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烈气得手指都抖起来,掏出两百块钱,甩到他手里,愤恨地说:“给你!打车回去也够了!给我老老实实回家!!!”
阎伟力拿了钱在灯光里照了照,确定是真的才站起来,满脸堆笑地答应:“那是那是。”
颜烈快步走到门前用力捶开门。
“砰——————”
门外的人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自己砰的一声开了,于是就这样呆呆地傻站在了门口:“烈~?”
“殊彧!”其实何止是门外的裴殊彧被吓傻了,连开门的颜烈也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你……你怎么……”
“我不放心你呀”说着径直走进来,看见房里的阎伟力,问,“嗯?有客人?”
颜烈不说话,他没想过裴殊彧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但他更不想把阎伟力介绍给他。倒是阎伟力自己迎了上去:“呵呵,找小烈的呀。我是他爸爸。”
“是继父!”颜烈几乎扯了嗓子喊出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阎伟力倒很习惯了,笑道:“对的对的,是继父。”
倒是裴殊彧有点尴尬,烈的继父,管他是不是亲生的,都是长辈呀,而且……想到这里不免有些难为情,像个见公婆的小媳妇一样低了头道:“叔,叔叔好……我是烈的朋友,呵呵……”
阎伟力还来不及回答,颜烈已经越过傻站着的裴殊彧走到门口,冷冷地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阎伟力也不气,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拍了拍裴殊彧的肩膀,别有用心地笑了笑,道:“那,你们好好玩。”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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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滚————”颜烈扣着门框低着头大声吼道。
“烈……”气氛凝固得让人窒息,直到阎伟力走出房间,裴殊彧才敢说话,这样发作的烈,他从来没有见过,“烈,这样不好,你怎么能对叔……”话还没说完,颜烈却一下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烈……”颜烈并不比自己矮多少,最多也就半个头,但看上去却比自己纤细很多,他太瘦了只用一只手臂就能环住,“烈你怎么了……”怀里的颜烈不停地抖动,抱住他的手臂用力撕扯着他的衣服。仿佛感觉到了对方的依赖,丢下手里的东西,裴殊彧双手拥着颜烈单薄的身体,“告诉我怎么了?烈……”
谁知颜烈却在这时猛得挣开他,“你走吧,殊彧你走吧……”
裴殊彧被他搞得晕头转向,刚刚明明是他主动抱了自己,怎么……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告诉他,颜烈现在需要自己,迅速地把他揽回,努力地制服他的挣扎,“烈,你怎么了?告诉我你怎么了?”
“求求你走吧……为什么要来……我求你快点走吧……”裴殊彧一把将他扣紧在怀中,听着那人空洞着眼神不停地求他快走。裴殊彧不知道颜烈是怎么了?也不敢问,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今天他没有跟来,烈会怎么样……但现在除了用力抱紧自己的爱人,他还能做什么呢……
两三个小时之后,颜烈才慢慢恢复过来。摸了摸他的脸颊,裴殊彧有点心疼:“吓坏我了,好点了没有?”
颜烈勉强笑笑点了点头。裴殊彧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温柔地揉揉他的头发,像许多妈妈安抚自己的孩子一样。
“殊彧”颜烈的笑容有些憔悴,裴殊彧轻轻应了一声,“别问我为什么好不好?如果被你知道……我宁愿离开你……”
不解地望了他一眼,他们是恋人啊,有什么事不能对他说呢,而且,还说什么离开,什么?离开?!!裴殊彧突然缓过神来,抓住颜烈的双臂:“不要,我不问,我不要你离开我。”
颜烈淡淡地笑了一下,伸手摸上裴殊彧的面颊。
“噢,对了”裴殊彧突然叫了一声,跑到门边,拎了刚才丢在地上的塑胶袋,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我买了东西给你。”
“什么?”
“你最爱的”说着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纸盒,“锵锵!脆皮乳鸽!额,好像凉了。”裴殊彧歪起八字眉,丑得要命。
颜烈被他傻兮兮的样子逗得笑出来,取出一节翅尖咬在嘴里,说:“没关系,反正天气热……唔,你也吃吧。”
裴殊彧抖抖嗓子,说:“我看着你吃就好了~”
颜烈忍不住笑出来,用油腻腻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皮,恶狠狠地说:“少恶心人了,我看看有几尺厚!”
