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蓝衣人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功夫,啊呀,长见识了,跟人家吹,人家也会不相信,怎么办?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作证,好不好?”
“不好。”白衣人淡淡地道。
“真是打击人~~~~~”蓝衣人有点垂头丧气,“那么快就拒绝,难道我无往而不利的魅力竟下降了吗?”他碎碎念。
白衣人转身,轻盈地飘走了。
“哎,你等等我,就一下下好不好,打个商量,我请你上燕归楼。”蓝衣人急忙追了上去。
燕归楼外的小茶馆。
白衣人和蓝衣人坐在一张临窗的小桌子边喝茶。
“燕归楼?”白衣人淡淡地问。
“准确地说,是燕归楼名下的小茶馆,但这也是燕归楼产业。”蓝衣人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很理直气壮地解释。
“吆,常爷,你来了。”小二很熟练地打招呼,“还是老样子吗?”看来这家伙是常客,而且经常请人吃饭。
“对。”蓝衣人笑着道。然后他对白衣人道,“这边的菜很好吃的,一点也不比燕归楼逊色。”
白衣人挑了挑眉,似乎是表示怀疑。他招过小二,道:“一碟花生米,凉拌的,一只盐水鸡,一坛年份最久的竹叶青。”
“你真会吃阿。”蓝衣人竖起大拇指,很是赞赏,只有会吃的人才能从平凡中品出那份味道,但忽然又垮下脸,哀悼他即将空空如也的荷包。年份最久的上好竹叶青,得多少银子?!!
看到他如此丰富的面部表情,白衣人不禁微笑起来。
蓝衣人微微一怔,那一刹的风情,他心里突然地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白衣人疑惑地看着他。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蓝衣人一凝神,清除自己古怪的想法,笑道。
“白衣。”白衣人淡淡地道,“你可以叫我白衣。”
“恩,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哦。”蓝衣人打量着白衣道。白衣,他头上束着白带,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素白长袍,腰扎雪白绸带,脚蹬纯白短筒皮靴,身上所有装饰全部都是白色的玉石和蛋白石,果然不愧是白衣,一白到底。
蓝衣人忽然想起那个也喜欢白的人,圣洁,高贵,不带一丝凡尘,如月华般高不可攀。而面前的白衣,却白的那么自然。白梅的清冷,白菊的高洁,白兰的淡雅,白色蒲公英的飘逸潇洒。他忽然觉得比起那人,这样的白衣更让人心动。
“是么?”白衣微笑着道,似乎很高兴。
“是哦,”蓝衣人看着他,笑道:“我叫常新,很高兴认识你。”他明亮的眼睛纯净的不含一点杂质。
“哦。”白衣淡淡应道,一派云淡风清。
“难道你就不表示一点惊讶吗?”常新很受打击地道,“我可是很有名地洛阳四少之一哎。”他一脸很受伤的表情看着白衣。
他这种表情无论是谁都要解释一下。“我今天才来洛阳。”白衣微笑着道。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常新很高兴的道,“我就知道我的名字很响的。不过白衣你从哪里来?我的名字在外地也很响。”
“我从山里来的,很远的山里。”白衣微笑着道,“所以没听过你的名字。”
“唔,可以理解。”常新道,“既然你从山里来,那么就由我做导游带你好好游一下这座古城吧,这里没有哪我不熟的。‘
“如此谢谢常兄了。”白衣道。
这时菜上来了,白衣用筷子夹了一颗花生,很嫩,很香,又有点麻,非常不错的味道,他有点相信常新的话了。至少在饭菜这点上他说得没错。
援助之手
窗外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夜色怡人,月光如水,清风袭来,使人心神俱醉,翩然似仙。
白衣站在窗边,看着月亮,淡淡微笑着,月光勾勒的清瘦面庞有一种妖异的美丽。
月光下飞来一只青色的小鸟,轻盈的盘旋着落到白衣肩上。它低低而清脆的鸣叫着,似乎在表达着什么,白衣凝神听着,一会儿,他微笑着道:“麻烦你了,青鸟。”然后从袖里摸出一颗红色的果子,青鸟叼着果子,点头致谢,然后又翩然飞走了。
白衣低头想了一下,然后穿过窗子,如一抹轻烟般向远方飘去。不一会,他旁边的房间窗户开了,一个蓝衣人循着白衣的方向追去。
洛阳城外,破庙。
塞北七狼幸存下来老三,老五,老六斜躺在草堆上,咬牙切齿地骂着,有气无力的包扎着伤口。
“他奶奶的,等老子伤好了,我一定把青城山夷为平地!”老六恶狠狠的骂着,手挥动着,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得冷吸气。
“六弟说得对。我们要把青城派五代里的老老少少全杀光,来给大哥,二哥,四哥,还有七弟祭奠。”老五激动地道,说着眼睛都红了。
老三看着自己的伤口沉默不语,他没有兄弟那么乐观,伤好后?这伤即使有最充足的药材至少也要养一两个月,他们什么也没有,而且,追兵什么时候到?明天?后天?看着他两个兄弟年轻的脸,他的心不又一阵阵锐痛。他不由看向窗外,月亮又大又圆,好美,可是他又能看几次?
