什麽时候睡下,什麽时候起来都不知道。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便打著哈欠,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一转头便瞟到站在桌旁活动筋骨的韩子星,一下子竟想不起这人是谁。
韩子星歪著头看他,慕容臻一只手扶在床上撑住身体眯著眼睛回忆昨天的事情,瀑布般的黑发自细长的颈滑落,白色里衣遮不住细嫩的肌肤,媚眼朦胧,朱唇轻抿,似醒非醒,配上那一幅迷惑的表情,分明就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春睡图。
这个家夥,怎麽可以在正常男人面前做这麽诱惑而又无辜的表情。韩子星吞了吞口水,恍惚著考虑要不要直接扑上去。那边慕容臻却已经想起这人便是昨天说要以身相许的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啊,我刚才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娘子你啊。"
这一笑百媚纵生,说出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硬生生的扑熄了韩子星刚培养起来的情欲,一时之间,万般无奈的望著那美人,只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麽:"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慕容臻笑得愈加灿烂:"那麽娘子,你叫什麽来著?"
韩子星一时无语,紧紧地瞅著慕容臻,想看出他到底是在捉弄自己还是因为毒性发作真的忘了。但看了半天,却只能看到慕容臻一脸天真无害笑吟吟的表情,於是放弃,顺手将解毒药扔到水杯中,递到他跟前:"我叫韩子星,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还有......"散发著危险的气息,韩子星将嘴凑到慕容臻耳边,"如果想活得长一点,最好不要再那样叫我。"
你总不可能告诉我真名,既然都是假名,叫什麽不都一样。慕容臻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不动声色的拉开与韩子星的距离,笑道:"韩子星,我记住了。"
韩子星接过水杯,放到桌上:"你倒是不怕我下毒。"
"娘子、呃......子星你这麽贤惠的倒水给我喝,我怎麽可能怀疑你呢。"慕容臻穿衣下床,悠悠然的道,"更何况,要杀我你早就动手了不是吗?"说完,仰头看看天色,想今天也无法出去摆摊卖画,算了算这些天积攒下来的钱虽然不多,也足够交房钱,便放下心来,梳洗完毕後,便将宣纸铺在桌上,拿起画笔开始作画。
毛笔蘸足了墨,挥洒在淡黄的宣纸上,寥寥几笔,便勾划出一座云雾缭绕的青山。
"......"韩子星拉过椅子坐下,托著腮看著慕容臻,"画得不错。"
"那当然,毕竟是吃饭的家夥。"慕容臻拓上印章,用的是自己鲜为人知的字──骓柳。
韩子星对著那两个字半晌,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你叫什麽名字?"
慕容臻的动作顿了一下,收起画好的字画:"李臻。"
"李臻......"细细的念著这两个字,韩子星再扬起头,眼中的疑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兴趣的玩味表情。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如果这个人是自己想到的那个人就有趣了。
浓浓的墨香扩散在空气中,慕容臻笔下的人物轮廓已经出现,那人叼著稻草,半眯著眼睛躺在草地上。
虽是不经意的画出,那眼眉之间,却带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慕容臻望著画纸叹了口气,将未完成的画缓缓收起。
"怎麽不画了?"韩子星问道。
慕容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画坏了。"
"画坏了?"那画虽未完成,画中人却已栩栩如生,灵气十足的跃然纸上,他却说画坏了。
若是这画是坏,真不知还有哪张画能入的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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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山庄
"师兄......你在吗?"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试探的声音带著一丝不确定,直到看见自己担心的人好好地站在屋内,才轻轻的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又一次落了下来。
林华从屋内走出,伸手去揉王喜的头发:"怎麽不多睡一会?"
"师兄你当我是猪啊!都已经中午了哎。啊,师兄你别做这种动作,好象对待小孩子一样。"话是这麽说,却任由那双手在头顶揉蹭,微微眯起的眼睛显示出主人其实颇为舒服。
林华宠溺的一笑:"往日练功练得累了,小猪不是都睡到吃午饭吗?怎麽今天早起了半个时辰?"
"师兄!我说了不许把我当猪!"拔掉抚在头上的手,王喜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右臂一伸,往林华头顶摸去,"光是你摸我,不公平!"
林华身子往後一仰,一边伸手就势挡住那臂,一边笑嘻嘻的道:"呦,这小家夥哼哼起来倒怪厉害的啊。"
"你......"王喜一时气急,手上动作加快,和林华又拆了几招,忽然看到林华漏出一个破绽,心中大喜,一只手别住林华的胳膊,一只手就势去按林华的头发,"哈哈,被我摸到......"
随著话音的消失,王喜的动作也停滞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华因为打闹而敞开的衣领,原本红润的脸颊倏的一下白了。
林华颈的右下方,赫然印著一只麒麟的图案,色彩豔丽,似有青光流转。
那是契约。影卫与皇的契约。
被宫廷密师所施的契约,只要皇帝死,这麒麟图案便会化作剧毒,令影卫立即毙命。
自慕容臻消失之後,王喜每天都在害怕,害怕第二天看到的,是一具被毒侵蚀的惨不忍睹的尸体。
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眼前的人。
害怕从此以後,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王喜心中百味交集,一时忽视了手下的动作,忽然身体被人倒转,林华单手擒著他的双臂,左手迅速的将衣领合好,笑道:"怎麽这麽不专心啊,哼哼?"
"你才是哼哼!"王喜回过神来,一跳而起,大声骂道,"有你这麽欺负可爱的师弟的麽?"
"我哪里欺负你了?明明是你长幼不分的攻击你师兄好不好?"
"你......"王喜脸一红,转身向外走去,"懒得理你,看你看得厌了,我要出庄!"
"......"
