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草 第二部——洗尘的细雨

是有急救箱的，只有一只手是不方便的，赤川风二把左臂的吊带取下，志吾仔细地看了

看他的伤口，发觉并不严重，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赤川风二给他包孔好受伤的手背，

在包扎上赤川风二是熟练的。

藤原志吾没有马上睡着，他看得出赤川风二有了青青的眼圈，这是睡眠不足才有的标志

。枕着他的心脏，强有力的跳跃是生命的信号，赤川风二发出了均匀的呼吸，显然是睡

着了。专业的司机开车是平稳的，只是空间有些狭小，只能说两人都不是小个子。

赤川风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与四肢都是麻木，特别是双腿针刺般地又痛又木，怪

难受的。志吾为了睡得舒服整个上身都盘在他的大腿上，若是动一动势必会惊醒他，外

面是东京市区了，天已经有了朦胧的晨光。

本来还以为志吾会大发脾气的。还是不了解他呢，其实，志吾发脾气不是常人方式。他

的发是柔软的，不少人说头发柔软的人心也是柔软的呢。心里头满满都是喜悦呢，少年

精致的五官渡上了一层琥珀色，手指轻轻触过他的眉，他的睫毛，少年有些不耐的动了

动，也许，他的耐心不好吧？在睡梦中还喜欢皱着俏丽的眉，眉没有修过好多杂乱地生

长在眉骨周围，还是对眉型有些破坏，显得眉毛过宽。终不耐烦手指对眉的骚扰，志吾

侧过脸动了动身子不舒服几乎要从他大腿上滑落，他醒过，有些茫然。他不是低血糖，

这茫然也不过数秒就清醒了。于是，嘴角一翘笑了“早安。甜心。”赤川风二愉快地招

呼。藤原志吾坐直了身子，半身有些瘫焕的酸麻。

“快到家了。”风二替他拿捏脖子，好象扭着了。

志吾坚持不让他的伤口沾水（这伤本是小儿科。）亲自给他洗澡，这真是受庞若惊啊，

所有的疲劳与委屈都消失在清水里了呢。体贴的情人本来就是男人的绮梦嘛。明天是志

吾生日呢，十六岁了，认识到现在已经三个年头了。

他已经策划了一系列生日庆祝活动。

目前，最要紧的是久别胜新婚。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确定志吾是由享受极致快乐，从晕厥直接转入熟睡中，赤川风二打通了哥哥的私人专线

。“在那儿风流。”赤川诚声音是疲倦的，执行客商从来就不轻松。

“跟志吾在一起。”赤川风二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隐瞒哥哥。“我们在一起了。”

电话里的赤川诚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出声反对。

“他明天生日，哥哥送一辆车给他吧。”赤川风二厚着脸皮道。

“他没有成年没有驾照。”赤川诚不赞成。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哥哥的。哥，我要让他入籍赤川家，做我的养子。”

赤川诚沉默了，小会儿才道：“是他要求的？”

“他？他才不会肯！我没跟他提过，他一定会反对。这件事先瞒着他，等我回美国后才

让他知道，那时，他反对也无从反对了。呵呵，你不答应我就带他私奔。我明天晚上带

他回去见父亲，希望那时哥哥你把事情办好。”

“那小鬼能甘心被你摆布么？”对于弟弟总是自以为是，赤川诚是头痛的。

赤川风二不以为然地笑了。“我自然有法子来平息他的不高兴。”圈在他怀里睡熟了的

少年如猫般的温顺，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化身为虎为豹？喜欢见他各种面貌呢，他赤川

风二才不会喜欢永远温顺波斯猫般的情人。真正吸引他的就是藤原志吾的骄傲与不被驯

服的狡黠，看不懂才神秘嘛。自己是不是特受虐？赤川风二愉悦地玩弄情人汗津津滑溜

溜肌肤，被他弄醒的藤原志吾嘟着嘴，一口咬上他的手指，狠狠地咬，绝不松口，非得

把那狼爪咬下几根不可。赤川风二倒也不着急，邪魅笑着……把还埋在情人体内的利刃

狠狠地向上撞击，抽出顶入……鼻孔解决不了呼吸流量，不得已松开嘴加大空气的出入

量，邪恶的手指并没有乘机撤离，继续在口控内捣蛋……赤川风二的牙齿报复性地，狠

狠地在情人身体上盖上自己的铬印。

情与欲融合一体才是爱情的润滑剂。没有情的欲是可笑的，没有欲的情爱是苍白的。赤

川风二现在觉得自己可称得上爱情大师。

从来想不到藤原志吾脸上会有出现如此甜腻的表情呢，这表情是自己独有的。

“今晚还有节目别睡了。”拍拍小脸蛋，长长的睫毛翻飞，志吾好不容易抬起力竭的手

指推开他乱动的手指：“坏蛋，让我睡会儿。”赤川风二不理他的抗议，抱起他放入准

备好的按摩浴缸：“清洗干净给你睡会儿，自己洗干净才准出来，我去换床单。”

