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无念——白日梦

作者:白日梦  录入:11-06

说完,还装模做样摇了摇头,双手一背,施施然下楼去了。
酒楼掌柜和店小二见无念武艺高超不便招惹,怔愣了半晌才敢上前收拾打斗中摔碎的盘盏杯碟,连饭钱都没敢向无念讨要。掌柜的心疼钱财,连连叹气,有心找郭玉蓉的从人赔补,可一见郭大小姐的脸色,到了没敢吭声,只当自己倒霉,碰上了这场没来由的灾祸。

郭玉蓉此时几把一口银牙咬碎,暗自思量,日后若再遇见这个人,必要将他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第二十章 风云重聚,美梦终成真
睡到后半夜,无念突然惊醒,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窥伺。来人鼻息清浅绵长,能在静夜中不发出一点声响侵入房间,可见身手极为了得。无念依旧装作熟睡的样子暗自戒备,只在手上蓄满内力提防来人骤起发难。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若非那股被人盯牢的感觉太过明显,无念几乎以为这只是一场错觉。既然不知来人何意,不如先下手为强取得主动再说。无念心思一转间出手如电向来人袭去,岂料掌到中途被对方拦下扣住了脉门,如带上了铁铐般挣脱不开。无念大惊,自己这一招乃是摘云手中的绝技,从来百发百中,怎料今日一出手就栽了跟头,不容迟疑,左手运指如风点向对方檀中穴。

"无念,是你么?"
一声轻叹震得无念顿住了左手去势,这声音是那么熟悉,曾日日在耳边回荡。
"二哥?"无念刚刚迟疑着叫出,已被对方揽入怀中。这下是再无疑问了,这个胸膛、这份气息,除了沈清云再无他人。
沈清云抱进怀中朝思暮想的人,头埋在无念颈间,呼吸间满是心上人的气味。四年的相思今日一旦得偿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无言,只是静静拥住无念。
无念回抱住师兄,两人细细品味着这美妙的重逢时光,屋中陷入一片静谧。
无念忍了一会儿,见沈清云还没有松手的意思,虽然不想打破这温馨的氛围,可自己的腰却是实在受不住了,沈清云一双铁臂像要把他揉进身子里越箍越紧,不由呻吟,"二哥,快放开,我要透不过气了。"

沈清云稍稍松开了一些手臂,"我弄疼你了?"问语中透着歉疚担心,可手臂就是不肯离开无念身子。
无念拍拍他胳膊,"没事。二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道。你来怎么也不点灯?"
屋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屋檐上挂的几盏灯笼透进一丝光亮,暗夜中只能看见沈清云那双精亮的眸子一闪一闪。
沈清云放开无念转身把灯点上,回转过来又抱住了不放,双双倒在床上,互相仔细打量对方的样子。
沈清云这四年间越见成熟,眉宇间的豪气已非当日的儒雅青年,无念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的长大了,早已不是昔日的玩伴,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依旧未变,情深如许一若往昔。

无念的轮廓也已脱去了少年的圆润线条,多了几分英俊锐利,更见清俊,唯有那份淡泊无争的气质仍是沈清云旧时熟知的样子。
两人一语不发凝视对方,似乎在努力寻找彼此往时的样子,又突然间发现对方现在的模样更加迷人。
沈清云伸手抚上无念面颊,从眉梢一点点划过,额头、眼角、鼻梁、嘴唇正是自己日思夜想了四年的,如今就在眼前,却只敢轻轻触摸,唯恐这是一场美梦,用力大了便会惊醒自己。

无念含笑看进沈清云双眼,任他用双手倾诉着点点思念。
良久,沈清云才缓缓开口,"无念,这不是梦对么?我终于看到你了。"
无念嘻嘻一笑,"我搧你一巴掌看疼不疼,不就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沈清云盯住无念双唇看它一开一合,一双眼渐渐明亮,终于噗哧一笑,"不是梦,是真的,听这话就知是真人到了。"笑过之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搂住无念复又抱进怀里,下巴搁在他头上,轻轻摩娑着柔软的青丝,一字一句说着,"我进到屋里,就是不敢点灯,生怕弄错了,躺在那里的不是你,那我就又白欢喜了一场。"

