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鸿——墨黑花

作者:墨黑花  录入:12-18

「……」育斯特闭上眼睛,连续深呼吸好几次。那一天、那两星期,他的功能就只是一个发泄用的消耗品,这一点他其实早就知道了,现在不过是更证实而已。育斯特突然感觉很冷,从脚底到心头彻底的打了个寒颤。

「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虽然育斯特的表情让坎贝尔有点想搂紧对方稍加安慰,他毕竟不是铁石心肠;手伸出了,但他还是只拍拍育斯特的肩膀,「一切就到此为止。很晚了,我想回去休息,钥匙给我。」

「钥匙?」

「车钥匙。要你当司机只是罗伦斯的恶作剧,目的只是希望我和你谈谈。」坎贝尔一耸肩,「现在既然解释清楚,就不该再麻烦你。」

育斯特抬起头,「不。我和布罗戴斯先生真的签了工作约,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得当你的司机;不然将视同违约。」他露出苦笑,「你知道,我付不起违约罚款。」

坎贝尔呆了两秒。「罗伦斯!」他很想回头找布罗戴斯理论,脏话都已经到舌尖,还是被他硬吞下去。「可恶……」

「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牵连。」育斯特知道坎贝尔之所以不悦,是因为无法摆脱他的纠缠;于是他低声下气的说:「请放心,我只会做我分内的工作,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他打开后车门,恭敬的说:「坎贝尔医生,请上车。」

坎贝尔一言不发的坐进车里,育斯特轻轻关上门、回到驾驶座,发动引擎、打档、轻踩油门,将车子缓慢而利落的开出大门。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坎贝尔狐疑的问了。

「我不知道。」育斯特老实的摇摇头,同时按下GPS系统,「GPS知道。」

从后座往前看,坎贝尔可以看到育斯特斜后四十五度角的侧面、握着方向盘的手、以及映在后照镜里的一双蓝眼睛……客观来说,景象十分赏心悦目。他对自己的审美品味一向有信心。好像欣赏着Copenhagen博物馆里Thorvalson的Ganymede雕像,他就这么有些贪婪的凝视那张侧脸好一会儿;突然间,他发现雕像的颚线微妙的动了,他立刻把视线别开。

「……我看了新闻。」因为有些沉闷,育斯特开始闲聊,「心室减容手术,真了不起……你一定很累吧?」

坎贝尔看着育斯特的后脑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手术结束到现在,第一次有人这么问他。「让我算算……这两天我在手术室里共待了……十七小时。」

「十七小时?噢……」育斯特讶然,「那么……不只动了心室减容手术吧?」

「参议员的状况比较复杂。」坎贝尔开始娓娓道来:「一开始其实要进行心脏移植。没想到,当捐赠者的心脏送到医院之后却发现收缩功能失常、搏动迟缓还有休克现象……我们先建立体外循环支持捐赠心脏;但是功能一直没能恢复。怕移植之后反而导致衰竭,才紧急决定施行心室减容手术,等待下一个适合的捐赠者。过程已经很复杂、再加上这次手术的副手是新加入医院,和医疗团队的默契还不够;不像之前的史……」

坎贝尔突然住嘴。说到艾德·史密斯,免不了会提起史密斯转任郡立医院;恐怕就会让育斯特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于是他转开脸,假装看着窗外出神。

育斯特瞄了一眼照后镜,看坎贝尔沉默不语,想必是由于他的话题无趣,不想多聊。「抱歉,我说太多话了。」按下CD键,Marin Marais的古大提琴旋律便从音响中轻柔流泻。

黑夜的颜色让车窗玻璃呈现镜相效果,坎贝尔看到自己的脸隐约掩映,一时间竟感觉有些陌生。Mercedes-Benz在马路上奔驰,平稳的几乎不着痕迹;坎贝尔不得不佩服育斯特的驾驶技术,非常沉着、稳定、舒适。和他在床上的表现截然不同,只要稍加触摸挑逗就会兴奋乱颤,相当性感……

坎贝尔叹了一口气,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育斯特严守本分安静的开车。终于,车子来到一座铁栅栏前,育斯特用车上的遥控器将栅栏打开,顺着一条坡道往上,来到一座花园洋房前,同时GPS的荧幕也在显示「到达目的地」之后自动结束画面。这里是坎贝尔的「家」,和他在市中心的公寓不同;育斯特知道自己将没有机会进入那扇门。

