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也控制不住地轻微发颤,于是狠狠地握紧拳头,然后松开,如此反复。
他就这样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却不说话,一手撑着裤兜,一手垂着。半晌,他抬起垂着的那只手,
伸到我的脸颊边。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是却发现自己一动都动不了。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伸手
过来将顺垂在我脸颊边的头发捋开固定到耳后,随即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
“莫 非”
Act.41 我在你身边(二)
他低沉而温和的声音落在耳边,我先是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震惊之下差点失力摔在地上。
“莫非?”他似乎怕我还不够震惊,歪着脑袋又发音清晰地重新叫了一遍我的名字,带着些微疑问
的语气,好像在疑惑我为什么不回应。
Kao!叫我怎么回应?!嘣他一枪然后告诉他,对!我就是莫非!还是嘣他一枪然后问他,你丫不是
让人去请“太子”么?莫非个头!
想了想,决定先不嘣他,免得读者以为我和他一类货色。牵了下嘴角,“莫非什么?我等着你后半
句呢。”
高松脸上的表情一敛,“不要装了。你•是•莫•非!”他的口气斩钉截铁不带丝
毫质疑。
我震了一震,握紧的拳头抑制不住的颤抖。别开脸去,深吸了口气,随即语速缓慢语气平淡地说道
,“……怎么可能?先不说像不像,莫非在一年前就被证实死于枪杀,难道你不知道?”我刻意加
重了最后一句。
“我知道,但你就是莫非!”
“证据?”
室内一阵静默,我正等着高松如何回答,他却一声不响伸手过来解我衣领上的盘扣。
啪!拍开他的手。
“干什么?”我摁着松开的衣领朝后退了一步,怒火汹汹地瞪着他。
“我只是想证明你是莫非。”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一样,言毕,又伸手过来。
“滚!”我护着衣领开始挣扎反抗。“我都说我不是!你还要证明什么?就算证明了是又怎么样?
不是又怎样?” 情急之下,我已经顾不得自己说了什么,有没有说漏。
出乎意料,高松的动作停了下来,于是我也停止了反抗,我们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动作,两个
人四只手僵持在我衣服的领口上。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算我求你……”这是我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
话音落下,紧接着“哧啦”一声,猝不及防,领口被蛮力撕开,顺着倾斜至肩的衣襟,一裂到底。
瞬间,屈辱犹如众目睽睽下被扒个精光,而胸口上的疤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遮掩。
我垂着手臂愣站在了几秒,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良久,才缓缓抬手护住松脱敞开的衣襟,有一股酸楚从心底深处开始泛滥溃堤,如出笼的猛兽汹涌
着侵袭肆略过身体各处,最终汇聚成海让眼前一片模糊。撇开头去,紧咬牙根,强忍着不让眼泪漫
溢而出。
我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莫非你个没种的!不准哭!不准哭!又不是女人!扒件衣服有什么了不起
?!
“看够了么……?”我问道。虽然已经竭力的克制着,但发出的声音依然颤得厉害,眼泪如潮似水
再也控制不住。“让我、走,还是、补一枪……随、你……”连声音都变了调,忙伸手捂着嘴,却
仍有抽噎声从指缝间逸漏出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伤害,为什么被伤害之后好不容易站起来却又要一而再
,再而三地被逼到崩溃的边缘。难道真的要我疯了,才能太太平平地过完这辈子?
抬头,声音哽咽道,“你打我,鄙视我,甚至给了我一枪,我都没有记恨过你。名字,长相,身份
,甚至家人都统统舍弃……为什么连我最后的尊严都不放过?你同伴的性命弥足珍贵……而我就可
以被扔在一边不管不顾?不会生气,不会难过,连生死都无所谓,所以就该被你们利用,就该被追
杀,就该去死,是不是?!” 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就是冲着他大声地吼道,声嘶力竭的透
着无尽绝望的声音,在我自己听来都觉得痛彻心肺。
从得知真相那天起,我就一直默默地忍受着,把所有的遭遇一声不响的承担下来,久而久之,竟连
自己都开始相信这一切的灾祸源于我自作自受,不仅如此还牵累到了别人。于是,当我幡然醒悟自
己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人时,所有堆砌起来的委屈和屈辱——
轰 然 倒 塌
想起自己出发前连续熬夜了三个晚上,一到这里又马不停蹄的从那里跑到这里,突然间觉得疲惫万
分,连站的力气都没有,蹲下身,抱着膝盖将脸埋在手臂间。
什么形象,什么原则,统统给我去死!
