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之堕落————含烟

      但是……不知道什麽时候才可以再见到他？

      挣开的眼睛里，又淡淡的浮起泪水的光泽。

      将香水拿的离自己远了一些，轻轻按了按，仿佛烟雾般带著香味的水雾向自己撒来，整个人都被香水包围在中央。

      抬手闻了闻，身上果然有了他的味道。

      仔细的拧好瓶盖，再细心的将香水放进盒子，小心的放在枕头旁边。

      延青顺势倒在床上。

      眼睛空空望著低垂的帐顶，压抑的灰白色蚊帐，低沈的距离，就像张大网向他扑过来。

      延青闭上眼睛，耳边不禁回响起欧阳奕对他衣服的评价：“这种风尘地方……烟酒的味道……”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尽快离开这里……”延青低低的念语。

      以前没有後悔过答应父母亲，将自己卖到这个地方，低偿父亲欠下的债务，但是，自己却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选择与心爱的人擦肩而过，他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从今以後，不论用任何手段，他也要努力尽快赚够钱，离开这个人间的“地狱”。

      主意一打定，延青快速起床，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放在桌子上，反正一会儿也有人来将衣服收走。

      敲著门，吸引著过道上看管的保安人员的主意。

      “什麽事？”保安人员隔著门询问。

      “我想上去工作。”

      对於这种替公司挣钱的要求，保安人员是不会拒绝的，打开了门锁，看了眼赤裸著身体，带著一身情欲痕迹的延青。

      “怎麽？一天伺候客人，下面的小嘴还没吃饱？”鄙夷与蔑视从保安的语气与脸上明显的表露出来。

      延青展开一个可以颠倒众生的笑容，伸手拂开垂在耳边的鬓发，展现出难得的撩人风情：“多挣点钱不好吗？你说是不是？”

      保安伸手在他光滑的身体上一摸，嘴里呵斥著：“小妖精，别勾引我，要发骚找上面的客人们去，别害的我被上面训──走吧。”

      以前老师常常在讲台上苦口婆心的叮嘱大家时光如梭，要珍惜光阴。

      今天才觉得，时光果然是长脚的东西。

      每天都在拖著筋疲力尽、浑身伤痕回到宿舍、昏睡一天，晚上继续工作的循环著渡过。

      不过是放浪了一小段时间，任何客人都接，任何虐待的手段都承受，完全不理会仙境里旭哥、廖经理、青宏他们的关怀和著急，延青拼命般地“工作”著，尽情挥洒著属於他十七岁的青春与娇柔，大把大把地赚进很多很多的钱。

      眼看著仙境给他的存折上的数字从七千多开始攀升到一万多，延青知道，他五十万的债务也偿还了近一半。

      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等到他有空回过头去看消失的日子时，才恍然发觉，一个月的时间就在这样醉生梦死的状态下流逝。

      欧阳奕……果然没有再出现。

      每到午夜梦回，那个英俊高大的身影从记忆深处闯进延青毫无防备的梦境里时，张开眼睛，泪水无声的从眼眶中滑落。

      然後，就是那晚──让延青、乃至所有仙境的人都震惊和哀伤的那晚。

      和平常的夜晚一样，宽阔的大厅喧闹繁华，T型台上灯光绽放，主持人在舞台上用言语煽动著场内的气氛。

      延青跟随著男孩的队伍，缓慢地从後台步入大厅，等待的是今晚的酷刑。

      走在前面的青宏，被他的情人吴荪溥点了去。延青低垂著头，羡慕的露出一丝笑容。

      在仙境这个地方，虽然是悲苦的爱情，能够和爱人相守，虽然无望，却已经算是幸福。

      “延青……”熟悉的声音轻声叫了他。

      延青猛然转过头，吃惊地望著面前的人：“衡哥……你……你怎麽来了？”

      周衡、那个幸运的男人，那个美丽的男人，那个与他共同进入仙境後很快脱离的男人。

      “来看看你过的怎麽样。”皱痕望著他的眼中浮起的泪水，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一旁的胡润书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指了指延青。

