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的却是毒物横生。
我抱着空悠一路运用轻功飞奔,按照记忆里苏夫人说的地图快速的游移。终于在几个时
辰的奔波后看见了那座江湖人避之不及的迷迭森林。
站在迷迭森林的入口,已经是晚上了,冬天的夜色暗的看不见路。空悠在怀中发出微弱
的呼吸。奇怪的是迷迭森林里面的植物并没有调离,而是茂盛的诡异,还散发着荧荧的
绿色光芒,说是森林,更像是一座鬼城。
空悠咳嗽了几声,顺势吐出了几口血,时间早已容不得我去考虑。我大步的走进去。
荧绿色的光芒瞬间包围了我,北风送来的风声中除了树叶的簌簌声,还包含了猎猎的不
明呜咽声。听到人的耳朵里毛骨悚然。我摇摇头,强迫着自己往前走。
错综的树枝乱腾,纠结在一起像是鬼魅的树木,还有在夜空中飞行的毒虫。莫不让人心
惊肉跳。我在心里咒骂,该死的老头子,搞什么不好,非要弄这么一座诡异的林子。脚
下的行程却是不停,因为我知道,这座林子里除了毒物还有猛兽,像我这样一个没有武
功的人若不是赶紧过去,怕只能给猛兽当晚餐了。
当我抱着空悠走了很长时间发现又回到原地时,心情的郁闷是不言而喻的。
该死的,若是我一个人我有的是时间走过去,可是现在我的怀里还有空悠。他的上已经
脱不下去了,再不救治,只能去见阎王。
怒火上心,也顾不上其他,摸出身上的梅雨针催动内力便向身边的树木射去,树枝咔嚓
一下断裂,下面的路既然不能走,那只能走树上了。
就这样一边打断树枝一边往前走,我的内力和体力消耗的极快。树上的行程比地上的艰
难,一边抱着和我差不多重的空悠一边还要保持平衡。还要空出手来打树枝,我恨恨的
看着空悠苍白的脸颊,想着等这小子醒来我一定要补偿。只是又看见他胸前的血块,居
然再也气不起来,取而代之是微微的恐慌感,心里的某个地方陷落,再提起。乱得一塌
糊涂。
若,若他死去了,怎么办?
若他再也不会清醒,再也不能用揶揄的口气取笑我,再也不能对我说,要让我快乐一点
。
怎么办?
我竟然会不舍的了。
我忙不迭的继续赶路,甩出手中的梅雨针,施展轻功跳上去。瞬间。
一瞬间我看见一条粗大的蟒蛇甩上了我,连忙跃开,只是还是被蟒蛇甩到了地上。我死
死的捂住空悠,落地时身上疼的厉害。一把将空悠推到一边,蟒蛇已经向着我俯冲下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咬上了我的腿。
连忙睁开,在踹去一脚。飞到一边的蟒蛇一跃而起,挑衅的对着我吐着芯子。
黑褐色的麟纹配上诡异的绿色眼眸,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我连忙捂住自己受伤的腿,疼死了,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草!真背!”
要说我上一辈子加上这一辈子,真的没有怕过什么东西,只是。
微微叹口气,冤家路窄。
我独独怕蛇怕的要命。
小的时候和亚一起去动物园,在蛇馆里曾经因为太害怕蛇而鬼哭狼嚎。
这是我最糟糕的记忆。
只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条蟒蛇立在那里挑衅的对我吐着芯子,眼神轻蔑的看着我,身边的树林里传来了簌簌
的声响,我的脸绿了下来。
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成群上百的蛇,什么颜色都有,游移着软绵绵的身子,慢慢的靠近我们所在的这片空地
,若是我没有记错,尖头的蛇是有毒的吧。
居然有这么多……
冷汗顺着脸颊落下来,那群蛇闪着绿色的眼睛对我集体吐着芯子。我的全身僵硬,手心
里都是汗。
难道我今天真的要作为群蛇的晚餐么?
身边的空悠发出微弱的轻哼声,我绷紧的神经再次拉的更紧。
不行,空悠还要医治。我死在这里不要紧。可是他呢?
他的命,是我欠的。
拖着疼痛的腿站起来,从地上抱起空悠,他的身体抖得厉害,紧紧皱起的眉头虚汗满脸
。无意识的已经开始咬着唇部,本就苍白的脸却被唇上的血色映衬的更加苍白。我掏出
为数不多的梅雨针,向着蛇群冲去。
在最接近蟒蛇的时候一把射了出去。
蟒蛇被钉到了一旁的树上,同时蛇群俯冲而上,我挥着衣袖挥打,随少是打掉一些,奈
何蛇的数量是那么多,还是又不少咬到了身上,还有几条咬到了空悠的背,被我用内力
震断。
几个回合下来,我早已经筋疲力尽,可是蛇群的数量还是不断增多,妈的!这座林子里
到底有多少蛇!!
