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则改之 下————平方

第46章

　　转天，我决定去宏生找施嘉存。

　　这个与其说是老友叙旧，不如说是我另有图谋。

　　“方改，国外的生活有趣吧！”

　　“有什麽有趣的，西餐吃得我都快吐了。”我坐在施嘉存的办公室里，跟他聊天。这间研发主任的办公间原来我也进来过，不过现在看起来更整齐了。

　　“一会沈则来，我们一起去吃个便饭吧！”

　　啊？我想拒绝，你们俩在一起，我当什麽电灯泡啊！我想摆手，可耐不住男人真诚的笑脸。

　　坐在饭桌上，对面的沈泽一脸阴云，标准的国字形脸倒是保养得不错，看不出实际年龄，不过我估计他也是个大叔级的了。虽然我现在也已经步入叔叔的行列，好像没什麽资本笑话人家。

　　沈则看起来就是那种占有欲极强的人，十分不满施嘉存热心的招呼我。还不时把手伸过去，示威似的揽著施嘉存，几次被对方悄悄推开，还死皮赖脸的缠著不放。

　　跟这种人吃饭真不舒服，整个过程都是施嘉存在打圆场。真後悔不该来，人家两个人甜蜜蜜，我这800瓦的大灯泡闪亮亮，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方改，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啊？”施嘉存听说我还单身，有点怯怯的小声提议。

　　“啊？不用不用，呃……其实已经有目标了，呵呵！”

　　“嘉存，人家的事，你操什麽心！”沈则从头到尾就没见过笑脸，说话硬邦邦的还全是刺。

　　“沈则！”施嘉存有点嗔怨，我这边听著骨头都发软。“朋友之间帮点忙有什麽啊！”

　　“人家都说不用了！”

　　“方改，别听他的，有什麽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你在国外那麽久刚回来，可能一切都不适应……”

　　“呵呵，没关系的，我在G城还是有些以前的同学。”

　　“人家都说没关系吧，你别操心了！”沈则在一边冷言冷语的打击施嘉存的热心。真不知道施嘉存怎麽忍得了这种人！

　　“不过以後有事情麻烦你帮忙，你可不准推托啊！”我有点恶作剧的想给沈则点颜色看看，男人果然面部肌肉僵硬，鹰一样的眼光好像要在我脸上凿个洞出来。

　　“当然了，有事尽管说，我帮不了的，沈则也会帮，是吧？”施嘉存轻轻碰了碰沈则，对方不满的哼了一声。

　　这顿漫长的晚餐终於吃完了，我跟著前面的一对走出餐馆，施嘉存转身要跟我道别。

　　“爸爸，爸爸，我在给小花施肥，是吧？”一个稚嫩的童音在身旁不远处响起。

　　我转头一看，是一个小孩在饭店门口的花坛里撒尿。

　　就是童子尿也不用这麽拿出来显摆吧，我看著小孩有点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

　　小孩长的倒挺可爱，圆鼓鼓的腮，粉嘟嘟的脸，圆溜溜的大眼睛，餐馆外的霓虹把他的小卷发照的熠熠生辉，显得光亮有质感。

　　“豆豆，不能在大家面前这样哦，羞羞！叔叔们都看你呢！”

　　一个披散著卷发的颀长身影在小孩旁边蹲下，温柔的训诫，然後帮小孩清理干净，宠爱的抱上怀里。

　　雷羽……

　　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忘了身边的人，只是发傻的盯著那个抱著小孩转过来的身影。

　　那个……就是他抱了女人的结果？

　　还是那双桃花眼，还是那秀挺的鼻梁，还是淡色的薄薄的嘴唇，曲线玲珑的下巴，还有长长的看起来很柔软的卷发。岁月并没有在这张俊美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若是有，那也不过是让其更有魅力罢了。

　　“方改，你怎麽了？”施嘉存轻声叫我，顺著我的目光看去，他很容易发现了让我僵硬的原因。

　　我和雷羽原来在一起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後来为什麽会分开，这件事，很少人知道……

