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兄弟耶......好像......
陆以洋想着,如果是兄弟,为什么会走向不同的路,这点他一直想不通。
「那来唱生日歌吧!」高晓甜拉亭亭熄了屋里所有的灯,只剩下那支问号燃着微弱的烛光。一起唱!」
「啊啊~~刚刚应该买瓶酒的。」陆以洋叫着,和高晓甜还有亭亭一起唱了首五音不全的生日歌,等国台英语各轮过一次之后,杜槐愔才受不了的叫他们住口。
「许愿!」亭亭很乐的看着槐愔。
杜槐愔苦笑着,看着那支蜡烛。
愿望......我有什么愿望?
杜槐愔闭上双眼,半晌才睁开眼吹熄了蜡烛。
「耶!开灯开灯!」高晓甜开心的去把所有灯都打开。「槐愔你许了什么愿呀?」
「不能说啦!说了就不准了!」亭亭赶忙阻止。
「那蛋糕要切吗?」高晓甜看着精致漂亮的蛋糕。
「妳们又不能吃,别切好了,槐愔带回去自己慢慢吃。」陆以洋笑着帮杜愧愔把蛋糕再盖好绑好绳子。
杜槐愔看着亭亭,伸手轻抚她的脸,「亭亭,妳要听话。」
「嗯......」亭亭点点头,然后起身看了看门外,「我要走了...」
她转头看着陆以洋,「谢谢你。」
陆以洋只是微笑着,「下一世要努力唷。」
「嗯,我要努力活过一百岁。」亭亭握紧拳头,忍住不要再让泪水掉下,她伸手抱了一下高晓甜,「晓甜姐姐再见。」
最后再看着杜槐愔,嘟起嘴说,「不可以骗我,你只可以有我一个妹妹。」
杜槐愔笑了起来,「我只有妳一个妹妹而已,我保证。」
亭亭看起来像是快哭出来,但她没有,她只是突然转身朝门外冲,然后一下子就消失在外面。
「啊......走了。」陆以洋看着空荡荡的门外,想着如果小宛也有这么好运就好了......
他转头看看高晓甜,她又回复到之前一脸寂寞的样子,「晓甜......妳没事可以再去学校呀,可以跟小宛做朋友。」
「谁要跟你那个没头宝贝做朋友!」高晓甜瞪了他一眼,说完转身就冲进墙里去。
「......她到底讨厌小宛哪点呀......」陆以洋满脸疑惑。
杜槐愔叹了口气,「讨厌她那么被祢重视这一点吧。」
「啊?是吗?」陆以洋愣愣的又想起高晓甜说喜欢他的事,可是明明就说要做朋友了不是?女生真难懂......
「走吧,我陪你回去。」杜槐愔拿起蛋糕,朝他望了一眼。
「回、回去?」陆以洋愣了下。
「回家呀,你不想回春秋那里了吗?」杜槐愔把灯都关掉,然后走出门。
陆以洋愣愣的跟在后面,想呀......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跟春秋说......