按摩浴缸这种高消费的用品，有消除身体疲劳是有好处的，是一种享受呢。浴室门是开

着的听得到赤川风二愉快地唱着歌，他的嗓音可以称得上性感吧？不通音律的他在这一

点上是茫然的只觉得听上去是快乐的。香香的泡沫是天然的桅子花香味是志吾所爱的，

这里重新装修过了，以前不是两人用的水式按摩浴缸，现在浴室也不是墙而是玻璃隔间

，真是的一点隐私也没有，其他方面倒没有改变。没有准备衣服，只好在腰间围着一条

浴巾走出来。然后，他好笑又感动地看着高大的赤身裸体的男人轻快地的在床上铺上白

色的香气芬然的花瓣，是志吾喜欢的桅子花瓣，浓郁而天然的……被男人如此想着法子

的讨好着迁就着庞溺着也是种幸福吧……

赤川风二骨子里还是追求完美的，怎么都觉得志吾杂乱的眉毛需要修整，但以志吾的个

性是不会为他的视觉要求而去修理眉毛的。该用什么法子把他骗到美容院去呢？为此赤

川风二绞尽脑汁。他下楼吩咐晚餐吃些什么时，还在想。“二少爷，您的衣服已经送来

了。”

衣服？对约，志吾长高了些，尺寸变了，重新订做了。

他突然右拳击左掌：“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服装模特儿是需要修脸的。”哄他为自家的

服装品牌做模特儿，对于赚钱、经商天然敏感的他是不会拒绝这种事的。趁着志吾熟睡

可以做不少事！

“志吾志吾志吾，醒醒。”捏着他的鼻子，他还是很容易醒来的。“帮忙求求你，一定

要帮帮我。”藤原志吾有些诧异，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什么事啊。”

“现在有些迟了，夏季服装推出没有选好模特，在东京遭到惨败，救救我吧，这可是我

私人的公司，夏季与秋季的休闲服装。做代言人好不好。”

“不好。”志吾一口拒绝。由着赤川风二给自己套上白色的衫衣与白色的休闲裤，好花

巧的赤川风二所喜欢的风格，简单服饰上偏喜欢弄成不对称，袖子也是怪怪的。

“就是这样的衣服拍几张照片而已，连这都不肯帮我，这也是你的公司嘛，是我的也是

你的。”赤川风二岂是这么容易放弃的？“才不会上你的当。若是这么简单，你不就随

便拍两张好了。”藤原志吾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妥托？

继续说……不间歇地说……吃饭时说……吃完饭还在说……出门时说……上了车还是说

……“……模特儿并不难，这么好的身高（一米七八），这么好的五官，这么好的身材

，纯粹日式少年，我是长得过高，又是欧吉桑，不适合日本市场……我们的关系，你都

不给面子，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么……我们不是共同体么……那么简单的事……都不答

应……”

唠唠叨叨的男人真可怕。藤原志吾被他说烦了，终于点了头“不就是拍几张照片嘛。”

当然不是拍几张相片这么简单，一个外行人还是难以适应的。光修面被妆就烦死人了。

超累的。穿衣脱衣摆姿态等等。

“他蛮适合镜头的。”赤川风二的设计师摸着下巴：“除了没有经验，真是极品，你真

打定主意让他代言品牌的话还要重新加些款式，的确是能召唤灵感的少年。”

“给你五天时间能准备出一批成品么？拍几张海报一本目录再看市场效果如何。”

“我会火力全开，不过皮肤上的不能有痕迹。”

“可以在电脑上处理。”赤川风二满不在乎。他的目的达到了，改变发型，弄了面膜，

修理眉毛，调了睫毛油，描了水色口红转眼就成了绝色亮丽的少年，真是魔术般的戏法

。

慵懒的表情、快乐的表情、幸福的表情、冷漠的表情、高傲的表情、眉目流转风情万种

的表情、寂寞的表情、孤独深沉的表情，志吾果然有着把握心态的能力……这样的他是

不能关在狭小的房间，是该属于大众的。

只不过今夜还有重头戏呢。

藤原志吾懒得问他，还以为只是找个地方吃饭。

“生日快乐。”一排排光鲜夺目的男女，鼓着掌，排成两边含着笑，全是陌生人。志吾

吓了一跳之外还有些胆怯。撤在头上的玫瑰花瓣，表明他是主角可他的生日是明天啊。

玫瑰花铺成的地面，踏得心惊肉跳，这可是钱铺成的啊。

快乐的音乐为背景，人高的蛋糕，陌生的男男女女，笑得有些木然。

生日夜宴。

音乐舞蹈闹得藤原志吾头昏目眩，他被惯了不少红酒、香槟，摸不着北。

钟声响起。

赤川风二单膝跪下，一支玫瑰。这是求婚！

套在指头的戒指，并排的龙与蛇白金制造（他们一个龙年一年蛇年出生）。

在接吻中他醉昏了。

“被拐了。”藤原志吾清醒过来时只有这样的无奈。赤川风二压在他身上睡着了，真重

。推不动再推不动用牙齿咬。“吃饱了，吃不下了，志吾乖。”他不醒还是翻了身。

双腿虚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液体顺着腿根向下流，说不尽的情色。每走一

步都难，实在很恼，他要解放肚子里的酒精，这几步的路走得他非常艰难。突然腾空有

鼻息从耳边传来：“傻瓜，怎么不叫我。”就这一句抵得上千句万句甜言密语。

“风二，我，不知道将来我们会怎样，有些事情我必需靠自己去弄明白。”这些话他本

来是永远不会说的，等待时间慢慢冲淡。可是他预料错了，这段关系已经越绞越深，挣

脱不开，无论是他或是他都不想挣断这份孽缘。

“我在这儿，在你身边离你最近的位置。我是会为你付出一切的男人，不会比你早死也

不会比你迟死，我们是要装在同一骨灰盒里的。”