裴殊彧抱着脸直喊痛,见颜烈似乎不心疼他,抓起一只大腿,做出一副黯然的模样说:“老婆要我吃我不得不吃!”大有英雄就义之势,说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笑出来。
颜烈吃得不多,大部分都进了裴殊彧的肚子。恢复正常的颜烈要继续工作,裴殊彧不让又拗不过他,只能坐在一边像只哈巴狗一样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颜烈工作间隙瞄了他一眼,见他睡了,便将他挪到沙发上,怕他贪凉盖了条毯子,刚盖上就被扒下来,只得罢休。
工作了一夜,早上四点终于把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颜烈也累得很,想休息却发现沙发被裴殊彧霸占了,只能趴在身后的工作台上睡。
裴殊彧一夜听着拉胚机的声音,到了早晨突然停了反倒睡不安稳,眼睛张开一条缝瞄了瞄,颜烈正趴在桌上睡,心想:傻瓜,怎么不到床上睡。一翻身才发现不是在自己家的king size上,连忙爬起身,走到桌前想抱那人去躺着,手机却突然响了。
颜烈梦中听见声音,便开始摸索,裴殊彧知道他累得不行,连忙把他手机递过去。颜烈接了电话,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语气也不大好。裴殊彧猜想:难道又是他爸爸?又见他顺手在台子上写了两行字,凑上去看了一眼:晚上八点,香榭丽舍。那地方他认得,是个不错的大酒店,便问:“有事?”
颜烈点点头:“嗯,有份工作。”
裴殊彧无奈地摇摇头,二话不说将颜烈横抱起了:“你就当真一天假都不给自己放,我看着都累。”
被抱到沙发上,颜烈揉了揉眼睛说:“还不一定能谈下来呢。”
“好吧,先睡会儿”裴殊彧吻了吻他的额头,仰着下巴问:“早上想吃什么?为夫给你做。”
颜烈挑了挑长长的眉毛,笑道:“做?用哪只手做?”
“额”裴殊彧是右撇,伤了右手等于半个废物,何况他哪会做饭啊,咳了两声,“咳,你只管说,咱有钱,天上月亮也给你买回来。”
颜烈疲倦地笑了笑:“你有力气回宿舍去吧,昨天在我这儿肯定没睡好。中午一起吃。”
裴殊彧乖乖点头,给爱人了一个goodbye kiss,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有点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颜烈好像已经睡着了,莫名的又有点失落,自己期待的十八相送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啊,心里叹了一声,苦着脸回宿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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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颜烈睡了两个小时,就觉得胃里很不舒服,慢慢坐起身来,走到水池边上弯下腰等待呕吐感的来袭,这几乎已经成为他每天早晨必做的事情,所以他才急着赶裴殊彧出去,如果被他看见……
“呕……唔……”干呕如期而至,胃里只有昨天晚上的一节翅尖和一点胸脯肉,吐出来就会好受些。颜烈撑着水池,接了点水擦了擦嘴,预示着这一波孕吐的结束,低垂的目光接触到自己的小腹,虽然基本看不出来,但里面紧实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对着墙上的镜子理了理过长的头发,人人都觉得学艺术的就该留着长头发,但他不喜欢,翻出把剪子咔嚓咔嚓剪了几下,不太好看却清爽了。
十点半的时候,接到了裴殊彧的电话,问他醒了没,两人约了一起吃中饭。碰面的时候却多了个郑众,三人在学校边上找了间小餐馆,趁裴殊彧点菜,郑众呶着嘴指指他,使劲朝颜烈闪眼睛,颜烈明白他什么意思,摇了摇头。郑众无趣地嘟嘟嘴,也去看菜单。
郑众比裴殊彧大三岁,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因为两人的父亲是世交,当年差点就指腹为婚了,只可惜裴殊彧是个男的。郑家老爸是开银行的,想子承父业让他学经济,他不肯说什么也要当医生,结果学了个半吊子,托了好多关系到他们学校当校医,裴殊彧常笑话他,他倒很释然,说大学多好啊,大学里多少纯情少女啊……想起当时他那副色眯眯的样子还觉得很好笑,可有时颜烈常常想,他是故意不好好学,然后奋不顾身地掉进这“花丛”里来的。
但不管他是不是个登徒子,至少颜烈怀孕的事是他先发现的,只是他不明白颜烈为什么要瞒着裴殊彧。“点个酸辣汤吧”郑众叼着根筷子囔道。
裴殊彧白了他一眼:“大夏天,热不热?”
