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草 第二部——洗尘的细雨

白了，自己捕网对付五十岚集团，而藤原志吾在他身后撒下了天罗地网。参与过他的工

作的藤原志吾了解一部分赤川集团的工作，他侵入了赤川家的网络系统。

找不到哥哥，这是他个人惹下的祸患，他得收尾。

收到不同版本信息的客人已经各自散去，他圈禁了五十岚家的人。

跟五十岚家打交道的是藤原志吾的好友与私人法律顾问六柳元宵，五十岚的家长早已在

股票被赤川风二打压极低的时卖给了他们，却慌称股票在手，以结婚为条件把股票全数

送给他为饵引他上钩。以结婚为引使得股票直线上升，今天是股票翻长上百倍时把股票

卖出。这样穷小子藤原志吾突然巨富。

酒真的是好东西，赤川风二向来只品酒，牛饮是对好酒的渎浊。

能补救，能处理的事先做了，如果大哥在没有这么难吧？大哥去了那里？

黑夜如墨。

疲倦的是心吧，首次尝试了爱情滋味怎地如此苦涩？

酒是难闻的，酒是辛辣的，酒是带有涩味的。

背叛自己的人就在隔壁，该对怎样处置？

此刻，他反而迷惘了。

时间过了数时辰，心中的愤怒不如先前重了，他记起了志吾关于人要自省的说话，他第

一次试着站在藤原志吾的角度来想过他们的关系：对方是有仇必报的人。呵呵，是报复

吧！报复自己对他的强暴吧。

大笑的声音只在这封闭的房间回旋，连他自己也感觉这笑声难听。

极速的掠影，一把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有人在惊呼：“三月，不可。”

赤川风二回转头，血顺着刀锋流了下来。是声音好朋友流井五叶发出来的，这场婚礼，

身为黑道的他并没有出席。拿刀的手松下来，连杀气同时消失。陌生的黑衣蒙面，并不

是八重兄弟之一，原以为八重兄弟会找上门来要自己的主子。

“风二，身手迟钝了。”流井五叶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好酒！”

“放了藤原志吾！”蒙面人虽然收回了杀意，但全身上下散发出的血腥味还是很浓的。

“五叶，你在这剧戏中又担任了什么角色？”风二并没有拭去脖子上的血，冷静地望着

流井五叶。“果然是老朋友，准备好了我最爱的美酒在等我。”流井五叶用玩世不恭口

气道，一边用手转动高脚酒杯“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报复藤原君都可以，只有一点你要记

住，不可伤他性命。否则，就要有整个赤川家族赔上性命的觉悟。”

“理由呢？”风二麻木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这是看在我们的友谊上特别奉上的忠告。”流井五叶盯着蒙面的三月，对他摆摆你：

“你不用担心，你的主子不会有性命之忧，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你实在不放心，悄悄

地看上一眼就行了。”

“终于要说了？”赤川风二等三月走后冷笑：“在一旁看戏很过隐吧！”

流井五叶大笑：“说得是呢。瞧着冷酷残忍的你玩那幼稚的国中生游戏。突然，说变就

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在以前我就特佩服，在伸展台上扮演各种角色的你，昔日米兰服装

秀的庞儿果然不是三言两语能定位的，不进演艺圈还真是浪费人材。如果不是我与你一

起在纽约出生入死过，还会真的以为白痴相的这个你，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赤川风二皱眉：“笑够了没有。”人，真是看不清呢。引为挚友的流井五叶，这种表情

有够难看的浊。

“你是动了真格吧，对那孩子。”流井五叶收起了满面的笑容，省视地盯着对方。

赤川风二没有回答，他盯着手上的酒杯，空气瞬间沉重起来。

“我受命保护那孩子的性命，他死我得赔上自己的性命。”流井五叶站起来，这是赤川

家的地盘，在这儿用不着担心被人窃听。“藤原这个姓氏最初的尤来你是知道的吧？”

“天皇把不能继承皇位的儿子赐臣姓为藤原氏！”赤川风二一怔：“你是说出身在孤儿

院的藤原洋身世大有来历？”

“记不记得我的家人们一夜死的日期。”流井五叶淡然道：“如果不是那时我人在纽约

肯怕也一起死了。”

赤川风二搜寻记忆，大悟：“是在藤原洋出车祸死的一个星期后。”

“没错，家父是负责保护藤原洋的性命，居然让他死了，流井家除了我全部陪葬了。”

“藤原洋的死不是意外？”

“车祸死在意外的不过二成，该死的藤原洋的确死在意外里，但上面却认为流井家一起

策划了意外。”

“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这人的心已经扭曲变形了。）你是用什么心情看着这孩

子长大的。”

“当然是憎恨，没有人比我更憎恨这家人的存在了。”流井五叶笑逐颜开，眼神却是闪

动着阴狠。“你把他当成禁脔，我真高兴我的好友替我出了口恶气，把你当成了亲人了

。只要他不死，怎么对待他都行，最好多让吃些苦头。他身上可是流着你的家主六条院

家的血液哦。上自己未来该伺候的主子是不是会让你更兴奋。”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赤川风二站起来，逼视着他。

