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奴婢。”
杨鲲鹏点点头:“看过虎头了吗?”
“是,已看过了!”
“那就好,你去办你的事吧。”杨鲲鹏点点头,放小燕离开了,待人走了杨鲲鹏才皱起了眉,“孟昉,找人看着点这姑娘。”
杨鲲鹏还模糊记得多年前这个女孩的镇定和心机,如今即使她知道了自己身份,心生畏惧,也不该如此紧张忐忑。况且碰到她的这个地方也实在太过蹊跷,杨鲲鹏不得不多加小心,孟昉点头:“我去找李樯骄让他弄几个丫鬟过来。”
孟昉知道杨鲲鹏也只是怀疑,否则刚才就直接把人拉到诏狱去了,那么要不露行迹的“盯着”就只能向锦衣卫借来专业人士了。
后半截路,杨鲲鹏就没机会再爬上孟昉的背了,两个人慢慢走到了书房,今天到果然是虎头在书房里伺候,小家伙虽然瘸了一条腿,却是异常的机灵,杨鲲鹏进来之后就磨墨,取纸,书房里原本火苗不是很旺的火盆也重新烧忘了起来。
杨鲲鹏笑着点点头,赏了他十文钱,让他退下了。
“姐姐看着让人起疑这弟弟也有问题。”听见虎头关了门,孟昉皱眉,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做在杨鲲鹏身边。
杨鲲鹏刚才给虎头赏钱的时候,小男孩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眼睛里还露出了那么一丝不屑,谢赏的时候,那钱也只是随意朝袖子里一放,丝毫也没有欣喜的感觉——这说明他根本没把这十文钱放在心里。
可他不过是一个小书童,一个月的例银也不过是五十文,他既然看不上这点赏钱,那么那些能让他看得上的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希望咱们只是疑邻偷斧,不过我倒是也没在府里放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偶尔带回来的公文与情报,也不过是不怎么紧要的……”杨鲲鹏揉揉眉心,他以为不紧要的,不一定敌人这么以为。毕竟,从最普通的粮草后勤补给调动,就能看出各地驻军人数,兵种情况!
杨鲲鹏现在不确定自己没带绝对不会泄露情报的东西回家过,要是万一泄露了怎么办?一时间,他不仅头疼,胃也开始疼了。
“别自己吓自己,你刚才也说了,很可能是疑邻偷斧。”
“唉!”本来愉快的心情因为姐弟俩可疑的态度而变得阴云阵阵,杨鲲鹏开始伸手翻桌子上的东西,几封锦衣卫递上来的情报因为还没来得及看所有仍旧蜡封着,不过这并不表示就没人偷看过,杨鲲鹏自己就知道几种不留痕迹打开蜡封再弄上的技巧。再翻翻其他东西,杨鲲鹏倒确实发觉少了东西。
“少了什么?”
“我写的几首烂诗,对了,现在想想,好像我给子震写信废弃不用的几张草稿也没了。”杨鲲鹏用手指点着桌子,烂诗其实一点也不烂,不过是他偶尔无聊的时候回忆起过去默写下几首曾经的诗词感怀一下而已。
而被废弃的草稿则是因为内容实在太过“热情”,杨鲲鹏犹豫再三也没寄出去,想留着等子震回来再拿给他看,也算是夫夫卧房中的小情趣。不过后来这些草稿找不到了,杨鲲鹏以为是整理书房的书童真的当“草稿”丢掉了,遗憾是遗憾,可是倒也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难不成这些草稿和烂诗的失踪另有玄机?
不过,他们偷这种东西干什么?难不成是哪个文官想用这个找我麻烦?想了半天,杨鲲鹏除了脑袋中浆糊更浓之外,什么也没想出来,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李樯骄借调来的专业人员了。
杨鲲鹏不知道,在千里之外,有个女孩正拿着他的“烂诗”一遍一遍的念着。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静儿又在念那杨鲲鹏的词了?”
“哎呀!皇兄你吓我!”
“我可是在那站了半刻钟了,只是你太专心,除了那词,便目中无人了。”
“皇兄~”
“哈哈哈哈~”
“皇兄,你说这词真的是杨鲲鹏写的吗?为何我听外边不是说他凶神恶煞,就是说他佞幸媚君,却无一人说他文采卓著?”
“唉,这便是南朝腐败,容不得能人。这杨鲲鹏原本也是国子监中小有文名的学子,只是为南朝皇帝所迫弃文从武。没想到这人却是个文武全才,至于他这些诗词至于为何并无外传,八成是这杨鲲鹏本人为了藏拙。他现在已经是风头浪尖上,若是文采上再出了风头,更是凶险了。”
“唉,真是可惜了。南朝果然是最坏了!皇兄,你把杨鲲鹏救来我们这里吧!到时候他想带兵就带兵,想写诗写诗,那是多么痛快!”
“你这小狐狸!是你想要见他吧!”
“呼和鲁皇兄~”
“我也想见他,可惜,他周围守备森严,而且此人本身也是戒心颇高。短时间内,我是没法把他弄来了,不过……”
“不过?”