空悠的呼吸已经悦来越薄弱,刚才的颠簸和蛇毒,加剧了他体内血蛊的蠢蠢欲动。他的
唇似乎有什么溢出来“叶……”
我闭上了眼睛。
苏夫人说,小越,你记住。
虽说蛊印催动的招式强大而无敌,但是一周内你只能用一次,若是强行运用,你可能会
经脉具断。
你,是否记住了?
甩打的衣袖上,渐渐的被染上了无数的鲜血,蜂拥而来的蛇群凶猛,我奋进全力。
等到最后那条蛇死在我手中的时候,恍惚中我又回到了曾经在动物园的蛇馆。
叫嚣着的嘶嘶声,鲜红的芯子,还有诡异的脑袋。
好多蛇。
他们游移在谁的身上?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手中死死的抱着空悠,跳下飞仙崖,夜晚的风吹在脸上还能闻见
动物特有的血腥味道。
它们是谁?
它们为什么要爬过来。
落下地,寂静的夜色中,一幢灰色的小木屋孤零零的伫立着。
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脑海中叫嚣着的蛇群,还有鲜红的芯子似乎舔上了我的脸……
很多很多的蛇。
很疼很疼。
二十章
已经是春天了。
苍绿色的草地以及各种颜色的药草疯了一样的钻出地面,长成令人咂舌的形状。
灰色的木屋内,里屋的门被轻轻的推开。
床上的空悠还在沉睡,旁边坐着一个胡须长长的老头子正在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小越儿,都打理好了?”
我很无奈的点点头。现在问我话的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神医陆明……那日我醒来的时候便
看见他那张放大了的老脸正在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那,小越儿,你是不是要去试药了?”
我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空悠,虽然瘦弱脸上却已经开始有了一点血色了。那双狭长的眼睛
紧紧的闭着,丝毫没有睁开的意思。
他已经昏睡了一个月了,看来今天也不会醒。
我对陆明答了一声,走出房门来到药炉。
药炉内放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大缸,陆明走过去在缸内的墨绿色水中倒入了一些红色的粉
末。连带放进去几只看起来白花花的虫子,话说我真的不知道哦啊那是什么虫,更像是
蛆。他转过头来对我点头,比了一个进去的手势。
我脱去外衣,跨入水中。
很疼。像是被人用细细的针一下一下的刺着身上的每个地方。
可以忍受的。
那日,我醒来时便看见陆明那张老脸。
他告诉我,已经帮我接上了断了的筋脉。
我问他“我带来的那个少年怎么样?”
他只是笑着告诉我,暂时没问题,但是一炷香以后就说不好了。
陆明笑的时候,眼睛中闪出一阵阵精光,我当然是明白那时什么意思,话说回来曾经的
我就是一个银行投资金融师,生意人见多了,你也会明白他眼中的光芒是什么。
我问他,“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救他?”
陆明先是看看我,仔仔细细的盯着看。像是选择今天先要吃那一段的神情。
“你是人蛊?”
“是。”
“还真是巧。十八年前我也遇到过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我不耐的摸摸额头。“说重点。”
陆明先是狂妄的笑了几声,随后慢慢趋于平静。“小子,当年,那个丫头挺过去了。现
在你也要试试么?”
我从床上爬起来,“他在哪里?”
陆明的手指向屋内的一个里屋,慢慢推开房门,就能看见空悠脸色苍白的躺在破旧的床
上,身上的青衫还留着昨天的血迹,干涸的像是开在衣衫上的梅花般。
我转过头看向陆明,他语句中的那个丫头挺过去了,应该就是苏夫人。而那日苏夫人说
起飞仙崖陆明时的那副神情,我可以断定那样‘东西’绝对的令人痛苦。
从口中微微的叹出了气。
这是我欠他的。
是债,总是要还的。
在迷迭森林遇到蛇阵之时,空悠嘴中那无意识的低喃,最虚弱的时刻仍然不能忘记的某
个人,“叶……”,我记得无比清晰。
这是我欠他的,若不是救我,他的命定会好好的。虽有血蛊,但是我却是能解的了。
可是现在他连自己的生命都已经控制不了了,再怎么去找他的‘叶’。
他理应得到幸福了。
他们理应得到幸福的。
“乔越?”
