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藤原草草地将那叠资料翻了一遍,“活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早晨10点在这里集中。”香织翻开一本褐色封面的笔记本,道:“那么,您是单独一人参加吗?”
“不,两人和一只动物。”藤原指指我和白狐,“他们也去。”
“咦?……”我刚出声,就被藤原狠狠地踩了一脚,好痛啊!!干吗踩我?!!
我刚想问,又看见藤原那有如六月飞雪千年寒冰万里飞霜冷到不行的眼神,于是又把话咽了下去。沉默是金、沉默是金,我还是闭嘴为妙。
藤原又跟他们说了些客套话以后就拉着我离开,直到出了剧场我才敢开口:“那个,我的采访只到明天为止啊?!”
“你放心,我已经跟你上司说好了。”藤原头也不回地直接往公馆走去,道。
咦??咦咦?!咦咦咦!!他是什么时候说好的?难道他一开始就决定要拉着我去参加那个什么活动了吗?我正在奇怪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若实姐啊!
我立刻接听,就听得若实姐那大嗓门道:“哎呀!小夏,你什么时候跟雪大人处得那么好了!居然要一起去参加剧团活动的说!你给我听好啦!老大有命令!把一切都给我详细地报道出来,尤其是雪大人的各种秘密!不要忘了拍照啊!拍照!然后所有照片给我多洗一份、不!三份!三份!记得吗?!你要是忘了,我一定拿刀把你砍了做肉酱!”
好……好可怕啊!!!!为什么我又摊上了这种任务?!不过最后一天可以看见藤原的表演啊!说实在的,我很想看哩!!
于是我们收拾好行装,在第二天和樱的身子和头道别后,藤原带着白狐和发妖——因为他答应发妖天天给她梳头,所以就让她依附在一个巴掌大的日本人偶上一齐带了去——我拎着两个人的行李——因为藤原说我什么事都干不了,就给他当个贴身小厮吧——到剧团门口乘坐剧团的大巴去鞍马山。
我数了数参加的人数,居然有15人之多,人偶表演需要这么多人吗?
除了昨天看见的秋野秘书和枫野团长外,还有昨天在舞台上表演的几位不知道名字的,还有几个年轻一点的就根本没见过。
团长一看见藤原,便立刻上来道:“藤原先生,早上好啊!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啊。”他指着昨天在台上操纵清姬的满脸麻子的欧吉桑道:“这是我们剧团中的红牌,秋野原次郎。”
我看了直摇头——就这个人也算红牌?我昨天看着他操纵那块毫无生气的木头在台上乱飞都快睡过去,藤原打呵欠都比这好看的多!
不过他们完全没理会我这个提着箱子头上还坐着只狐狸的小厮——我果然是被人遗忘的人啊!——藤原和那秋野原说过几句客套话后,团长立刻就指着旁边三个人道:“他们是负责舞台布景和灯光美术的工作人员。从左到右依次是枫野花子,枫野叶子,以及落野风先生。”
我仔细地打量那三人,左边的两个女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吧?她们看过去都才二十出头,长得也是满清秀可爱的。右边的那人则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普普通通的相貌,一点特色都没有,甚至没有办法描述,只能说是一鼻子一嘴巴外加两只眼睛两个耳朵的人。
咦?那双胞胎怎么也姓枫野?我苦思好久突然想到,她们是团长的亲戚吗?
只听团长说道:“她们是双胞胎,也是我的女儿。”
原来如此,想不到我这菜鸟也会有聪明的一天啊!正当我得意地开始傻笑的时候,头上的狐狸突然跺了我一脚,在我耳边小声骂道:“混蛋!愣在这里干吗?他们都准备上车啦!”
我一看,他们果然站在巴士门口了,我连忙跟上。还好团长还在指着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道:“这一位是负责说唱的太夫远山四郎,这几位是他兄长,负责伴奏的远山太郎和远山二郎。”这几位老人长的也都有些相似,太郎的头发全白了,二郎其次,远山金四郎——不,对不起,我日剧看多了——是远山四郎,他的白发最少。
咦,奇怪,有太郎、二郎、四郎,那应该也有三郎吧?我好奇地想。
果然,团长马上指着旁边的一位老人道:“他是远山三郎,也是我们剧团的老牌表演者。”
旁边还有几个年轻人,总共是三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的是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听说大家都叫她阿萍,是我们这次要去住上两个晚上的“枫叶馆”里的老板娘,另一个长发的年轻女子是她的女儿阿明。这个剧团似乎年年都到这个“枫叶馆”去活动,两方好像都很熟了。
还有一个长得满帅的年轻人似乎也是表演者,叫古山谦人。另外两个年轻人长相就比较普通一些,一个留着中长发,叫野田清;一个短发,叫山本有希。不过最后两人好像因为技艺仍不是很好,很少上场,只有在表演的角色太多,人手不够时才上场,和我一样是菜鸟级的人物。
于是,我们一行十七人加一只动物和一只妖怪——或者说十七人加两只妖怪比较好?——一起浩浩荡荡地前往那鞍马山中的“枫叶馆”。在那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可怕事情!
