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清尘若昔

我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虽然我那十九个兄弟还在宫中，可是他们的手下却大都已经出

了宫出了府，把我谢子安当作了通缉犯到处搜查，他们要找我，也要找苏延，从这一

角度上来讲我没有回府的做法是十分正确的，因为我的临王府已经被他们查验了一通

，并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种兄弟互残已经上了台面，我的世界终究还是变了，王二麻子说的大事就这么发生

了。
王爷，苏延怎么跟条泥鳅似的滑过来滑过去的，怎么好象......小六子看得有些贼眉

鼠眼的，尽管他正看苏延去做贼。
没错，苏延在做贼，跟泥鳅似的窜来窜去，一双小手从来往的男女腰间摸下了好几个

荷包，他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根本没人注意到。
王爷，他这不是在偷么......小六子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我一手把小六子嘴捂上看他不说话了我才放下：什么叫偷，这叫不告而取，你没觉得

那些人很有钱吗？就当劫富济贫了。王爷圣明。小六子明白还挺快。
当苏延把所有的荷包里的银子全倒在我和小六子面前排成一条直线的时候，我知道了

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子安死在沙滩上。
再看苏延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我，看来我们的生计就指望他了。
王爷，我们去哪儿？解决了肚子问题我和小六子坐在酒楼房顶上，远远就能看见我的

王府，周围的侍卫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
是啊，去哪儿，难道真的跑路跑得远远的，可是又有多远的距离能使我们到而他们不

至？
没有，所以跑路不是好办法。
苏延看着我，有什么话要说，可却一个字也没说，他不说话我恐怕更是问不出来。
尽管我知道现在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这件事问出来，问出江山美人。
有哪算哪吧。我和小六子说着，看到了百美楼，楼前依旧是迎来送往，不知道还有几

个姑娘记得本王我。
真是旧时琼楼争良宵，今朝天涯无前路。
心里的疑问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抓起，又该如何在两个江湖的边界上游走。
（三十）
看到苏延睡下了，我才把小六子叫到一边：从今天起不要再叫我王爷，我现在叫谢安

，是你家少爷，明天也告诉苏延，他现在改叫谢延，是我弟弟，以后遇到什么人问都

这么说，省得有麻烦。
王爷......少爷，您是不是想找那条国脉？小六子改口还是有些费力。
我本不想找国脉的，奈何这国脉找上了我。有些无奈，我喝干了手里的酒。
而在这个时候苏延并没有睡，当我离开他身边的时候他便睁开了眼，我和小六子的话

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的我还很模糊，却已经到了江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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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们三个人正走在山道之上，迎面突然出现两个大汉，倒是长得一模一样，这几句词

正是他们念的，很老套的劫财戏码。
不知两位大侠在此，在下有礼了。钱可不能给他们，那是苏延辛辛苦苦取来的。
他叫我们大侠，我们是大侠吗？左边那个问右边那个。
他说是大侠就是大侠啊，不能听他的，我们一定不是大侠。右边那个训了同伴一通。
嗯？这对话我听得有意思，我听到小六子要笑不笑的声音，估计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个

人是什么鸟。
我们找你们要买路财，你和我们说什么大侠。右边那个又问我。
扑哧，苏延也笑了出来，可是他自己又自动把嘴捂上了。
难道二位还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评价二位大侠？哎呀，真是可惜。我又是叹气又是摇

头。
他们怎么评价的？左边那一个明显没耐性。
他们说这山道上有两个大侠平日里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名盛江湖，当地百姓都

把他们当菩萨呢。
他说的对吗？左边那个有些动心思又问旁边那个。
右边那个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这么好的人不是我们还会是谁，看来我们真是大侠了，

这个人说的还有点道理。
爷，我们不用掏钱了吧。小六子凑过来说。
那么大侠就不用找我们这样的人要什么买路财了吧。我没回答小六子，我想让他自己

看。
不用了不用了，我大哥都说你说的有点道理当然不用交钱了。左边那个摆了摆手直说

不用。
谢谢两位大侠，不知两位大侠可否将大名相告，他日我定当再来拜会。
我大哥叫真不真，我叫假不假，我们是同胞兄弟。假不假张口就说倒是爽快。
真不真，假不假，真都不真假都不假那么到底是真是假？天下也许只有这兄弟的名字

最耐人寻味了。
原来是真兄和假兄，幸会幸会。现在应该可以走了吧，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大哥，你说男人能不能生孩子？假不假的嗓门又开了闸。
自古男女生子，哪有男男生子的道理？真不真不把他弟弟的话当回事。
你看他们啊，两个大男人带一个孩子，是不是他们两个生的孩子啊？假不假自己先走

上来对我、小六子和素眼上下打量。
这是什么脑子，我和小六子生下苏延这样的事情他都能说出来，疯到不能再疯了。
少......少爷，小六子能生儿子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小六子结......结巴死了。
因为你是猪头。气死我了，敢欺负本王爷我。
这个时候也只有苏延才可以笑得出来，跟没事人一样，我看他他却故意不看我。
（三十一）
在这样的僻静山道，我却遇到了这样两个疯子，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疯话，不知道是