藤原志吾苦涩地笑了，将来的事谁说得好，可这一刻他是相信的。

将来他又怎忍心把赤川风二卷进风暴……他所剩的快乐自由时间并不多了啊。“暑假我

去纽约陪你。”

“那是理所当然的嘛。睡吧，还早着哩。”

黎明来临，兴奋的赤川风二倒似只有十六岁，沉静的藤原志吾倒似二十七岁的成年人，

关于约会计划第一站居然是去游乐园，藤原志吾虽然没有反对却是不以为然（瞧他那兴

奋劲，到底谁过生日啊），他对游乐园记忆少得可怜，但不觉得有什么好兴奋。

虽然不是节假日，游乐园里的人还是不少，主角都是孩子们呢。志吾觉得赤川风二蛮丢

脸的。跑来跑去大呼小叫还非得抢他手中的冰激凌吃……玩一个项目排队的时间真长。

打着呵欠有些犯困睡眠不够，藤原志吾实在没有赤川风二那么好的精力，说到玩的事情

，他一向兴趣缺缺，赤川风二还真是自得其乐的人。

“很闷吧。”也有同病相怜的人，坐在旁边吐口气的少年主动开口。志事有见到他陪着

活泼好动精力旺盛的女友被支使得团团转，乘着女友去卖冰激凌才能喘口气。

“还好。”志吾笑了笑，其实倒不闷，光看着花样百出的赤川风二也觉得有趣，那么高

大的成年男子跟一群小孩老人妇孺挤在一起就够光鲜夺目了。要是同龄人一定会觉得极

丢脸而不肯做这件事。远远的他购到票朝志吾招手，是玩摩天轮。

“情侣一定要玩摩天轮接吻，这才会天长地久。”赤川风二居然相信这个，志吾大笑，

赤川风二扑过来用嘴堵住他：“我们来挑战传说中的长吻，从摩天轮启动到停下。”真

是旁若无人的男子，全不顾周围人鄙视的目光，这也是种生存的勇气，彻底贯彻自我。

第57章

说到回老家见父亲，赤川风二见藤原志吾的沉默便一手开手，一手抓住他有些冰冷的手

，笑道：“胆怯啊。”

藤原志吾的确是胆怯的，光一个赤川诚就让他发怵，有时他是真的佩服赤川风二的无畏

，称得上无知无觉白痴般的无畏。豪门世家又怎能容许这种丑闻？“没事的，没事的，

不用担心，老头子不管我的。我哥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的弟弟们性向正常除了

一个读高中其他的都成亲了，现在已经有了五个侄儿，二个外甥。堂系表系一大堆，少

了我没什么大不了。赤川家别的不多唯有儿孙满堂。只不过你是独子，怕你母亲不许。

”

话题一扯到这，赤川风二后悔自己的大嘴巴，志吾从不喜欢提起家人，不是不在乎而是

太在乎小心地把家人隔离开了，不影响她们过正常日子，志吾心里贫穷活着只要充实就

好。

志吾还是皱起眉头，关于后代他还没有想到那么远，如果真的证实自己身上流着腐朽的

血液没必要留下后代。至于母亲，能瞒就瞒吧，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也许有机会

让赤川风二跟母亲见上一面吧，不过也要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只是那时候会不会面目

全非？温暖的手盖住了他的脸：“不要想了，睡一觉没有这么快会到。”

“柳生君呢？”一直没有瞧见他。

“他回主宅了。现在才想起啊。”赤川风二笑起来，他的心情总是好的，愉快有着轨迹

能传染开来，这种积极的人生态度能把志吾从消极状态拉扯上来，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开

车，违反了交通规则，他侧过身子靠在这男人身上，这男人给了他想要的依靠。“没关

系，你还没有成年，还是初升的太阳。瞧，我都比你多折腾十多年也没比你好多少。”

他自认为很谦虚了，他的话总使志吾想笑怎听怎别扭，偏能安慰得人也是怪事。

他在想，他跟风二走到现在，一次次地原谅，分离着复合着……那样糟糕的开始还能走

在一起是自己被对方的用心感动了，沉沦在对方温暖强壮的臂弯。私下来说，赤川风二

对他极好，比起过世的父亲还要好。就算是源于肉体的沉沦，但只要有真心实意在，那

种事也能变成快乐。不相干的人能好到这地步被打动也是正常的吧？他藤原志吾就做不

到这样全心全意对待一个人，那怕装也是装不过来的细致……风二也被自己伤害过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