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尘缘————crab123

作者:crab123  录入:06-29

不觉间,自己竟来到了那戏台之后,那咿呀之声离得远了,心里才觉得好受些。突然竟想去看看那小生,遂摸了进去,后台甚乱,来来往往人很多,竟没人来管他。这样,一路寻来,也没发现那所找之人,竟走到了最里面,却是僻静。正欲转身回去之时,竟听到了极轻的呢喃声,好奇之下,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间,没有多想,遂掀帘走了进去。这一进去,吃惊不小,发现两个人正抱在一起,赫然就是那小生和十三王爷,那小生还穿着戏服,妆都没卸。看他进来,向他眨了眨眼,作状笑了一下,那王爷背对着他,正忘神地啃着那脖颈,竟没发现有人进来。齐鸣看那小生眨眼状,心里揪了一下,忙退了出来,倚到墙上呆了一会儿才想起离开。那眼睛象极了阿弟,令他心疼,竟恨不得立马飞奔回临平。

走了回来,呆呆坐着看戏,什么也听不进去,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中间那空位。直到戏快散时,那王爷才回来。齐鸣发现他衣衫有些皱折,心里不禁又是难过。不知为何,明知那小生不是阿弟,自己却那么在意,不禁苦笑了一下。戏散了,又坐了一时,众人纷纷告辞。

今夜月光虽朦胧,倒还好。陆青平打发了马车,自己和齐鸣走着回来。齐鸣问起那唱小生之人,陆青平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对他有兴趣?劝你收了这份心,吴明玉可是十三王爷的心肝。”

“他是吴明玉?”
“你当他是谁?”
“我本以为吴明玉是那花旦。”
“哪个花旦能给他比?他要是扮上女妆,把那都城里的女人全都能比下去。”
“哦。。。”
“这吴明玉是这都城第一名伶,那嗓子真是没法挑。到如今唱得有两年多了吧,他唱戏不为钱,只为出名,捧他的人不计其数,连王爷都有好几位呢。他如今跟了十三王爷,别人是染指不得了。按说,那十三王爷又黑又瘦,论相貌论权势,哪比得那九王爷,但那吴明玉偏就看上了他。这真是各人自有各人福。这十三王爷甚是宠他,要他搬进王爷府,他却不愿意,仍旧住在外面,这王爷对他百依百顺,即使要月亮,恐怕也会给他去摘。”说着不自禁笑了。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陆府,各自休息不表。

却说这日晚上齐鸣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那小生的眨眼的动作充斥了整个脑海,令他竟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拿定了主意,穿衣下床,走到前院,找到了门房,拿出一大锭银子,让他帮自己去打听吴明玉的住址。他问得倒巧,这门房曾给这吴明玉送过贴,详细告诉之后,还画了一张简单的图给他。齐鸣谢过之后,转身回去,回到卧房,换上夜行衣,出门翻墙越壁而去。这都城虽是他第一次来,但他的方向感却极好,再加上那图,齐鸣很快找到了那个院落。

趁着淡淡的月光,站在那房上看到那院落时,他的心突然绞痛起来,痛得他站立不稳,竟蹲了下来。一边水塘,一边架子,一溜的屋子,竟然和那千百次梦到的地方如出一辙。他突然感到了什么,忍着绞痛,颤抖着手掀开了一片瓦。呻吟声清晰传来,昏昏的灯晕包笼了床上的两个人。不是阿弟,绝对不是他,那正在别人身下扭转呻吟的人绝不是他。可,可,那眼梢,那眉角,那嘴唇,不是阿弟又是谁呢?这院落又是什么呢?下面的声音突然变大,那呻吟声也更清晰,齐鸣想堵上耳朵,但却动不了,想走开,却又走不动,他就那样趴在那里,定格了一般,任那声音穿透他耳膜,擂着他心房,他真真切切感到了心流血的感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声音好象停止了,传来了一个好象很熟悉的声音。是谁?好熟悉,好亲切,蓦然,一抹紫衣滑过眼帘。“紫萍!”他突然叫出声,一口血喷了出来,再也把持不住,跌落到了房下。

8.相认
等醒转过来,却对上了一双熟悉但焦急的眸子。“阿弟,是你吗?”那人点了点头,齐鸣突然间象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又是一阵绞痛,一口血喷出,又晕死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却看到紫萍坐在床前,

