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地盯着那已小如米粒的身影,眼中的无奈更甚。
确实像殇所说的,炎灸皇朝皇帝大婚,炎教不去,不仅是不给面子,还会牵扯上战争。
一旦炎教不出席如此重大的场面,便是像世人宣告不再保护炎灸皇朝,各国定会借此向炎国发起进攻,这样太得不偿失了。
做了这么多,也无妨再做这一次。
既然无从选择,那就去吧。以后也不会再有大事需要炎教的出现,就以此……了断一切吧……
亲自去祝福,亲眼看他御别人成亲,亲身历尽最后那撕裂般的痛,然后微笑,走远,用尽一生去遗忘……
薄红色的雾霭渐渐隐去了少年单薄的身影,静下来的幽玄谷顶……寂寥地如仙境般幽邃……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13.“冒名顶替”
九月九,桃花甚粉,扬扬洒洒飘过炎国每一个角落,整个炎国霎时更加鲜红。
走在街上的少年还是那身装束,白色纱衣胜雪,几缕长发用浅紫色的丝巾束起,白质纱巾遮住半张容颜,徒留下柳眉间淡紫色的◇印记和蓝得妖异的水眸,以及一小部分精细
的鼻子。
身后是几个身着衣色不同的男人,和一身鹅黄色含笑的少女。
这一天,是炎国最热闹的一天,各国的皇子受邀在通向皇宫的官道上驾马车前行,用走的,则是极其稀少,然而走得比慢行的马车还快的,更是一个没有。
少年几人经过之地,掀起一阵微风,百姓一边感叹凉爽之余,只见几个人影快速闪过,而这速度对少年来说已是最慢。
近临皇宫,少年慢下了脚步,看到门口守卫在检查的东西,总算是想起了一件他忽略很久的事,“殇,请柬呢?”
“啊?”医殇一愣。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请柬,这让我一时之间上哪找给他啊?当时我也是为了增加说服力,随口编的。现在,我,我这不是自掘坟墓么?我没请柬啊!
没请柬,没请柬,对!没请柬,推开折扇,理直气壮:“我忘带了。”
那样子,着实让人想要痛扁他一顿,“玉儿,你师父是不是很久没被人打过了?”
“对啊,”鹅黄色少女点头,然后看向那双蓝眸,“疑?圣主你想……”
“没错,”少年咬咬牙,其他人没心没肺地笑了。在炎教,也只有圣主打他不会还手,而我们,有时虽然被医殇气得够呛,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和以后的保障,忍了!趁圣主在的时候,嘲笑他,绝对没有问题。
“别,别,”医殇忙摆手,“圣主,今天可是皇上的大喜日子,不易见血,我不就是忘带了吗(其实是没有)?跟守卫说我们是炎教的,一定能进去。”
“好,这是你说的,要是进不去,我一定把你痛打一顿。”一拂袖,少年转身就走。
“进不去,我们还可以用轻功嘛,嘻嘻。”医殇欠扁地拿扇捂住半张脸窃笑,跟上前面的几人。
守卫奇怪地眼神在那几人身上来回转个不停,尤其是那双蓝眸白衣的少年,那双眼睛像极了皇上今日要娶的轩日王府之子。
不管他是不是,带头的守卫——总卫向他们伸出一条手臂——拦下,“请出示请柬。”
“炎教。”少年淡然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划过,不带一丝不爽,简单扼要的介绍,却在众人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是炎教啊!〗
〖炎教?不可能。〗
〖炎教呢,真的么?〗
〖怎么会?〗
〖假的吧。〗
〖骗人。〗
〖那么大胆子敢冒充炎教!是不想活了么?〗
〖他们一定是假的。〗
〖不可能是真的,他们来的人太少了。〗
“有什么能证明你们的身份?”总卫决定以谨慎起见,他们不是还好,要真是,得罪了炎教那可比得罪皇上还要严重。
少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食指轻叩,礼盒自然地退下它的外衣,紫色的灿光刹时盈满通透的晶盒。
众人不免一阵惊叹,总卫更是目瞪口呆:“这……这……这是……是……紫、紫、紫参!!!?”
传说,紫参能让服下之人永生不死、容颜永驻,此乃炎教圣主费劲心血找到并且培养的镇教之宝!世上仅有两颗!而今,竟把这绝世之宝赠予炎灸皇朝皇帝,这也太……
“没错,”轻点头,少年眼里轻掩过一丝哀伤。这是我……最后能为徽做的了,一定要幸福啊,徽……
圣主竟然把紫参当做贺礼?!金翼几人惊愕地说不出话。圣主,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作出这个决定的?要是知道皇上要娶的人原本就是你,一定……不会有决定时的那份心痛吧?圣主……
“可以走了吗?”