“月色很美吧。”这是他听到一个冷洌淡漠的声音,就如寒潭秋水。
“谁?谁在那里?”老三一惊,警惕地道。
庙门轻轻地开了,一个白衣人走了进来,他身后是皎洁的月光,却更衬得他冰冷阴暗,似乎可以看到他身上环绕丝丝寒气。
“是你!”老三惊讶地道。同时心里慢慢升起一股绝望。昨天争斗,他一开始就看到坐在树上的白衣,但是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白衣的强大让他兴不起一点抵抗之心。
“是我。”白衣淡淡地道。似乎感觉到了老三地绝望,他微微一笑。
他的笑让老三一阵心惊肉跳。“你来干什么?找茬?寻仇?”老三冷冷的问,反正他们仇家多了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他豁出去了。
白衣微微摇头,他把手伸进袖子,等平伸出来时,掌上放着三粒绿色的药丸。晶莹透彻的绿色药丸,隐隐有缠绕红色血丝,散发着一股透人心脾的清冷药香。
“冷玉凝香丸!!!”老三不可自已的惊叫道。冷玉凝香,是他最需要却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那是江湖最神秘的圣山冷玉宫的镇宫之宝,传说它能活死人,医白骨,他曾亲眼看到一个受内伤濒死的人在服用之后三天之后完全康复。
白衣笑了,似乎很满意他的识货,“这样就不用我解释了,接着。”他随便就把值十万两银子一颗的药丸扔了出去。老三接过药丸,然后看向白衣。不论白衣叫他做什么,他都认了,有了这个药,他的兄弟一定能活下来。
“嘻。”白衣轻轻地笑出声,“我只是一时好心。”
老三他们看着白衣,全是怀疑,多年的江湖历练告诉他们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不要这样。”白衣笑道,“我没有恶意的,只是~~~~”
塞北三狼等着下文。
“唔。”白衣低下头,老三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唯有听到那冷到骨子里,竟硬生生地发痛的声音道,“我只是喜欢复仇这个词,想看看你们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然后白衣抬起头,微笑着道,“那么,我等你们的消息。”声音恢复了清洌,说着他向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三人舒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压抑的他们都喘不过气来。但忽然白衣又转过头,他们紧张起来,同时又有点释然,果然是不能白吃午饭呢。
“我刚刚忘了这个。”白衣扔了过去。老三接过来,一个白色小瓷瓶,里面应该是毒药之类的吧,能控制他们的。
“这个,洒在伤口上,止血生肌,还不留疤痕,集治疗与美容于一体,效果很不错。”白衣微笑着道。然后走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留下了三个一脸茫然的家伙。
“凭他们的功力,最早三日后才醒吧。”白衣淡淡笑着道。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白色瓷瓶,然后在庙外撒了一圈药粉,防止外人进入。
白衣如此细心,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果真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么?
知与谁同
白衣回来时,房顶上有人跟他打招呼,是笑得灿烂的常新。
“嗨,回来了。”常新笑着道,一边扔过来一坛酒,上好的竹叶青,白衣喜欢的味道。
白衣接过来,一翻身坐到常新对面。“如此秋夜,应当饮酒。”白衣微笑着道,今夜他似乎很高兴。
“错矣,应对酒当歌。”常新道,“昔日曹孟德曾歌,歌曰~~~”他敲着坛子唱起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声音清亮,豪迈,又有点悲廖。
“青青子襟,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白衣接着应和,他的歌声非常独特,清冽的如寒潭之水,但婉转间悠悠有点暖意,像从冷水出来那一刹间的温暖。
歌毕,两人相视一笑,互敬一杯。
月色如此之美,歌声如此之美,竟给人一种仿佛对方是知心朋友的错觉。但是,多年之后想起,今夜,会有在心底的一抹喜悦与感动,还是深深悲哀与怨恨呢?
世事无常。
把酒祝东风,
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
总是当时畅饮处,
月影重重。
聚散苦匆匆,
此恨无穷。
今年月胜去年皎,
可惜来年月更好,
知与谁同?
表姐上官
白衣有一个习惯,就是睡懒觉。日上三竿时才是一天的开始。但是注定他在洛阳享受不到生活梦里美好时光。在他睡得正甜时,他的门被敲得砰砰乱响。他不满地扭了扭,把头埋到枕头里,继续睡觉,但一会儿,门被拆下来了,常新笑着站在床边大声叫道,“起床了!天亮了!”
