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个爸爸——李辞

　　大爸忍不住呵斥道：“我看‘不可理喻’的人是你！”说完起身把他买来的猪蹄拿到厨房一个人做饭去了。
　　小爸干脆翘起二郎腿，大声嚷嚷给厨房里的人听：“哎呀，我说安哥拉他爸，你就知足吧你，啊！像我这样绝世无双、忠贞不二的美男子，你就是把整个中国翻个底朝天那也是白搭!”
　　正在烧猪蹄的大爸听到这话不由地笑了。他相信这话是真的，他曾亲眼所见投怀送抱与他的人尽管花样百出，都被他依然断然地拒绝了。好几次在澡堂子里洗澡，那赤裸裸的直面诱惑都不曾打动他，该是需要多大勇气和定力！自尊自爱，是自己一直无法自拔喜欢他的主要原因！相貌倒是次要的。
　　然而，转念一想，他今天这话毫无来头，无头无尾，想必另有蹊跷，于是，大声嚷嚷问他：“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又碰到啥艳遇了？还是遇到‘许文强’了？”果然说中，他就是“邀功请赏”来的。
　　原来他的好友高棉最近失恋了，跑到发廊哭诉一通，得知他喜欢上了“直男”。小爸后又提前下班去他家喝酒，好言宽慰。酒过三巡，那高棉乱了性，丑态毕露，竟巧言令色哄骗小爸，要和他偷欢取腥。小爸一直视高棉为知己。但见他身材匀称，模样俊俏，同时，又羡慕他在情场上呼风唤雨，来去自如的本领，不由心神向往，甚至莫名地崇拜起来。因此他是不抗绝高棉的，可以说，他比谁都想得到高棉那诱人的年轻身体，一次性满足他的肉欲，还有虚荣心。这是人类都有的兽性。所以，他没有拒绝高棉，反过来压着他剥去外衣，迫不及待地游走精肉。然而，就当他终于揭开庐山真面目，如玉挺立在眼前时，他像断电似的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里。
　　高棉略微一颤，像是醒过酒来，问他怎么了？
　　小爸喃喃道：“好家伙，今天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高棉坏笑道：“那就来呀，还等什么？”
　　小爸摇头，微笑道：“对不起，高棉，虽然我家那位没有你……大，也没有你……粗。但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比你可爱！所以……”说时收起目光，下床了。
　　那高棉捧住下体，狼狈不堪，愠色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拒绝我？”
　　小爸笑道：“我刚才只把你当作哥们儿顺手摸摸，要不你怎么硬起來？我保证绝对没有其它意思，真得。你没注意到我一直都没亲你吗？”
　　高棉苦笑，叹道：“看来我还是败给你家东帝汶了，是不？”
　　小爸抖落一下，欠了身，说道：“不是。在我心里，没人能跟他相提并论。所以你和他谈不上谁输谁赢！”说完，走了。
　　那小爸觉得战胜了自己，很了不起。所以买猪蹄要和大爸庆祝，也就说出刚才莫名其妙的话来。
　　在饭桌上，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大爸。隐去了高棉的名字，也省略掉其中“很大”“很粗”的话，其它就添枝加叶，夸夸其谈，尽情显摆。
　　大爸听着，不知是该吃醋还是该感动，心情复杂，思绪万千，暗暗替他和自己捏汗。因道：“看过好多分手的人们，尤其是咱这样人的感情，其实非常脆弱，稍微一不留神，就会分道扬镳，或是好聚好散。那些失恋的人都只觉得被人甩了，好难过，但是从不去想想自己拥有的时候珍惜过没有。今天你小子表现不错，值得表扬！”说着，给小爸夹了一个猪蹄。
　　小爸不忘问道：“给安哥拉留了没？”
　　大爸笑着点头，叫他赶紧吃。
　　小爸咬着那金黄烂熟、油汁四溅的猪蹄，连连称赞好吃可口。大爸嗔他没有吃相，满嘴都是油。小爸淫笑道：“这多好，直接省去‘润滑剂’了，哈哈！”大爸听后厉声喝斥……真是自取其辱！
　　
　　
　　第六章
　　第五十六节 拜丈母娘