无念心中一股热流慢慢升上来,混着一些感动、一些酸涩、一些心疼,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喜欢自己呢,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或许......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过了一会儿,无念终是忍不住满腹好奇询问。
沈清云想起表妹气急败坏找自己告状的情形一阵好笑,无念的整人功夫显然同武学一样日渐精进。
"你今日在醉仙楼是怎么捉弄我表妹的?把师父的名号也拿出来玩笑。我晚上刚到这里,蓉儿就跑来告状,她一形容你的样子,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再没人敢冒充师父。我传令下去,命属下找遍所有客栈,查到你在这里投宿就赶忙过来了。"

"怎么能怪我,是你表妹不讲理,我一开始就说了是你师弟,她不相信还说我冒充,我索性就真的冒充给她看看。"
说到这里,两人都撑不住相视而笑。
多年不见,无念和沈清云都有满腹话说,不知不觉聊到天色微曦方才睡去。
日上三竿,沈清云被敲门声惊醒,门外属下回报:要迎接的诸位宾客都已到了别院,请沈清云回去。
沈清云这才惊觉时辰不早,匆忙收拾了无念随身物品带他回府。
无念还没睡醒,硬是让沈清云拽了起来,迷迷糊糊上了马车随他来到沈家在城中所住的别院。进了客房无念依旧蒙头大睡,沈清云却没这般好命补眠,只吩咐下人好生伺候,自去接待客人。

到了午时,无念终于饿醒了,门外早有仆从守候,听见动静进来伺候。收拾整齐干净后由人领着去到前厅沈清云处。
前厅正摆了一桌筵席为来拜寿的客人接风,沈清云见无念进来高兴地起身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为他一一介绍在座诸人。
十个客人都是武林中有名的,其中六个都没见过,无念大都听过他们的名字,只是他向来对行走江湖没什么兴趣,也没心思结交,只是客客气气的与众人寒暄。在座诸人知道他是陆长廷的关门弟子都不敢小觑,更有知道当年衡山一事的,言语间就越发客气。

另外四个客人却是熟识的,风流侯爷赵一鹤,飞鱼帮助陈慕南、武山,还有展杰的大哥展英。
赵一鹤出身尊贵武艺不低,因此自视甚高,一般武人并不放在眼里,与桌上的客人也只泛泛之交,除了与沈清云和展英闲谈外,与他人并无多少言语,正觉无趣得紧,忽见无念进来,立时精神起来,笑吟吟招呼,"风小兄弟也来了?难得难得!自从衡山一别,赵某着实思念小兄弟啊,今日有缘重聚,可得好好喝上一杯。"说完,习惯性地拿起扇子扇两下,见无念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猛然间醒悟过来,"啪"的又把扇子合上了,干笑道,"虽是冬日,可江南的天气还真是暖和啊。"

无念掩口咳嗽两声,压下满腹笑意,"好久不见,侯爷一向可好?"又向陈慕南和武山问候,"陈帮主、武帮主,没想到咱们还真有缘,又见面了。"
武山还好一些,虽然不大自在,还是拱了拱手点头致意。陈慕南却自无念进来就心里发紧,皮肉贴在脸上似僵了一般,这时勉强挤出一个难看之极的笑容,"是啊,巧得很啊!"同时心中暗骂自己猪头,风无念既是沈清云的师弟,遇到沈父做寿,焉有不来拜贺之礼,他怎么就没想到,非得巴巴的赶着今日送上门来给人嘲弄。

沈清云只道无念刚刚出山还未涉足江湖,竟不知他与陈慕南相识,见陈慕南脸色怪异,十分不解。
"无念,你与陈帮主怎会相识呢?"
陈慕南听沈清云问起脸色更差,当着众多武林同道的面,无念若将当日糗事和盘托出,那可是一个大大的笑柄,他也就不必在江湖上混了。心里的紧张不由得带到了面上,两眼直直看着无念,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恳求之意。