“是你自作多情要来钦佩我……现实不如你意……就把责任怪在我身上……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
了什么?……是你说我淡然随风……是你说我随意洒脱……全都是你们说的……”
我就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呜咽哭诉,说来说去却永远在那个钦佩不钦佩的问题上
缠绕不清。
高松一直没有开口,隔了不久,我听到布料细碎的声音,然后有什么盖在自己身上,抬头,他的脸
近在眼前,而他的外套在我身上。厌弃地将他的手挥开,“不要碰我……”
“对不起!”高松低声的道歉,将外套重新披在我身上,“我以为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开玩笑?!
一句话如雷轰顶,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开玩笑?……我拿我自己的尊严开玩笑?你是
真当莫非卑贱到无足轻重来让你寻开心?”有些凄凉地笑了下,“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如你所愿
……”
说着,膝盖落地半跪在地上,将披在身上的外套扯下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冷漠傲慢,恃才傲
物,又自命清高……我受不起别人的恩馈,宁愿自己多付出,也不愿亏欠别人一丝一毫……”我一
边说一边伸手去解长衫上剩下的盘扣,从肩膀到腰际,缓慢地,一粒又一粒……
“还记得在烟川路被袭击的那个晚上,我说过,就凭那声‘小莫’,莫非今天就把你们当朋友,你
们说什么我都信!真要被骗也只能怪我自己轻信于人!”
最后一粒盘扣松开,上身的遮蔽从肩膀处滑落下来。胸口上的疤我也只真真切切地见过一次,唯一
的一次,是在清洗伤口更换纱布的时候。那道红痕像一只蜘蛛,丑陋地盘踞在胸口上,于是每次沐
浴更衣都刻意避开,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
“这就是我用性命相交的人留给我的……也许在他眼里……死十个莫非都不及他一个同伴……”
“不要说了!”高松出声喝止了我,然后捡起地上的外套第三次替我披上,裹紧,手臂一勾将我带
入怀中。“对不起!莫非!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件事会对你造成这样大的伤害……对不起……”
高松的声音里的满是自责与内疚,切切实实的落在耳边,“……对不起!不论何时何地,不论遇到
什么事,你都是一幅平静自若的样子,不反对,不生气,也不害怕……于是就以为你和普通人是不
同的,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可以不用顾虑你的感受,以为你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做法……”
“怎么可能!?”我闷着头哭道,“我不坚强,也不淡然,我虚荣,傲慢,自以为是……我不是不
肯示弱而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身边的人祈求援助……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羡慕那些有朋友可以
呼来唤去的人,所以索性装作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我也不是什么超乎寻常的人,我不停地不停
地努力只是想要换来更多的关注……我只是希望身边的人可以注意我,看到我,而不是从我身边经
过就好像我是空气一样……”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对那段经历留恋不忘……因为程子晞身边的人待他如众星拱月,所有人都宠
他、迁就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保护他,顶着程子晞的外壳,可以任性,可以孩子气,甚至可以侍宠
而娇。
“我以为你会救我的……”这个心结堵在那里整整一年,每当夜深人静时就情不自禁会想起那晚的
情景,然后心痛到彻夜难眠。
『高松,如果当时我没有说那番话,而你依然钦佩于我……你一定会救我的,对不对?像前几次那
样,奋不顾身……』
“我以为你会救我的……直到枪声响起,我都还这么以为!”
Act.42 我在你身边(三)
站在洗手台前,实在不忍睹镜子里的那张脸,拧开水龙头,用手接了水直接往脸上泼,冰冷的液体
让昏沉沉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
“看到你顶着这张脸回去,估计下一刻你那两个保镖就会冲过来找我算帐。”高松站在我旁边半开
玩笑的说道。
接过他递来的毛巾,又瞥了一眼镜子,真的是惨不忍睹。生平第一次哭到这么惨烈,情绪大起伏再
加上之前都没怎么休息,居然昏了过去,然后像死猪一样的睡了20多个小时不省人事……总之这次
绝对是丢人丢到家了。
一觉醒来,眼睛肿得和隔夜馒头一样暂且不说,还又酸又涨,连着脑门一起疼,这下别说隐性眼镜
了,能把框架镜架上去不滑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我现在有点羡慕琼瑶剧里眼泪收放和开关水龙头
一样的女主了。
“那就不回去了。”将毛巾递还给他,语气平静道。
“没关系么?”高松倚着门框问,脸上写着‘不会被认为是我扣押囚禁了你?’