　　有一段时间，大爸赔着苏丹阿姨去见丈母娘了。苏丹阿姨老家也是农村，但就在沈阳周边地区，坐个把小时的火车就到了。好不容易回去一趟，难免要留宿几夜的。到了那里，一家人好酒好肉，体恤叙阔，自不必说。以往我跟去，更是把我当成亲外孙肉一声儿一声，热乎朝天。把那些个老人哄得直开心。但每次回来的路上，只见那苏丹阿姨哭得死去活来。有时，大爸也跟着抹泪，劝慰道：“啥也别说了，这就是咱的命！”
　　大爸走的这段时日。咱学校举办校园文艺晚会，我是万人推荐的大牌明星，硬要逼着我上台献唱，为全体师生争光。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像咱这样的人才走到哪里都是掩藏不了闪耀的光芒的，这是一大不幸呀！我把这事告诉了小爸，小爸大喜，雀跃欢呼，说是一定要前去一睹未来巨星风采。小爸那小嘴儿真会掏人心，估计大爸就是被他这样搞到手的。而我也欣赏他这一点，就爱实话是说。
　　第五十七节 登台表演
　　那晚，师生云集，座无虚席，人声鼎沸。舞台搭在操场中央，声势浩大，灯光绚丽，激情四射。开幕，校长致辞，主持人开场白等走完程序后，开始进入大合唱。过了半日，才是各班顶级帅哥美女登台才艺表演。我在小爸精心装扮下，显得格外夺目，一登台就引起一片喧哗。那些平日给我暗送秋波或写情书的小女生及有可能是暗恋我的男生们，尖叫四起，频频飞吻，掀起层层高潮。
　　台下的小爸和阿曼阿姨也跟他们一起疯叫，直喊我的名字：“加油！加油！”最后，小爸激动得忘乎所以，居然大喊：“安哥拉，你不愧是我们的好儿子。爸爸为你骄傲！”当时人杂混乱，锣鼓喧天，也没多少人听见他的话。但是，很久不见的杨华却站在人群之中听见了。
　　她今天珠光宝气，妖艳华丽，挽着一个大肚便便的老男人，关系暧昧。原来最近傍到一个大款。
　　那杨华对小爸和大爸的关系早已见识过，不知她作如何感想，总之受了很大刺激，今天又听到小爸这话，更加弄不清咱仨的关系了，当下疑惑不解。就在这个时候，我班一个老实跟我作对的小肚跑过来了。那旁边的老男人立即招呼他，喊着儿子。杨华也谄媚奉迎他，说些等会儿上台别紧张，加油的话。后又问他认识不认识台上唱歌的我。
　　那小肚啐道：“呸！我还不认识他？他爸以前摆地摊儿的，现在买了个床位到‘轻工市场’。瞧看把他美的，爷俩儿都是个土包子！”杨华听着忽然锁紧眉头，像是抓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再细细揣测，果然如她所料，一切豁然明朗，随即展开眉头，朝小爸那边得意地阴笑起来。
　　那晚，还有个特别的人跑来看了我的表演。那就是在我最无聊之时才把她记起的发小立陶宛。如今的她已出落成敦厚姽婳的长发过肩的少女了，才艺俱全，就读音乐学院。那晚，她看完我的表演就匆匆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后来她解释说，那晚你是主角，我怕冒失地出现会给你带来不便。她又说；我也很喜欢自己的长发。无论今后如何，都要做一个长发女人。我问她，是为了我吗？她笑而不答……
　　第五十八节 一封同性恋的情书
　　那次文艺晚会让我出尽了风头。那些女同学羡慕地说，安哥拉人帅，唱的歌更帅！一时名声大噪，红遍校内外。当晚，征得小爸同意后，便和同学们出去设宴庆贺，他们轮番敬酒，非把我放倒不可。其中有个高年级的男生也在此，他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但我第一次看见他，感觉不错，戴着眼镜，轻言细语，文质彬彬。谁想，他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同性恋，确切地说，他暗恋我很久了。这次对于他说是个机会，在我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他把一封情书塞给了我，随即匆忙离开。
　　因我没有酒量又被灌太多，不小心，伤风感冒了。几个同学把我送回家，就开始发高烧。小爸急得不行，唠叨着：“我的小祖宗，这要被你大爸知道了，那他非把我皮给拔了！”我强笑着安慰他没事儿。小爸执意要送我上医院，但我觉得当时太晚，离门诊部又远，所以说什么也不去。小爸只好找出平常备份的感冒药给我吃下了。折腾到深夜才迷糊睡去。小爸也伺候我半夜。