“齐少爷,是你吗?”
“阿弟,阿弟呢?” 自6由8自9在
“少爷怕你伤心,出去了。。。”
“紫萍,阿弟他。。。他。。。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说来话长,你先把药喝了。少爷说你是郁气积心,才会吐血。幸亏你是练武之人,吃了药就没什么大问题。”
“阿弟会看病?”
“当然,少爷什么不会呀?也只有你,不把他当宝。”
齐鸣愣了一下,听出紫萍的口气不好,却不知原因,一口气喝完药,又忙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问。当年你一声不吭和那伶人跑了。。。。。。”
“什么我和伶人跑了?”
“你不是和人私奔了吗?”
“私奔?我和师傅去学艺,说四年回转。我不是在湖边留字了吗?阿弟。。。你们。。。没看到吗?”只听到当啷一声,屋外传来了茶杯摔裂的声音,一个人影闯了进来,直奔到床前,死死盯着齐鸣,压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齐鸣看着那双要喷出火的眸子,哑着嗓子说:“我跟师傅学艺,如今学成,回来找你呀。”尚风只感到嗓子一甜,一口血已涌到了喉咙,拼命咽了下去。他一阵眩晕,却撑着不倒,拼命摇着齐鸣的肩膀,喊道:“你说什么?你不是和那伶人跑了吗?你不是喜欢那伶人吗?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不是走了吗?你说什么呀?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他喊得歇斯底里,吓得齐鸣忙搂住他,把他拖到怀里,“阿弟,阿弟。。。我是和师傅去学艺呀,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我可以保护你呀。”“你在说什么呀?你在说什么呀?”怀中那人挣脱他的怀抱,死死盯着他,喃喃着只是这句话。

紫萍感觉到了这是一个极大的误会,她忍不住问到“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鸣又把尚风搂进怀里,把那天在湖边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两人却听“噗”一声,那尚风喷了口血,已然晕了过去。这尚风是个冰雪聪明的主儿,刚刚在外间听齐鸣说了一句话,就已经知道了是个误会,耳边又传来他的细说,不觉气苦,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这么多年的日子又算是什么呢?自己在报复谁?现在身子脏了,又该怎么办?谁知这一钻牛角尖,当年那好不容易看好的颠病又发作了。等他在齐鸣怀中醒过来时,却是谁也不认识,愣愣只有一句话“我好傻,我好傻,阿鸣,阿鸣。。。”看他如此,紫萍心里凉了半截,泪水流了下来,哽咽着说“少爷颠病发作了。”齐鸣不解,忙问什么颠病,“四年前,少爷以为齐少爷你和那伶人走了,就发了这病,谁也不认识,当时只是说‘他走了,他走了。。。’直看了近半年,才渐渐好转。如今又。。。”齐鸣看着怀中人儿那迷茫的眼神,紧紧搂住他,心里揪得生疼,喃喃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该留下你一人。。。。”

这样折腾下来,天已亮了,紫萍一夜未睡,眼睛红肿,还要去请先生,让齐鸣很是过意不去,说自己去请,但紫萍忙把他扶住“我的爷,你就好好躺着吧,你还没好,要是再重了,我看我们三个都别活了。”说着,眼眶红了,拭了一把泪,走了出去。齐鸣把尚风挪到床上,却仍是搂着他。尚风许是累了,不再呢喃,在齐鸣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竟然睡了起来。齐鸣也有些困了,搂着阿弟,就象以前一样,也舒舒服服地睡了,时间好象回到了四年前,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还是汜河边那两个快乐的少年。此时,初升的太阳从窗间调皮的钻了进来,跳跃在这两张俊俏的脸蛋上,一切显得那么的调和温馨,让任何人都不忍去惊扰。

紫萍进房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幕。她心里一酸,眼泪又差点落了下来。但想想等在客厅的大夫,还是强忍着不忍把齐鸣给喊了起来。齐鸣刚把自己搂着阿弟的手松开,那人儿已惊醒,嘴里喊着“阿鸣,阿鸣。。。”手乱抓着,齐鸣忙捉住那在空中的手,说“我在这里”,尚风才安定了下来,又睡过去了。齐鸣无法,只好一手握着尚风的手,悄悄下床,坐在床沿正要穿鞋子,紫萍已抢过来帮他穿上。这才出去引那大夫进来。