「坎贝尔医生,府上到了。请慢走。」育斯特停下车,同时说了。

后座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育斯特皱了一下眉头。又等了几秒,依旧没有回应。他疑惑的看了一眼照后镜,镜中却毫无人影。

「坎贝尔医生?」育斯特吓了一跳,猛然回头,才发现坎贝尔卧躺在后座睡着了。

育斯特不禁烦恼。总不能让坎贝尔就这么睡在车里、但是他也不能一整晚陪着,得回家照顾艾蜜莉。

「坎贝尔医生……」试探性的叫了几声,坎贝尔却怎么样也不醒。育斯特干跪下车来到后座,企图摇醒对方,「坎贝尔医生,别睡在这里……」

「嗯。给我五分钟就好。」坎贝尔的眼睛打开一条缝,「五分钟以后再让下个病患进来。」

育斯特哭笑不得,看来坎贝尔睡得迷糊,把他当成医院的护理人员。「坎贝尔医生,快起来,进屋里再睡吧!」

坎贝尔皱了一下眉头,嘴里哼、嗯的敷衍了两声,然后侧过身,更把头埋在手臂中,索性来个相应不理。

又叫了几声,坎贝尔完全没有反应。看看表,育斯特有些急了,伸长手用力拍打坎贝尔的肩膀,「坎……杰、杰希!杰希!」

不知道是因为手劲重、还是对名字有反应,坎贝尔竟然真的翻身坐了起来。茫然的瞪着前方几秒钟之后,「到家了……」他自言自语似的说,接着蹒跚的下车、关上车门。转身正要走进家门时,他突然看到育斯特,顿时露出相当惊喜的表情,「是你!」他微笑着搂抱住育斯特,「好久不见,你终于来了!」

育斯特露出苦笑,这回坎贝尔不知道把他错认成谁。

搂抱着育斯特,坎贝尔开始在他的耳后、颈子、肩窝上轻轻的舔吻、啮啃,育斯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了起来。坎贝尔更将他抱紧,并贴在他耳边喃喃的说:「我很想你。」

纵使知道不能将这句话当真,育斯特的心还是酥了一半。坎贝尔已经动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想必非常疲惫;刚才的生日宴上又不断和人干杯庆祝,就算香槟不至于让人醉倒,然而微醺的酒精浓度却能帮助已经疲累的人更好入睡。也就是说,坎贝尔恐怕是半眠寐状态:眼睛张开、脑子却是睡着的。

育斯特知道不该放纵情况恶化,再说,根据他的工作合约,坎贝尔不能「要求进行额外服务」。最好的办法是将坎贝尔带到大门边,甩开、快闪。

但是,他却无法挣脱坎贝尔强烈的拥抱,他尽力了。

坎贝尔继续在育斯特的耳边亲吻、低语。突然,他托起育斯特下巴,问道:「你想我吗?」

「……」育斯特犹豫了,他不该跟一个半眠寐的人认真,「我……」情感与理智挣扎许久,他终于轻轻的说,声音有些颤抖,「我也想你。」

听到这句话,坎贝尔好像照到阳光的冰淇淋似的整个融化。他喜悦的抱着育斯特亲了又亲、舔了又舔,双手更在育斯特的身上不断抚摸。接着,他将手从后伸入育斯特的裤子里,揉捏、按拧,然后还沿着臀沟将指头探入敏感区域。

「不行!」育斯特闷哼了一声,推开了坎贝尔。这是警戒线,绝对不能跨越;不然,到最后受伤的只是他自己。

「为什么?」坎贝尔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行?」

「因为……在屋外,会冷,不好……」育斯特随便说了烂理由搪塞,他知道听起来毫无说服力,「总之不行……」

「会冷,不好……」坎贝尔好像完全同意对方的观点,不断点头。然后他突然将育斯特拦腰抱起来,大步往旁边走开。

育斯特慌了,连忙大叫住手,要坎贝尔立刻停下来。但是坎贝尔却固执的收紧双臂,抱着育斯特走过花园草皮、穿过几株高大的树干、一片灌木丛,以及泛着幽香的花圃。

边走,坎贝尔边踢甩开脚上的皮鞋,朝着一面闪着点点银光的地方走去。「你要去哪里?」育斯特失声问道,坎贝尔却不回答。更接近一点之后,育斯特仔细一看,辨认出是一片泳池。

