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来的时候——Horse

醉行枫深深看他，吃了这药丸，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莫绎接过瓷瓶，倒出药丸，吞入口中。心中伤痛，为了他，他甘愿。

醉行枫痛楚盯着莫绎，“为了他，你宁愿失去功力？”看到莫绎晕倒，抱起他，泪滑落，这份感情，他是注定的输家，可是他还要拼死一搏。

再次醒来，莫绎意识到身体的沉重及酸软。抬头望去，醉行枫正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怎么样？”声音透着怜惜。

莫绎但笑不语，掀开锦被，竟费了很大气力，起身下榻，骤然跌倒，没想到这药力发挥的如此之快，他已经全然没有功力了。

“何时撤兵？”莫绎开口。

醉行枫眸中出现伤痛，“明日。”老实的回答。走过来扶起莫绎，到椅子坐下。

莫绎笑笑，“甚好。”对失去的功力，不以为然。

醉行枫贴近他，“你已然没有武功，”托起莫绎的下巴，眯着眼，眸中全是欲望，“没有人能救你了。”低头吻去。

莫绎依旧笑着，唇边流出鲜血，并没有反抗。

醉行枫吃惊的顿住，掐住莫绎的脸颊，逼他张口，舌竟然出现很深的伤口，血流不止。他吓得后退，“你不想活了？”他要自杀？！有了这个概念，他慌神。

莫绎没有回答，对醉行枫，他从不多话。事实已经说明一切，无论如何，他不会允许南宫炆宇以外的人来欺辱自己。

“来人！”醉行枫大吼，“叫医士，给四皇子医治！”满眸的欲望被更深的痛楚代替，狂奔而出。

莫绎展开灿烂的笑颜，炆宇，如果莫绎不能陪你，不要责怪……

次日，醉行枫带着莫绎，以及他从苗疆带来的十万精兵火速撤离，不留一丝痕迹，钰荣城好似没有任何变化。

“撤兵了？”维纶看着暗信，望向南宫炆宇，“莫绎真是奇人！”短短十日，他一个人阻挡的十万精兵。

南宫炆宇皱眉，他明白莫绎会成功要醉行枫撤兵，只不过为何不见莫绎归来？

维纶盯着南宫炆宇，似乎等着他的回答。

南宫炆宇有种不祥的预感，莫绎出事了？“黑术。”

“是。”一袭黑衣飘至南宫炆宇面前。

“莫绎与醉行枫有何交换？”南宫炆宇闭着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

黑衣人飘然远去，如同他飘来。

维纶看着南宫炆宇，轻叹。

“莫绎与醉行枫回到苗疆，”不久，黑术回来，递给南宫炆宇一封书信。

轻轻打开，竟是莫绎的字迹。南宫炆宇看到书信的内容，皱眉。

炆宇，想你定能看到这信。与行枫相识多年，情至深处。行枫答应撤军，莫绎亦央了行枫，希冀能与他一起回到苗疆，过平静的生活。与君相识，莫绎深感荣幸，可依然不能原谅对皇兄的伤害，不能原谅对父皇的恨意。莫绎希望两人平等面对情感，可是你做不到，莫绎也做不到。夹着仇恨，莫绎永远无法敞开胸怀去接纳这份情感。见谅。珍重。

维纶看着南宫炆宇的脸色越来越黑，识趣的闭嘴。

合上书信，自己弄错了？他以为莫绎爱他，如同自己一般。他以为爱意毕竟大于恨意，他以为莫绎需要他，如同自己，他以为莫绎和行枫只是君子之交。他错了，一切都错了。以莫绎的武功，离开醉行枫轻而易举，他为什么不离开，反而要回到苗疆？受伤的眼神，清冷而无助。

