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还有什么吗?
回晋王,还有一件事,违命侯病好后已经向皇上请示要出宫回府了。
皇上许了吗?
许了。今日申时就派人送违命侯回府。
皇上,到是出乎本王意料的体贴人呢!想起那日眼见的情景,他在心底冷笑,怕是,他的皇兄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心意告知那个男人呢!是不是怕说出来,会伤害到他……
晋王?
回过神,他道,没事。你有事就先离开吧。
是。王继恩施了一个礼后,才退身离开。
10
在原地稍候了一阵,他举步朝御书房走去。
今日下朝之后,他被皇上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在路上遇到王继恩后便询问了他几个问题,政事上的问题问得不多,近日来大宋并没有什么可追寻的大事,多是些大臣争宠夺权,结党私营的丑闻而已。
连日来举国上下因开国君主的英明决策,政事稳定,人们安居乐业。除了一些有志之士,各个大臣也都享受日渐安逸的日子,更有闲情计划怎么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势力了。
面对这样的大宋,光义是不置可否的。
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越是安逸的日子真让人容易放松警惕,也就越容易被人取代──所以,别人皆可醉,只要他独醒就好了。
况且,他似乎才是那个最大的阴谋者……
别的大臣想着加官进爵,他想的,可是篡位。
来到御书房外,让内侍为他通报一声,没过多久,通报的内侍出来对他说,皇上有请。
自是举步进入,他看到坐在皇位上批阅奏折的皇上时,也看到了已经站在皇上身边的王继恩。
“皇兄,您找我来所为何事?”走近皇帝,光义语句清晰且有力地说道。
“王弟。”见到光义,赵匡胤一脸喜色,放下手中的笔,他由皇位上站起来,来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
“上次多谢你慷慨借出护身暖玉,救了违命侯一命,现在违命侯已无大碍,现在朕就把它还给你──王公公。”
“卑职在。”王继恩当下拂尘应道。
“把那块玉拿出来,交还晋王。”
“是。”王继恩朝御书房的里侧走去了。
在这时,光义微笑朝皇上道:“能够为皇兄效劳,是臣弟的荣幸,现在违命侯已经无生命之忧,自当可喜可贺。”
匡胤望着光义的目光深邃,无语一阵后,他道:“王弟,你是不是在猜疑朕为何对违命侯如此关照?”
他撇嘴一笑:“皇兄此话怎讲?”
皇帝用力拍了拍他的背:“王弟你啊,就别在朕面前假惺惺的了,我们是亲兄弟,又一起同甘共苦了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么?你啊,外表冷静,又经常一副懒散不振的样子,但我知道,你有这个──”
他指着他心脏的位置,光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两个字,野心。
如同他了解他一样,他同样了解他,毕竟,他们的关系可不是这么简单呢!
“王弟你的所作所为看似毫如根据,但事实上,一定有你的道理可在。”
他瞪着他的眼睛看,想看出他黑如深潭的眸子中深藏的心思,他没有避讳,坦然地笑了:“皇兄,你说的是我让你陪我上床的事──”
暗地里,他被踹了一脚,很痛,把他的话都逼进了肚子里。
他瞪着他,片刻之后,他蹙起了眉:“这件事朕一直想不明白,一开始朕以为你在开玩笑,没想到你真的做了──朕可是你皇兄,并且一点也长得不像女人!”
“皇兄你当然不像女人?”他扬了扬眉,很认真地回答,“可是你很有魅力。”
他再次瞪了他一眼,他却视而不见,一边思索,一边说道:“硬要说理由的话──应该说是鬼使神差吧。”
“不过……没想到皇兄你在床上别有一番滋味,令人着迷……痛……”
他皱着眉揉着自己的脚,遭到二度伤害的地方,恐怕已经肿起来了吧。
“你自找的!”皇上冷冷地瞪着他,以高高于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气势对他说,“往后,这件事不准再提及,否则别怪朕不留情面!”
光义深湛的眼睛映照着他义正辞严的脸,无语。
“皇上,晋王,玉佩拿来了。”
尴尬冷凝的气氛中,王继恩出现的恰是时候,但唯有他本人与晋王明白,不是他出现得巧,而是他等到这个时机才出现的。
见皇上收起僵硬的脸色,晋王与王公公交换了个眼色。
“嗯,那就把玉佩交还给晋王吧。”
“是。”王继恩听令,捧着红锦盒子走到了光义面前,“晋王,您的玉佩。”
接过盒子,光义没有打开看一眼。
他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皇兄,既然违命侯病都好了,那他什么时候离开皇宫?”