“不要吵,闪灵。”白衣咕囔道。
“闪灵?”常新皱眉,谁,没听过,“不是啦,起床!”他大叫。
“不是闪灵?好啦,瑞祺,我要睡觉。”白衣不满地道。“否则,我让闪灵干掉你。”
“~~~~~”常新郁闷了,一把把白衣被子拽起来,“起床啦,看清楚了,我是常新。”
白衣揉揉眼睛,看了常新一眼,“常新?是你哦。”白衣迷迷糊糊地道,“闪灵没来,他又饿了?我一会给他做。”刚睡醒的白衣眼睛也很明亮,但很清澈,很单纯,一点没有平时冷漠幽邃,让人感觉他有点可爱。常新喜欢这时的白衣。他有点不想把白衣唤醒。
但此时白衣已经回过神来,“咦,常兄。”他微笑着道,“早上好。”明亮的眸子下覆着千年寒冰,证明他已经完全醒了。
“早。”常新笑着打招呼,“我们要快一点,燕归楼的茶点一定不能错过。”当然燕归楼指的是那个小小的茶馆。
“好。”听到有好料吃,白衣很愉快地答应着,快速起床,与赖床时判若两人。
中午,白衣与常新又坐到茶楼上,洛阳最好的茶楼,品茗楼。无论什么茶,无论怎么喝,它都能让你如愿,让你满意,下次再来。白衣似乎对于吃喝有极其浓厚的兴趣。而且他只要最普通的,但一般来说,这也是最让人头疼得客人。
白衣面前有一杯茶,他端起来,放到鼻前,微吸一口气,让袅袅茶乡沁进心脾,然后他微微啜了一口,茶博士紧张的看着白衣的表情,这是第
七杯了,希望他会满意,同时他也纳闷,人会有这么灵敏细腻的味觉吗?
常新苦笑着灌了一杯又一杯被退的茶,一边狠狠地看着茶博士,他好没面子。
终于,白衣的眉没皱,“你找到感觉了。”他笑着道,“跟着感觉走吧,我很期待。”
茶博士暗暗松口气,吊着的心可以稍稍降一点。
“白衣,你的要求真高啊。”常新感慨道。
白衣扫了他一眼,“这是我生活的乐趣。”
“你的生活乐趣就是这个?吃喝玩乐?”常新笑道,“很理想的乐趣呢。”
白衣深以为然。吃好,喝好,玩好,快乐,非常不容易。他正感慨着,忽然眼前一亮,一个漂亮的女生坐在了常新旁边,如此美丽,如同一道明媚阳光直射过来,在那一瞬间,白衣有那么一点点的失神。
“这是我表妹上官蓓。”常新暧昧的笑着道。他似乎以为白衣对上官蓓一见钟情。
白衣淡淡一笑,刚才,阳光太晃眼了,他一时不适应。但他也没打算解释,他冲着上官蓓微笑着道:“上官小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白衣。”
上官蓓有点惊讶,给人极其冷淡感觉的白衣竟然会这么有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白公子,我是常新的表姐。”上官蓓笑道,“常新那小子运气蛮好嘛,交到个好朋友。”
“喂,什么表姐,我大好不好?”常新不满地道。
“是吗?”上官蓓似笑非笑的看着常新,“我们去找伯父证实一下?”
“你就知道拿那老头来压我。”常新不满咕囊道,却老实了。
白衣微微一笑,真是一对活宝。
“哼。”上官蓓得意地一瞥头,然后看向白衣,“白公子,你是刚到洛阳的吧?我带你到处玩玩吧,这里每个旮旯我都知道。”
真不愧是兄妹,连导游癖好都一样。白衣微笑点头,“是我的荣幸。”
“哪里。”上官蓓笑道,“常新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正经朋友,我也得尽尽地主之宜。”
“切,就你交的朋友好,狐朋狗友。”常新小声抱怨。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到。”上官蓓微笑着道,笑里带着威胁。
“表姐,你来洛东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在洛北吗?”常新笑嘻嘻地问。
“哦,慕容无怨来找你,正在我家,你去一下。”上官蓓笑道。
“慕容?他来做什么?”常新问。
“我哪里知道,你去不就知道了?”上官蓓没好气地道。
常新站起来,一抱拳,“那,白衣,我先走了,但事情很快就完了,你会在悦来客栈吧?”他稍稍带着点期望道。
白衣点点头,“我会住半个月。”
“那我走了,表姐,那白衣就交给你了。”常新道。
“好了,我知道,你走吧。”上官蓓笑道。
“那我走了。”常新道,“白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白衣微笑着道。
“他很重视你呢。”上官蓓看着常新俊挺的背影微笑着道,“他叫我表姐呢。”然后她看向白衣。
白衣淡淡一笑,“是么?”他不置可否,看向窗外,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