第二十七章 凯旋

南宫炆宇的脾气改变了很多，没有温暖，没有热情，连愤怒都没有，莫绎的离开带走了他所有的情绪。

维纶自然担起攻城的重任，醉行枫的撤军，彻底击垮了守城的官员，只是几个人，擒了那官员，押解回京，一切均比想象中的简单。没有伤害丝毫百姓，这便是他们最大的心愿吧。看到南宫炆宇木然的反应，他知道，莫绎伤他太深了。

“炆宇，你有点反应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反应？”南宫炆宇皱眉，此时回京究竟是不是个好时机？皇帝给了半年的期限，现在才三个月。

“原来还活着。”维纶笑眯眯看他。

“现在并非回京最佳时期，”南宫炆宇开口，“押解那贼人回京城，我带几名侍卫去做就好。”

维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此时回京，对于整个军营来说，毕竟劳顿，在城外的三个月，虽然没有大的战事，可士卒对饥饿的考验已经达到极限了。

“用这三个月扩充军营，与钰荣城的百姓重建家园。”维纶说出自己的想法，得到南宫炆宇赞许的目光。

“你开始成熟了。”懂得珍惜百姓的军队，才能生生不息，长盛不衰。

“炆宇，”维纶见南宫炆宇心情不错，小心提起，“莫绎的事，你打算怎样处理？”

“我要回京城，”南宫炆宇淡笑，“先解决与皇帝之间的事。”如果他不能解除心中仇恨，找回莫绎又如何？

“可以去找我娘。”维纶开口，自从南宫炆宇懂事后，经历父母的事情，从来都不去看自己的姨娘，也就是维纶的亲娘。

南宫炆宇认同点头。

“炆宇？”

“什么？”

“除了冷静，莫绎的离开，给你带来很多伤痛吗？”维纶小心开口，怕伤到他。

“没有，只是不再相信感情了。”

维纶叹气，这就是最深的伤害了。现在的南宫炆宇不再接受感情，如同枯槁的情感世界，会让他悲苦一生吧？莫绎怎么会如此狠心，放弃一个深爱他的人？

南宫炆宇想到与莫绎的相处，想到那封书信，心中的痛楚似乎刺痛了他的每一根神经，不敢深想，已是深入骨髓的痛。爱有多深，痛有多深。

带着侍卫及俘虏回到京城复命，得到了皇帝的赏赐及群臣的尊敬，他淡然接受，并把这功劳都给了维纶，他回来不是为荣誉而回，而是为仇恨而回。

虽然远在钰荣城，皇帝派了钦差来嘉奖维纶，封他做了将军，地位几乎和南宫炆宇一样。维纶很是欣喜，更加认真对待军营的事。男人对成就的渴望及野心是非常巨大的。

对战事并无太多的心思，宫中整日的庆功宴他都没有参加，对莫珊投来爱慕的眼神也没有心思回应，报仇对他来说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似乎对仇恨的原因才更是让他感兴趣的，难道就因为莫绎曾经请求他，要弄清仇恨吗？

第二十八章 缘由

南宫炆宇望着正在落地的雪片，孤单的身影，让人看了心疼。

那次下雪的时候，他与莫绎正在忘我的缠绵，同样是雪，他都没有感觉到寒冷，一种是炙热，一种是虚无。

快要过年了，维纶已是带着将近四十万的军队凯旋，马背上的他英姿飒爽，傲视一切，惹人侧目。

“炆宇，”维纶刚到将军府，兴冲冲的跑到书房找南宫炆宇。

“回来了。”扯出一抹笑，让维纶觉得苦涩。

“今年去我家过年，好不容易没有战事，咱们要过的热热闹闹。”

“好。”

“你没有去看过莫绎？”维纶看他，曾经骁勇善战的他，此时看着像——————雕塑。

南宫炆宇没有回答，他去了，得到的是莫绎与醉行枫到处云游的消息，他去了，寻遍了苗疆也没寻到他的影子。

“给你。”维纶递给他一些纸张，竟全是莫绎的书信，写给维纶的。

他告诉维纶，他一切皆好，回到苗疆就是回到自己家中，轻松自在，心灵愉悦，他再和醉行枫细细的相处，却不带丝毫压力。

南宫炆宇终是感到了痛楚，他以为他已经没有了痛楚。

维纶的父亲是朝中重臣，逢佳节，自然门庭若市，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维纶拉着南宫炆宇走进来。

