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拈来白玉簪,只觉那千年古玉只为他生;巧手绾起云丝髻,愿今生不忘那飘逸梦幻!
环顾四周,欲找衣衫,却已见颖儿抖开一件锦丝白袍来,流纹样式,精美结扣,欲伸手,然一丝厌恶从心底涌起,无奈放手。
“公子不喜欢么,这是王爷特地为你准备的。他说公子的衣服脏了,便叫人做了这身衣服。”
叹!真不知那人是怎么想的,一连三天都刻意用这白色,即便尚在服丧期间也没必要。
更何况,白……这世间最纯洁的颜色,偏偏是最不配他的颜色。
瞥瞥饭桌,食欲荡然无存,瘦肉粥、海鲜粥、燕窝粥,这东西自然是精贵,可为何,偏偏要与他过不去呢?
不理会周遭的目光,悄然走出房门。
院落中是另一个世界,昨夜的一场新雪,将满园披上一层银妆,青松、老梅、翠竹傲雪而立,白中带翠,翠中凝红。
只是北国雪景虽美,总比不上烟雨蒙蒙的江南,感怀之及不由微微一笑低吟道:
“瑶台雪花数千点……”
“片片吹落春风香!”声音兀然介入,夹带一丝期待,一丝欣乐。
“子幽见过王爷。”即不回头,也不转身,语气毫无起伏,平平淡淡却又拒人与千里之外。
“子幽为何对本王如此的冷淡?本王听说子幽一连三天没有进食,特地过来,不知是王府的饭菜不和口味,还是下人照顾不周怠慢了。”笑意满满,毫不在意对方的冷淡。
心中不由微怒,却碍得对方权势,只得勉强压住道:“王爷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为难子幽。既然能进得了这王府,想必对子幽的过去也有所了解,自八岁起,子幽便待在静心禅院里修身养性,佛门中人无服消受王爷的山珍海味,请王爷不要再为难。”
闻言长叹,不是不知道,只是接受不了。
不曾想到,子幽竟然是静心禅院的入门弟子,虽带发修行,但一切佛门规矩依旧要遵循的。
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心仪之人,却是碰不得的,难道今生注定无缘么,不甘心!
可不甘心的结果却是愈加伤害他:“子幽为何不肯踏足红尘呢?”
红尘?笑:“王爷,世这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子幽这样做是没有法子,希望王爷不要苦苦相逼。”
“我不信世间万物就没有一样东西打动不了你,我让你破尽所有佛门戒律,看你还当不当得成佛门弟子!!”俗话说的好,正经的说不清,胡来也未尝不可。
见那正经的王爷居然也会如此无赖,陆冰心中不由玩性即起,莞尔一笑:“王爷既然不相信,子幽就奉陪到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决不反悔?”
“决、不、反、悔!!”真烦!!!
第一回合
鲍翅双盏,楚江鳜鱼,宫爆鸡叮,西湖醋鱼,酒醉子蟹,芙蓉虾仁,火腿闷笋,清抄三鲜…………
一桌让人垂涎三尺的饭菜正放在翔王府裕溪小王爷的饭厅中,桌边坐着两人,一个自信满面,势在必得,严阵以待;一个从容不迫,面含微笑,优雅端坐。
“子幽来王府已经多日,我却没有好好招待过,实在惭愧,今日就当作给子幽赔礼!”
招待?赔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耍得是什么花样。
“子幽怎么不吃啊?难不成是菜不合你的胃口?既然这样,子幽不如吃本王吧!”说话间已经闪身到了陆冰身边,搂住就吻。
呜……是什么?火腿!再来,虾仁!!鲍鱼!!正在诧异间,怀中人已经闪开,不行,要再接再厉,展开轻功追……
一时间饭厅中只剩下两抹人影。9C3F76F4琶:)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一个轻盈飘逸回转于羞珍之间,一手还从容地夹起饭菜往身后之人的嘴里塞,另一个步伐不乱得跟随前人,只是总是差几步。
几轮下来,满桌的菜吃得差不多了,人还是没有逮到,自己已经快转晕了,那人却还是气不乱心不跳,优雅微笑着。
“王爷的美意,子幽心领了,多谢王爷招待,子幽告辞!”
