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涯（流年）第一、二部（穿越）——月烟客

“紫儿……”

我们两个同时开口，于是同时停住。

我想说你抱的太紧了，却把最想听的一句话，生生堵了回去。以至于，我终于没有听到——

墨雪的呼吸淡淡的在耳边萦绕：“紫儿，《七星无极》的故事，你还要听吗？”

我抬头，墨雪的眸子盯着遥远的地方，有些纠结，好像，还有种……痛。

“……要听。”我真的是个不可理喻的人，这一点，马上验证了。

墨雪嘴角勾着浅浅的笑，缓缓开口：“你作为我的喂血人，身体就成为汇聚我练功排毒的器皿，所以七年之后，全身腐烂而亡的那个人，就是紫儿你了——而你死去之后，我，便会成为一个不受任何人牵制的，最强大的存在。”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正用非常暧昧的姿势抱着我，语气里只有我熟悉的温柔。

腿上一阵生疼，我低下头，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

我呆呆的回忆着刚刚从他口中出来的话，感觉到身体开始变凉。

……就是说，我的爱，仅仅为了成就他练成《七星无极》，而他的温柔，从头至尾，都是假的……

谁能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我静静的坐了良久，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忽然好想抓住点什么，哪怕是痛，只要足够真实。

我以为我爱他，跟他如何对我完全没有关系；我以为连紫，根本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痴人，我以为我可以为他，牺牲自己的一切。但是现在，胸口隐隐作痛的，又是什么？

跟墨雪在一起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旋，但是如此的飘渺。我一直傻傻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都像我感受到的一样无可置疑。

身体好冷，心，像被抽空了一样，恍然若梦……

我闭上眼睛，平息着胸口的憋闷：“墨雪……其实，你不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的。”

轻轻拉开腰上缠绕的胳膊，我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向门口，没有去看墨雪的表情。原来爱情，是不可能做到无私的，而我，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

当木门被我从身后带上的时候，这一道门，像一道天堑，横在了我和墨雪之间。我与他，就这样结束了——结束在我自己编织的爱情谎言里。

我贴着门板向下滑，无力的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抠在脸上，插入发际。眼泪，顺着指缝，流向心底……

那一树桃花……

那一曲《浅春》……

那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一张美轮美奂的脸——

头好晕，身体好冷，脑袋……好沉……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幸福的梦，梦见墨雪将我抱在怀里。梦见他的指尖轻轻在我脸颊上滑过，梦见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对我说：“紫儿，我不会让你死……紫儿，如果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紫儿，六年后，你会忘了我的……紫儿，我爱你。”我梦见墨雪吻了我，梦见一滴晶莹，滴在我干裂的唇上……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浑身包围的，是我们一夜缠绵的淫靡……

墨雪已经走了，他现在只要等待，等待六年后，连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忽然有了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我就要死了，六年以后又怎样？多活六年又如何？现在的我，应该想什么？

想方设法报仇吗？像墨雪一样强大起来，然后成为他的威胁？看着他倒在自己脚边，然后自尽？

我发现我根本不像个男人，没有男人该有的思维。因为现在的我，竟然像个失恋的人一样，只在伤心欲绝的，回忆着与墨雪有关的一切。想着他的好，想着他的温柔，想着他留给我的幸福，甚至残酷。

我挣扎着下了地，踉踉跄跄出了门，漫无目的的晃到大街上。

我一直往前走，走出繁华，走出喧嚣，走进寂寞的山林……

“连公子？！”

我揉揉眼睛，这树林掩映的地方真冷，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

“连公子——”

我晃晃脑袋，怎么会有幻听，墨雪一直叫我紫儿，对，紫儿……

墨雪……墨雪真的不爱我，他连装都不想装了，他走了，他已经走了……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身体一晃，失去重心……

“小心……”

肩膀被谁扶住了，我以为我会摔倒的，却跌进了一个怀抱里。

“连公子，你怎么了？你的同伴呢？”声音真好听，这么温柔，墨雪吗？他为什么叫我连公子？

抬起头，一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

但是看到这张脸，我却更想哭了——如果可以。

静静的看着他，像是走丢的孩子忽然看到了妈妈，嘴唇颤抖着，我语不成声：“言……你要带我回去吗……言，我好……想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我紧紧抱住他，下巴磕上他的肩头，这个世界上，我真的不是只有自己，我还有言。