一时之间，南宫如真竟没有认出这个她妹妹唯一的孩子。“你……炆宇？”

“姨娘。”他行礼。

“炆宇，真的是炆宇！”南宫如真上前仔细看，这个俊逸的男子还是那个漂亮的男孩子吗？坚毅睿智的眼眸已经能证实一切。

“来来，既然来了，快进屋坐下。”维纶父亲热情招呼，丝毫没有长辈架子。

南宫炆宇顺从的应酬，耐心的解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只是每次濒临死亡的战事都是轻描淡写。

维纶在一旁却是唾液横飞。

夜间，守着暖炉，南宫炆宇淡笑听着维纶在一旁唠叨。

“娘，”维纶顿了顿，“炆宇想知道有关他爹的事情。”

南宫如真笑容敛去，望向南宫炆宇，似乎在询问。

却换来他的毫无表情。

“炆宇，你真的想知道？”几年前，当毛文雅去世以后，她多次找到了南宫炆宇想说明真相，得到的却都是拒绝。

点头。

“其实你爹并非皇上赐死，而是因为过度酗酒。”南宫如真缓缓开口，思绪回到了多年前，“当时怡珍与皇上情投意合，因南宫家是罪臣，怡珍只好选作秀女，本盼望日后能与皇上双宿双飞，可没想到文雅……怡珍产下你，终究是伤心过度，文雅也从此酗酒度日，身体早已成为枯槁，也荒废了仕途，他去刺杀皇上，是求皇上能原谅，赐他一死能帮怡珍报仇，可皇上始终没有同意，直至文雅临终之时，皇上终究原谅他，答应赐他自裁，文雅才安心。”

他凝眉。

南宫如真自内室拿出皇帝御赐的剑，递给南宫炆宇。

他拔剑，发现剑鞘里什么都没有，他恍然。

“炆宇，你父亲是爱极了怡珍的，只是怡珍太执着。”

“我明白。”突然他想到了醉行枫，该不会？

心中的结慢慢解开，随之仇恨也远去了，剩下的只是悲苦。他的母亲为皇帝殉情，他的父亲为母亲颓废，可是谁也没有顾及他，他是个本不该出现的生命。他没有仇人，没有仇恨，唯一可以恨得就是自己，为何以这种身份来到人世，如果没有他，或者父母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成了母亲的耻辱，成了父亲的累赘。

“其实真正在意你的只有皇上，”南宫如真开口，“只有皇上。”

当母亲早逝，当父亲沉沦，只有皇上重用他，给他军权，给他荣誉，想来皇帝不杀父亲，也是因为父亲是他仅有的亲人了吧？隐约之中，皇上却是保护了他，顾及了他的，可他却要杀皇上报仇，他却要伤害莫绎。

“炆宇，”维纶走过来，抚上他的肩。

“你早就知晓此事？”南宫炆宇冷言。

维纶点头，“娘要我片刻不离你，怕你刺杀皇上报仇。”

闭下眼睛，安静走出去。

大雪之夜，他再次感到彻骨的寒冷，多余之人，他狂笑，泪滑落。

第二十九章 转圜

南宫炆宇回到府中，无力坐下来，他好累，心累。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面对别人。皇帝，莫绎，父母，这些人都在他眼前缠绕，他甩头，却甩不清这烦乱的思绪。

许久，他都不敢踏入莫绎曾经住过的别院，不敢看清自己的痛楚，毕竟深不见底。望向碧湖里的明月，星稀月明，碧湖没有一丝波澜，他的心也没有一丝波澜。他，已是心死了么？初见莫绎的热情，让自己都觉得惊讶，他的生活本是波澜不惊的。