第二回合
“枫影随行,明月当空,如此良辰美景,当然是邀子幽一起来赏了!”
赏月固然不错,只是眼前这一大堆酒,就有点煞风景。陆冰拿起酒壶独盏一杯:“想必王爷下面一句是想说,如此美景没有美酒相伴真是可惜!”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生得子幽为知己,当然要畅饮一番!”
“难得王爷赏识,子幽愧不敢当,子幽先敬王爷一杯!”说罢将手中酒杯递到翔雷面前。
诧异子幽的表现,却在看到他盈盈笑容的一瞬间,完全丢与脑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俗话说得真的很好,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满含微笑的人。
这不,报应来了,一杯酒就算酿得再烂,也不可能喝下去是,先酸后甜,再咸后苦,最后辣得漫天星辰,
再看肇事者,悠闲地坐着,神情仿佛在说,王府的佳酿果然名不虚传,王爷竟然喝得如此享受。
一起身正想揍过去,却发现怎么天上的月亮在自己的眼中成了三个,不会吧,号称千杯不醉的自己竟然只喝了一杯就倒下,晕……
第二天……
“啊湫……本王偶遇风……风寒,今日……啊湫……不见任何……任何人……”
第三回合
翔雷这一病病了三天,难得身边少了只苍蝇嗡嗡地叫,真是心情大好。
陆冰呆在房中一壶清茶,一本好书,正悠闲着。忽然门外急急跑了一人,刚推门进入,陆冰早已顺手将手中的茶杯掷向来人,紧接着……
“啊……”一声惊天地泣鬼神地惨叫在门口响起,有必要叫得那么夸张吗?陆冰揉揉太阳穴,正想赶人,却发现一张满脸是血的大特写放在面前。
“子幽,你好狠心啊,我对你那么好,你却恩将仇报,竟然用东西来砸我,我已经死了,我化成厉鬼来找你。你犯了杀戒,成不了佛的,还是到地府去和我做一对鬼鸳鸯吧!”
毫不理会眼前这个买力演出的鬼,依旧沏茶看书,不想却被那人一把抱住,死活都要和他纠缠下去,禀着“人不惹我不惹人,人若惹我百倍奉还”的原则,一挥手点住那人的全身大穴。
“子幽怎么不知道裕溪小王爷还有如此高超的演技,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您脸上的血不够红,脸色不够白,嘴唇不够紫。子幽不才,愿以手中丹青为王爷弥补不足!”说罢就拿起画笔在这尊天然的雕像上作画,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一张纯正的钟馗脸就完成了。
第四回合
契而不舍的确是美德,但是当一个人契而不舍地缠着你的时候,你就会觉得生不如死。
就如同刚才,正准备休息,却有一群人冲进来不容分说的帮你穿好衣服绾好头发,然后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人拉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摇了摇刚才备受刺激的大脑,瞥了瞥身边这个若无其是的罪魁祸首,葫芦里又在买什么药了,陆冰抛了一个洁白无暇的卫生眼给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到了目的地,陆冰倒有点后悔了,照理说荤戒,酒戒,杀戒之后是该轮到色戒了,只是没想到翔雷竟然有胆带他来妓院。
不是没去过妓院,只是进去之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心知肚明啊。
看到陆冰犹豫不决的样子,心中是十万分解恨,终于有机会翻身了:“怎么子幽不敢进去?”
不敢?陆冰一挑眉,转身从容悠闲地走了进去,保不定待会谁不敢呢!
赶忙追上去,可没几步就已经后悔了。承认子幽的确长得很美,是那种柔中带刚,刚中带韧的极点中性美。
只是没想到在万艳丛中,他一点也不逊色反而衬托出了平时所没有的另一面美,怪不得说红花是需要绿叶陪衬的。
后悔,真的后悔,天大的后悔!更让人气愤的是,他,他竟然在向别人抛眉眼!!!
