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少年都不贱——纳娜森

又说，“我已经排在第1000位啦，再不来的话，就买不到今年的福袋了哟。”
就这样硬是被叫了出来。
要等到八点三十分高岛屋才开门营业。外村尚站在长长的队伍中，不断地跺着脚。
“很冷么？”小桥照彦拉下滑雪服的拉链，将外村尚揽到自己的怀里。
“喂！”外村尚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很多人在看着呢。”
“没关系，”在衣服下面，小桥照彦拉住了他的手，“别人会我抱着的是女孩子呢。

”
“会么？”外村尚疑惑地摸了摸鼻子。
“嗯！”小桥照彦用力点头，将外村尚帽子下稍长的鬓角拉出来，又按下他的头，让

他整张脸都埋在自己的怀里，“这样看上去就更象啦。”
说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躲在小桥照彦的衣服下面，外村上狠狠地在他的胸前拧了一下。
“哦哈！”小桥照彦又叫又笑地跳了起来，连忙抓住外村尚的双手，“看我回去怎么

报复你……”
就这样打闹着，很快就不觉得冷了。
在高岛屋开门之后，又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坐自动电梯到商店的顶层，这样才买到

了福袋。
外村尚买的是朋克品牌MAD下的福袋，平常一个要卖到一万多日元银饰，如今一个福

袋里面有三样只要5000日元。
如果恰好是对戒的话，就可以和小桥照彦一人一个。外村尚这样想着。
“尚真是没有创意啊，已经知道里面是银饰了，拆开的时候就没有惊喜感啦。”
小桥照彦买的则是只知道装着电子产品，完全看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的福袋。
“说不定是最新款的PSP，我要好好享受打开福袋一瞬间的惊喜。”
这样说着，一口气买了两个“形状看上去很LUCKY”的福袋。
“只怕是有惊无喜吧……”
外村尚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但是小桥照彦完全不受打击。
“好想现在就拆开来看啊……”
双手各捧着一个大号的福袋，小桥照彦嘟嘟囔囔地说着，跟在外村尚的身后。
外村尚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上行的自动电梯上，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广濑和阪口正说笑着，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外村尚下意识地转过身去，想走另一边的自动电梯。
但是广濑和阪口已经看到了他。
“哟，外村，”广濑招呼道，“好久不见。”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呢。”
在学校里，因为亲口承认了拍摄色情电影的事情，外村以为广濑和阪口不会再来找他

的麻烦。
自从那次他们将他扔在活动室之后，广濑和阪口仿佛对他丧失了兴趣，就连集体捉弄

他的恶作剧，他们也没有参与。
大概是找到了更刺激的游戏吧，外村想，广濑和阪口现在经常旷课，有时一连几天都

不在学校出现。
这样想着，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想到那些被他们拍下的照片和录像，外村尚

的心里又隐隐感到不安。
但又没有勇气去问他们要回来。
能不见面的话，还是不要见到他们的好。外村这样想。
但是没有想到会在高岛屋遇到他们。
“啊，小桥也在这里，真是好巧！”
阪口终于看到了外村尚身后的小桥照彦，后者正捧着两只福袋，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

呼，“广濑，阪口，你们也来买福袋么？”
因为曾经一起被老师留堂，小桥照彦和他们也算是熟识，因此热情地寒暄着。
“排了很长的队吧，我们也是刚刚才买到呢。”
“是啊，人真他妈的多。”阪口随口应到。然后他的眼珠转了转，“小桥，你刚才说

‘我们’……你是和外村一起来的么？”
“是啊，怎么，你们跟外村很熟么？”
小桥照彦笑眯眯地问道。
外村尚并没有告诉他广濑和阪口对他做的那些事情。
虽然小桥照彦没有因为色情电影的事情而讨厌自己，但是想到在广濑和阪口身下所遭