“可以,请。”总卫恭敬地让开道路。毫无疑问拥有紫参的,必定是炎教的人。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如此贵重之物,炎教不可能交给一个年纪如此之轻的少年,仅派这几人来到皇宫。而且那个透明的盒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先皇赠予轩日王府之子——炎灸舞的始龀之礼,天下独有,名为璀晶,怎么会在他手上?再加上那双独特的蓝眸,故意掩饰的容颜,怎么看都像是天下第一美人——炎灸舞——皇上今日要大婚之人。
“口水流下来了~”医殇摇着他那把折扇,无意间瞥见某人嘴角那可疑的液体。说白了,他不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玩弄这人吗?
某想玩弄别人的人往那将被他玩弄的人迷惑的方向望去,啊啦啦,他看的不是咱家圣主吗?哼哼~ 我早说了,圣主不要老穿那样的衣服,引人遐想,他偏不听。这不,你蒙面了人家还能对着你的背影流口水嗯,给皇上提提建议吧,嘿嘿……
总卫整个人抖了五抖,他的第一个动作是抖了五抖!再……颤悠悠……颤悠悠的扭过头去看那个把话说得如此变态之人,然后……才下意识地擦去嘴角的可疑液体。
某变态对自己造成的效果非常满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还十分‘友善’地对正在被他玩弄的人说:“我全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哦~一不小心,会死得很惨很惨的,噢,不,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总卫鸡皮疙瘩站满身,满脸怀疑,这么变态的人也是炎教的?但好像也对,打起来的时候他不用兵器只要动动嘴就可以把别人气死,而且那个少年……绝不简单。
鞋上没有沾染一点灰尘,纯白地像没受过任何污染,仔细看,他的脚根本就没着过地!敢问,这世上,能把武功练到这种境界的,太少了!搬这变态刚说的那句,我要真想死,倒是可以去打这少年的主意,可问题是我不想死!
兜了一圈,某变态见看上去想死的某不想死的那位又把目光转向白衣少年,顿时觉得无趣。但他并没有抱怨,因为接下来一场戏正要上演,他要看戏!
季秋瞅准了时机,趁少年还未走远,从宫内的一门蹿出,揪着总卫就问:“送亲的队伍还没到吗?”
这总卫就不明白了,什么送亲的队伍啊?皇上不是说新娘早到了吗?可怜的总卫被掐的只能摇摇头,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季秋大护卫别没事找他麻烦啊,他还想活得长点啊。
“没有?!”拔高音量,季秋是又气又急,医殇在一旁感叹:戏演得真好。
“怎么回事?季秋?”还没有走远,借助内力听到这一番对话的少年又折了回来,柳眉微蹙。今日是徽成亲立后的大日子,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徽到底在想什么?送亲队伍不到,炎灸皇朝这一大国会因为这次的失策损失多少?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不是不清楚吧?!
一见少年,季秋立即单膝下跪:“属下季秋拜见圣主!”
圣主?这白衣少年是炎教圣主!?妈呀!离少年最近的守卫吓得腿一软,差点就坐在了地上。
他怎么就没想到他会是炎教圣主!?传闻炎教圣主不仅拥有绝世之颜,那双眸子更是如天空般澄澈、如冰霜般沉寂,天啊!炎教圣主亲自来了!!
宫门前的守卫立即唰唰下跪,“属下拜见圣主,请恕属下先前无礼之行!”
“都平身,季秋,告诉我怎么回事。”白衣少年不为动容地下达命令。
“属下惶恐,圣主这边请。”季秋将少年引向一边的空地,才继续他的剧本,“本来送亲的队伍早该到了,可现在,这都快到吉时还没有到!都快急死了,若是禀告皇上,皇上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谁也没好果子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去接,他们在哪?”为什么,偏偏到了这种大事?徽,不可以在这里出纰漏啊!
“不行啊!”季秋立马否决,“来不及了,圣主,要不这样吧,你来顶替?”
“什么?!”少年一惊,“荒谬,皇后哪有顶替的道理?!到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急疯头了你?季秋?!”