　　“爸爸，爸爸，你看什麽呢！”小孩子搂上他的脖子，在怀里蹭著撒娇。

　　倒是沈则先走过去，跟雷羽寒暄起来。施嘉存也跟在他身後问好。只有我，还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应该想过这样的事实的，他会有孩子，如果我想跟他在一起，就得接受这个孩子……我原来怎麽忘了，他会有孩子，他这个孩子就是背叛了我的最好的证明。若在一起，我能够忍受这孩子时时刻刻提醒著我从前的痛苦吗？

　　我再一次落荒而逃！

　　一个人坐在窗前，望著窗外不出声，脑子里空空荡荡。

　　“想什麽呢！工作不顺利啊？”耗子开门进来，我还没找到房子，暂时还是居住在耗子家。

　　“耗子，今天我碰见雷羽了……”

　　“哦！那……说什麽了……”

　　“我跑了，什麽也没说……”

　　“……”

　　“我看见他和他的小孩……”

　　“阿改，有些事情，我一直没说给你听……其实雷羽他……”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来。

　　“耗子，你让我一个人想想……”

　　耗子叹了口气，静静的退出去。

　　雷羽雷羽……或者我们相逢原本只是偶然！

　　如果我那时没有荒唐到去酒吧找一夜情，如果那之後没有在学校门口的邂逅，如果那时没答应帮你看著小叶，如果那时我们之间什麽都没有，那麽，之後的伤害也不会有。但这些，只是如果，我不可能当什麽都没发生过。用了七年依然不能忘了你，我是不是应该重新抓住你。不知道那个牙印还在不在，小孩子看到的时候会问吧！你怎麽回答呢？那时候的背叛，你也是不得已吧，换作是我，会怎麽选呢？

　　我，现在身体健康，那个血 腥的夜晚留给我的伤痕已经悄悄地愈合。

　　这样，你会不会重新接受？

　　因为相爱，才要承受更多吧！人生既然不可能变回一张白纸，那为什麽不能涂上更漂亮的油彩呢？

第47章

　　回国的时候身上还有不少存款，於是我在G城迅速买了一套公寓，不算太大，不过应有尽有。除了主人房，书房，客厅，厨房，阳台，还有一间儿童室。我还记得许多年前许诺给雷羽的东西，现在我要一一兑现。

　　三个月的装修期真是乌烟瘴气，不过还好终於熬过来了。我打算把房子弄好再去找雷羽，七年都等了，不差这三个月。

　　房子装好了，我买了一堆活性炭在屋子中间摆了一溜，快快把甲醛给我吸干净，老子要娶老婆，就闻老婆身上的药草香，其他的味道快快走开，不要打扰老子的雅兴。

　　最後，我找耗子来验收，看著他一脸豔羡的表情，心里得意的不得了。

　　我把衣柜里摆满了衣服，连同雷羽原来买给我那几件也放进去。这麽多年，衣服我一直带著，只是压在箱子底下，从来没有穿过，现在终於让它们也重见天日了，心里高兴，嘴上吹著口哨。

　　去发廊里新剪了个头发，回来的路上，在珠宝店地橱窗里看到一对白金的耳钉，觉得应该送点什麽当纪念。於是我就买了下来，刚好一人一个。在S城打在左耳上的耳洞还在，另一个在雷羽的右耳上，所以一对耳钉刚好两个人带。我摸上自己的左耳笑笑，那时自己怕疼，打了一个就不肯再打另一个了。

　　把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站在镜子前。嗯，我还是挺满意的。上两个月那个灰头土脸的装潢工摇身一变，变成王子啦！虽然是步入叔叔级的王子。不过对方比我大，比我更叔叔，这点不用担心！哈哈！

　　忐忑不安的拿起手机，手有点抖，我有点担心，如果雷羽换了电话号怎麽办，嗯……那就打去他办公室！如果办公室也换了，那就直接打去家里！嗯……如果家里也换了，那……心里怦怦乱跳，看来破镜重圆的心情比恋爱的时候还让人不安。

　　“嘟──”电话通了，我松了一口气，忽然又紧张起来，该怎麽开头好呢！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听麽？我刚想挂掉电话，从新拨号。

　　“喂……”电话中忽然传出的声音，有些颤抖。

　　“喂……雷、雷羽！是我……”我双手抱著电话，有点哽咽，真的是好久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却依然这麽低沈优雅，跟我记忆中的一样。