正文Episode5:深山人偶灵异事件(2)
我们乘坐的是剧团自己的巴士,负责开车的是留着中长发的野田。我和藤原以及小白就坐在他后面的位置,也就是第一排。自从上车后藤原就铁青着脸,极度不舒服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病美人——我现在终于知道藤原为什么总喜欢走路的原因了——晕车。
晕车的人我见过很多了,睡的一塌糊涂的也有,吐的翻江倒海的也有,拿着杯开水猛灌晕车药的也有,惟独没看过像藤原这样,明明铁青着一张脸,几欲昏迷地随着车子摇来晃去的,还以非常优雅贤淑文静优美的姿势靠在窗上,拿着一把扇子挡住他的半张俊脸——他这么坐着不晕才怪!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道:“藤原,你要是晕车的话,靠着我睡一会吧,大概会舒服一点。”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道:“果然,你不会晕车……”
“那是当然!”我很自豪地道:“我身体健康的很,平常连点小病小痛都没有。”
“果然,白痴是不会生病的……”藤原嘀咕道,一边毫不客气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5555……我好想哭哦,我是白了那么一点点,反应比别人慢了那么一点点,在工作时比人菜了一点点,长的比别人呆了一点点——但是我不生病是因为我身体好啊!怎么能这样说我呢?亏我还好心关心他的说……好无情哦!!!
但是近看藤原的侧脸还真是漂亮啊!吹弹可破如同婴儿般细致娇嫩的肌肤此刻因为晕车而更显惨白——不,白皙的肌肤,如瀑布般宣泄而下的银白色长发,此刻洒落在他的肩膀上,更添几分雅致。清晨樱花一般的丹唇微张,让人有一种想亲吻的欲望——啊啊啊啊啊啊!我在想些什么啊!他是男的!男的!
我连忙甩了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转头看窗外风景,很快地,我看见山间云雾缭绕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一幢房子。
那似乎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于是,在沿着山路绕了数十个弯以后,我们终于到了“枫叶馆”。
藤原几乎是整个人都倒在了我身上,犹如一块强力胶般粘着我怎么也甩不掉。我只好欲哭无泪怨天尤人地提着一堆行李头上顶着白狐然后左边肩膀上挂着藤原这个超大的包袱下了车。
下了车,一看到那窝在深山老林中的奇怪旅馆,我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为什么我刚出了一个人偶公馆又进了一座妖怪旅馆?
真的,不骗你。那旅馆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虽说是日式旅馆,但那一副似乎荒废多年未经修整的样子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有人到这边来住宿。旅馆旁荒草丛生,连路都被落叶掩盖,庭院的栅栏东歪西斜,烂得差不多了。简直比藤原家还落魄嘛!!!
我正在怀疑那似乎随时会塌下来的屋顶是否会漏水的时候,藤原却慢慢恢复过来了。他靠着我的肩膀,用那双静如湖水的幽蓝眼眸看了看四周,突然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看得我毛骨悚然。他看着我道:“’这里居然比藤原家还落魄耶!‘。你是这么想的吧?”
咦咦咦咦咦?!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难不成他会读心术?!
“你放心,我不会读心术。”他白了我一眼道:“只是你太笨了,心里在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他突然凑到我面前,那一张俊脸在我面前清晰地放大,我看了只觉得气血上涌:“怎……怎么了?”
藤原坏笑一阵道:“你刚才在车上的时候看着我的脸发呆吧?!你心里一定在想,我很漂亮对不对?!”
咦咦咦咦咦?我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恐怕我的脸现在已经红得如同秋天的苹果初升的太阳猴子的屁股女鬼的舌头——不对,越说越离谱了——总而言之,我红着脸退后好几步,惊讶地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他完全不理我,居然一甩头发走了,那白狐也从我头上跳下,鄙视的斜了我一眼,道:“蠢货!”
我立刻石化——啊啊啊啊啊!我居然被一只狐狸骂成蠢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啊?!被谁骂都好,但我就是不想被只动物骂做蠢货啊!这岂不是说我连只动物都不如?!!!!