“连公子……”我能感觉到，腰被他的胳膊环住了。

“言……你带我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

“言……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生我气了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微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他真的在生我的气，他紧紧闭着牙关，还用力的推我：“连公子，别这样……”

“言，你说你愿意照顾我一辈子，我答应你，我们走，离开这里好吗……”我在他唇上疯狂的吻，努力的去翘他的牙关，他终于开始回应我，和我纠缠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我脑海里还是墨雪，全部都是墨雪，就连言……都要变成墨雪了呢……

言把我抵在树上，吻得天昏地暗，越来越熟悉的，是墨雪唇上的味道……

“墨雪……你为什么总要骗我……你讲的都是故事……都是假的……我相信你爱我……你说你爱我……假的我也要……”

我虚脱的钻进他的怀里，感觉好累，好累……

“连公子……”头被人抬起来，眼前是言的面孔。

我使劲晃晃发沉的头，对，墨雪走了，然后……我遇上了言。

“言……你不是叫我……小紫吗？叫我小紫……小紫……我们回去……”

“小紫……我们回去……”

我咧开嘴笑，言永远不会生我气。

我把头枕进他的肩窝里，一滴炽热顺着脸颊向下翻滚，咸涩入喉……

第二二章 怪人兄

似乎睡了好久，做了一个好长好乱的梦。梦里都是墨雪，墨雪那无边无际的温情。他含情脉脉的笑，他柔情似水的眸，他晶莹灼热的眼泪，他说紫儿我爱你——他，什么时候说的？

一只清清爽爽的手在额头滑过，好舒服，我不禁睁开双眼。

“秦……秦公子？”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秦柳公子，我使劲从脑海里挖掘着思路，但是一无所获。

“小紫，感觉好些了没？”秦柳公子关切的问。

小……小紫？

我们……很熟吗？

我相信我的表情一定滑稽透顶，以至于床边坐着的人终于忍无可忍，起身离开了。

“你歇息一下，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药？我要喝药吗？我努力的回忆，想找到这一切怎么如此突兀，但是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作罢，再次闭起眼睛。

我想起来了，墨雪说，我只是他练功排毒的器皿。所以我无法忍受他的欺骗，而离开了那个客栈。然后，我好像……遇上了言？

莫非……是秦柳公子？

可是，我好像，和他……接吻来着……

汗啊！

我都做了什么——

头又开始发沉了，墨雪又在我眼前晃啊晃。

都说男人的甜言蜜语是谎言，但是我对墨雪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真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是没有说过爱我，可是……可是他那不计其数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都是，为了和我上床吗？还是，为了我能在他身边度过七年，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他还是抛弃了我，应该和当初抛弃林洛一样吧。即便离开了，林洛的手腕上还残留着他的痕迹。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墨雪的残忍，从来没有忘记过他送我的见面礼，就是惨绝人寰的八十一个夜晚。只是，我竟然轻易的原谅了他，在他温柔的攻势下心甘情愿的沦陷。

我竟愚蠢的以为，他爱上了我，他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幸福的源泉。骄傲如他，我有什么资本值得他留恋，而我，却从来没有想过。

他们说爬得越高，跌得越重，而我，终于感受到了粉身碎骨的毁灭。

明明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的到来，为什么现在胸口只有憋闷？我以为即便他真的离开了我，我还有回忆里的点点滴滴。但是，他竟然霸道的将给过我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拿去了，剩下的，只有痛，只有我支离破碎的心……

“小紫，喝药吧。”

我被秦柳缠起来，一口一口吞下他送到嘴边的黑乎乎的东西。再躺到床上，继续神游太虚。

我发了两天的高烧，脑子里全是墨雪，和墨雪在一起的一切。有时候，甚至能真实的感受到墨雪的爱抚，醒来后，枕边都是湿漉漉的一片，浑身上下，汗渍清冷。

我喜欢这种日子，因为梦里的墨雪一如既往的温柔，他吻着我的唇，一遍又一遍叮嘱着我，要好好活下去。

多么熟悉的怀抱啊，我却清醒的知道，这个拥抱已经成为过去了。

我竟然在床上躺了七天，秦柳说我瘦了，怎么会，我每天光吃不动，怎么可能会瘦。

“秦公子，多谢照顾，连紫永记在心。”我现在一无所有，自然也没有可以报答人家的。

秦柳淡淡的笑：“小紫客气了，在华山如果不是你相救，恐怕也没有秦某今日了。”他还是一直叫我小紫，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但是是我让人家叫的，又实在不好说什么。