我在王府待久了不知人间已过千年，还是走离了金陵净碰上这样的新鲜事。
两位大侠知不知道前面这条路通向什么地方啊？苏延倒不怕这两个疯子，却是只管去

问。
还是你会说话，比你爹娘好多了，前面的地界叫青鸟城。假不假就是话多，但还算是

时不时地明白一点。
谢谢两位大侠，苏延稚齿童声彬彬有礼，刚才和两位大侠说话的是家兄，旁边的那个

是家兄的随从，两位大侠是不是开玩笑了呀。
你说那是你哥哥和随从？真不真又看了看我和小六子，王二麻子相面也没他看这么仔

细的。
小六子拍了拍胸口，看我瞪了他一眼他又把手放下了。
原来不是你爹娘啊，看来男人还是不能生孩子。假不假又把他的设想吞了回去。
小延，我们该走了，两位大侠再会。我可不想再碰上这样的疯子了。
再会再会。假不假闪到了一边给我们三个留出了半条路。
青鸟城？这个地方没听说过，可是我也没有想出应该去什么地方，姑且走走看吧。
和这两个疯子分开后我们三个继续走，这一次苏延一个人走在了前面，我在后面看着

他，这一路上的苏延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他好象变了，可我却说不清他哪里变了。
本来想借此从他那里拿到江山美人，可是他却让父皇出了这么一个旨意，让他带图走

了，现在又要花心思找他，真是打草惊蛇。谢子宣有些懊恼这次的引蛇出洞的主意。
这次还是皇上的意思太出乎意料了，本想借此除掉临王，可是皇上的意思却是放了他

。志清乔装来到潼王府也是用尽了心思。
他是老糊涂了有什么听什么，果然是小儿子得宠说话都管用，谢子宁的话根本就没起

什么作用，本王倒是白唱了黑脸。谢子宣坐了下来，端起杯却又放下了。
王爷唱黑脸没有错，以后遇上了临王也好办些事情，所谓成大事必要名正言顺，没个

黑脸的面具又怎么名正言顺呢。志清倒不着急，现在临王已经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想抓他的人更多，王爷同样可以多借几把刀杀这两个人呢。
谢子宣的脸色慢慢好了些：好，这一路上我要让他不得安生。
两位少爷请歇息，小的先告退，有什么事吩咐可随时叫小的。夜深了的时候我便带着

苏延和小六子找了家就近的客栈，客栈不大，人也不多，但是倒干净得很，小二把水

端走又上了一壶好茶。
行，你下去吧。我见小二关上了门，又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爷，您看这是什么？小六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坛新酒在我眼跟前晃啊晃。
说是白水你得当爷是说胡话呢。我一把把酒坛拿了过来，这么个坛子在他怀里鼓鼓的

我怎么早没注意到呢。
苏延在这个房间的两张铺上又踩又摸，大概又是在试软硬呢。
这是小六子刚才在爷上楼的时候买的，就想给爷一个惊喜，因为小六子实在是不知道

爷怎么吃饭的时候没要酒，怕爷惦记着就买了来。小六子看着酒也是馋，跟我跟久了

他对酒也是相当有研究了，只不过喝的机会不多。
（三十二）
小六子，你还真会看爷的心思。我拿过了酒坛子可是却一点也不想喝，这次小六子买

的是汾酒，看来这地方是汾酒多呀。
爷，小六子有的时候说些胡话也笨得可以，但是要说真是看爷的心思还是有些准星的

，不然不是白跟爷混了吗？小六子手里麻利地擦杯，在这里可不比王府什么都要将就

了。
爷还不知道你小六子吗？只是，我站了起来，让你跟着爷出来实在是不该，这里面也

没有你什么事。
小六子是永远跟着爷的，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没了小六子谁照顾爷啊。小六子急急地

说。
我笑了出来：我和你说着玩呢，怎么能没小六子呢，没有小六子我也不会这么得意啊

。
苏延边试床边听我们说话，时不时地停在那里看我说话看小六子的手舞足蹈。
王爷哥哥，为什么只要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不够我们住啊。苏延从床上跳下来，再看

床上已经被他整得乱七八糟。
王爷是觉得这样安全吧，要是再把我小六子分开万一有什么事就麻烦了。小六子抢在

我前面说话，说完还看看我是问我是不是这个意思。
出于对小六子的人身安全考虑，还是留在我身边比较好。我偏要耍你一次，抢爷的话

说没好处。
爷圣明。小六子嘟了嘟嘴知道我是什么意思。s
你自己看是跟王爷哥哥睡还是跟小六子哥哥睡。我边说边脱衣服，小六子马上过来帮

忙。
苏延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最后又爬上了那张大铺，我那个。
这里。他拍了拍床，两条小腿荡来荡去。
我就知道你挑那个。苏延这个孩子很挑剔，什么都要好的。
王爷，你真不喝了？小六子看着那坛酒觉得有些可惜。
今天我没兴趣，要是你想喝就给你吧。我把苏延丢到床里边，自己也刚坐到床边，只