陆明叫我。
我苦笑一声,陆明甚至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空气突然的变静,空悠微弱的呼吸在毫无响声的空气中微微的波动。我对着陆明笑的无
比开心。
“告诉我吧,你先干什么。”
“很简单,你要在他醒之前一直为我试药。”
好一个试药,这个神医在飞仙崖上方建造了迷迭森林,怕是神医也是毒医吧。看来我还
是幸运,刚经历过蛇阵,现在又要经历药浴了。
“好。”
就这样,每天陆明会慢慢的医治空悠残破的身体,修复他的五脏六腑。因为血蛊的缘故
,根本急不得,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小心的不惹恼那扰人的主。
而我,顺理成章的每日为陆明试药。因为身体是人蛊,百毒不侵。陆明是肆无忌惮。
好在,每日泡药只能是疼疼疼,即使是疼到骨髓了,也不会死去。
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被疼的神志不清,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千臣的身影总是和空悠的象叠在一起,总是能看见千臣坐在我们的家门前那个专门为亚
做得秋千上,慢悠悠的,缓慢的摇动着。
他的身形修长,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银灰色的休闲西装,有的时候是t-shirt加上牛仔裤
。
寂寞的背对我一直一直荡着秋千。
柔软的黑发便轻轻的飘起来了,划出熟悉的弧度。
他轻轻的唱“OnceItravelledsevenseastofindmylove(我曾经航行过七个海洋去寻找
我的爱情),AndonceIsangsevenhundredsongs(我也曾经唱了七百首歌)……
Iwilllosemybreathinmylastwordsofsorrow(我将在最终遗憾的诉说中失去呼吸),
Andwhatevercomeswillcomesoon(注定的一切终将发生)…………
Idreamtlastnightthathecametome(我昨晚梦见他向我走来),Hesaid:“Mylove,
whydoyoucry?”(他说:“亲爱的,你为何哭泣?)…………mylove,whuydoyoucry
?…………”
他一直重复着这一句,低低的悦耳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久久的回响,那首在上大学时
候曾经让我走到一起的歌曲,现在却是他一个人在唱了。明知道是幻觉还是忍不住沉溺
其中。
随着秋千的摇摆一直唱着这首歌,唱到为什么会哭泣的那句却是再也继续不下去,看不
见千臣的脸,却能感受他的悲伤庞大。声音没有哭腔,也没有嘶哑。一如以往,低低的
带着诱惑的强调。
Fornowitwon'tbealonganymore
从现在起不会太久
Untilinmycoldgravewewilllie
直到我们躺入坟墓
这是最后的两句话,从我嘴里唱出来。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是静静的唱出来。
静静的一遍一遍重复。
说好了一起老去,说好了一起死去,也说好了,不会放弃对方的。现在却要我们相互各
自走那条曾经说过的路。
沧海与桑田,磐石和琼殇。
我没想过我爱你深入骨髓。
却要天人永隔。
所以措手不及的,离开你。即使约定了十六年。可是我们都知道,那也已经不一样了。
我们会在遇见别的人。
我们会再爱上别的人。
我们不会记得对方。
能容忍任性的时刻已经早已不在了。
能痛苦悲哀甜蜜喜悦的时刻已经没有了。
千臣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他的身体单薄的令人心疼。
他静静的坐在秋千上,不再荡起来。只是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唱着。
Fornowitwon'tbealonganymore
从现在起不会太久。
这只是一个幻觉。被药性挑起来的幻觉。
但是心里的疼痛为什么真实的,想要落泪呢。
二十一章
空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春天都已经过完,夏日的微风从远处的山谷传过
来,透着些许清凉,他才悠悠的转醒。
我坐在床前,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睁开,狭长的眼迷蒙的看着我,虚弱的让人心疼,却
忽然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让你久等了。绮罗。”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出去院子里面给他端粥,手指不小心碰到脸颊,湿润的水渍在阳光
下的手指上闪闪发亮,才知道自己是哭了。
其实并没有等很久,只是短短的三个月。但是听到那句话,我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难
受,我也等了一个人好久了。他却没有再过来告诉我,让我久等了。
用衣袖使劲的擦擦脸,揣着一脸的笑意回房。
又住了几日,空悠的身体好的七七八八。身上的血蛊也被我暂时控制住,若是要根本根
除,还是要等绮罗花开。
于是没有几天,我们便向陆明道别。
“55555………………你们走了谁陪我?”
我翻了个白眼,你是不舍得我这个免费的试药工具吧。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在下空悠日后定会报答。”
“谁要你的报答,要不是看在小越越……恩……”陆明神色一变刚开口说到,我急忙上
去捂住了他的嘴。这个老头子就是藏不住事情,说好了这次试药的事情要隐瞒空悠的,
他还是顺口就来,我气急,随手就给了他一副七绝散。拉过还在怀疑的空悠就走。
身后的陆明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空悠疑惑的看着我,我撇撇嘴,“死不了。”
出谷的时候因为是白天,路途好走多了。带着空悠用轻功飞跃到飞仙崖的崖顶,空悠的
身体刚恢复,上落不一会便气喘吁吁,我只能搂着他的腰往上跃。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
间才跃到崖顶,原来这个飞仙崖和崖底距离这么远,怪不得江湖上没有人找得到这个神
医。
落地站稳,空悠的脸色红红的,半天才缓过气来。他看着迷迭森林疑惑的说道,“难道
这就是传言中的迷迭森林么?”
我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向着树林走去。
白天的迷迭森林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林子一样,当然,如果忽略掉满地的暗黑色的血土,
和蛇的白骨。
空悠疑惑的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