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记事 第三部——chineseodyssey

趴在软塌上的衣莱闭上眼睛，承受着来自身後的撞击，一下又一下，直到眼角泛出了泪光。

这是……最後一次的温存。

过了今天，叶天就会回西城，待叶天发现契约对象换了人，他早就远离这里，到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去，所有爱恨……也终将入土。

暗夜记事　36（ 第三部）

叶天气急败坏的倒回东城是一个礼拜之後的事了。

“叫衣莱滚出来！”他站在宏伟的大厅暴跳如雷，两座价值不菲的雕像已经被他砸了个稀烂。

叶翔听见嚷嚷，出来一看，见满地狼藉，不由得骤起眉头。

“你再乱来，就不要怪我不懂待客之道。”叶翔警告。

靠！待什麽客？我是你老子！

“衣莱呢？”叶天翻了个白眼。他这儿子空有如花美貌，说话却老气横秋的半点也不可爱，叫一声‘爹爹’会要了他的命麽？

“他不在。”叶翔回答得很干脆。

“什麽！”叶天大怒。对他使了那种小人伎俩就想落跑吗？

“我不信，你们把他藏哪儿去了？今天不将人交出来，我就掀了百圣堂！”

“尽管试试！”刚从外面回来的默西发现死对头居然又来闹事，立即亮出了家夥。

叶天一肚子气没处发泄，由於叶翔的关系让他深恶痛绝的默西还敢来挑衅，无疑是在鞭炮上点火。

黑色的人影一晃，已然站到默西面前，钢琴家般优美的手鬼魅般缠上默西的脖子。默西往後退一步，手中的薄薄的小刀疾刺叶天眉心。与此同时，叶翔也欺身而上，一拳击向叶天胸口。他晓得叶天的厉害，就算和默西联手也未必打得赢，因此一出手就下狠招。

叶天头一仰避开默西的刀刃，对叶翔的攻击则不躲不闪，举手就要格开那拍向他的手掌。叶翔是他教出来的，他对默西还有些忌惮，对叶翔就颇不放在眼里了，以前和他拆招都是逗弄居多，并不认真。可是这一次他的手才一触到叶翔，钻心的痛便沿着手倏地窜过四肢百骸。

大吃一惊的叶天马上跳开，诧异万分的瞪着叶翔。

“你使的是什麽魔法？”

“这不是魔法，是契约的束缚。”龙堂的声音在背後响起。

叶天怔住了，那疼痛的确跟碰到其他床伴时一样。

“你要是对衣莱以外人有绮念，就会痛不可抑。”龙堂续道。

默西的喉间发出低沈的怒吼。可恶的叶天，果然还在觊觎他的小翔！几乎是反射性的，他一旋身就将叶翔护进自己怀里。

“为什麽他可以碰叶翔？不是因为月光草的关系吗？”叶天恼怒到了极点。其实他不是个容易上当的人，就是见到叶翔和默西的契约解除，他才会信了衣莱的满口胡言。

“叶翔和默西靠的是对彼此的爱解去契约，和月光草无关。他们的契约一解，咒术就反弹到你和衣莱身上，所以衣莱也不是故意要害你。”龙堂客观的说。

“叫衣莱出来，”叶天沈下脸。“不然我就血洗百圣堂！”

“恐怕你是办不到了。”叶翔没好气的挣脱默西的怀抱，亮出匕首。“现在我不消多费力气就能打败你。”

叶天一窒，他知道叶翔的话不是夸大，只要一天对这个儿子存有爱恋之心，他便是对方的手下败将。

“衣莱不在，没骗你。”龙堂额上冒出黑线。衣莱玩出这麽大火，把个烂摊子丢给他收拾，这下子他真的会短命。

“他去哪里？”叶天的视线在室内绕了一圈，心里隐隐有个不祥的念头。

“他走了。”叶翔说。

短短三个字，没有其他解释，却道尽了一份深沈的悲伤。衣莱百年来除了工作需要几乎不离东城，这次出走，可见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是什麽意思？”叶天握紧了拳头。

“契约没有解方，”龙堂摊了摊手。“他大概……不敢面对你。”

是不敢？还是不想？叶天咬牙切齿。这是最完美的禁锢术，他将永远仅隶属於衣莱一人。

很清楚再待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即使多杀几个人也解决不了他的困境，叶天撒气一样的踹了旁边的丘比特铜像一脚，愤然走出了大门。

叶翔呆了呆，甩开默西随之奔了过去。

“等一下！”

叶天回过头，“干嘛？踢坏你几个破东西要向我收钱吗？”

“你不想知道我和默西的契约是怎麽样解开的吗？”叶翔啼笑皆非。

“不想！”

这倒是完全出乎叶翔意料的答案。

“我只想把衣莱那个臭小子揪出来……“叶天按着手关节。“最好别给我找到，否则有他好受的！”