　　但是第二天高烧没退，已把我烧得昏厥过去了。小爸急得大哭，抱着我十万火急地送进了医院。人家医生说再迟一步，就没人在了。也就是说，命是捡回来了，但要住院治疗，一天要扎好几瓶点滴。不巧，大爸和苏丹阿姨赶回来了。知道我住院后，大爸和苏丹阿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过来。可以想象，大爸是一副怎样怒不可遏，先杀小爸而后快的表情。当然，生病不能埋怨任何人，但是那天是因小爸批准我出去而发生的，接着，他又没有及时送我到医院，关键在于我当时昏迷不醒，没人替他解释。最重要的一点是，大爸在我身上得到了那封情书，犹如五雷轰顶，彻底激怒了他。
　　第五十九节 大爸小爸再度打架
　　到了医院，大爸劈头盖脸地就是大骂：“柏林，你是怎么看孩子的？”小爸早就防备好了，故作可怜样，不敢反击。大爸更来气了，大声嚷嚷，一直责骂他。医生看不过去了，叫他俩出去闹去。
　　到了外面，大爸气得口不择言，叱咤道：“安哥拉要是你亲生的话，你会是这个样子吗？我早就看出来，你就是不满意他，恨不得他死掉！”小爸本打算不反击任他痛骂消气的，可是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他过去就是一拳头，打得大爸趔趄好几步，一边说道：“我现在恨不得你死掉！”大爸也发疯了，过去揪住他，拳脚反击。俩人打成一团，那小爸根本不是大爸的对手，要不是大爸让着他，恐怕脑袋开花了。
　　就在他俩不可开交之时，苏丹、阿曼阿姨跑来劝架，呵斥道：“你俩像什么话，也不怕被人家看见了笑话！”
　　小爸忍不住哭了出来，嚷嚷道：“我对安哥拉就当自己孩子一样，该疼就疼，该打就打，没有一点私心。现在可倒好，稍微出了点闪失，这个没良心的就说我巴不得他死掉。你俩评评理，有这么说话的吗？”
　　苏丹阿姨听这话，心明七八分，遂把大爸拉到一边告诉其中原由。那边小爸就跟阿曼阿姨哭诉，越发伤心，大骂大爸不是个东西，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安哥拉好了，以后还做他爸，但要跟大爸彻底说拜拜！
　　然而，大爸还是没有解气，他拿出那封情书要跟小爸对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看愣了，谁都不知道还有这件事。小爸支支吾吾，竟不知该怎么解释。大爸气急败坏，不依不饶，质问道：“老子说过的话，你从来就当耳边风，叫你对他严肃点，严加看管，不要随他性子来，你就是不听。现在你看看，我和苏丹出去才几天，就把他弄成这个样子，我要再不回来，恐怕连人都看不见了。你居心何在？”
　　苏丹、阿曼阿姨又劝一回。但大爸还是咄咄逼人，斥道：“我现在不跟你废话，等安哥拉醒来后，我把这事调查清楚了，咱俩要是能过就过，不能还是早点分开得好！反正也是要迟早拜拜的。”大爸是真生气了。
　　小爸含泪而强笑道：“听听，总算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估计憋了很久，现在可总算找到机会了，啊？好，很好，这可是你说要分开的，你他妈的到时候就不要说这是玩笑话。”说完甩手就走人了。
　　第六十节 大爸承认错误
　　我出院后。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急忙跟大爸解释，小爸是无辜的，并要他当着我的面跟小爸道歉。他表示可以道歉，但他心里始终不能释然那封情书。
　　经过一番苦苦哀求后，小爸才看着我的面子进屋坐下。大爸看我一眼，低声地说了一些客套话，最后才说道歉的话。
　　小爸有些得意，却还是忿忿不平，没有搭他的话，却扭头看着我冷笑道：“你上回在医院的时候，有只恶老虎就只差吃人。今天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只死猫，说话像蚊子嗡嗡的，像是要死又像是要活！”我忍不住要笑。
　　大爸面子挂不过去，不满道：“你要骂就当着面骂，不要拐弯抹角的，听着不爽！”