那大夫进来之后,看到这副情景,甚觉诧异。按说他也算是这都城中的名医,见过的世面不少,但开始那丫鬟出手阔绰还真是少见,想是大富大贵之家,谁知来的地方却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如今诊断的却是这么一个绝美的公子,旁边的又是一个俊俏公子,却穿着夜行衣,再加上那个美丽的丫鬟,真不知这是一家什么样的人家。他心底虽猜想,但表面却丝毫也没露出什么,只是照常诊脉看病。折腾了一阵,说“公子这病实是心病,只有解了他的心结才有可能好。他的心结在哪里,我想你们清楚。我开一些安神定脑的方子,再开一些补药,每日喝一副。这病要是根除,实是不易。就看能不能解了他的心结,再就是看他自己想得开还是想不开了。”紫萍听他说的和那四年前的大夫差不多,叹了口气,收了方子,随那大夫去拿药。路上又塞了些银两,暗示今日之事不可告知他人。

齐鸣即知阿弟这病是心病,也知他这病的心结在自己身上,也就想着在自己身上去找法子,所以那大夫诊断之时,他一句话也没问,心里是拿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自己是不会再离开阿弟,当年跟师傅去学武多是想多学点本事,好有能力保护自己和阿弟,不曾想因差阳错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过去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不想自己再后悔第二次。看着床上那熟悉的脸孔,情不自禁低头亲了亲那额头。脱鞋又上了床,搂着那人儿眯上了眼睛。阿弟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他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真想亲口问问阿弟,但看他现在的情形是不可能了,只有去问紫萍了。胡乱想着,竟然又朦胧睡去。

等再醒来,却是被紫萍悄悄摇醒。“齐少爷,让少爷喝药了。”他遂坐起,唤着阿弟,但尚风却怎么也叫不醒,手却死不松开。不得已,含着那药,嘴对嘴给他哺了下去,又折腾了一会儿,尚风才放松真正睡去,紧握的手也松开了。紫萍早已拿了一套新的衣服给他,说是刚在街上买的,让他换上。齐鸣暗赞紫萍的细心。他本想让紫萍去休息,但心底千百个疑问却怎么也放不下,那话还是没说出口。换了衣服,匆匆洗漱过,却又听到紫萍喊他吃饭,这吃得却是早午饭了。他忙出去,想着问紫萍这些年的事。

还没说,紫萍眼圈已经红了,“你走的那晚,少爷哭着在后园找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二少爷拿了一封信给少爷看,是那伶人留给二少爷的,说他和你两情相悦,决定出走。少爷看了信之后,当即就吐了很多血,然后就发了这颠病。直看了半年,直到那天,那道人来到,给了一丸药,才好转。人是不颠了,却整个变了个性情,一坐就是一天,动也不动。这样过了几个月,突然一天留了一封书,说自己不孝,要出去散心,让家人不要找自己。这一走,就不知所踪。老爷伤心不止,把你恨得不行,把家中凡有姓齐的奴仆都给打发了,老爷。。。老爷。。。还差点派人去你家,后来在大少爷的劝说下才作罢。”听到这里,齐鸣是越来越心惊,紫萍虽是娓娓说来,但他能想象得出阿弟在园子里找自己时的苍白脸色,能想象得出他吐血时肯定伤透了心,能感觉到他出走时的绝望和无奈。。。要是万一尚老爷对爹爹和小黑加害,那自己和阿弟可怎么办?想到此,不禁暗拭了一把汗。却听紫萍又往下说。

“少爷走了之后,老爷看到我和绿意也是伤心不止,寻思着把我们打发了。那年,京城里的尹侍郎回临平省亲,老爷就把我送了他做妾,我也就随他进了京。这城里大户人家谁不是妻妾成群,对我也就热了两天,就给扔到一边了,那地位是真个连丫鬟都不如。那次,说得也巧,老太太大寿,全家人都作陪,家里搭台唱戏,我发现那小生象极了少爷。那时他还刚开始唱,没现在的名声大。找机会偷偷看了卸妆后的他,不是少爷又是谁?遂悄悄上去认他,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说我认错了。我哪能认得错,说齐少爷你认错有可能,说我和绿意认错是绝无可能。知道少爷不愿认我,当时也没强求,只说少爷保重身体,就离开了。这样半年有余,家里再搭台听戏却是再也没见过少爷。那时少爷已经成了名伶,已经专在一些个更显贵的人家里唱了。后来,我那相公不知告罪了什么人,被降了官,一病不起,竟然走了。我们这些个小妾丫鬟就被打发了出来,所幸没有被卖到窑子里去。我在都城无亲无故,想着只有少爷一个人,就去找了他。他仍是不认我,但听我哭诉了之后,只说了一句,以后就在这里吧,我也就待了下来。一直到现在,都快两年了。也不知少爷如何找的,这小院和他的小院竟十分相似,除了小点。”听到此,齐鸣在想,要是不是看到这小院,他也不会肯定那吴明玉就是阿弟,又想着紫萍的经历,不觉叹了口气。