“小紫，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我想去嵩山。”我还去嵩山做什么？也许墨雪，已经回到穹幽教了吧。可是，跟墨雪又有什么关系？

“正好顺路，不如结伴而行吧。”秦柳诚恳的邀请。

“也好。”

于是，我的身边，变成了秦柳，这就叫造化弄人吗，谁会想到，有这样一天？

离开客栈的时候，我捡了一本奇怪的书，真的是捡的，虽然它就放在我的桌子上。看内容像是一本武功秘笈之类的，但是没有封面也没有封底。秦柳看了以后说，他也没见过这套功夫，但是可以肯定，是套值得一学的武功。他说小紫正好可以拿来一用，这似乎不只是足够防身那么简单。

我害怕万一是《七星无极》之类的，岂不是把自己也搭上了，秦柳说绝对不会，这是一本非常正派，非常高深的武学。

遇上墨雪，我被他折磨到生不如死，而遇上秦柳，在客栈都能捡本高深的武功秘籍？上天真会捉弄人。

既然秦柳这么说，我又亲眼目睹过他寒玉萧的威力，他的话，是不用怀疑了。于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剑，而我，却要开始学武了。

若说学武，墨雪明明是整个江湖最优秀的老师了，可他却从来不肯教我。而我，在离开他十天不到的时间里，却要开始学习自保。

对于这种讽刺，我只能自动忽略。秦柳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每当拿起那把剑，我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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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时间足够充裕，我们一路上游山玩水，走的也算逍遥。除了想起墨雪的时候不能自已的悲痛，日子过的，也真的没什么两样。

秦柳说翻过这座山，我们就进入嵩山境内了，我不禁深吸了口气。虽然我们的目标是嵩山，但是我却一路都在麻痹自己。

山腰上有座小茅屋，看起来有些简陋，却甚是温馨。院子里一棵桃树，一张石桌，还有两个石凳。

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有些恍惚。

“小紫，这里好像没有人住，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呆些时日。”秦柳进屋看了看，兴奋的对我说。但是我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院子里的景致。

“小紫？”

“啊？哦……好。”

我呆呆的坐在石桌边，眼前是美轮美奂的墨雪，缤纷而下的花雨……

“小紫，你先坐会儿，我去弄些吃的来。”不知过了多久，秦柳给我放到石桌上一壶清茶，自己向后山走去。

杯里的茶水清澈明净，泛着微微的绿光，我默默地盯着看，一直看……一片桃叶飘摇而下，不偏不倚，落入杯中……

墨雪，我……还是想你……

拔出长剑，我在院子里开始练习。说真的，虽然秦柳一直说这本秘笈如何如何厉害，但是我却练习的步步维艰。刚刚入门就有这样那样的麻烦，而有些时候，连秦柳也要琢磨半天。他说他用的毕竟是萧，你能练到什么程度，估计以后得看自己的造化了。

其实我也没有想过会练到什么程度，只是没事的时候学习一下，想着毕竟江湖路难行，多多少少也能用来防身。但是秦柳却不这样想，他平日里真的是个和颜悦色的好路伴，但是逼我练剑的时候却分外严厉。

我知道习武者都不能容忍别人对武学的亵渎，就像秀才从不承认自己迂一样，所以我从来没有傻到去挑战他的威严。不过拜他所赐，虽然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我的剑法却多多少少有了些长进。

我发疯般舞着手中的剑，眼前却摇来晃去的都是墨雪的脸……

“啊——”我低吼一声，剑尖向下，单膝跪在地上。心痛，开始蔓延……

“这位公子，如此练剑，是会走火入魔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多多少少带着戏谑。

“滚——”我头也不抬，怒喝一声，老子烦着呢。

一只修长的手伸在眼前，我一怔，抬起头来。

眼前站着的男子身形高大，一身玄衣，双目正灼灼的看着我。我讪讪的把手送进他的手心里，他轻轻一带，我便站了起来。

“这位大哥，我，心情不好，刚刚……多有得罪。”我呐呐的说，一边细细打量他。三十来岁年纪，长得甚是英武，气概十足，周身环绕着侠士风采。我想，墨雪的师傅左子鸢，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男子嘴角一吊，邪魅的笑了一个，我呆了，这个笑……我使劲晃晃头，看来我快要发疯了，为什么总会想到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