“这……”皇上一顿,凝望着他,而后道,“违命侯当日归降朝廷时,朕曾经允诺过一定会好好待他,因此,这次他病重,朕才会这么劳师动众……”
他笑着:“皇兄为何向臣弟解释。臣弟也不过是问问,毕竟违命侯不是皇宫中人,留他在宫中会引人蜚言。”
“嗯,王弟你说的也是。”匡胤点点头,“违命侯也有向朕请示过离宫的事,朕已经答应,今日申时就派人送他回府。”
“这样……”光义低头想了想,突然抬头说道,“反正臣弟暂时也无什么大事,不如臣弟回去时,顺道送违命侯回府吧。”
11
他知道皇上一定会答应,因为如若不答应就表示他有顾忌,有顾忌就令人怀疑了,所以他不能不答应。
于是光义走出宫门外时,就看到了候在门外的马车。
“违命侯已经坐在马车之中了。”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被皇上派来送违命侯出宫的王继恩弓身居于晋王身后侧,毕恭毕敬地说道。
他了然的轻轻颔首,然后向马车走去。
“晋王,您的坐骑已经准备好了。”
看到他走来,在一旁照顾他的坐骑的侍卫立刻向他恭声道。
“不。”义光摇头,然后伸手指了指马车,“今日本王要坐马车。”
说罢,他朝马车走去,一个跨步就跳上了马车中,霍然揭开车帘,他看到了一脸惊慌地李重光。
他不禁莞尔,随后对侍从们说道:“起程吧。”
“是。”
走近马车中,放下布帘把侍从们的响应隔绝在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越走近,越往车里头缩的人儿。
马车就那么丁点大,他还能缩到什么地方呢?若他真有意捉住他,他是肯定逃不过的。
好在他没有真的走过去,只是坐在马车的入口处,然后目光一直停留在面色铁青的他身上。
他一直不敢看他,低着头,坐在马车角落,沉默着。
马车开始前行了,他终于移开盯着他看的眼睛,把一直拿在手中红锦盒子打开,拿出其中的暖玉,端详了一阵,忽然一阵似曾相识的香气淡淡地传入鼻间,转念想了一会儿,他把玉佩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下,果然嗅到了染在上头的那淡淡的香气。
是被他身上的香气染上的吧。他用眼角的余光窥视不曾抬过头的人。思忖了一阵,他沈声道:“你身上的,那是什么花的香气?”
他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人身体僵硬了下,一直端放在膝上的双手紧张地握住。
“真奇怪啊,男人身上居然会有花香──但是──”这样清淡的香味出自整个人都淡薄得仿佛轻易就会消失的他身上,竟是这般相配。
他的话让他不由更低下头,在自己的手臂上嗅了嗅──
看他这副样子,该不会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吧?
“不是我的──”
什么?他的声音淡得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种花香是我夫人的──”他突然停下了来,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忆起了他强占他夫人的事情了?他勾起嘴角,戏谑地道:“的确,你夫人身上也有这股香味。当日真是让本王领悟到贵夫人暖香软玉、令人垂涎的身姿了──”
一直低头的他倏然抬起了头,用深沈的,悲痛的目光用力瞪他。
他怔了下,马上又讪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看来,你也是有脾气的啊。”
“晋王,我夫人体弱多病,经不起惊吓,还望晋王见谅,听曲或是别的什么……小侯相信有比我夫人更合适的人选。”
“更何况,晋王现在已有婚约在身,风化之事还是少做为好,免得招人闲言。”
他眯起了眼睛,口气有点冷:“李重光,你这算是威胁我?”
再也不敢直视他寒冰般的目光,他慢慢低下头:“小侯不敢──”
见状,他不怒反笑:“呵,让我不再找你夫人也不是不可,但是──你得代替她陪我。”
他突然靠近他,他受惊地整个背紧紧贴在马车上。
“晋──”
他的惊呼他的冰冷目光逼回了肚子里,下一刻,他整个人被压到车板上。
“乖乖就好了不是吗?”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被压在他身下的他,“毕竟你现在,只是一个降臣。你本该被赐死的,继续活下来,就代表你要继续承受屈辱。”
他瞪大了眼,难以接受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那你觉得是什么?活着,就表示还有希望?那你的希望是什么?”他低下头,一句一句在他耳边低喃,“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你想有朝一日能够回去──”
他突然反抗起来,他则冷笑:“我说对了!”
他动手撕裂他身上的衣,一边斩钉截铁地道:“别想了,你永远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永远!”
“啪!”
挣扎反抗的他失手用力甩了他一巴掌,然后,他们同时呆住。
他错愕地瞪着他,他则恐惧地不停发抖。
暴戾如他,怎么会放过一个如此对他不敬的人!