无念微微一笑,"我去衡山转交师父手书,和三哥一起去酒楼喝酒遇到了陈帮主,彼此聊得投契,是以认识。"
"原来如此。"
沈清云看了两人一眼,见陈慕南神色,心知绝非如此,可当着众人之面也不好再深加盘问,只得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想到分别这许多时日,无念身边的诸多事情自己都不知道,便如隔了层纱般,虽仍看得见对方,却不甚清楚明了,比起谷中日夜斯守实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暗里便隐隐有些不悦。只是经事颇多之后城府日深,面上自然不会露出什么,仍是礼数周到殷勤招待诸位宾客。

陈慕南在众人面前全了脸面着实松了一口气,暗暗感激无念,前些时日里咒骂无念阴损的念头也没了,言谈中十分恭敬热情。
无念肚里暗笑,又与陈慕南说了几句场面话,转头问向展英:"展大哥,怎么没见三哥的影子,他跑哪里去了?"
展英听无念提起展杰,摇了摇头。
"按说沈前辈寿诞三弟理应前来拜贺,可他这些日子闹得太不象话,让我爹给关起来了,这才没来。清云莫怪。"
展英与沈清云、无念都是相熟的,为人又豪爽,纵然事关家丑还是实说了,只是展杰究竟为什么被关却不再多言。
沈清云与无念大吃一惊,不知展杰干了什么值得展冲这般管教,暗暗相视一眼,决定宴后私下再来细问。
桌上众人见是展家家事都不便探听,有圆滑世故的便把话头扯开去,仍旧喝酒饮宴。赵一鹤逮住机会与无念搭话,句句都是风花雪月调笑之言,沈清云暂时放下心中诸多疑惑专心对付这个风流侯爷,唯恐无念被他招惹。

宴罢,沈清云命人备了车马送宾客去往水寨。
这时离着寿诞还有七日,来贺宾客才只来了一小部分,大半还在后面,沈清云需得留在别院预备这几日的迎接送往回不得水寨。无念自然也是留下来陪他,等着正日子一起回去。

赵一鹤看无念不走也就赖在这里,沈清云看着他纠缠无念的样子就来气,可又顾忌他的身份不好驱赶,且自己招呼来宾分身乏术,只好私下嘱咐无念离他远点,命两个仆人时时跟在两人身后。

第二十一章 拜长辈 水寨共叙温情
再有两天便是沈父寿诞,前来拜寿的客人到了十有八九,沈清云看日子临近便带了无念回转水寨,赵一鹤自然也是随行。
"洞庭风光好是好的,可比起十里秦淮终是差了一层妩媚之气。念弟想必还未经历过脂粉花香温柔之地,不如寿筵过后随哥哥我前去游逛一番。不光红粉佳人应有尽有,连俊俏小官儿也随处可见,世人大多只爱美女,却不知男人的后庭处也是欢乐之地,比起女人的阴户还要紧窒销魂,保证念弟食髓知味。如何?"

这一路上,赵一鹤不住缠着无念说些风言风语,还常趁无念不备拉住他手细细摩挲,称呼更自动亲熟成哥哥、念弟,此时骑在马上还不老实,身子硬是探到近处伸手揽住无念肩头,几乎是扒在无念身上附在耳边言语。言词暧昧香艳得紧。

"多谢侯爷美意,不过无念苦无囊中之物,正打算在水寨常住吃些白食,烟花之地虽好却不是在下能散得起钱财的地方,还是不去的好。"
无念淡然笑说,身子微侧意欲挣脱赵一鹤的手臂,无奈赵一鹤搂得太牢,怎么也挣不开,正微微着恼,忽觉胯下马匹惊嘶一声向前窜去。无念赶忙抓紧缰绳,夹紧马腹。这时沈清云策马从身边掠过抓上无念手中缰绳,急声叫道:"无念小心,抓紧了。"两人双骑同时向前奔去。

赵一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搂住无念的手臂瞬时一空,上身眼看要坠到地上。也亏得他应变神速,急忙夹住马腹稳住下身,这才没有从马上摔下,不过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几日沈清云白天忙于接待宾客,晚上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想与无念单独相处,偏偏碰上个赵一鹤来搅乱,两人世界硬是成了三人行。别院人多眼杂,为免露了形迹,两人晚上都是分别睡下不曾住得一屋,纵想亲近亦不可得。只有极少数无人之时,沈清云方能拉住无念亲吻拥抱一番,却也只能解解干渴,灭不了心头三丈欲火,一心盼着寿筵赶紧做完好与心上人双宿双栖。