　　“改改……”他这样叫我，一如当年一样，好似我们从未分开过……

　　你没有删掉我的电话呢，所以才会等了那麽久才接，你是不敢相信我会打来吧！

　　“雷羽……我，我想见你……”泪水不争气的在脸上肆意的流淌，多年不曾碰触地内心柔软的地方，只为了这几个字，裹在外面的硬壳轰然裂开。

　　对方沈默了一阵，轻轻地说：“好啊……”

　　简单的回答已经让我感觉到幸福的彼岸并不遥远了……

　　“你……你把小孩子也带上吧！”

　　“嗯？哦，好啊……”

　　约好时间地点，挂了电话，我兴奋得根本睡不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摆著各种姿势，想象见面後该说什麽。一直想到凌晨三点，才说服自己如果不睡，就要盯著熊猫眼去见人了。为了不有损形象，我决定马上进入梦乡，或者在梦里，可以提前遇见他。

　　坐在咖啡厅里，看著桌子对面的雷羽，好像离开的七年只是黄粱一梦。

　　“这麽多年，你去哪了……”雷羽目光流转，看著我的脸，似乎是想看出这些年我的状况一样。

　　“我出国了……去了加州。”我低下头，搅动著杯里的咖啡，“我拿了博士学位回来，如果你那天去Penicillin的招标会，就会看到我了。”

　　“改改……你真厉害。真是让我意想不到……”雷羽叹了口气，摇摇头，笑容里无奈又苦涩。

　　“你……”我想问他过得好不好，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我很好……”雷羽好像知道我要问什麽，直接回答出来。

　　“哦，那……”我挠挠头，不知该怎麽说。

　　一边的小孩子乖乖的坐著，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我。

　　我忽然有点好奇。

　　“这孩子叫什麽？”

　　“我叫雷叶，小名叫豆豆！”小孩子插嘴进来，迫不及待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雷叶……说的是叶展颜麽？

　　“你……身体怎麽样？”雷羽犹豫著问出来，这似乎是禁忌的话题。

　　“哦，很好啊，已经……没什麽了！”

　　“为什麽，那个时候要走？”

　　“……”

　　“我在宿舍楼下等了你好久，你知道吗？”

　　“我、我知道的……”我怎麽有点理亏的感觉，明明是他先放弃的。

　　“我等过了七月，却发现人去楼空了……”雷羽的桃花眼里翻起了潮气。

　　“为什麽！为什麽七年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什麽又突然回来！你知不知道七年里我是怎麽过的！”

　　雷羽越说越激动，重重的一捶桌子，桌上的杯碟都跳起来，叮叮作响。旁边的小雷叶害怕的偷偷看看雷羽，又看看我，悄悄拽起雷羽的衣角，亲昵的晃晃。

　　“对不起……”雷羽渐渐平静下来，“你应该比我更难受吧……”

　　“雷羽，以前的事，让它过去吧……”我轻轻握上他还半攥著拳头的手，我觉得他的手蓦地抖了一下。

　　“我……”我咽了口口水，继续说：“我想通了，我想……”我磨蹭著他的手，缓缓地开口说出我的打算。

　　“我想你带著雷叶搬来跟我住，我、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泪水如潮涌般夺眶而出，我没有去刻意的控制，我想这是我现在最真实的感受，又何必在我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面前掩饰什麽呢？

　　而对方，却出乎我意料的沈默著。

　　我抬起眼睛，隔著泪水看著他，我在等他点头。只要他轻轻地点头，我就可以重新得到幸福了。

　　“改改，这件事……”

　　雷羽迟疑的声音，让我的心，像无风时自己掉下的落叶，摇啊摇，慢慢的往下沈。

　　“给我点时间好麽……”

　　为什麽？为什麽你会犹豫？我不解。

　　“雷羽！小豆豆！你们怎麽在这里啊？耶？你有朋友？”一个活泼的声音划破了我们之间沈闷的气氛，但我听来，却有点刺耳。

第48章

　　来人身材高挑，细细的腰身，头发根根立著，豪猪刺似的，没来由的让我讨厌。脸上黝黑的皮肤油亮亮的，杏核般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盯著我来回看。