“不过我倒是能弄来他的身边人。”
“是谁?这人和他一样文武双全吗?我认识吗?”
“文倒是不知道,至于武……他可算是尽得杨鲲鹏的真传,到底是谁,过段日子你就知道了。”
128劫持(二)
夜,禄王府
乔叠青一个人坐在凉亭里打棋谱:“叠青,天寒夜凉,快回房吧。”
“不劳陈大人费心。”乔叠青头都没抬,仍旧看着棋盘。来人正是禄王府第一幕僚陈文忠。
“叠青……”
“哗啦!”乔叠青拍翻了棋盘,二话不说起身走了,陈文忠在他背后伸出手,可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最后什么也没说。
乔叠青原本与陈文忠算是同窗,是好友,也是……进学时,乔叠青的课业甚至还优于陈文忠,如今两人已近而立,陈文忠可算是小有所成,乔叠青却是表面上风光,背地里便是自己家人也嗤笑他以色侍人,早晚有一天要被扫地出门。
“叠青!我求求你去陪禄王吧,就陪他一夜,就当是为了我俩!”多年前陈文忠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画面突然蹦了出来,乔叠青当即扶着自己小院中的大树呕吐了起来。不是因为陈文忠,而是因为他自己,他确实是像那些人说的,与出来卖的娼|妓并无区别,不过他们说错了,他不是为自己的功名利禄而卖,而是为了陈文忠!
“乔乔,怎么我醉了,你也醉了?”刚擦净了嘴巴,耳边就响起了赵琨熏熏然的声音。
“王爷?”
“嗯~”
赵琨这几年小妾一房一房朝王府里添,儿子女儿也生了一堆,慢慢的也就和乔叠青在房事上有些疏远了,这还是两个月来他第一次涉足乔叠青的小院。
“王爷,今日要去哪位夫人院子?叠青扶您过去。”乔叠青奇怪,怎么门口仆役侍卫也没一个,就让这位王爷一个人溜达到他这来了?不过说起来,禄王到如今纳进门的都是妾,别说正妃,就是侧妃也没一个(所以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实际上禄王还是个单身汉),这也让后院的争斗越发的激烈,听说平王那边已经来了好几次信催促他立妃,可是对父亲百依百顺的禄王,只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遵从父意。
“我今夜就在你这,不去她们哪!”赵琨挥舞了一下手臂,差点打到乔叠青。
“小人今日还未洗漱,怕是……”乔叠青低头,脸上一片木然。
“没事!”嘴里喊得豪爽,赵琨却是把头歪向一边,脸上也摆出了一个别扭已极的表情,只是乔叠青此时并没注意。
“是。”长叹一声,乔叠青把赵琨服进了房里。他曾经对赵琨也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的朦胧感觉,只是随着后院里女人渐多,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越来越短暂,那一点刚刚燃起的小火苗便熄灭了——这世上,女子想要寻真情都如沙中淘金,两个男子之间只有越发的困难。
乔叠青知道的,并且确定的真情男子,也就只有惠王和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小书童,当今皇帝和杨鲲鹏,君王之爱总是善变的,至少乔叠青不看好那一对。
胡思乱想间,两个人已经进了里屋,赵琨一坐在床上就伸胳膊去拉乔叠青,后者只瞬间僵硬了一下,便顺着赵琨的力道倒在了床上。反正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大姑娘,该做的事情早就做了,乔叠青压下心中的酸涩,顺从的摊平四肢放松力道,将一切都交给了赵琨。
床帐放下,两人的衣衫一件一件扔在了床上的角落里,赤|裸的乔叠青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冷。对于他这个不得宠的老男人,下人们是不会多上心的,今天那几个小厮丫鬟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快活去了,屋里根本没点火,即使是向阳的房子,入夜也冷得如同冰窟一般。
棉被被拉了过来,赵琨竟停下动作,而是抱着乔叠青将两人裹做一团,乔叠青心里略微有些感动,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回温,立刻挑|逗的抚摸着赵琨的后背:“王爷,可以了。”
“冷了,告诉我。”赵琨身上虽有着淡淡的酒气,可是语气里哪里还有醉意?不过大概是今天心绪烦乱,所以往日还算细心的乔叠青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赵琨并没掀开被子,而是压在乔叠青身上,一边爱|抚摸索着,一边朝下爬。乔叠青在黑暗中叹息,觉得自己真的是够没用的,明明决定了恨,决定了怨,但只是一点的温情就让他心中松动不已。而且还是对一个喝醉的人,天知道他醒来了会不会后悔跑到自己这么一个老男人的房里?
鼻子有点发酸,眼泪毫无征兆的在静谧中流了下来。
“啊!王爷!”自怨自艾的乔叠青忽然惊叫出声,不过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赵琨将他的下|身含入了口中,过去这可是只有他才会做的事情,赵琨什么时候做过?
“唔~噗咕~”(你别动!)