受的那些耻辱，外村尚就感到难以启齿。
那些事情……那些事情实在是太恶心了！
不仅是对广濑和阪口的行为感到恶心，也对自己任凭他们羞辱的行为感到恶心。
外村尚对于这样软弱的自己感到深深地厌恶。
这样想着，就更无法对小桥照彦启齿了。
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并不是不去想，就不存在了。
总有一天，必须面对那些事情。
必须面对。
不准再软弱了。外村尚告诫自己。
就是现在。
他听到阪口正不怀好意地笑着对小桥说，“我们也有福袋想要卖给外村呢。”
“原本想在新年后再找你，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呢。”
广濑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那么，就请收下吧。”
“一共是48万日元。”
“如果现在身上的钱不够的话，可以分几次付清。”
“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那么贵！”小桥照彦好奇地问道。
广濑笑了，“究竟是什么，外村自己心里清楚。”
“喂，广濑，小桥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不妨让他看一看。”阪口提议道。
广濑笑了笑，从信封里抽出照片，递给小桥照彦。
只看了一两张，小桥照彦的脸色就变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他的手在发抖，广濑轻松地从他的手里抽出照片，装回信封里。
“小桥想买这个福袋的话也可以哦。”
“每张照片1万日元，一共60张，不过因为是福袋，所以已经打了八折。”
“怎么样，很合算吧，你们两个谁想买？”
“喂，这究竟……”
小桥照彦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想发问，但是外村尚打断了他的话。
“我可以保证小桥照彦不会买这个福袋。”
他抬起头，正视着广濑。
“我也不会买这个福袋。”
广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哟，外村……”广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几天不见，你的嘴变硬了。”
外村尚继续瞪视着他，他看到广濑的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不许软弱，外村尚。
他在心里暗暗地提醒自己。
“看来，我们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
广濑正在一步步地逼近他。
“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求我快点干你的了么，外村尚……”
看到广濑伸出手来，外村尚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还是晚了。
广濑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到自己的面前。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照片从这里扔下去，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看看你淫荡的样子……

”
他没能把话说完。
外村尚毫不犹豫地屈起膝盖，撞向广濑的下身。
广濑放开手，吃痛地弯下腰去。
“竟然敢动手么，外村！”
阪口的拳头迎面挥来。
小桥照彦一把拉开了他，干脆利索地飞起一脚，踢在阪口的肚子上。
阪口向后退了几步，撞在了一排衣架上。
商场里面顿时乱作一团。
虽然还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广濑动了手，小桥照彦很清楚自己

应该干什么。
小桥照彦将福袋往外村尚的手里一塞，“给我站到一边去。”
“打架的事情就交给我小桥照彦吧。”
冬天的夜晚，无论如何都会让人感到凄冷。
从警署出来，一路上，外村尚都沉默不语。
小桥照彦跟在他的身后。
“喂！尚！”
“拜托，别再生气啦！”
“在那样的地方大打出手，是我不对。”
“不过，总算也将那两个家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也算是帮尚出了口气啦。”
“照片也由警察没收处理了，应该没事了吧。”
“喂，尚……”
外村尚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沉默着，继续向前走去。
“拜托，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小桥照彦从身后抱住外村尚。
“尚……”
外村尚终于停下了脚步。
“傻瓜，”他说，“我没有生气。”
“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新年初始，新宿高岛屋高校学生斗殴事件』已经成为了当天的新闻。
高岛屋的保安很快叫来警察，将广濑、阪口、小桥连同外村四人一起带到了当地的警

署。
如果不是警察将他们拉开的话，愤怒的小桥照彦一定会打断广濑和阪口的肋骨。
负责处理这起斗殴时间的是水木警部。
由于广濑和阪口曾经参与帮派的斗殴，在警署留下过案底，又加上他们勒索外村尚的

行为在先，所以，只要小桥和外村认错态度良好的话，水木警部并不准备为难他们。
可是，在警署里，当小桥照彦得知广濑和阪口对外村尚所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不但完

全没有反思自己的斗殴行为，反而说，“早知道的话，就杀了他们。”
这样的话，立刻被认为态度恶劣，具有攻击意识而被刑事拘留了起来。
“没有办法，只有请你们的学校出面，才能将他保释出来。”
水木警部无奈地对外村尚说。
同时，媒体的记者也闻讯赶来，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照下了他们的照片。
好在水木警部为了保护他们的隐私权，并没有公开他们的姓名和学校，关于斗殴的原

因，也只是说，是因为不甘心被勒索而进行反抗，没有将照片的事情透露出去。
并且勒令广濑和阪口将底片交出来，进行销毁。
还告诫外村，“以后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及时联系警方。”
外村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太过软弱的话……
外村的心中充满了懊悔。
无法原谅自己……将小桥照彦也牵扯进来。
来保释他们的，是训导主任大贯老师。
虽然是在新年里，但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接到水木警部的电话之后，大贯老师

