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他,没错,可是你不过是因为得不到他不甘心罢了。”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只听见我愤怒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还有他得胜者般的微笑
。
“你看你……别死硬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特对?啊,你要把我的手腕捏碎了
……”
我甩掉他的手。他一丝不挂地站在一个穿着整齐圣衣的人面前,这种画面,可笑
又无耻。“我告诉你,”我拼命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虽然心好虚。
“如果我得到他,我到现在都还和他在人间过快活……”
他突然拥上来,温热的唇封住了我下面的话。我想拒绝,他却按住我的头霸道地
摩挲和吮吸。我用尽所有力气,死命推开他。
“你这个败类!!”我扭头毫不犹豫地冲出房间。奇怪的建筑物,类似宫殿却又
不是,我绕来绕去终于跑了出去,跑到外面的废墟般的世界。不知道这是第几狱
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
寒冷的风,毫无顾忌地吹。我拨去被风吹得挡住视线的头发。
风可以放肆到没有尺度,因为它越张狂就越快乐。
人若是也想为了某个目的执著地活,结果却是招人蔑视,一不小心还会让人觉得
虚伪,让人觉得浮浅。
究竟什么是我的错需要我来补偿,什么是别人欠我的至少该赔我一个未来!!!
我漫无目的地游荡,竟然连想见个冥斗士都没有。都死光了?被那几个小鬼解决
了?再加上老天秤?
突然圣衣很奇怪地有一种异样的波动。早听说过圣衣是有生命的东西,而且决不
仅仅是作战工具和身份标志而已——可是当这些硬邦邦的东西开始发挥它自己的
意识时,我突然感到害怕。连圣衣都有了安排自己未来的权力,我突然觉得我像
个被丢弃的孩子,一生都在被丢弃,被父母,被哥哥,被Aiolos,被海皇,被神
,甚至被圣衣……
一个方向……所有黄金圣衣的共鸣……是那边!没错!所有的人都在那里!他也
一定在!
我想都没想,拔腿就跟随圣衣的指引向一个方向跑去。
“你不能去!!!”焦急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又是Rhadamanthys,头盔抱在手里,属于暗夜的圣衣,属于暗夜的眼
睛……他一直跟着我吗,他到底要阻止我到什么时候!
“你一定要找死——”没有考虑的余地,我一拳挥过去。我只想尽快结束战斗。
他急速闪开,“你去干什么!他们想要毁了叹息之墙!你想死吗?”
“你别挡我的路!不想死就离我远远的!”
“你想干什么?一起撞墙?那有Saga,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滚!你给我滚开!”Aiolos,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你想见他吗?对吧,我知道你不过是要见他!他就要和你哥他们一起消失了,
你以为你算什么!你到了那也不过是把圣衣脱下来交给你哥而已!”
我频繁地出拳,“我要跟他们一起死!”
他无法一直躲,“你不要逼我!”他咬咬牙,“灰暗警告冲击波——”
没有防备的我瞬间被击倒,身体很疼,这一切都是这个可恶的黄头发黄眼睛的男
人害的。“我去撞墙不行吗……不就是黄金圣斗士的小宇宙吗,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和Saga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一定要是他!连死都是
他们一起!!!”我狂怒,撕心裂肺地喊。
Rhadamanthys跪在我面前,伸出双臂把我拥在怀里。“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代
替他,他会怎么办!你从没有为他想过吗?他远比你要痛苦得多!他失去亲弟弟
,杀了所爱的人,他为了Athena不惜重蹈好不容易被原谅的罪,如果你们都消失
了,你让他一个人在冥界怎么活!”他用力揽着我的肩,“你就让他们一起死都
不肯吗……”
“那我呢?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没有了Aiolos,没有了Saga,Kanon我一个
人生活,算一出什么戏!)
是的,我连Sorrento的记忆都抹掉了,就连唯一可以安慰我的人都没有了。后悔
吗……如果,如果当时我不是那么顽固,如果我当时明白珍惜已经拥有的,明白
爱不是一个不懂爱的人可以随便用一种最初的感情定义的……爱过的人可不可以
再来一次,是不是真的就是衡量成熟与否的标准,是不是真的有勇气再站起来才
算坚强。
Rhadamanthys放开我,扳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他大吼,“看
着我!你还有我!!”
瞬间,我的眼泪刷地流下来。
我发过誓说不哭的。
原来我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感情,泪水,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那我还想控制什么。
我曾以为,即使全世界都崩塌了,如果我心里还有我爱的人,我就能笑着面对永
恒的黑色绝望。可是我越来越怀疑我自己,怀疑一个单纯的信念可以支撑多久让
我不会倒下去。
我是不是真的需要一双真实的手,让我可以放心地让他牵我到任何一个陌生的地
方。
这双黄玉色的眼瞳,可不可以让厌倦了如天空般蓝的飘渺如海洋般冰的寒冷如鲜
血般红的耀眼的色彩的我,找到像脚下大地一样坚实的可以依靠的深厚的温暖。
“你不要哭……”他轻轻用手抚去我的泪,“把圣衣给他们,让他们去吧。”
我听到巨大的轰鸣声,那是你们最终释放的所有悲痛吧。
“Rhada……Rhadamanthys……已死的人,再度消失,会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也许是天堂……”他望着冥界深处的方向,“由神所眷顾的天堂…
…”
“如果是我……”我喃喃自语,“我海界,冥界都去过了,我死了以后,会不会
上天堂……”
“不管是哪儿——”他走过来抱住我,“我会跟你一起去。”
不要跟我说这些话……不要跟我说永远,我怕我说服自己相信,反而会伤得更深
。
“你知道吗……从Shion跟我提起那些旧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活得最真的
人,一个最肯为自己活的人。你要一直好好地,为你自己。”
为我自己……
“也为我。”他笑了,补充说。
又起风了,从低沉的呜咽到尖锐得可以撕裂一切的尖叫。这风里有故事吗……
“Kanon……冥界的风,是那些已死的人的灵魂的呼喊……”他低低地说,“所有
的不平,人间的一切喜怒哀乐,当你的死亡之身不能表达时,会化作幽怨的风,
想要传达他们的念头……可是太复杂了,就像你现在听到的,混乱的,根本不能
分辨。人在寂寞的时候,更容易强求……太强烈,往往会释放得造成困扰又毫无
意义……”
我明白,你不用说了Rhadamanthys……
“所以,别对别人诉说,属于一个人,或两个人的故事……”
我看着他,“过去了,你不必……”
“对不起,我必须道歉,”他打断我,“原谅我那样地激你,用你最伤心的事…
…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
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我们可以这样走多远……
冥衣的翅膀,如果载不动我们,索性就让它陪这个黑暗世界一起沉睡。他说,反
正也用不着它了。
“Kanon,叹息墙已经毁了,他们也定会毁了极乐净土。这里不能再呆了,咱们出
去吧……”
这种低沉的嗓音,没想到终有一天,可以蔓延在阳光下。
“咱们出去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