“有关系,也许下一秒他们两个就会出现在门口。” 话音刚落,就响起一阵敲门声。我和高松不约
而同的将头转向门口。“不会真的是……?”我知道自己的乌鸦嘴很灵,但也不至于次次灵验准到
这种地步吧。
“我去开门。”高松说着朝门口走去。
“我觉得你不现身才是最明智的,阿JIONG的枪……”我的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打开,没见到他被
射成马蜂窝,那就肯定不是阿JIONG了。
越过高松的背影看到门口站着的好像是个女的,说话很小声,高松先是点头然后凑下身对她说了什
么,那女人从他胳膊边探出头朝我这里张望。
撇了下嘴角,很识趣地转身退回到房间里。找了根皮筋将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扎成一束,然后从高松
的衣橱里找了件衬衫换下身上的睡衣,觉得有些凉,于是又翻了件毛线背心出来套上。
听到了关门声,高松走进来。
“你说中了,你那保镖已经……”他话说了一半打住。
我正眯着眼专注于袖扣之上,等了半天没等到他下半句话,于是抬头。“已经怎么了?”
“你还是穿这样子看起来精神。”没戴眼镜看不清他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也就分不出他是玩笑还
是真话。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这句话?”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把袖扣扣上,决定放弃。从水晶果盆里拣
了个苹果,身体往沙发上一扔,翘起二郎腿,“我那保镖已经……后来呢?”
“来过了,没说几句就掏枪的那个。”
“哦。”咬了口苹果,一想,不对!“你们用什么方法把阿JIONG 打发走的?”
“Ann……就是刚才敲门的那个,我把那件衣服给Ann让她帮忙把扣子缝回去。后来阿JIONG来了,
Ann就跟他说了你睡在我这里,还把那件衣服给他让他再帮你拿一件过来……”
听他说完,瞬 间 石 化!
Kao!那件衣服被撕成那样,不丢掉还让他拿回去再拿一件来?!还说我睡在这里?!
“我的名誉就这么毁在你们手里了。”抱头作痛苦状,我现在只能祈求阿JIONG是个心地善良不会胡
思乱想的孩子,但是卓呢?
“高松!我想狠狠地抽你一顿!”
高松没接话拾起我一只手,替我将袖扣扣上,然后我很自觉地将另一手也伸给他。
“一年没见,你的少爷架子倒是养出来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还活着?”
他点头,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只是一开始不知道是谁救的你。小磊和医生赶到时,你人已经不见
了踪影。他们急得把整个码头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派人下到江里去找,直到第二天在报纸上看到那
条新闻,我们猜测你是被其他什么人救走了。”
我用狐疑的眼神将他上下扫了一圈,“小磊和医生?你叫来的?”
“他们本来就在那里,跑到码头不用5分钟。小磊告诉我说,当时只看到地上那滩血迹却没见你人,
真的把他半条命都给吓走了。”
低头,思忖着高松的话,总觉得……不太对劲!
“……小磊去十二号码头做什么?还这么巧正好带着医生在身边?”
高松一脸的疑惑,“你不知道?”
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没好气地反问,“我要知道什么?”
“难道你一直以为那天在十二号码头碰到‘坤哥’和那些人进行交易是纯属偶然?”
我点头。
“也一直认为我是为了不泄露身份为了让对方更加信任,所以才对你开枪?”
再点。
“而你认为我之所以狠得下心对你开枪,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莠石什么的……?”
被他旧事重提,鼻子一酸,委屈复又开始泛滥,于是瞪着眼睛看他。“难道不是么?你非要一次次
逼我去正视这段屈辱?”
“我……”高松闷了一声,然后有些认命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随即又好气又好笑一幅‘我真
是拿你没办法了’的表情看向我。“你知不知道你的反侦查能力曾经一度让我们觉得很头大,结果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变得这么笨?”
“去死!”手一甩,那只啃了一半的苹果直接朝他脑门上飞过去,高松伸手一挡,稳稳接住然后“
咔嚓”咬了一口。
“‘太子’在MSN上约了你在十二号码头见面,但是你没考虑过为什么这么巧‘坤哥’和毒贩正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