身後忽然没了动静,王喜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过了一会儿,终於听见林华的声音:"喜儿,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没事。"
"鬼才担心你呢!"
"哦?我本来以为只是单纯的哼哼,没想到还是个鬼怪哼哼。"
"林华!!!你知道你打不过我!不要太过分!"王喜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最後一句话微不可闻,"比起每天呆在你身边担心受怕,不如去找到他好好保护著。"
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在正午的阳光中凌乱的散布,站在屋内的男子直立著望向越走越远的少年,脸上的表情透漏不出任何想法。
第九章
夕阳的光静静的打在房内挥毫洒墨的白衣男子身上,韩子星半躺在椅子上,眯著眼睛看那个人专心致志的表情。
知道韩子星在看著自己,慕容臻却没有任何表示。
这些天来,慕容臻白天出去摆摊,夜晚回来画字画,而韩子星则默默地处理掉无处不在的毒物,几天下来,慕容臻虽然忙得团团转,精神却是比原来好得多。
两个人虽然心知肚明对方都有所隐瞒,但二人却是谁也没有追根究底。这样的相处,反倒透出一丝异样的和谐来。
而这份默契,在外人眼中,则显出不明不白的暧昧,各种惊天地泣鬼神不同版本的爱情故事满天飞,成为街头巷尾小市民们茶余饭後的谈资。
"小哥啊,和你一起的那个兄弟怎麽没有来啊?"
慕容臻刚摆上摊子,旁边卖汤圆的老头就八卦的凑了过来:"你每天摆摊卖画,怎麽不见他来看你呢?"
"啊,这个啊。"慕容臻犹豫了一下,始终敌不过那老伯热切的目光,便配合著他说道,"内子性格内敛,不太喜欢出门。"
听到‘内子'二字,老头明显愣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脸上却写著人不可貌相真没有想到原来你是上面那个。
慕容臻耸耸肩,再不作解释,继续转过身往架子上挂字画。
忽然身後传来一阵轻浮的笑声:"这几天我老听别人说这里有个貌美的书生,也不知道美到什麽程度。喂,你,别背著身子,转过来给小爷我瞧瞧。"
慕容臻心中暗叹一声,心中暗暗叫苦,哪里都能看到见色起意的登徒子,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只不过每次要摆脱都要费不少麻烦。
换了副笑脸,慢悠悠的转过身去。面前衣著华丽的富家少爷和一帮随从对著自己的脸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慕容臻慢斯条理问道:"这位公子是想买画吗?"
"他娘的!怎麽这麽漂亮!"那少爷一跃而起,拉著慕容臻的手腕道,"你不用卖字画了,跟著爷走,只要你伺候好爷,爷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就算想衣食无忧,也用不著伺候你啊。慕容臻本就厌恶别人碰自己,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掉,秀眉轻皱,更是增添了不少风情,看得那少爷眼睛发直,刚要说话,却看见慕容臻眼睛一转,脸上表情竟然放松了下来,风情万种的笑了:"公子,这可不太好吧,全镇都知道,在下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我管你有什麽家室,本少爷要的人还没有到不了手的。"
"可是,我家娘子脾气不好,很爱吃醋的。"慕容臻笑吟吟的望著远处不小心溜达到这附近,看见自己与别人纠缠正欲转身离去的韩子星。
他这一笑,倒让那富家少爷三魂丢了七魄,只恨不得将眼前的人一口吞下去:"那样的女子不如休了。"
"跟少爷你走也可以,但毕竟是一场夫妻,还是要先问一下我娘子。"慕容臻对著尚未来得及消失的韩子星高声叫道,"娘子!娘子!娘子!"
韩子星心中暗骂,本是想出来透口气,却碰到这样的麻烦事,大庭广众被这样叫,已是丢尽了颜面,於是低著头不理,闷著头向一边走。
"喂,娘子,这位公子要我休了你。"
不理他,什麽麻烦事都找我。韩子星抱著这样的想法对慕容臻的叫喊充耳不闻。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这镇中人们凑热闹的能力。
"这位小哥,你相公在叫你呢!"
"身为人妻......嗯,总要理会一下吧。"
"贫苦人家娶不上女子,但即使是男人,嫁出去了就要为相公找想啊。"
"你昏睡的时候,你相公可是很照顾你呢!"
......
......
半炷香之後,慕容臻跨过被打晕的富家公子及其随从,乐呵呵用折扇掩嘴:"娘子你还真是厉害啊。"
周围又有一群不怕死的人凑了过来:"这才是天仙配,郎才郎貌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鸳鸯眷侣,果然名不虚传。"
"多麽体贴的娘子啊......"
韩子星腰一挺,手一扬,"刷!"的一声宝剑出鞘,瞬间杀气逼人,围观群众一哄而散。十秒後,方圆十里再没有任何生物。
这样买卖也没法做了,慕容臻索性收了摊子,跟著韩子星回客栈了。
吃过晚饭,慕容臻坐在椅子上,手指摆弄著仅剩的几个铜板,脱口而出:"娘子......"韩子星可以杀人的目光瞬间看了过来,慕容臻吐了吐舌头,连忙转口道,"韩子星,为夫现在可是养不起你了,如果不想跟著我一起要饭的话,你还是自谋出路好了。"
韩子星眯起眼睛,刚要说话,忽然背後一阵冷风,似有利器高速飞来。韩子星心中一凛,条件反射的将慕容臻扑到,在地上滚开,这边身体还未稳,几枚尖锐的梅花镖已插到方才二人站著的地方,金属表面闪著悠悠的绿光,显是涂了剧毒。韩子星一跃而起,抓起桌上宝剑,朗声问道:"什麽人?"
话音未落,从窗口噌噌的蹦进来几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攻了上来,直逼慕容臻,招招狠毒,全都是夺命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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