这一路上赵一鹤对无念的百般纠缠沈清云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初时本不欲对赵一鹤发难,可现下见赵一鹤的一番形迹越来越过分,也不禁心头火起,尤其见他扒在无念身上的样子,再难忍耐,经过路边柳树时顺手摘下一片叶子运足内力往无念的马臀上打去。马儿觉得臀上刺痛自然前奔,沈清云趁机上前一同跑出老远,把赵一鹤甩在后面。

赵一鹤稳住身形便抽打马匹追赶沈清云和无念二人,只是两人有意离他远些,怎会让他轻易追上。直追出二十里地,至水寨在前也终是落后了一段。
三人打马前后进入寨门,立时便有仆从上前接过缰绳。沈清风早就得知三人今日到来,一早便在门口守候,见三人下了马迎上前来。
"侯爷可让人好等啊,我听下人说你前几日便到了别院,怎么今日才来水寨?无念也来了,真是难得,二弟这几年可着实念叨你,家父也正想见见你呢。"
无念行过礼回话,"大哥一向可好?小弟前些日子才出谷,听说伯父寿诞就赶过来了,意欲见识一番武林盛况,也想在此盘桓些日子,大哥可莫要嫌我浪费米粮。"
赵一鹤也连忙说道:"我也要打搅贵寨几日住上一段日子,沈兄不会往外赶人吧?"
沈清风哈哈大笑,"沈某求都求不得二位贵客登门,怎会嫌弃!侯爷、无念尽管住下,一辈子不走才好。"
说完拉住二人的手往正厅走去。
沈清云跟在身后,瞪在赵一鹤身上的眼神几欲烧化了他。
沈伯达正坐在正厅主位上与宾客闲聊,沈清风引赵一鹤与无念上前见礼。赵一鹤与沈家相熟,一揖过后便入座喝茶了。
沈伯达虽已六十,但精神健旺,眉眼间的英武之气与沈清风、沈清云兄弟极象。无念头次见这一方霸主,且又是师父的八拜之交,恭恭敬敬要跪下磕头。谁知腿刚弯下就被沈伯达一把拽起上下打量,那份眼光看得无念微微心惊,不知怎么回事惹得这位前辈如此相看,莫不是他和沈清云的事让人知道了?想到这里,浑身不自在起来。

沈伯达自从二儿子处知道了无念的诸般事迹便一直心存好奇,极想看看陆长廷到底教出了个什么样的徒弟。这时见了真人头一个印象就是文弱书生,一点看不出武林中人常见的豪气,可再细看下去,又觉得远非如此。眼前之人未及弱冠,却没有一般少年惯有的青涩,秀雅中隐带一股自信,目光清澈中含着看透世事的明了淡然。沈伯达阅人无数,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十分纳罕的同时也极为欣赏,心想这孩子能让结拜兄弟收为关门弟子必有其独到之处,当下便刮目相看。

"你就是无念?怪道清云总是说起你,原来竟是这样的人物。你给清云的那本琐记我也看了,你师父可没少让你气着吧?"说到这里,沈伯达哈哈大笑起来。
无念先时还有些忐忑,见沈伯达和可亲蔼的语气神态已知虚惊一场,紧张之情一去,言语举止间更见洒脱。
"伯父说笑了,无念对师父唯恐恭敬不及,哪里敢气他。就算师父生气,那也是三个师兄气的,可不关我的事。"
无念言语幽默风趣,毫无晚辈的拘谨之态,沈伯达更喜欢上几分,
厅上前来拜贺的客人众多,沈伯达自然不能将心神都放在一个晚辈身上,与无念谈了几句后便让二儿子带他去后宅拜见郭夫人。
无念是沈清云的师弟,算得上自家人,自然是可以进后堂请安的,赵一鹤却是外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无念进了后堂再没出来。
郭夫人正与大儿媳、郭玉蓉并两个孙子在后厅喝茶,忽见沈清云领着个俊秀文雅的书生样年轻男子进来都有些好奇,只有郭玉蓉是识得无念的,腾得一下站起跑到郭夫人身边告状,"姑姑,这小子就是那天在酒楼上辱骂二表哥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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