他噬血的低笑,他身下的人抖得更厉害。
“李重光!”他咬牙切齿地道,随后,他一手箝制住他的双手,一手用力扣住他的下颔迫他仰起头,低头重重地咬上他脖子间的皮肤。
12
违命侯府到了,衣服零乱的违命侯一脸羞愤地从马车上跳下,捂住脖子飞奔进自己的府邸之中。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开启的大门之中后,唇边含一抹轻佻笑容的晋王揭开布帘望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大门。
“回晋王府吧。”放下帘子前,他对他的随从吩咐道。
“是。”
马车继续前行,坐在马车中的他唇边的微笑没有消失过,他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自己的牙印,他知道自己咬得很深,弄痛了他,甚至,还在齿唇留下了腥甜的味道。
有了这个牙印,他应该有一段日子不敢在人前褪下衣服了吧?
一这么想着,他的心莫名的飞扬起来。
目光不经意地落到掉落在马车中的那块玉佩上。
他伸手把它拣起来,方才的掉落,并没有给这块造成任何瑕疵。细细抚摸玉的细腻与温润,这种感觉,跟刚刚他碰到他的那种感觉好像。
一直觉得这块玉似曾相识,难不成是像他?
坚强、温暖,与平静──
在一大堆琳琅满目的宝物之中,宁静到轻易就会被人忽略。如若不是不经意,如若不是亲自去碰触,就不会发觉,其实这是无价之宝。
他轻笑,把手中的玉放回同样平淡无奇的红色锦盒中,盖上盒子,就这样一直拿在手上。
分别后的第七天,正想着要怎么见他,他却在皇宫里见到了他。
近来蕃敌不断试图入侵中原,为免自己的国土落入外敌手中,朝廷已经决定对蕃敌进行一系列的防守与反击。
他们一干大臣被皇上召唤进宫,共同商讨最合适的计策。
最终有了结果,皇上满意地让他们先行回去然后会派遣给他们的任务。
他与大臣们一同退出了御书房,然,就在御书房的外面,他看到了静候在一旁的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走近他,质问道。
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他,又迅速低下头,一副不想见到他,害怕见到他的模样。
“回晋王,是皇上召违命侯入宫的。”
走出御书房的王继恩见状,立刻来到他的身边,恭声回答道。
“皇上?”他眼里有什么光芒一闪而逝。
“是的,前段时日在宫里养病的违命侯与皇上相谈甚欢,这次皇上召他进宫,也是想与违命侯谈天说地的。”
“哦。”
“晋王,恕卑职不能多陪您了,皇上在唤违命侯进御书房,皇上已经在等了。”
看了低着头的人一眼,他后退一步,让出了路。
“违命侯您请进殿,皇上有请。”客气地对低着头的人鞠了一个躬,王继恩做出请的动作。
与光义拉开一段距离,稍稍抬头前进的人没有再看他一眼。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之中,他撇开视线,心有愤懑的疾步离去。
脸色阴沈的他走出皇宫坐上自己的坐骑,挥手叫来一名侍从,低头对他声声吩咐道:“你,立刻去违命府把郑国夫人接到本王府中,就说,本王想再听听她唱的曲──告诉她,如果她不来,就得承受后果!”
“小的一定照办!”
这名侍从听完,即刻跪在他面前,大声回答。
他冷笑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宫门,随后策马离开,直奔晋王府。
13
郑国夫人来了,一脸的惧色,抱着怀中完好的琵琶,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他面前。
仍然是在他的寝室之中,然而这次他却是坐在椅子上的。
“坐。”他挥开手,示意不敢看他的郑国夫人坐下。
不敢也不能违令,柔弱的女人抱着琵琶小心翼翼坐在他不远处的椅子上。
“喝茶吧,这可是你们江南特有的绿茶。”他指了指桌上他早已经让人准备好的热茶。
她不作答,只是摇了摇头。
“那,就吃些糕点吧。”
郑国夫人眼睛也没抬,仍然摇了摇头。
“你很怕我?”他索性道。
女人的身体一僵。
“怕我什么呢?”他微侧过脸,睥睨着她,“怕我会降罪于你,或是,我又会像那晚一样──轻薄你──”
他向她靠近,她受惊地整个人跳了起来,抱着琵琶一直后退。
他笑了,坐回椅子上,望着满面恐惧的她。
“我听你夫君说,你体弱多病,经不起惊吓。看来也是呢,美人多半红颜薄命──你姐姐娥皇香消玉殒之时,也差不多是你这个年龄吧。”
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在他谈及自己早逝的姐姐时,娇好的脸蛋又青又白,目光之中闪着愧疚的脸色。
当时,正因为她与李重光背着姐姐私会,被娥皇察觉,她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不久就离开了人世。她与李重光的这段感情,从那以后就像背负了逝去的娥皇的哀怨,即使笑着,心底也潜藏着淡淡地忧伤。
他的确是故意勾起她的这抹伤的,看到她脸皮的悲伤,他指着她原本所坐的椅子,道:“坐吧,本王这次找你来,只听想你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