确实皇后是不能顶替的,可那皇后本就是你啊!皇上也真是的,干嘛搞这么复杂,直接出来跟圣主说清楚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麽?不过圣主这个人……要是不生米煮成熟饭他是不会答应的,不得不说,虽然以前在皇上面前的那个炎灸舞是假装的,但圣主本身的性格也是吃软不吃硬的,还是有真实存在,皇上还真的……是非常了解圣主。
“没关系,圣主,拜托了!那些大臣、友国也只看今天一眼,他们以后是见不到皇后的,拜托,就这一次,帮帮我们吧?你总不想看到皇上在那种大场合失了颜面吧?再说,圣主,兄弟有难不能不救吧?更何况,你们还是同姓同族的兄弟,拜托!圣主……”
说到后面,季秋是越说越有理,台词越背越顺口,少年原本坚定的心也被他说得软了下去。再怎么说我和徽都是皇族之人,最后一次了,徽,过了这一次,我们不再有关系,我只为炎灸皇朝而活……永远……
于是,柳眉舒展:“好……”
14.绝世天下
『徽舞绝世,百年后,乃至千年之久,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一双人——。』
皇宫内朱红渲染,花朵争异而红,奏乐声声齐响,宣示吉时已到——
天坛外坐满了政治要臣和友国的皇子,还有炎教的几人,偶尔他们会交头接耳断断续续地聊些什么。
立于两宽道间的炎灸徽一袭红袍带着无法形容的喜悦之情静静地等,等待他一生的挚爱。
耳边是响彻至天的鼓锣琴声,坐在并不颠簸却华丽宽敞的鸾凤轿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被这越来越响的乐声一点点搅乱……
原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接受这次任务……
原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代替那人嫁给他……
原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见他最后一面……看他……最后一眼……
……平静地……坦然地……祝福他……
可现在……都变了……
……这身嫁衣……这华丽的鸾凤轿……这一片喜庆……还有那个自己需要穷尽一生去忘记的他,为什么……心里好嫉妒?
嫉妒嫁给他的不是我……嫉妒这身嫁衣不是为我而做……嫉妒这皇上与皇后共乘的鸾凤轿坐的不是我……与他……
少年放在衣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思绪千思百转。
可那又怎样?我不能与徽在一起,那么便没权力主导他今后的人生,他喜欢谁,爱跟谁在一起,我都已……没有过问的权力……
唯一的……现在我所能做的……只有尽自己的力量,帮他完成这次大婚。
……如果无法放下……那么就把这当做是自己嫁给他……一切也都当做一场梦境……
梦醒了……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样,心才不会痛吧?
只有这样,才会给所有人一个美好的印象,对不对?
最后……再让我……再让你曾经爱过的舞……任性一次……好不好?……徽……
鸾凤轿终是驶入了天坛,停下的那一刻,漫天的花瓣飘洒飞舞,自上而下的红衣少年美如天人。
一袭九重纱衣在微风中轻扬,精致漂亮的容颜映衬眼中的蓝,绝美的笑容温柔如水,红衣绝艳。
向少年走去的男生,红丝束发,一身朱红为底,金线镶边,银线绣图的华丽锦缎凸显出了来者的尊贵身份。不过,那一身华贵也掩盖不了男生本身的俊美与与生俱来的帝王之
气。
漫天的红,满国的庆,这一刻,这一天,只为这两个红衣如火的少年,绽放……
在声声奏乐与喝彩中,男生执起少年的手,穿越花海、穿越鼓锣琴声、穿越惊艳的目光、穿越时光……预定千年……
只是……繁华过后,是梦的延续……还是心的碎裂……
“可以放开了。”周围不再有人,少年也没必要再做戏,可又有谁知道?他是如此地想靠在这个怀抱中,永远的依靠,释放自己所有的脆弱。但……不可以啊,他们不能在一起
,该结束的……都该结束了,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盯紧怀中的少年,手臂倏地收紧:“不放。”你的心里明明还有我,舞,为什么不肯看我?
“什么!”诧异地抬头,他刚才是听错了吧,想着又垂下眼帘,淡淡地道:“皇上,请你放开我。”
“我说了,不放!不会再放开你!”这次炎灸徽的语气坚定地毋庸置疑。想跟我撇清关系!?我偏不!
“你胡说什么!”白皙的脸因气愤而泛起了微红,却让这样的少年看起来更动人了。
炎灸徽怔了怔,没说什么地抱着少年继续往前走,目的地:床榻。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徽,你说的这不是真的?!双手用力推着炎灸徽的胸膛,但任凭少年使尽了力气,也无用,又不忍心伤了他,只有跟他说明白。
“放开我,你该清楚,皇上!你的皇后不是我,你要娶的人也不是我!皇上!”
“三年不见,我们的关系就那么生疏吗?舞,从刚才进门你便再也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舞,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炎灸徽严重的悲恸毫不掩饰,除冷漠以外的感情,这
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看到,那便是炎灸舞,也只为他一人而变幻。
“我……”炎灸舞被他说得一愣,眼神对碰后又慌忙移开。那种眼神,为什么你要露出那种眼神?不要让我看到,我……会忍不住……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