育斯特开始害怕坎贝尔会没头没脑的抱着他跳下水,于是攀紧了坎贝尔的肩头,「那么晚了,不要游泳。」听到育斯特的话,坎贝尔也机械化的重复:「不要游泳。」于是,到了泳池畔,他一转身,将育斯特放在旁边的一张柚木长躺椅上,「不游泳。」他露出顽皮的微笑,在育斯特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不游泳。」

育斯特意识到对方恐怕是捉弄他,心中有了疑惑,「杰希,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坎贝尔却只是凝视着他,仿佛听不懂;接着,很快的脱下外套,俯趴在他身上,以吻封住他来不及说出口的问题。

坎贝尔捧着育斯特的脸,舌头探入他的口中,慢慢开发、细细品尝,与他的舌头灵活交会、缠绕,掀起阵阵的波涛。

育斯特几乎无法呼吸,于是张开口想捕捉更多空气,结果只让坎贝尔更深入的舌吻,轻叩他的齿间,含咬他的嘴唇。

育斯特将手横在胸前,原本企图推开坎贝尔;不知道为什么,却不知不觉的扯开对方的衣服。仿佛受到鼓舞,坎贝尔也开始解开育斯特的衬衫钮扣,将手探向他的胸膛,轻缓的抚拭、揉捏。受到刺激,育斯特发出细微的呻吟,身体也开始扭动。

吻了许久,坎贝尔终于从育斯特的唇上移开,转而沿着颈子、锁骨一路而下,在胸前轻轻的啮咬、吸吮,育斯特发出细细的呻吟,觉得血液沸腾乱窜,一股热流隐约往下腹部集中。

坎贝尔继续以吻入侵,湿润的舌尖滑过纤瘦的腹部之后,又迅速而利落的将育斯特的腰带解开、将裤子整个褪下,露出已经半充血的性器。坎贝尔发出惊叹,接着便埋头在他的双腿之间,以唇舌为他服务,恣意品尝。

育斯特哼了一声,眯起眼睛,讶异的发现向来充满光害的天空竟然星光灿烂,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在户外和人亲热,脸颊瞬间通红。

坎贝尔继续在他的大腿间肆虐,激起一阵阵触电的刺激,难以言喻的愉悦感几乎让育斯特失神,他扶着坎贝尔的肩膀,企图让刺激稍微减缓;坎贝尔却更食髓知味,反而将他的臀部轻抬起,埋头从会阴部到臀间的敏感区域更加暧昧的舔舐、挑逗;极致的刺激让育斯特不断发出倒抽气的喘息,全身酥软、理智完全飞出。

坎贝尔的欲|望被对方完全点燃。

他再也无法按耐,很快的解开皮带、拉下拉链,捧着育斯特的膝盖将双脚打开;坎贝尔甚至没完全脱下裤子便迫不及待的将已经鼓胀饱满的欲|望莽撞的穿入对方的体内。

育斯特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随着对方的挺进、抽送,都教他激颤不已,并轻声叫喊。

仰卧在躺椅上、近距离的面对坎贝尔的脸,由于背光,脸的轮廓显得模糊,只能看到一双闪烁情|欲火焰的眼睛。他不确定,在坎贝尔的眼中看见的究竟是谁。

这样的念头闪过,育斯特突然感到失落,他想退缩、不愿继续做|爱。他侧着上半身,企图离开躺椅。

好像知道他的意图,坎贝尔却更紧握着他的腰,还将他的腿架上肩,尽力的将热情毫不保留的贯穿进他紧窒的体内。

不舒适的角度让育斯特爆出哀嚎,受制于有限的空间,只能让双手往后高举过头,紧抓着躺椅,仿佛这样可以稍微支持他的肉体和意志,不至于在汹涌的欲|望潮浪中全部翻覆淹灭。

坎贝尔抬起对方臀部,更奋力进出、抽送、辗转,有时蛰伏不动、有时猛烈冲刺,不规则而强烈的刺激让育斯特的体内卷起阵阵高亢的快感,从脚心窜起一股发麻的兴奋直到头顶,他不由自主的叫喊,背脊向上弹,腿部肌肉也抽直拉紧。