于是在我石化了十五分钟又三分之一秒后,我终于清醒过来,却发现剧团的人早就进了旅馆,我只好自怨自艾怨天尤人悲痛欲绝欲哭无泪地哭丧着脸走进旅馆并放下藤原那起码30KG的不知装了什么奇怪东西的超重行李——出国都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吧?更何况这次只是个三天两夜的短暂旅行,真不知道藤原往他箱子里塞了什么——以及我的一个小小的旅行袋和相机包后,正想舒展筋骨伸个懒腰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大概高度只到我腰的一团奇怪的东西以奇怪的移动方式来到了我的面前,并且抬起她那如同皱掉的梨子烂掉的苹果坏掉的橘子一般的头,嘿嘿笑着以极为古怪尖细直叫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声音道:“欢迎光临!”
我石化三分零十五秒又四分之一毫秒后终于爆发了,以在藤原家练就的一副超级歌喉谱了一曲:“山妖婆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并且肺活量及好地延续了5分多钟还余音缭绕。结果是藤原看不下去,随手飞来一杯子砸了我脑袋,差点头破血流但是奇迹般没有昏过去的我才终于停止了这不堪入耳的“演唱”。
“叫什么啊?!”藤原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剧团的所有人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是我多疑,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就是看疯子的眼神——然后,那团造成我惊吓过度的元凶用奇怪的不得了而且我基本上听不懂的口音道:“偶八系(不是)山傲(妖)怕怕(婆婆)噢,偶系这呷(家)路管(旅馆)的老八娘(老板娘)的吗亲(母亲)。”
汗……我想了大约半小时才完全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剧团的人包括藤原外加狐狸都已经喝上了茶,拿到了房间钥匙……而我……第N次被遗忘在玄关的某个角落——555555……偶命苦啊……
当然最后我还是被藤原给拣了回去——555……藤原,你真是个好人——当然,我是跟他分配到同一房间成了室友。我那不管用的大脑终于发挥了它某些功用——我清晰地记得:早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吵醒藤原。
我们俩的屋子是一楼朝南的一间双人房。屋内的光线不是很足,窗外只可以依稀地看见山景——为什么是依稀呢?只因为这个旅馆的位置极烂,极少修整,窗外的杂草都长过了窗户,从哪个方向看去都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杂草。——我好纳闷哦,为什么对于像藤原一样如同佳宾一般被请来的候补国宝会住到这种房间?
不过,除去外面的景致不说,这间屋子却是满大的,差不多有三十平方。家具什么的摆设也是满古香古色,挺有风味的。舒适的塌塌米和弥漫着木头香味的房间让人有种惬意的感觉,若是没有窗外那长得比人还高的杂草,这里也许会是最好的一间房吧?
“为什么剧团会选在这个旅馆里进行活动呢?”我不自觉地叹出声,“虽说是到鞍马山来,却不是到景点,而是住在这种深山老林的破烂旅馆……呐,藤原,你不介意吗?”
“不会啊。”藤原倒是满自得其乐的,他已经拿来了一套茶具,又从行李里翻出一袋茶叶,娴熟地泡了一壶茶。顿时茶叶的清香弥漫,让人神清气爽,“我个人倒是挺喜欢这里的气氛的。”
“气氛?”我呆呆地问了一句,然后才想起藤原家里的那种阴森森的布置——我……好像又问了个傻问题……
“在这种地方,经常会有灵出现呢。我们操偶师啊,是很喜欢将这些灵封印在人偶里加以控制的哦……不过哩,像这里一样这么有气氛的地方平常可是很难找的。这次还真是来对了!”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就像一个得到玩具的小孩。
但是我却不由得打起了寒战:“藤原……你该不会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来这里吧……”
他坏坏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哦。但是我知道他们这个小剧团的名声不大,生意也不好,这次会下定决心来请我也是为了增加影响力吧?不过似乎经费不大够的样子,他们能请我们到这里大概已经算不错了。”
“你……”我张了张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正最后一天的表演并不是在这里。他们认为只要这次表演成功的话,就能借助我的名号出名吧。”藤原幽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不过,我这次回来这里,主要是因为……”
“因为什么?”我好奇地道。
他狡黠地一笑——看起来和小白好像哦——缓缓地道:“在看表演的时候,我听见了人偶在舞台上的哭泣声。”
我顿时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我跟他一起看的表演啊,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里,会有事发生。”他仿佛一个预言师般严肃地道,我急忙竖起耳朵,瞪大眼睛,一副学校里的超级乖宝宝认真听讲的样子,小声地举手发问:“那个……老师……请问……会发生什么事?”
藤原那副严肃的面孔却像是面具一般立刻被他脱下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人家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我觉得藤原翻脸比女人还快——他换上一张极其——呃,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无知的乖宝宝的脸,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我,看得我全身都化成水流走了——然后,一句和他此刻的扮相极不配套的话语又将我陶醉的心狠狠撕碎:“你白痴啊!我又不是神,怎么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啊!你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