流井五叶摊开双掌：“你们赤川家也烦厌了六条院家越来越堕落的血统，听说新家主极

为变态，让你们这些家臣每年都在暗之竞技场杀人取乐，而你今年成了新的暗之王，死

在你手上的人到底有多少了，怕是你自己也无法数清了吧。你若是把你的小情人推上家

主的位置，是不是由着赤川家暗中掌管暗之帝国呢。也许，是赤川家盯上了这孩子吧！

不过，这孩子可没有机会知道自己的身世，那被放逐了的王孙，智商极高，却甘于平淡

，成为权力的牺牲品被六条院家放弃了。但是有一部分老人对这个野心勃勃的孩子很有

兴趣，暗底里一直在磨练他，大慨是想发动政变吧。若是被你效忠的家主知道他的存在

，到时你会亲手杀了他么。”

夜深沉。

北风呼啸，大雪。

人已经走了，空气里依旧有被污染的毒素。

赤川风二苦笑起来，举起酒杯，敬空气，流井五叶曾是自己共生死的战友，在黑暗里一

起面对神出鬼没的职业杀手，那段岁月现在回想跟昨日发生的事一般清晰。

到现在，自己原是根本不知道他有惊人的身世，只怕也是没有人相信的吧。知道一切后

的志吾肯怕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吧。

（志吾，你到底爱过我没有？）破碎的酒杯碎屑嵌入了手掌，血流点点……滴滴。

第39章

如果你身上有了化脓的伤口，那就把伤口撕裂，清除脓根。

等待是漫长的煎熬

等待是耐力的考验

藤原志吾当然后悔过，不止一次想停下来，可又不止一次下定决心。在看到赤川风二今

天表情以前，他都是天真地以为，只不过让他损失一点他都不在乎的钱而已，如果，他

对自己的真心实意的话应该不会太在乎。可是，现在他已经不会如此天真了。

从赤川风二眼里他看到了令他害怕的真正的杀意，那个曾吐出无数甜言蜜语的嘴唇说出

的是绝然的死之令。

他并没有想到过逃走，面前这六只虎视眈眈的眼睛他并没有放在心里。

他还是很紧张。

捏紧的拳头因指甲陷入掌心有些微的刺痛。

以正义的名义也安慰不了自己，他打着替五十岚家主持公道的幌子，只不过是替自己谋

取私利，以及报复当时自己怀恨在心的赤川风二，这样清楚的认知使他的良心上下翻滚

。

可他阻止不了自己被赤川风二的吸引，阻止不了自己这颗意志薄弱的心被攻陷。

如果

如果不是那位老人出现

如果不是背后隐藏的各种弄不真相的真相

如果

他还清楚地记得，父亲的忌日，天依旧下着阴冷的雨。

还没有到墓地，母亲突然吩咐他跟姐姐去买些鲜花来。

这是不寻常的。年年都没有献花，所以，他独自折了回来，于是他看到了一辆与他家没

有关系的黑色劳斯莱斯，一位高大精干的老人在跟母亲说话。更奇怪的是，温和的母亲

在激动地争执着什么。志吾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老人跟自己家必有血缘关系，容貌！老人

虽老，却保养极大，跟墓碑上的相片跟自己有七分相似。

志吾想到了，这下三滥的剧情。

第三天这老人找上他，志吾一点也不意外。当然故事情节并不是他想的，这老人并不是

他的爷爷，血缘是有的，只是叔公而已。

“你想为你父亲报仇么？”老人的话击中了他的心脏，他一直怀疑自己父亲的死不是偶

然不是单纯的醉酒驾驶，一直有些模糊的慨念。被证实的震憾，还是没有逃过老人锐利

世故的双眼，老人高深莫测道：“为了让你活下来，我派了不少人保护你，为了让你变

强也做出了安排，八重兄弟、马六春以及流井五叶都是我一一安排的。你只有变得更强

才可以保护你的母亲跟姐姐。能进入紫式学园也不是侥幸，比你聪明的人在日本并不少

，这世上的偶然是极少的，就象赤川风二找上你也不是偶然。他效忠的主子就是让你父

亲死于非命的人，那个人是本家血液最为腐朽的一支。很不幸的是，他无法生育，本家

的血已经干涸了，唯有流落在外，拥有正统血液的你家这支才有生育能力，你父亲死后

，本家的人，旁系的人都不希望你出意外，他不能杀死你，才出了这阴招，让你成为男

人的牺牲品。”

面前的相片，跟自己有七分相似，却明显看得出带着过度紧张的眼神，还有抽搐着的嘴

角，这是情绪不稳的人才有的特性。“他就是六条院淮一，现在的家主，下令杀害你父

亲的元凶，赤川家效忠的主子，六条院家族拥有暗之帝国，是只认血的血族，你年满十

六岁时就得进入六条院自家的学校进修。”

一真默默无语的藤原志吾突然出声道：“为什么父亲没有进入那所学校？”