“少爷如今的事你也多多少少也听了些吧?你难道就不曾想他一个何其尊贵的公子为何去唱戏?又为何找那些个人。。。”其实,齐鸣不是没想到,只是下意识地不去深想,“我也是后来才寻思出的。当年少爷以为你喜欢伶人,自己气不过,才来了这都城,要唱成名家,实是想让你后悔没有选他。和他,和他好的人,又多少有些你当年的影子,你看那十三王爷,黑黑瘦瘦,不就是把当年的你大了些吗?如今,如今,你却长成这样,不仔细看,谁又想到你是当年的那个少年。昨晚你跌下来时,我一下都没认出。少爷他。。。他到底在图你什么,你又有哪里好了?”说到最后,紫萍已经管不住自己了,直哭了起来。

9. 牵手
齐鸣也不知自己有什么好。当他看到阿弟在那王爷身下呻吟之时,他恨不得自己当时自己就死了,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撕裂的声音。他终也了解了阿弟当年知道自己离开时的心情,他的心肯定也碎了吧?幸亏他知道阿弟喜欢的人还是自己,要不然,他肯定也活不下去吧?这样呆呆坐着,愣着,紫萍在旁抽噎着,两个人什么也没吃。整理了自己的思绪,齐鸣让紫萍去休息,她也快撑不下去了吧。虽比自己年龄大,但毕竟是个女人,身子骨终归是弱的。紫萍答应着,又说刚才她模仿少爷的笔迹写了一封信,交去了十三王爷府,说要去踏青游玩,可能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望十三王爷不要挂心。回来之后再登门拜访等等。少爷这是常事,那王爷必不起疑。但要紧的是尽快治好少爷,尽早离开此地。齐鸣想多亏了紫萍,要不然,自己还真是不知从何下手,她也确实是个拿得定主意的人。想着她的话,又想自己行李马匹还在陆府,就说自己有事出去一下,即刻回转。紫萍听他要出去,愣了一下,轻声问道:“齐少爷,你不会不回来吧?”齐鸣也愣了,他不知紫萍为何问出这样的话,看着紫萍的眼睛,发誓似地说:“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和阿弟分开。”紫萍舒了口气,轻声道了声得罪,又说少爷他太苦了。齐鸣又说“紫萍,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他,你是我们的恩人,不管今生,还是来世,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紫萍又哭了。

齐鸣走出那小院,径直到了陆府。只借口说早晨出去散步遇到故人,才拖到现在。陆家父子显然不信,但想来他们江湖人士总是有些秘密,也就不再多问。齐鸣又说自己要离开,说是和那故人已商定同行。陆家父子再三挽留,争奈那齐鸣去意已决,无法,拿了盘缠只得送他上路。陆青平送出好远。齐鸣牵了马匹,到那小院附近的一个客栈把马寄下。就背着行李疾步走了回去。还没拍门,那门已经从里拉开,一个人影倏地钻了出来,扑进他的怀抱,嘴里只是喊着“阿鸣,阿鸣”,竟是阿弟。紫萍站在一边只是抹泪。

齐鸣抱着阿弟,边哄边拖地带进了门里,紫萍忙把门掩住,从里插上门叉。“少爷醒来,没看到你,就喊阿鸣,我告诉他你一会儿就回来,他就跑到这里等你。”齐鸣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牵着他的手,往屋里引。“少爷这病和上次有些不一样,他认得你,但好象只认得你。”紫萍跟在后边说。那尚风却只是阿鸣阿鸣地叫,这眼里,心里可都是他的地儿,其他什么也塞不下了。他这次的病因为有齐鸣在身边,和四年前的那次比,却是轻了许多。只是缠着齐鸣,半步也不离开,连洗澡入厕都是。齐鸣对他也是百般爱护,一个“不”字也不说。紫萍看到他们两个,心中只是叹气。

推书 20234-06-29 :郑传(修改版第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