「你以为我闲着没事会想踩进他们家吗?」杜槐愔瞪了他一眼。
「谢、谢谢。」陆以洋低下头,小声的道谢。
跟着杜槐愔走下楼,才踏出大门,不远处的马路边,韩耀廷正靠在车上咬着烟等着。
「哇,韩先生对你真好,这么早就来接你。」陆以洋开口,注意到杜槐愔的脸色只是有些讶异,也不像不耐烦。
陆以洋因而有些意外,他以为有人随时跟在身后会让杜槐愔嫌烦,
「正好有车坐。」杜槐愔只回答了这句,顺手看了看表,确定时间应该还早才对。
韩耀廷看见他们走过来,扔了手上的烟,正想迎过去的时候,暗处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手上拿着一支铝棒朝杜槐愔的方向挥过去。
「槐愔!」韩耀廷马上冲了过去对杜槐愔大叫。
杜槐愔一愣,发现背后有东西靠近,回头只见到一双火红的眼,他想闪开,但因为身体休养了好一阵子,失去原有的灵敏度,他一时之间无法完全闪过,仍然被那支铝棒打到头,亭亭给他的蛋糕滚落在地上。
「槐愔!」陆以洋大叫起来,看着杜槐愔倒在地上,而那个人还想继续攻击时,他整个人急扑过去扑倒那个人。
「你......你是......是苏吗......?」陆以洋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那个人,好像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玩完棒球刚要回家的打扮,狰狞的脸和血红的双眼却完全不是人该有的。
陆以洋想起他曾进入小宛的回忆中,他坐在地上,而那个人拿起斧头,几乎是相同的动作,扬起的手就要朝他击去。
「不要------」陆以洋用力大叫着,内心的不甘愿和怒气好像突然一齐散发出来,从胸口全部冲出来。
他睁开眼睛,一个黑色的像是人又像是烟雾般的东西挡在他面前,伸手紧紧勒住攻击他们的人。那个人挣扎着,却无法推开那双勒住他的双手。
眼中的血红光芒慢慢变得暗淡,陆以洋只是惊恐的看着这一切。「那......那是什么......」
冲过来的韩耀廷脚步慢了下来,他从来没见过那种东西,顿时愣在原地。
杜槐愔甩了甩天旋地转的头,伸手抚上觉得热热辣辣的额际,烫手的血从指缝中流出,他略抬起眼看见面前的景象,只怔了两秒随即大叫出来。
「叫他住手!」
陆以洋一时之间下知道杜槐愔在说什么,直到杜槐愔冲过来握住他的肩,「那个是人!你不能指使他杀任何一个人!快叫他住手!」
陆以洋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并没有指使什么,但是他看得出那个人眼中的红色光芒快消失,他几乎是翻着白眼在口吐白沫了。
「......住...住手!不要杀人!」陆以洋大声喊着,那团烟雾一样的东西居然回头看了看他。陆以洋倒抽了口凉气,那团烟雾竟然也有对血红的眼睛。
「拜...拜托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人...」陆以洋只是吞吞吐吐的再说了一次。
那团烟雾人居然真的松了手,然后冲回陆以洋的胸口。
「哇啊!」
陆以洋几乎快把胆吓破,之后才意识到,刚刚那东西是从他一直挂在胸口的盒子内出来的。
「槐愔......哇啊!」陆以洋正想看看杜槐愔的状况,那个倒下来的年轻人居然又双眼发红的站了起来,刚才那个快要死掉的模样跟假的一样。
韩耀廷没有再给他攻击杜槐愔的机会,一步跨向前去重重赏了那个人一拳。
那个人马上摔在地上,而韩耀廷那拳则把一个人影从那年轻人身体内给打了出来。
「又、又一个!」陆以洋扶着杜槐愔,惊叫起来。
韩耀廷看了看自己的右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打出那种东西,像在拍奇幻电影一样,他从来没见过那种东西。
那个被打出来的,比起那团烟雾来说,至少看起来是个人,只是也有双血红的眼睛。
那个鬼惊异地看着韩耀廷,退了几步正想走的时候,杜槐愔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玻璃瓶朝那个东西扔过去,啪地一声,玻璃瓶碎开,里面的水也洒了一地。
那个鬼看着脚下已经湿成一片,拾起头看向杜槐愔,一脸嘲笑的神情,「这种东西就想困住我,你不觉得太小看我了?」
陆以洋觉得胸口的盒子正在鼓噪不休,有如极度紊乱的心跳般不规则的随意跳动着,而且越来越重。他像是要安抚什么般的伸手按住盒子,把它紧紧贴在胸口,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让那种不规则的跳动慢慢跟他同步。
那个鬼看着陆以洋,露出狰狞的笑容,「想收我的话,只有用聚魂盒,来吧,我看看那东西有多厉害。」