留下小六子在昏暗的房间里为那坛酒叹气。
灯被小六子吹灭了，屋子里好黑，而且很安静，我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过夜过，所以

一时半会倒是睡不着，小六子却是躺下没多久就打起了鼾，苏延也在我旁边一动不动

。
小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是你却关系着天下的安定这件大事，江山美人在你身

上吧，如果你相信哥哥的话，把它交给我，去把国脉找出来最后做个了断，我不想到

了兄弟都互相逼到了尽头，国脉就真成了不祥之脉。
小六子依旧打鼾，苏延只翻了个身，背对着我，脸我看不见，我觉得他应该是听见了

，可是这种反应却也太平静了吧。
我看不到，苏延翻过身去睁开了那双灵气活现的眼睛，更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他的

眼睛在黑暗中眨啊眨的，像是把什么都看穿。
夜深了很多，大概已经过了三更，因为我听到了外面更夫的打更声，我闭上了眼，好

象有些困了。
大哥，他们是干什么的？假不假坐在树上手里拿着一片牛肉大口大口地嚼进嘴里，而

真不真坐在上一个树杈上手里剩下半只鸡爪子。
这么多人当然是官兵啦，你猪脑子，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问。真不真吃下剩下的半只

鸡爪子。
可是这么多人就一定是官兵吗？大哥，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官兵，官兵大半夜的来这里

干什么？假不假晃着脑袋问上面的真不真。
（三十三）
官兵来这里当然是不干好事了，你看看一个个鬼鬼祟祟的还是在后半夜，八成又在抄

谁家东西了。真不真甩下手里那个鸡爪子丢出去好远正好砸到一个小兵头上。
妈的，哪个混蛋拿东西砍老子。那个人大骂周围骚动一片可是他们哪里会知道真不真

才是这个混蛋。
哈哈，大哥砍得好，可惜我这里没东西砍。假不假有些觉得吃亏。
你说砍得好就砍得好了，大大的不好，我要是能砍中那个千总就好了，一个小兵没意

思。真不真不满意自己的成绩，他看着那些官兵，他们不是一家的兵，穿的衣服都不

一样，真是大怪事。
天这么黑，你还能看清他们穿得不一样？我看都差不多。假不假嘴里的五香牛肉已经

没了影。
你大哥这眼睛可是相当准，绝对不会看错，不信你可以看清楚一点。真不真很有把握

，倚在树上悠哉悠哉。
假不假轻巧地跳过几棵树，站在上面接着看，就这样一个过程他却做得一点声音没有

，他又看了看对着他大哥喊着：大哥你看的真不错，他们真不是一路兵，但是他们在

找什么呢，扒拉扒拉哪都翻腾，这地方穷得叮当乱响有什么好找的。
假不假和真不真这么大声说话那些官兵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见，他们离得并不近，也由

此可见真不真的鸡爪子丢了有多远。
这里穷吗？我们兄弟怎么会在穷乡僻壤待着，我想他们是在找人，是不是最近出什么

逃犯了？真不真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找人游戏啊，大哥，我们也去和他们玩玩吧。假不假来了兴趣，大晚上的他正愁没的

事情做。
你说去就去啊，大哥我现在想去，你跟着我。真不真也跳了过来，不愧是兄弟，连疯

都一起疯。
我醒了，大概是因为择席，可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却好象感觉身边有什么在抖，我转

过脸去却看到苏延整个身体抱在一起蜷成了一个团弓着背在那里发抖。
我坐了起来，这个孩子怎么了，冷？不对啊，屋子里还是很黑，我只能模糊看到苏延

是这样抖，隐约还可以听到他呻吟的声音。
小六子，点灯。我叫了一声，还是把灯点亮了才更清楚一些。
别看小六子从躺下之后打鼾打得厉害，可是他却是睡觉很轻，我只叫了这么一声，他

就立马睁了眼骨碌了起来，手脚麻利地去桌上点灯。
我把苏延翻过身来，他蜷缩在一起抖个不停，眼睛看着我，说不清的可怜，我把他抱

现在了怀里才知道他身上都湿了，搞得我现在不知道他是冷是热，怎么会突然病这么

厉害？
王爷，苏延是不是生病了，我去叫个大夫吧。小六子也到了床跟前。
我抱着苏延，他的小嘴里像是在说些什么东西，摸着他的脸又湿又热，眼睛里变得混

混沌沌，没有了白天的光彩，两只小手抓在我衣服上。
快。我对小六子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不......不要......不要去。苏延满脸是汗，声音有些虚，又看着我，哥哥，......

酒......喝酒。
爷，这......小六子不知如何是好，是去啊去啊还是去啊。
酒？我想起来上次苏延趴在酒窖里也是这个样子，当时还把他当成了一个小酒鬼，现

在他要酒是什么意思？
（三十四）
小六子，把那坛酒拿过来。我想着试一下，或许这是件奇事。
小六子将信将疑把酒拿过来：这样行吗？
我把酒拿了过来一开坛，苏延的眼睛就有些亮了起来，手摸到坛子上，我把坛口向下

斜了下，这坛小六子要孝敬给我的汾酒便直接给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