　　“这是你朋友？怎麽没见过啊？”那人毫不客气地拉了把椅子，跟雷羽坐在一起，亲密的样子，让人看了就不顺眼。

　　“你介绍一下嘛！”那人用肘推了推雷羽，撒娇的样子让我直犯恶心。

　　眼泪已经干在脸上……雷羽不说话。

　　“呀！你怎麽把人家弄哭了？”那人递了张纸巾给我，我没接，就让他的手尴尬的悬在空中。

　　雷羽，这是谁？你告诉我这是谁？

　　“这是改改……”

　　“哦！”那人古怪的应了一声。

　　“改改，这是魏森……我的……”雷羽说到这里，停住了。我抬头盯著他的脸，觉得眼睛很痛，胸口一阵窒息，但我还是不眨眼睛的盯著他。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坏，吓得小雷叶直往桌子後面缩。

　　“我的……男朋友。”

　　我没有窒息的晕过去，也没有泪水再流出来，我慢慢低下头坐在那里，说不清自己在想什麽，脑子里是一片混沌。

　　“改改！”雷羽轻轻的叫我，“那件事，给我点时间……我……”

　　我猛然站起来，走去吧台付了钱，头也不回的出了咖啡厅。

　　我想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为什麽还回来呢？

　　方改，你是个白痴，你以为有人会像你一样，七年里只用右手陪著自己？你以为有人会像你一样，傻到以为可以破镜重圆？你以为有人会记得床上的一句戏言，等你给他一个家？你别做梦了！方改你是这天底下最蠢的人，幽禁，毒打，轮 暴，抛弃都不能让你死心，你又回来再让同一个人往心上插一刀！

　　我回了家，就是那个新装潢好的房子。

　　屋子里面看起来很冷清。我摆在窗台上的郁金香，在黑暗中的影子显得孤单又落寞……

　　我以为这里会有欢声笑语和温暖的拥抱，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

　　我没开灯，傻傻的在客厅里站了一会。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回国了，还不曾给爸妈打过电话，我失踪了七年，他们一定很著急吧！

　　我木然的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平静的问候爸爸妈妈。二老很激动，在电话那端痛哭流涕，真高兴，还有人这麽惦记我。

　　我安慰了他们几句，说了点家常话，通报了我的近况。

　　挂了电话，我有点惊异於自己的平静。

　　颓然的倒在床上，沈沈的睡著了。

　　不知道什麽时候醒过来，周围还是黑漆漆的……

　　我翻了个身，觉得有点闷。

　　就这麽分手了？我伸手打开屋里的灯，不想一个人留连在黑暗中。凌晨三点……

　　我呆呆的望著天花板，鹅黄/色的灯光很温馨。是他喜欢的……

　　我伸手摸摸左耳，想起来礼物还在口袋里，根本没送出去……

　　我把那个小盒子翻了出来，打开盒子，拣了一个耳钉带上左耳。

　　脑子里不停的闪过雷羽的脸，桃花眼，卷发，薄唇，还有淡淡的药草味道。不知不觉下身竟然燥热起来。

　　我把手伸了进去，分身已经胀起来了。我慢慢的揉捏著自己，嘴里禁不住抖出雷羽的名字。

　　充满情欲的声音让我自己也更燥热了。食指在口中沾了沾唾液，伸到胸前来回抚摩著乳尖，想象是他湿润的嘴唇在游弋。乳头不一会就如愿的立起来了，手指贴上去继续按压，微微的痛感却让我觉得莫名的舒适。分身的前端已经渗出液滴了，我就著粘稠的液体开始上下撸动，我想著是雷羽的手，手上就套弄得更快，也近乎於自虐似的恶意的捏著，在快到顶端的时候又自己捏著根部，延伸著快感，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就是想！颠簸在欲海中，我不停的想著雷羽，重温之前和雷羽做爱的种种镜头，我想到实验室，想到S城，想到明珠会馆顶层总统套房的夜夜相对。我一只手翻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看雷羽的号码，按了下去。我捏著自己，喘著粗气等著电话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