“哎哟!”这会是疼了,新手王爷忘记了嘴巴里边还有物件,说了含糊不清的三个字,咬了乔叠青两下,疼得乔叠青直打颤。
赵琨赶忙将口中的宝贝吐出来,一阵舔舔吮吮,总算是让乔叠青疼痛稍减减。然后……赵琨突然不动了,或者说他仍旧在被自己捣鼓着什么,乔叠青能够感觉到被子的起伏,还能够听见他一声声的呻吟和喘息,不过,他为什么不碰自己?
正在奇怪间,赵琨再次压了上来,乔叠青呼吸变得急促,他不是就要这么进来吧?他已经久未承欢,这要是真的就这么进来了,那一定……
“王爷?!”又是一声惊叫,因为乔叠青无比清晰的感觉赵琨不是要朝自己身体里进,而是要朝他身上坐——难道真的是喝多了撒酒疯?!
“王爷!不行!”乔叠青惊恐的大叫,身体也激烈的反抗着,虽然现在是赵琨本人在“坐”,可是等他酒醒了知道自己被“做”了,那自己绝对是四五葬身之地!此时此刻,乔叠青已经确定了赵琨是在撒酒疯了。
“乔乔,别动!别……别动!啊——!”
“啊!!”
两个人一个用强,一个反抗,结果是用强的获得了胜利,两个人同时惨叫出声:“乔乔,我疼得厉害,你别动了~”
身下的乔叠青仍旧在不死心的折腾,赵琨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用颤音哀求着。
“王爷,您……没醉?”
“我就喝了两杯,壮胆而已。”继续咬着牙,吸凉气,赵琨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疼,这才刚进来一半而已。
“您做这个干什么啊?”乔叠青哭笑不得。
“你这段时日一直疏远我,我想了好些日子,大概明白了原因。可是我对你要使用说的,你也不过觉得是甜言蜜语而已,送你礼物,我又怕后院的女人找你麻烦,那些女人不少都是我父王安排来的,暂时不能动。想来想去,要你安心只能如此了,你再等我半年,我们就不用,不用这么……唔!”赵琨咬着牙愣坐了下去,乔叠青惊愕之中也来不及制止,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结合处已经一片湿热,空气里也能够闻到血腥气。
疼狠了的赵琨瞬间也没了力气,伏在乔叠青怀里哆嗦着。
“王爷!您快起来!”乔叠青知道这一下赵琨伤得不轻,着急的推着赵琨身子。
“你让我缓缓,我现在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赵琨眼泪都流下来了,倒不是他愿意,而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现在哪还要做那个啊!”乔叠青急了,他一个文弱书生骤然发力,竟然硬生生抱住赵琨翻了个身。赵琨疼得又是一阵呻吟,同时在心里检讨自己过去是不是对乔乔太不好了?现在他得了机会,就这么……
“乔乔,你轻点,我真的是很疼……”乔叠青抽身而出,赵琨有一种别人用钝刀子捅进来又抽出去的感觉,他害怕的厉害,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痉挛不已,却仍旧硬挺着没反抗。
乔叠青不管他说胡话,拉过被子把赵琨裹了个严实,自己随便抓了件衣衫就下地了。先是跑到小厨房去烧水,然后回来点上蜡烛,翻出自己过去用的伤药纱布,这时候水的温度也刚好了,然后马上帮赵琨上药。
“乔乔。”
“您这几个晚上都趴着睡吧,平躺侧躺都容易压倒伤口。”不过是他准备东西的这点时间,褥子上的血就流了一小滩,乔叠青看着那一片红,心口一阵阵揪紧。
“乔乔,我不想和赵璞争了。”
“王爷?”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没用?可是我累了,我感觉那并不是因为父王对我寄予厚望,而是他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他,甚至只是一件成就他梦想的工具而已。乔乔,我累了,你再等等我,再辛苦辛苦,我一定能做第二个赵瑞,甚至能比赵瑞做得更好。乔乔,不要离开我……”
第二天一早,在阳光下脸色近乎铁青的赵琨,咬着牙“状似正常”的离开了。乔叠青把染了血的被褥都收起来小心藏好,不然他真会以为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自己绝望错乱之下的美梦。
又过了几日,他自陈文忠那里得知,平王手下的暗探,竟然将惠王的那位青梅竹马李陌给“请”来了!
129劫持(三)
杨鲲鹏木着脸,看着书案上的几份急报,旁边一只手忽然伸过来,轻轻拉着他的胳膊,杨鲲鹏下意识的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出了血来——
首先是平王近期小动作频繁,看情况他就要忍不住了。这是小事,因为这位平王是个标准的秀才,他要造反更是标准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而且这个三年还是“今三年后三年,三年复三年”的那一种类型,可以说赵璞等着他造反都等烦了。
其次就是西南海上又开始不平静了,三年前那位巴戈多罗被文官们直接驱逐出了大颢,接着赵璞下令水师出征,攻击葡萄牙在满剌加的港口和驻军,满剌加那地方葡萄牙也没多少驻军,且他们当时根本没有完全镇压当地土人的反抗无法建立安全的殖民地,意味着无法有足够的本国侨民来从事各种基础设施建设,最终意味着当地驻军的补给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