拿出莫绎写给维纶的书信，漂亮的字迹，正如他人。三封信，都是写自己过得好，字迹没有一点委屈的痕迹，只是更显妖娆美丽。

想到莫绎留在钰荣城，留在醉行枫身边，他真的错了。他以为与莫绎心意相通，攻城后他会回来，可他却远去了，远的毫无声息了，远的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再次彻骨的寒冷浸透着他的心，他才知道自己是脆弱的，不堪一击。手中的信慢慢滑落，掉入碧湖，泛起浅浅的涟漪……

意识到书信的掉落，他紧张的伸手去抓，却猛然发现信中出现了一道极浅极浅的印环，和别处的区别不大，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难道是月色的映照？

将浸湿的书信小心翼翼的铺在白色的丝绸上，那印环不见了，心中一凛，换上赤红的丝绸，隐约之中又出现了那个印环，隐约之中，又不见了。

他提起精神，用扇子轻轻的风干书信，印环又不见了。

这说明什么？这印环是什么？自己的错觉？

仅仅是三封书信，极浅的印环，他第一次抛开所有的心绪，专心思索。

天明了，南宫炆宇度过了又一个不眠之夜，却是回到京城第一个没有心痛的不眠之夜。

将书信置于暴日之中，他竟然发现纸上有几颗灰尘样的颗粒，只能说灰尘，因为颗粒太小了，这是什么？小心折叠书信，他需要弄清楚这是什么。

跑遍了京城的药庄，料庄，文房四宝甚至可能会有粉末样东西的所有地方，包括女人的胭脂，没有人能告诉他这是什么，这些颗粒太小太小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疲惫的心，再次回到将军府，他太累了，又是近十日的不眠不休，让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他动用了所有的人力，包括他的贴身侍卫，却没有人知道这些颗粒是什么，这是他能抓住有关莫绎唯一的线索了，却全无收获，他与莫绎真的无缘相见了？莫绎，莫绎……仰起头，不让泪滑落……

“炆宇，”维纶看着他直叹气，“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胡茬早已爬上了他英俊的下巴，衣衫已是多日未更换，空洞的眼神，整个人唯一整齐的便是这头发和靴子了。

他没说话，他连说话的心力都没有了。

不由分说，维纶拉起他，“去沐浴，用膳，睡觉！”

他甩开维纶的手，心思还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世界，除了莫绎，再没有其他。

维纶皱眉，“莫绎如果见到你这样子，也不会开心。”

他依旧无言，恍惚中，他意识到自己见到了莫绎……

维纶看他晕倒在椅子上，抱起他，去内室休息。看着榻上好不容易睡着的他，觉得爱情好累，好累，自己不要去碰触爱情，绝不！

“炆宇……”

“莫绎，你回来了，想死我了。”他扑上前去，却抱了空。

“你忘了我，我已经死了。”

“不要，莫绎……”他再次抱空了，爱人就在眼前，他却怎么也抓不到。

“忘了我……”

泪再次滑落。

第三十章 星火燎原

醒来的时候，南宫炆宇头痛欲裂。幸好只是个梦。

“多少吃些，”维纶端来食物。

他望去，竟是一碗粥，想起莫绎的风寒。

“我要进宫。”

“做什么？我陪你去。”

南宫炆宇见到了他的师父——商银，专管宫中饰物及礼品的收取。各地地方官员进贡的礼品，饰物，都要经过他的手。

“人妖！”维纶第一次见到商银，说了这话。

一双美如精灵的眸子，一脸乌黑的络腮胡子，商银走到他们面前。斜眼瞟了维纶，脸上并无怒气。

“师父。”南宫炆宇行礼。

“炆宇，有难事？”

他掏出书信，“这信上有着极小的粉，可是来自苗疆？”

商银望着书信上的颗粒，皱眉，“蜜儿——”柔声呼唤。

却跑来一只赤黑相间的小犬，黑色的鼻子在信上嗅来嗅去，“汪汪——”跑到了数千个罐子前，“汪汪——”有些兴奋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