　　小爸立即喝道：“是，是不爽，我现在看到你就是不爽。你要怎样，是不是又要把我打一顿？趁现在还有个安哥拉观众，你好好表现表现吧！”
　　大爸不敢说话，但见低头憋得脸色发紫。
　　小爸看他那样，又看向我，咂嘴道：“你快看，每次把你气个半死的时候，就不说话了，在那儿装无辜呢！”我哭笑不得，只觉得大爸好可怜，但又不敢说什么。
　　这时，大爸泄气道：“不是我装无辜，只是依你的脾气在这个时候给你顶撞，无疑是条死路，所以我宁愿被你冤枉得好！”
　　小爸还是不看他，又对我说：“听听，还在装好人呢！也是我吧，换成任何一个早就受不了他了！”
　　大爸道：“你别对安哥拉说了。我现在就在你面前就是让你发泄来的，只要你觉得可以消气无论你是要打还是要骂都无所谓！”小爸一听，心软了。
　　第六十一节 小爸懈气
　　看到小爸终于解恨懈气，我的心也好多了。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给他俩单独的空间，好好沟通一番，于是，我起身离开了。
　　半晌，大爸道：“我承认，安哥拉那天生病，我的话和行为都很过分。但是你不知道，这封情书给我很大的刺激，我当时恨不得掐死自己！”说着，万分悲痛起来。
　　小爸接过话，道：“东帝汶，我知道你的心事。但是，你不要把每件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安哥拉那么优秀，收到别人的情书那是最正常不过了。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吗？想当年，我也是收到各种人的情书啊，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爸道：“如果是女孩子给他写的，我也就认了。问题是对方居然也是个男的，我怎么也接受不了！”
　　小爸道：“这就更加体现了我家儿子安哥拉的魅力，你可以管住安哥拉，难道你还要管着别人不成？再说了，安哥拉怎么看也不像同性恋，他对女孩子感兴趣着呢！你想想小时候，那个立陶宛？他不是天天念着的吗，呵呵！”
　　大爸得到了安慰，笑了出来，随即又阴霾起来，叹道：“希望是吧！但是，我一想到有男孩子给他写情书，我就浑身颤抖，头皮发麻。我真得好担心他总有一天也成了同性恋，那可怎么办？想着自己这么辛苦，还要隐藏自己一直苟活下去，真得是生不如死。老天已经给我开了一次玩笑，把我变成了这副德行，如果把我儿子也弄成同性恋的话，那我干脆直接死了算了……”说到这里竟哽咽起来。
　　小爸立即抱住了他，忍泣道：“好好的，说这些干吗？你自己就是同性恋，应该很清楚性趋向不是外界所动摇的。安哥拉那小子天生就对女孩子感兴趣，不可能凭一封情书就改变了他喜欢男人，哪有这个道理！”大爸握住小爸的手，得到了安慰，不由强笑。
　　小爸又说：“请以后不要再这么排斥自己是同性恋了，好不好？你知道吗？刚才你说自己是‘这副德行’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知道你过得比别人辛苦，也很痛苦。但是你不能因为你是同性恋就看不起自己。老天把你安排成这个角色，自有它的道理。想一想，如果你不是同性恋，会有今天的我们吗？可能此刻你的身边只有女人，不再有我！这样对于你，尤其是对于我岂不是很残忍？问一句，你舍得我吗？”
　　大爸若有所悟，终于展颜欢笑，道：“你说得对，以前的我确实很狼狈，也很痛苦。但自从认识了你，我的生活真的改变了很多。谢谢你，柏林！”
　　小爸坏笑道：“光一声‘谢谢！’就想把我给打发？”说时，把脸凑过去要同他亲吻。
　　大爸道：“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
　　小爸道：“白天怎么了？我想亲就亲，想做就做，又不犯法！”
　　“你真是一个小恶魔，大无赖……”
　　“啊？那我就要看看到底谁无赖！”
　　……
　　
　　第六十二节 互相攀比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