一直到叶天去得远了，叶翔方吁出一口气。

“也许衣莱的用心良苦终究会获得回报。”跟着出来的默西轻轻握住叶翔的手。

衣莱心心念念这麽多年，从今天开始，是时候轮到叶天为他上天下地了。

“要叶天真心爱上他，可有的等。”龙堂不以为然的说。

“无所谓，总有那麽一天。”叶翔转身进屋。

身为吸血族，他们有的是时间，岁月有多长，这份相思就有多长。而他，已经找到了属於他的永恒。至於其他人……

总有那麽一天吧。

暗夜记事　37（ 第三部）

“默西，好无聊哦……”叶翔在床上滚了滚，抱着枕头嘟哝。

这是他们回到西城玫瑰堡後叶翔每天必备的台词。

叶天自上个月发了封电邮给叶翔後便行踪飘忽，虽然没有明说，但龙堂等人皆认为叶天应该是为了他下半身（生？）的幸福，去寻找另外一个不知去向的人了。

电邮的内容很简单，叶天什麽都没交待，只是要叶翔回家。

将东城的事物暂时丢给龙堂和路卡处理，叶翔带着自动把自己归类为叶翔家属的默西回到了久违的玫瑰堡。

名义上，他是东西两城的主人，暗族和光族首次达成了接近统一的状态。

叶翔回到西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家後院竖立了两个墓碑。

叶纹和艾力斯的墓碑。

叶翔还叫人在墓碑附近修建了美丽的亭子，种满四季鲜花，他每天会花个一小时坐在凉亭下看书，好像在陪伴什麽人一样，风雨无阻。

默西从来都不晓得叶翔这麽多愁善感，见识到他这鲜为人知的一面，默西连醋都吃不起来，他爱到心坎里去的人儿是个发掘不完的宝藏，谁说一辈子只对着一个人会很无趣？

就像现在，叶翔在嘀嘀咕咕说‘无聊’的样子就可爱得让人受不了。

“和我在一起很无聊麽？”默西放下手里的公务。他是个很能干的左右手，叶翔能一直那麽‘无聊’他居功不小。

另外一个原因，自然是由於叶翔唯一视为对手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不但无聊，还很寂寞。即使手握权势操纵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了敌人便毫无意义。

“不知道叶天在哪里？”叶翔无意识的玩弄着默西垂落到他脸上的长发。

“在床上你还敢想着别的男人，我该怎麽惩罚你才好？”默西危险的眯了眯眼。

什麽别的男人……叶翔一怔。那个男人是他父亲。

不给叶翔辩解的机会，默西头一低，掠住了对方可口的嘴唇。

既然叶翔觉得无聊，那麽他可得想办法让他的宝贝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才是。

“默……”叶翔好不容易趁着默西吮吻他颈项时开口说话，“我在跟你谈正经事……”

他们中午才做过，默西那麽快又想要了？

“你说叶天嘛……”默西含糊的应酬他。“他可能正和衣莱在某个地方逍遥快活呢。”

再度封住叶翔的嘴，用手在那雪白的肌肤上游弋，让叶翔只能发出美妙的呻吟。他不喜欢从叶翔嘴里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尤其是叶天的。

话说叶天当然没有默西说的那麽幸运，他动员了全部资源，然而得到的消息依旧少得可怜，衣莱有心要躲，即便他神通广大，一时三刻却哪找得出来？

他向来过得顺心顺意，这下子总算也尝到了什麽叫做‘求不得’。

今天接获了一个情报，急匆匆赶过去原来是人有相似，叶天一气之下，差点当场就毙了那个探子。

“因为……他们长得很像……”探子挨了一巴掌，委屈的解释。

“哪里像！那种垃圾怎麽能跟衣莱比！”叶天大怒。这个白痴居然敢把衣莱和一般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他的衣莱灵气逼人，天下少有，这探子的眼睛是瞎了吗？

正没好气，忽听到小酒馆里有人在议论：

“最近都不能随便出手了，叶家掌管血液的来源，要是被抓到私下猎食，会被处以极刑。”

“那对父子厉害得紧，搞不好以後连玫瑰汤也要管制。”

听到这里，叶天霍地站了起来。

酒馆里灯光幽暗，但他这一起身仍引来无数注目。有人认出了他，顿时大惊失色。叶天的心狠手辣和他的俊美风流一样有名，是个绝对开罪不得的主，说闲话的那几个人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叶天并不理会那些心虚恐惧的目光，脸上甚至还出现了笑容。

他不笑已经是慑人心魂，一笑之下更是震得在场的人连姓什名谁都忘了。

怎麽没想到这一点呢？叶天暗责自己粗心。衣莱再不食人间烟火，还是需要食物维持活动的体力，算来也该到他进食的时候了。

如果衣莱不能取得血液的话，剩下的食物来源就只剩下玫瑰汤。

叶天撇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尚搞不清楚为何能逃过一劫的酒客，径自走出酒馆，拿出手机交待下属办事去了。