“唔,人家想喝嘛。烈也想喝吧?!”郑众故意装着很期待望着自己,颜烈知道那汤实际是点给他的,于是贴心地笑笑。
“嗯?烈你也要喝?”裴殊彧愣了一下,道:“好吧,既然我家烈想喝那就点吧。”
菜很快就上齐了,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聊裴殊彧的手,聊颜烈的头发。裴殊彧正“残废”着,只能拿勺子吃,菜都是身边颜烈帮他拣,看得对面的郑众大叫不公平。
“唔,对了,烈你快毕业了吧?”郑众咬了一口鸡肉,问道。
“嗯,今年大四了。”
“工作怎么样?还是接着读?”
“老师让他保研他不肯。”裴殊彧盯着碗里的菜悻悻地说,自己是连读的啊,也就是说还要在学校里独守两年。
颜烈不理他,笑着对郑众说:“不想读了,如果可以的话想出去看看。”
“啊!!”裴殊彧一口菜没咽下去大叫起来,“你要去哪!!!”其实意思是你哪都别想去,本来嘛,想烈工作后可以搬到他那儿去住,自己索性也就别住校了,现在却要两地分居了吗?!!
颜烈摆摆手:“只是说如果。”
郑众凝重地看了他一眼,另有所指地说:“嗯,我也觉得你的计划不大能成行,至少目前。”颜烈明白他的意思,不说话。
裴殊彧见他们两个都有心事,自己也高兴不起来,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哇!好烫啊!”
“让你慢点,喝点凉的”颜烈看他烫着,连忙把冰镇啤酒递到他手里。裴殊彧喝了一口,舌头上还是肿了一块,“还疼~”
大庭广众的,撒什么娇啊,没等颜烈反应,郑众狠狠地说:“还疼啊~忍着!”
裴殊彧马上就要得手,让老婆给自己吹吹,却被这个没自觉的大灯泡给搅和了,愤恨之间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唔……”这次又给冰着了。
吃完饭回到学校,颜烈还是犯困,想到晚上还要出去便回工作室去补觉。裴殊彧还请着病假懒得去上课,就躲到郑众的校医室吹空调。
“嗯?香榭丽舍呀~”郑众穿上白大褂戴上金色眼睛,再翘起二郎腿的样子……实在是,很不和谐,被裴殊彧“誉”为郑氏装蒜第一式,不过倒真的有不少女生着了他的道,“这么晚谈生意啊~”
郑众不经意一句话,裴殊彧如梦初醒,对哦,谈工作不都是白天嘛,最多谈成了吃个饭唱个K,哪有八点多钟才见面的?
“他说是什么人了没?”郑众怕自己只是多想,又问道。
“没,不过好像是他爸,额,继父给介绍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裴殊彧问得自己心里都有点打颤,明显地,颜烈不喜欢他这个继父。
“嗯,如果是家人的话,应该没关系。”郑众呷了一口茶,郑氏装蒜第二式——在外边喝得天昏地暗,在学校里人模狗样只喝绿茶,“不过那么晚回来总不安全……”, 更何况他还怀着孩子……心里默默想着,笑道,“你去接接他吧,烈的话一定会超~感动……”
裴殊彧切了一句,小声道:“烈又不是你那些的纯情小女生……”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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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晚上八点,一路颠簸的颜烈走进香榭丽舍的大厅,他向来不是太有时间观念的人,但今天却来得格外得准时,不管怎么说他依旧对那个人有些抵触,尤其是昨晚,说了那样的话之后。
在靠近窗口的一个角落找到了阎伟力,正做作地喝着咖啡,见他来了,忙问他喝点什么。颜烈本能地对他非常警戒,摇摇头坐在了对面,皱眉问道:“人呢?”