在二十分钟内就赶到了警署。
再三地对水木警部鞠躬道歉，并保证，一定会对自己的学生严加看管，绝不会再发生

类似事件，这才得以将他们保释出去。
“外村同学。”
在走出警署的时候，大贯老师叫住了他，“这件事情的影响非常恶劣，学校对于你参

拍色情电影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你要做好退学的准备。”
外村尚点了点头，“对于小桥照彦，学校会给予处分么？”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我不知道，如果仅仅是斗殴的话，应该不至于退学。”
“等一等，”大贯老师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皱起眉头听着，等到他挂断电话的时候，

神情已经变得非常严肃，“校长刚刚得知了这件事情，明天上午他就会和理事长开会

，决定对你们的处分。”
“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大贯老师临走的时候，惋惜地拍了拍外村尚的肩膀。
还是新年，学校的操场格外空旷。
走在教学楼之间，仿佛可以听到风穿行而过的声音。
小桥照彦和外村尚低着头，站在校长办公室里。
在他们面前坐着的，是校长桑崎泽一、理事长村川玲子，还有训导主任大贯昭次。
“今天下午，就要宣布对你们的处分。”
一早大贯老师打来电话的时候，这样说着。
虽然斗殴事件的报道中，还没有出现学校的名字，但是被曝光是迟早的事情。
春假过后，就是各个高校的招生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里让学校背上污名……桑崎校

长这样想着，不禁皱紧了眉头。
必须立刻做出处理。
理事长村川玲子和桑崎校长的意见不谋而合。
“可是，毕竟是三年级的学生，离毕业只有一个学期的时间了，现在让他们退学的话

……”大贯老师这样说着，试图为他们求情。
“不能让这样的学生败坏学校的名誉！”
桑崎校长神情严肃地说，并且指出，
“大贯老师，你作为训导主任，却对自己的学生从事色情职业的事情毫不知情，这是

非常严重的失职。我们也会对你的工作做出处理。”
“是。”
大贯老师鞠了一躬，不再说话。
随即，打电话通知了小桥照彦和外村尚，在电话里，大贯老师还是不忍心说出已经决

定了的处分。
“外村同学，你作为在校学生，却参与色情电影的拍摄，严重违反了本校的校规，现

在决定，对你做出退学的处分。”
外村尚默默地低着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看到小桥照彦的嘴巴动了动，“请

您再考虑一下……”
桑崎校长严厉地制止了他的发言，“我还没有说完。”
“小桥同学，你在校外的斗殴事件，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同时坚持不肯自我反省，

现在决定，对你做出退学的处分。”
外村尚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桑崎校长摘下眼镜看着他们，“如果你们愿意自己递交

退学申请书的话，可以作为自愿退学，而不在校内进行公告。”
“见鬼……我才不会递交什么退学申请书，外村也不会！”zyzz
“照彦……”外村尚轻轻地拉了拉他，小桥照彦挣脱了他的手。
“错的是广濑和阪口，为什么要处分我们！”
小桥照彦握紧了拳头，大声说道。
“小桥同学……”桑崎校长皱起了眉头。
“那两个家伙对外村做了那样残忍的事情，为什么被退学的反而是外村！”
小桥照彦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虽然从事着不光彩的工作，但是外村在学校一直认真地学习着，从来没有做错过什

么事。”
“即使被同学羞辱，也坚持着来学校上课。”
“外村一直一个人，坚强地生活着。”
小桥照彦的嘴唇颤抖着。
“一直默默地忍受着，等待着，希望能够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为了不再从事这样的工作，甚至放弃了升学，决定在毕业之后就去工作。”
“为什么你们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请你们再给他一次机会，拜托了！”
桑崎校长皱起眉头，默默地看着他。
“请收回让外村尚退学的决定，拜托了！”
小桥照彦跪了下去。
“请您收回让外村尚退学的决定，拜托了！”
“照彦……”
不顾自己也遭到退学的处分，而努力为自己辩解着，小桥照彦就是这样的傻瓜。
外村心想。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桥照彦退学。
“我愿意递交退学申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