烟雨湘是洛阳最大的烟花之地,来此地的人必是赏尽人间绝色的,但面对这幽若冰兰,皓若星辰的美人,又有几个人按耐得住呢?只需轻轻一笑,众人便已经醉倒在那里。
心中不由长叹,这张脸有多会惹祸,最清楚不过了,因此往日里这种风尘之地是决不踏入的,连人多之处也不敢久留。
今日竟然带他来这里,看那人怎么收场!还未想完,却已经被人一溜烟地拉进了二楼包厢。
“你!你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这么从容!”
“王爷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子幽不是不爱红尘,只是红尘实在容不得子幽!”
说话之人似乎有无限的无奈,见惯了出尘脱俗,从容不迫的子幽,觉得此时无助的他反而更加真实,上前拥他入怀中,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得让时间静静流逝。
第三章
早已淡然的心猛然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包围,心底涌起的是莫名的心酸。
知道么?这怀抱并不熟悉,却让我等了许久;记得么?也许你忘了,我却永远没有忘记……
雷!此番你千辛万苦追逐我,却不知我已跟随你多年……
默然依于对方怀中,嘴角扯出的是一丝苦涩的笑……
子幽,为何初次见面,就注定被你吸引;为何见你如此,竟心痛得难以自拔!
叹着世间的缘分竟如此的奇妙,相遇时,注定有一场邂逅;邂逅中,红绳已将你我相系。
时间仿佛停滞一般,分秒间漏出的是点点滴滴的静谧……
红尘又如何,那喧哗怎打断得了两人的缠绵;繁华亦无用,那浮漓隔不开世间之情意!
然这一切终归难以长久,不解风情之人自是存在……
“裕溪兄,难得雅兴!我料这群芳之宴断乎少不了你,可寻半天竟未寻到你,原来是佳人在手,万艳失色啊!”
来人含笑凝视着翔雷,亦不时将目光转向陆冰,只叫翔雷说也不是,赶亦不是,只得狠狠视之,倒是陆冰不由对来人一叹。
若说王者气度,此人似乎比不过翔雷,然若细细掂量,又觉更胜翔雷一筹。
再论身型风度,无一不逊于翔雷,但亦比翔雷善于掩饰。若不是多年风尘经历,断乎看穿不了。
而那人也似乎了然陆冰的想法,若有似无的笑着,让陆冰微微心寒。
正当陆冰沉疑时,来人也在不动声色中探究着他们……
靛青绘金长袍,金银交环玉带,双唇微挑,双目含笑,翔雷的一身风流尽显无遗!
再见身边之人,白袍银带,含首沉目,三分俊美,七分秀丽,不经意间抬首,双眸流华的是皓若星辰的华彩,此等人物,世间当真少有!
“董兄!此时你不养精蓄锐,难不成今日又想失意而去?”两人都在沉默之中,被翔雷这无序一插,皆笑而回神。
“今年这战,董某志在必得,断不会再让裕溪拔得头筹!倒是裕溪,已有如此美人在怀,只怕是无心应战了!”
“你……”无奈摇头。
“这位是靖远将军之子陆冰,陆子幽,在王府是我的读伴,可决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不屑瞥瞥董孤鸿,又含笑回视陆冰,“这位是定南侯世子董孤鸿。”
原来……陆冰展颜一笑,天生聪颖,早已将事情想得明白,却又为自己的明了所恼,为何要如此清晰。
笑意涟涟中,眼眸滑过的,是转瞬即失的忧伤。却不知那样的风华,已将他人定格在瞬间……
这董孤鸿也算是阅尽人间美色,想不到今日硬是让陆冰夺去心魂。这倒更让翔雷坚定,从今往后决不带陆冰来这地方。
“两位!若再不回神,今日的花魁可要错过了!”亦是翔雷出声,陆冰心觉不妙。
他日再大的事,依然断不会如此不注意,今日却一连两次。心道,果不能流露真情,即将万千思绪潋于心中,潜心注视场中。
话说间,今年的花魁已经选出——醒秋,明艳动人,一笑一颦间,早已醉到众人。