“哦,刚通了电话,要稍等一下”见颜烈有些不相信,忙看了一眼手机,说,“快了快了,再等五分钟。”
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阎伟力突然站起来,朝对面招了招手。只见一个叼着牙签,肥头大耳的男人有点蹒跚地走过来,一看就是个醉鬼。
“爱德华,好慢啊~”阎伟力嘴上埋怨着,手却很积极地扶那人坐下,转过脸来有点尴尬地对颜烈说,“小烈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爱德华,呵呵,刚喝了酒有点失态了,你别介意他平时不这样的……”
颜烈还没说话,名叫爱德华的胖男人已经凑了过来,两只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咧着大嘴做回去,拍拍阎伟力的肩膀,笑道:“果然是我要找的人……呵呵……”男人说完打了个响响的饱嗝。
对面的颜烈都闻见了酒肉的味道连忙捂了鼻子,正对着他的阎伟力更是被熏了个够呛,又不能发作只能忍着,假笑道:“那是那是,我当然不会骗你……”又转头对颜烈解释,“他之前见过你的东西了,指定了要你的,这下你放心了吧?”
颜烈虽然不满意这个客户,但这样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时运不济,做艺术品生意的多半都是这样满眼钞票的爆发户,不过只要给的是正经钱,他其实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于是点点头,说:“快说正事吧。”
爱德华突然有点糊涂,不解地看了看阎伟力。阎伟力这回倒是手狠,死命拧了他一把,道:“你干什么来的,东西呢?”
爱德华被他拧得跳起来,但也托着皮肉之痛的福,酒醒了七八分,总算想起了所谓的正事,有点做戏似的露出八颗牙齿,笑着对颜烈说:“小烈是吧,你看,刚才跟老朋友出去吃饭,嫌麻烦就没带着,要不你跟我上去看吧,在上面谈也一样……”颜烈觉得不大对劲不肯上去,说自己就在下面等。
爱德华又连忙说:“这……好几件东西呢,又沉,我一个人也搬不下来,再说万一碎了……虽然是假的也不少钱呢。”
阎伟力也跟着在一边敲边鼓:“对啊对啊,你是做那东西的,你还不知道嘛,死沉死沉的……还是上去说吧,上去说还安静些……要不我跟你一块上去。”
“对对,威廉你跟我们一起上去”爱德华勾勾阎伟力的肩膀,仿佛难兄难弟,“有你爸爸在旁边坐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嘛~”
颜烈这才知道阎伟力居然还起了个英文名,明明是两个从里到外都泛着黄的中国人却非要装什么海派。不过既然要做,样板是一定要看的,不然做出来的东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只能勉强点点头,说看一眼就下来。
于是三个人一起乘上电梯,香榭丽舍的卖点是复古,连电梯也是仿欧式的,每一层外面都有一扇雕花的铁门。爱德华的房间在七层,灯光柔和的走道并不宽敞,深红色的地毯质感却很好,上面细腻的纹路让颜烈非常着迷,而走在前面引路的服务生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服务生推开门,打开壁灯。爱德华请颜烈先进,自己跟在后面,阎伟力正要进门时手机突然响了,便示意自己接个电话,走了出去。爱德华将服务生堵在门口,遮遮掩掩地塞了几张钞票到他手里,又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那人点点头,安静地出门去,直到关门的一瞬间,不知出于什么抬头看了颜烈一眼。
颜烈本来就绷着一根弦,看到服务生的眼神便立刻明白过来。被骗了,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古董商,也根本不是阎伟力的客户,他又骗他!恨不得飞起来冲到门口,门却咔嗒一声被锁起来,颜烈来不及躲闪,正好冲进爱德华的怀里,想逃却已经被那人粗实的手臂牢牢抱住。两人就在玄关狭小的空间里扭打起来。
“宝贝,你果然好热情!”
“放开!”爱德华的热气已经贴在脸上,颜烈大声叫起来,用尽全力用手肘朝他腹部狠狠一击,但是上臂被桎梏着,根本使不上劲。
爱德华本来还耐心跟他斗气,现在结结实实被他打了一下,一下来了火气,一个反手将他的胳膊扭到背后,往前一推,正好压在旁边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