暗夜记事　38（ 第三部）

叶翔从睡梦中醒来，有点无所适从的睁了睁眼。他全身都动弹不得，被钳制在一个热乎乎的怀抱里。和他终年偏低的体温不同，跟默西躺在一起，即使踢被子也不用担心会感冒。

就像现在他身上一丝不挂，不但不觉得冷，脸还丝丝的冒着热气。

默西的……默西的那个在他体内。

最近都是这样，如果他做到睡着，默西就会很‘顺便’的把自己埋在他身体里。因为他的睡眠时间不长，最多一个小时左右，所以默西也不担心没有马上清理会让他闹肚子。

可是这一个小时对默西而言简直是另外一个天堂。

被那丝绸一般的所在紧紧包覆，享受着肌理复原时细致的蠕动和收缩……这是个不可告人的低劣趣味，默西神经再粗，也是不敢让叶翔知道的。

吸血族是永远的处子，被进入的地方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原状，交合之後把分身留在对方里面，就能全程感受到那样的变化。

默西不用睡觉，叶翔一醒他便晓得，待欣赏够了他脸上那种孩子一样的茫然表情，默西才缓缓抽出已经有变大趋势的男根。

叶翔禁不住轻吟了一声。

“翔，你这是在引诱我吗？”默西在他唇上点了点。

“我没有……”叶翔无辜的拧紧眉心。刚才实在是太舒服了所以才不小心叫了出来。

默西心里暗叫救命，叶翔的性格虽然有时候比老学究还正经，偏偏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惑人魅态，基本上亡国的妖孽都具有这种特性。

“让我看看……”默西松开了他，欲分开他的双腿。

“看什麽？”叶翔着了慌。

默西安抚的亲亲他，头钻到了他腿间，掰开使用了一个晚上的地方。

“还有些红肿……”默西语气冷静的陈述事实，叶翔却羞得头上开始冒烟。

“你究竟要干嘛！”叶翔不自在的踢动双脚。

“乖，我只是要查看那里的情况。”默西赶紧保证。就算是吸血族，日夜需索果然还是会给叶翔带来一定的负担。

“今天好像都不能做了……”默西有些遗憾的说。再继续下去叶翔会受伤的，他可舍不得。

叶翔刚松一口气，默西倏地把他抱起。

“我帮你洗澡，然後……帮你吸出来。”

“……”

叶翔彻底无言了。要他完全适应默西这种亲昵得近乎无耻的言行，看来还需要一段日子的磨练。

相较於叶翔和默西的甜甜蜜蜜，叶天则是相反的境遇。

“没有？找不到？那是什麽意思！”

花店、花圃、房子外有玫瑰花的所在都调查过了，完全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叶天的一众手下被骂得头都不敢抬起来，深怕成为叶天泄愤的对象。

不可能，不可能……叶天烦躁的踱步。

本来以为这个线索必定能让他找出一点痕迹，可是衣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泡影都没有。

他难道都不用进食？是打算把自己饿死吗？想到这个可能性，叶天心里没来由的恐慌起来。

“滚出去，统统出去！”

支开所有手下，叶天在房里绕了半圈，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吸血族不进食也不会死，不过会失去活动的力气，就像那时他被关进结界里头一样。

叶天停下脚步，突然觉得十分空虚。

生平第一次，他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朋友、亲人、情人……这些以前不曾珍惜的东西，现在居然令他开始怀念。

仔细盘算後，叶天决定先回西城一趟。那里有另外一个他看重的人。

有什麽理由放任叶翔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他却要委委屈屈的颠沛流离？他的脾气本就自私恶劣，自己过得不痛快，自然也不愿意让旁人开心。

哼，碰叶翔不得又怎麽样？他可以搞点破坏，让那小俩口起嫌隙。

思及此处，叶天的心情顿时顺畅了些。

如果衣莱在这里，大概会取笑他为了回去看叶翔所编造的借口。

天地间最大的孤独莫过於无法面对自己的心，而叶天……只是还没发现他心之所系的是什麽而已。

暗夜记事　39（ 第三部）

叶天到达西城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回玫瑰堡，而是悄悄溜到郊外那栋纯白的小教堂，肆意在神圣庄严的神像脸上胡闹一番後，才心满意足的踏出教堂。

待做早祷告的信徒见到神像被画上滑稽的胡子，叶天早闲晃到了西城的另一个角落。

这里是西城的贫民窟。西城是个龙蛇混杂之地，有大富大贵如叶氏这样的人家，也有人徘徊在生死边缘，为挣一口饭铤而走险的。西城的贫民窟充斥着毒品、色情和犯罪，是个满是腐败气息的地方。

比起高贵优雅的环境，叶天更喜欢的是堕落及颓废。

漫步於这个以俗恶为主题的街道，叶天身上华贵的衣饰和周遭的败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又不可思议的融合其中。他天生是个适合黑暗的帝王，越是糜烂的氛围，越能把他邪佞的气质衬托得天衣无缝。

百般无聊的叶天做了无聊事，只觉得更加无聊，正计划着等一下要到家里好好戏弄叶翔，就觑见一件奇怪的事。

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在买棺材。小孩买棺材其实也不稀奇，奇就奇在这小孩的家里不像是会有闲钱买那种上等木料的人家。

叶天越过几间当铺和枪械店，拉住了刚要举步离开的男孩。

“喂，我有话问你。”

男孩一抬头，就看到他出生以来所见过最最好看的人，不禁张大了嘴。见美而震撼是人之常情，无关性别，也无关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