杜槐愔攀着韩耀廷的手臂站了起来,他突然觉得很累,自从他碰见这个小鬼以后,发生的倒霉事实在太多太多,房子被炸了,夜被引上来了,现在还有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极恶之魂,什么规则都反了。
「你有烟吗?」杜槐愔抬头看着韩耀廷。
韩耀廷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种时候还想要烟,却仍然从口袋里掏出来,咬了支点上火,想递给杜槐愔的时候他摇摇头,「扔过去。」
韩耀廷皱起眉确认杜槐愔说的话,见杜槐愔点点头,望向地上他刚刚洒的那一滩水。
韩耀廷吸了口烟,在缓缓吐出来的时候,伸手把烟弹了过去。
「等一下!这太卑鄙了!」那个鬼大叫了起来。
「哈......我第一次听鬼跟我说卑鄙......想碰聚魂盒你还早了两百年......」杜槐愔无力的笑了起来,然后随着烟蒂落在湿掉的地面上,哗地一声那个鬼整个烧成一团火焰,搭上一阵阵的惨叫声,效果看起来特别好。
「这是某种魔术吗?」韩耀廷不解的望着杜槐愔。
杜槐愔却大笑了起来。
真是太方便了......杜槐愔想着自己那么怕麻烦的个性,会跟这个人交往数百年也许是因为做事方便吧......这人既然能一拳便将那东西打出来的话,那一把火也绝对能烧到他滚回下面去。
陆以洋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让盒子里的东西平静下来,才看向杜槐愔。「槐愔,你没事吧......」
韩耀廷掏出手帕按着他受伤的额角,「可能得缝个两针吧。」
「我不要紧......」杜槐愔看着陆以洋,想着他没办法放着这孩子不管了,他实在太危险。
一旁燃烧着的火光突然熄灭,连带被烧着的那个鬼都消失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夜从刚刚还燃着大火的地方走过来,停在几步前的距离,「我真没想到你还在跟这家伙混。」
杜槐愔看着夜半晌,然后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不过我现在知道一件事了,你们拿他没办法,在地面上怎么闹是一回事,你仍然不想跟上面打坏关系对吧!」
夜挑眉望着他,「别忘了你终究得回到下面来。」
杜槐愔笑着,「再等六十年吧,等我回去你已经无聊到不会计较我做过什么了。」
夜只是回以微笑,「六十年好长呀,也许我一起在这里待六十年也不错。」
杜槐愔认真的看着他,「随便你,不过我不会给你机会动到这孩子。」
拉着目瞪口呆的陆以洋,杜槐愔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蛋糕盒,扯了扯韩耀廷,「我们走吧。」
韩耀廷也没再多问,只是扶着杜槐愔上车,然后尽快离开那里。
夜看着他们离开,然后像是喃喃自语般开口,「六十年呀......好久......」
好期待......
夜笑着,转身融入黑夜里。
回到韩耀廷家,他忙着去叫医生,杜槐愔把陆以洋叫过来,认真的望着他。
「你仔细听着,那种事绝不能做第二次知道吗?」
陆以洋还余悸犹存的用力点头,「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做的......」
杜槐愔叹了口气,「你听着,刚刚那个鬼,我们称做极恶之魂,这种灵魂都是至少杀过百人以上,而且毫无悔意的人死后变成的,小宛曾经也是,苏也是。」
小宛......也是......
陆以洋愣愣的听着。
「他们不一样的是,小宛已经在几百年前就被抓到了,所以她接受了审判,得到惩罚。」杜槐愔继续说明下去。「极恶之魂很难抓,所以我们跟夜有个协议。」
「夜到底是谁?」陆以洋疑惑的问,他一直以为夜只是普通的鬼。
「夜是统管下面所有执行人的一个......管理者。」杜槐愔想了个他能理解的说法。
「那......所以他是坏人吗?」陆以洋惊恐的开口。
「看你用什么角度来看。」杜槐愔苦笑了下,「他上来只是无聊而已,你瞒着我,和高晓甜去抢了执行书然后谈判对不对?」
陆以洋缩了下,然后点点头。
杜槐愔叹了口气,「方法确实是我说过的,但我可没想到你们会背着我照做,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我的屋子里做,而不是像你一样在大马路上胡搞?」
陆以洋摇摇头,「我没想那么多......」
「因为我的房子有保护在,下面看不到我在房子里做什么。」杜槐愔伸手推了下他的头。
「喔......那、那你们做了什么协议?」陆以洋想起刚刚说的话。
「只要我们抓到十个在逃的极恶之魂,就可以解除这个代代都得为下面工作的诅咒,我们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做。」杜槐愔指了指陆以洋胸口那个盒子,「那东西叫聚魂盒,里面已经有六个极恶之魂,是我跟我......这世的母亲一起抓的,花了我们几百年的时间。」