即刻便是买家投注,花魁初夜有个规矩,中标者不但要有钱,更要有才。有钱人洛阳城内比比皆是,有才人也不缺乏,只是两者合一那就显珍贵了,因此立了这个规矩。
本不想加入其中,却见翔雷已将他名字写于牌中,只得参与进去。要过着些关,倒并不难,只是参与的,哪有旁观者来得清楚。
不多时,最后入围的就已产生:裕溪小王爷翔雷,定南侯世子董孤鸿,当朝丞相南宫博之子南宫逝,当朝太傅之子今科探花傅琴心,这四人是老面孔,年年进入最后的也就这几个。
让人意外的,倒是这两张生面孔,一个是刚才在门口引起轰动的白衣少年,陆冰,另一个自称是从外地来的商人,叫韩越。
几人都是年轻俊才,入围后自然要互歉一回。
后段的比赛是比风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剑舞数射,任选一样,各人分选自己擅长的一样。
正犹豫该选何种比试方式,却见翔雷在一边饶有兴趣的观望,心道:既然那人想试探,就不妨让他看一看。
提笔一勾,却在下台之时不经意间瞥到了那个自称韩越的人,杏衣锦带,玉冠折扇,平平常常的一身纨绔子弟打扮,但在风流倜傥之下却隐藏着一股异于常人的气魄,心中不由暗惊。
“各位都是难得一见的高人,在下愚钝,就先出一场,抛砖引玉!”傅琴心执笔而上,含笑轻扫众人。
此人极擅书法,隶、楷、行、草无一不通。言语间,一幅狂草潇洒飘逸,引得下面一片赞叹,傅琴心拱手道:“见笑!见笑!”
“傅兄如此妙笔,董某怎敢怠慢。”手执七彩走到台前:“在下不才,愿以三分色彩绘得花魁万艳华容。”
“董兄的画笔可是天下无双,在下少不得也要提诗一首。”南宫逝含笑而言。
董孤鸿擅画,南宫逝擅诗,两人珠联璧合,天衣无缝。半柱香后,绝色美女跃然纸上,裙舞飞扬处,赋诗一首暗喻画意。
娇含嫩脸春妆薄,红蘸香绡艳色轻。云情自郁争同梦,仙貌长芳又胜花……
“董兄和南宫兄真是绝妙!要是再不上来,可当真说不过去了。”翔雷伸手轻拨琴弦,下面立即寂静无声。
裕溪小王爷的琴艺独步天下,应景而弹,独成一曲,时而清丽婉约,时而激昂振奋。曲罢,意犹未尽。
一番比试下来,陆冰心中更为明了,众人皆非池中之物。若得有机会展翅,即为鹰击长空,蛟龙入水。
沉吟间,花魁已经亲手摆下棋局,信步上台,当然不免一阵惊叹。
静观棋局,布局精妙,看似平静,却招招暗含杀机,一步不慎,万般皆输。垂首静思,随即执子而下,金石之声响彻全场。
众人一看,不觉惊叹,此招看似坏棋,却如利箭直刺心脏,硬叫对方动弹不得。此局在洛阳沉寂三年,无人能破,却被眼前这位美人一招即破,不禁感叹。
“陆公子,果然好棋艺,醒秋真是佩服。”莺莺之声露出的是许许赞叹。
惹得陆冰垂颜一笑:“姑娘见笑!”话音未落,就闻得金石撞地之声,只见那些执棋女子见
他一笑,惊倒在台上,再看眼前的花魁早已呆在那里。这一笑,真是硬生生把台上三千佳丽给比了下去。
董孤鸿轻拉翔雷的衣襟道:“佳人早已在怀,卿却念叨他人,罪过啊!”
狠狠地回瞪一眼,继而凝视那人,纵在万艳之中,亦消不去那人风华,执意将仙子拉入凡间,未尝不是美事。念之及,嘴角不由笑意涟涟。
陆冰倒是不在意台上人的反应,只将目光移向韩越,众人皆有此番造诣,此人断不会差到哪里,只怕是更甚一筹。
“洛阳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韩某自愧不如,这一局韩某弃权!”不理会陆冰的目光,依然谈笑风生,说话间无意瞥过,眼眸透出却是,决不让你如愿。
有意思!!陆冰随即从容地回到原地。
“各位公子真是才华横溢!不知今晚哪位公子能够胜出?”
“裕溪王爷琴艺惊人,在下甘拜下风,这花魁嘛——当然非裕溪兄所有。”董孤鸿笑吟吟的对着翔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