“你的父亲没有通过审察。”老人静静道。

“审察？”

“你的父亲过于懦弱，没有才华并不是缺点，如果懦弱就被奴才掌控。其实当时要除掉

的是你，令尊并不构成威胁。令尊身边也有保护的暗影存在，是你父亲用自己的命保你

活下来。现代医学没有后代也不是件很大的事情，‘再生人’已经成功了，”

“‘再生人’？”

“基因重组，可以保人延长生命，淮一是我哥哥，也是你祖父的弟弟。那当然‘再生基

因’是有缺陷的，也就是负功能破坏大脑结构，就是外人所说的‘精神病患’血在崩溃

。”

“血在崩溃？”

“你就新鲜的血液，重新使暗之帝国运转起来。你一定要坚强！”

坚强可不是说说而已，怎样才能坚强呢？有答案吗？

答案得靠自己寻找。

“不能让赤川风二成为你的软肋，你要独自面对一切，否则对你充满期望的人第一个要

清洗的就是他！”

这算是威胁吗？

身边有人有多少面孔，谁才是真实的？谁才是因为藤原志吾这个人才对自己好的？谁可

以信任？可以信任谁？靠自己努力活着不行吗？

赤川风二喝醉了，红的眼，满身的酒气，不稳的步伐，他醉了。

那三个人退下去的时候，志吾是害怕的，他想逃，所以他逃了。他瞄准的是窗，所以他

纵身朝窗户扑去，那一刻他没有想到他们是在２１楼，就算成功跳出去也只有死而已，

可当时他所想的是远离这双血腥的眼睛。

脖子被领带勒住了。“杀死你是件极容易的事。”冰冷的语调夹着刺鼻的酒气。手指抵

着他的咽喉：“只要轻轻地划下去，血就会‘哗啦’流出来，你真弱啊。但这种死法不

合适你呢，象你这么美的少年，只有被强奸致死才有凄美的味道。哈哈哈哈，藤原志吾

，你真能干呢。我想不明白啊，我对你不好么，啊，你回答我啊，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你。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只不过，想要一份再简单不过的爱情啊，你是

谁重要吗？我是谁重要吗？遇上了，看中了，彼此有情不就是爱情么？非得让我痛苦让

我狼狈，非得背叛我。你说话，你说话啊。”

就要窒息死的藤原志吾是无法回答的。

赤川风二松开了领带，冷冷地看着喘息的他，居高临下，用没有温度的手指抚弄着脖子

上的痕迹“真细，一只手就可以捏碎，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啊。”

“你要的是什么？人太贪心可不好哦，有了我的爱你还要奢求什么啊。”他自言自语地

拍拍头。“对了，你是不要我的爱的，你一直在记恨我曾强暴你的事，那你再恨我多一

点吧，我让你尝尝真正的强暴是什么，你才会知道我一直对你是多么地好。你不说话啊

，真是木偶，漂亮的木偶娃娃呢。”

被勒紧的脖子，绑住的手脚，呼吸在撕裂的瞬间渐渐微弱，就这样要死了么？志吾是舍

不得死的，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家人要保护。他不想死。

咽喉终于被松开了，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熟悉的尺寸居然比平常大上一倍以上，非得

撕裂开身体才可以进入。“流井那坏蛋在酒里下了药。”在对方喘息中藤原志吾听到了

他的喃语，一直就觉得流井五叶难以捉摸，似乎不怀好意……

意识远离，尖锐的痛楚由着“啊！”数声惨叫，身体碎成了一片片，志吾的脑海成空白

状，仿佛由着撕裂的声音，一点点散开，什么都没有了，渐渐地，意识飘荡在空中，抓

也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好想好想把碎片重新归位，重新拼贴，他听不到声音了，但

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渐渐地又回来了。鼓动，心脏的鼓动，喘息、呻吟、热热的，还

有耳边的低吟。

冰凉的是什么？是泪，风二又在哭，为什么，这么悲伤的眼神，为什么在不停地呼唤着

：“志吾，志吾志吾……”好吵好吵，耳鸣了，重音了。

撕裂的痛楚又回来了，不停地被撕裂开来，不停地碎成一块块，一片片。渐渐成发粉未

。志吾是谁？谁是志吾，不停地回响这个名字。我又是谁？

是汗吗？是血吗？咸咸的，涩涩的，还有腥味。好热！热得快融化了，好痛，痛得心收

缩了，时间在那里？空气在哪里？地震了吗？天崩地裂了吗？

撕裂的声音，格外清脆，体内不停地被撞击，有什么敲打着心脏？不对，那不是心脏的

位置。有什么在挤入体内？吮吸着，又热又烫要灸烧了吗？

什么时候能结束？想不起来，好模糊，头痛，身子痛。

“风二！”他无意识地尖叫着，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具有生命力，能带给自己生机与力量

。不，不，我不是风二，我是志吾。意识又回来了，撕裂，撕裂再撕裂继续撕裂着。好

想抓住什么就是抓不住，手始终是空空的，好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