      延青看看他，又看看周衡，一时没有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在确认了周衡眼中的肯定，这才低头走过去。

      本来要靠著润书坐，润书却指了指周衡：“你和周衡慢慢聊，不用管我。”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默默喝酒。

      “别喝！”延青及时伸手拦住润书的酒杯，“这些东西里有药物，喝了会情欲高涨。”虽然这个是仙境的手脚，但是为了自己在仙境唯一的朋友，延青还是出声说破了这个秘密。

      润书惊诧地看看手里的酒，似乎突然想起什麽，眼光复杂地看了周衡一眼。周衡的脸色也白了白。

      为了躲避般，周衡转过头，温柔的抚摸著延青单薄的肩膀，温柔的说：“延青，最近过得怎麽样？”

      延青苦涩的笑著，拿起桌上的酒杯，猩红色的葡萄酒在透明的高脚杯里闪烁出鲜血一般的色泽。眼中明显的绝望吓到了周衡，他慌忙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担忧的望著他。

      延青笑笑，“我现在酒量很好了哦～～～以前曾经有个客人足足灌了我一整瓶的干红。──当然，是从我下面的地方灌进去的。”

      话音一落，最近更加瘦弱的身子猛然被周衡紧紧抱紧怀里，那种久违的真心关心和心痛，让延青眼眶里酸涩的难受，心如刀绞。

      “延青……衡哥没用，救不了你啊。……可怜的孩子。”

      “不过，幸好旭哥及时叫人进来救我，要不，搞不好现在你也见不到我了。”延青哭泣著，露出凄美的笑容，“旭哥其实对大家挺好，会留心及时保护大家不被虐待，挣到的钱也会分1/10给我们做私房钱。……衡哥，我现在都有1万多私房钱了呢，要是有一天还完了债务，我说不定也有钱可以开家自己的画廊了。”

      “你欠了多少债务？”一直没吭声听的润书突然插嘴。

      延青垂了垂眼睛，“50万。”

      润书沈下眼睛， “要不要……我这里先给你垫付著，先把你赎出去。……我看周衡和你挺好，他肯定也希望你能脱离这个地方。”

      “不要！”

      “不用！”

      周衡和延青同时拒绝。

      润书惊讶的神色，一定觉得遇到了傻瓜。

      延青带著泪水感激地向润书笑笑，“我知道你帮衡哥赎身，但是，我不需要。……我是自愿来这里抵债的，和衡哥被人蒙骗拐卖不一样。……我希望靠我自己完清债款，而不是靠重新借债。”

      他的傲气与固执，只有跟他最亲近的周衡最能体会，他拉过延青冰冷的手，郑重地叮嘱说：“答应衡哥，以後不要接那些有虐待倾向的客人。……身子是你自己的，要好好保护。”

      “可是，那些客人出的价格很高。”延青垂下眼帘，悲凉地说。

      手被紧紧攥住得生疼，周衡酸楚地凝视混和著悲伤：“不要这样，延青，不要这样。钱我们可以慢慢还，但是身体垮了，却怎麽也弥补不了了。……听衡哥的话，不要在伺候那种客人。”

      延青垂下头，默默的转动著手里的杯子，没说话。

      衡哥，你不会理解。

      你那麽幸运，哪里知道在这个地方，心里却怀著一个自己期望的人，永远无法企及的痛苦。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一旁一青宏突然一脸愤怒的站起来，甩开吴荪溥的手，似乎准备离开。

      延青疑惑地望过去。

      荪溥企求般紧紧拖住青宏的手，愧疚而痛苦的表情让他一惊。

      对了，他们是情侣。

      可是，为什麽吴荪溥象胡润书那样，把青宏带走？

      “吴荪溥，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的消遣，你要找男孩，这里多的是，要找爱情，回去找你老婆，我宋青宏没空陪你玩这种恋爱游戏！”青宏冰冷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那下面伤痕累累的心。