陆以洋惊讶的看着他胸口的盒子,「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保管无所谓吗?」
杜槐愔看着他,有点无奈,「开始的时候是没办法,因为里面的力量十分可观,所以多得是人想要抢这东西,因为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又是个单纯的孩子,我要你帮我保管纯粹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尽力做好,我只是没想过这些鬼东西会这么中意你,愿意转化成你的力量去保护你。」
「保护我?」陆以洋摸着胸口的盒子,觉得不可思议。
杜槐愔抚着他整个都在发疼的额头,「所以,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陆以洋抬头看着杜槐愔,不理解他指的是什么事。
「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跟我,等你毕业就跟我工作,我会尽力把我会的东西教你;一条是跟着春秋,你可以修行,修个几世如果修的好的话,就会跟那家伙一样。」杜槐愔指指不想打扰他们谈话,在外面等待医生到来的韩跃廷。
「咦?韩先生是修行人吗?」陆以洋惊讶地看着外面的韩耀廷。
「本来是吧......再这样下去就快要被我害得不是了......」杜槐愔苦笑着。
「所以,你好好考虑你想怎么做,不要再犹豫不决了。」杜槐愔望着他还像个孩子的圆脸蛋,伸手捏了两把,「你再犹豫下去我大概会遇到更多倒霉事。」
「哇啊,痛!」陆以洋马上抚着被捏的脸颊。「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
「你留在这里吧,我请韩先生给你一间房间睡。」杜槐愔伸手摸摸他的头。
「嗯......」陆以洋点点头,看着杜槐愔头上的伤,「我去看医生来了没。」
杜槐愔躺了下来,觉得累到极点,却也一下子轻松不少,夜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亭亭也安全送走了...
杜槐愔感到头晕目眩,抬手摸摸目己的头,确定应该只是皮肉伤,然后侧头望向桌上那个摔得乱七八糟的盒子。
他爬起身去拆那个盒子,里头的蛋糕已经摔成一团泥状了。
亭亭是例外,他从出生就好好藏着、保护着她,只为了不要被下面发现。在无法违抗的命运里,亭亭是一个证实他们有办法扭转命运的存在。
带着欣喜跟得意的心情,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学会走路,看着她开始上学。
杜槐愔伸出手指挖了一点奶油送到嘴里,他记得那过份甜腻的味道,是亭亭很爱的那家蛋糕店,就在路口转角处。
「你饿了吗?」韩耀廷走进来坐在他身侧,皱着眉看着那个蛋糕。
杜槐愔缓缓放下手,亭亭是他在这一世中唯一在意的,唯一放下下下的,现在却已经没有了...那是不是表示这一世已经没什么值得他流连了...?
「你怎么了?」韩耀廷的手轻轻抚上他后颈。
杜槐愔侧头去看韩耀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接着亭亭死后出现又是为什么呢...?
杜槐愔伸手再去挖点奶油放进韩耀廷嘴里,湿润温暖的感觉包围着他的手指,他像是呢喃般的开口,「...这是我的生日蛋糕...」
韩耀廷轻咬着他的手指,然后拉下他的手贴上他的唇,「生日快乐。」
在温暖的拥抱和激烈的唇舌交缠之间,杜槐愔想他这一世,大概也离不开这个人。
第七章
夏春秋从静坐中睁开眼睛。
真是难得。
他起身走到玄关,一开门杜槐愔就站在那里,夏春秋倚在门边皱着眉看他头上的伤,「真难得你肯爬上顶楼。」
杜槐愔耸耸肩,「没办法,该来还是得来。」
「先进来吧。」夏春秋让开了点让他进门,杜槐愔只迟疑了会儿,还是走进屋里。
大概有十多年没来了,这屋子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摸一样。
杜槐愔皱起眉先到观音前上香,才走到长椅上径自坐下。「快点,我话讲完就要走了,你知道我讨厌来这里。」
「当然知道。」夏春秋给他倒了茶,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大了就渐渐可以理解为什么槐愔讨厌待在这个家。
就像他怕吵一样,槐愔怕静,太安静会让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