坎贝尔趁机更抱住育斯特的腰,并把他的大腿尽可能的配合自己的律动打开到极限;按着育斯特的肩,将他固定在自己身下,加速抽送侵略。

育斯特已经濒临爆发边缘,只能一手抓着躺椅、一手扶着坎贝尔勉强维持。

随着一阵强势而猛烈的冲刺,育斯特惊叫失声,脚趾夹紧、小腿几乎抽筋,终于再也把持不住的将热情喷洒出来,同时肌肉颤抖、体内发出阵阵痉挛;一连串激|情的连销反应让坎贝尔也在至高无上的亢奋快感中,将爱欲一股脑的爆发而出。

高|潮后的育斯特几乎失神而昏厥,而坎贝尔则继续在美妙收缩的身体中厮磨、回味怡人的欢爱余韵;过了好一会儿,他便俯趴回育斯特身上、头埋在育斯特的颈窝,舔吻一阵之后,逐渐平息下来。

在缠绵温存中,育斯特一瞬间真以为有感情存在的可能性。没多久,他的耳边传来深沉的呼吸声,压制在身上的肉体也越来越放松而沉重,「杰希?」他试着叫唤对方,「杰希?」

叫了几声,坎贝尔却没有反应。育斯特勉强挪动,终于从坎贝尔的身下挣脱出来,又拍拍他的肩头,「杰希——」

「五分钟就好。」坎贝尔终于回答了,但双眼却没有张开,「五分钟以后,再让下一个病患进来。」

「……」育斯特站起来,看着趴在躺椅上沉睡的坎贝尔,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凄凉的苦笑。他怀疑自己究竟想从一个昏沉熟睡的人口中获得什么样的答案。毕竟,坎贝尔不久前才坦承,不过是想找个人上床而已:对象是谁并不重要。整个热情和爱欲,只是在睡眼中将他当成某个床伴的替身。

育斯特深吸了一口气,他早就明白是这样。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像一头森林里的鹿,明明看到猎人设下陷阱,还是不顾危险信号,盲目的往里面踩。

所以,破切下鹿角、任人宰割是他活该。

育斯特转身面对游泳池,在黑夜中仿佛变成一片无底的巨大深蓝。他无意识的将一只脚探向水面,希望被卷入那片深蓝,被吸收、溶解,变成无数的气泡,然后一一化为乌有,毫无知觉的消失。

星期一。

坎贝尔坐在办公室里,转转颈骨,感觉还是有些僵硬:户外睡一夜的后遗症。周六中午,当他终于睡醒时,讶异的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游泳池旁的柚木躺椅上,鞋子和外套散落在稍远的地方,衬衫钮扣和裤子拉链则是敞开的;他好像做了一个饥渴的旖旎春梦、或者梦到在沙漠里迷路,总之觉得非常口渴。

他在脑中将记忆拼图重组:生日宴之后,育斯特送他回家,在路上他们闲聊了一些关于手术的话题,接下来,印象相当模糊而杂乱。坎贝尔于是推测:育斯特将他送到家门之后,就放他自行处理。

他必须承认育斯特真是个非常「尽职」的司机,当天早上,当育斯特来接他的时候,态度淡漠、客气、专业,只向他确认当天的行程、时间,不带任何私人情绪。

这暗示了育斯特和他的关系将定位在单纯的职业层面:驾驶和乘客、司机和老板。他突然联想起一部老电影的名称「Driving Miss Daisy」:温馨接送情,他则是「Driving Dr. Campbell」,同样是「接送」,但毫无感情也不温馨。

正乱想的时候,护士探进头问他是否可以开始看诊。「五分钟以后再让病患进来。」他机械化的回答;同时按下电脑按键,调出当天预约看诊的名单,并请护士准备病历。

名单上的第一个人名就教他叹气。「Doc、Doc,有人在吗?」一分钟之后,立刻有人敲门。不等坎贝尔开口,门已经被打开,一个人走进来、非常大方的坐下。

「大卫,我说『请进』了吗?」

「你现在说了,杰希。」大卫·麦道维尔笑嘻嘻的说,故意直接叫坎贝尔的名字,「我很兴奋,这是我们接吻之后的第一次约会。」

坎贝尔面无表情,假装没听到。「麦道维尔先生,请问您从上次看诊之后,还有出现任何异常或不舒适的症状?」

推书 20234-12-19 :Can you hear m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