      延青整个人重重一震！

      玩具！

      对，欧阳奕，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的消遣……我同样没有本钱陪你玩这种恋爱游戏。

      心好痛，为了青宏怒气冲冲下的一句话而发痛，眼睛里本来压抑下去的泪水又开始浮了起来。

      等到回过神，青宏眼睛转身离去，只留下吴荪溥沮丧的倒进沙发里。

      延青垂下头闷不做声，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他们这样人，不值得同情。

      空气中弥漫著悲情的苦涩。

      原来他们之间不象外表上看到的那麽幸福……原来，在仙境，哪怕是已经脱离了仙境男妓行列的青宏，也依然无法真正拥有幸福。

      延青的心，突然落入了冰窖。

      “其实，青宏很爱他……可惜，名誉和地位却害了他们。”延青低声说，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就像他自己和欧阳奕，那麽大的差距，注定了就是无法幸福的结局。

      “我去下卫生间。”避免这种痛苦的尴尬继续，身旁的周衡起身找了个借口。

      延青拉了拉他的外套：“小心点，那里……不安全。”

      周衡一去，就是大半天，胡润书在座位上如坐针毡，几次三番到卫生间去查看，都失望而回。

      延青安慰的对著这个深情的男人微笑：“别著急，这里的人都会照顾衡哥的。”

      但是，周衡回来的时候，带来了让大家震惊的消息：“吴……吴市长，青宏割腕自杀了。”

      随後的混乱与哀伤，在延青的记忆里变得模糊起来。

      唯一清晰的就是手术室那刺目的红灯，以及，青宏如白纸般苍白冰冷的身体。

      葬礼过後，仙境依然沈浸在哀愁消沈中。

      虽然黑夜来临时，男孩女孩们依然豔丽多姿的摇摆著身体，迎接著一批批客人，但是，每当褪尽繁华时，仙境的人们每当经过办公室，看到那空荡荡的座位、每当舞台音乐响起，接触到领头的另一张面孔，心里依然会泛起无声的悲痛。

      青宏……一直执意追求著爱情与幸福的青宏，就这麽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从那以後，延青除了一如以往的拼命糟蹋自己，拼命赚钱之外，又多了份对明天的茫然，和……对爱情的失望。

      旧历新年快到来之际，除了突然来仙境勤了很多的周衡外，延青终於等到了他心底一直在期盼见到、却也惧怕再见的人。

      欧阳奕依然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连微笑看著延青打招呼的笑容里都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他……没有了延青，依然过得洒脱自如。

      延青垂下眼，苦涩的笑笑：延青，你在他的生命中，算什麽？

      “嗨，延青，最近怎麽样？……有没有想我？”欧阳奕半抱著延青，惊诧的发现怀里的身体比记忆中轻盈了很多、单薄瘦弱了很多。

      而且，那深色V领毛衣间青青紫紫重叠的吻痕和淤青，明显是情欲虐待的痕迹。

      本来强自装出的无所谓，也在那些痕迹下击溃的荡然无踪。

      “这是怎麽回事？？”紧张的抓住延青的手，拉开外面的皮马甲，解开开襟毛衣的扣子，胸前那些斑驳的痕迹更加明显。

      特别是胸口上那两颗可爱粉红的花蕾，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颜色。

      充血发炎的涨红著，中间顶端处隐隐看到紫红色的光芒，应该是被什麽利器刺进过小小的乳珠内。

      一路延伸的吻痕和淤青，消失在下面的皮裤内。

      欧阳奕二话没说，压住延青不甘愿的反抗，将他压在沙发上，顾不得这里是大厅，顾不上这和他稳重的风格抵触，利落的解开延青裤子的搭扣，拉开皮裤，低头去看暴露在灯光下的花芽。

      一仔细看，欧阳奕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记忆中白皙乖巧的分身花芽，不知什麽东西造成了纵横交错的血痕，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分身，依然是泛著青紫的炎症状态，可怜兮兮地躺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