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羽——晓之姬君

“对不起，伯爵先生，如果这是个玩笑，那么我想你的游戏也该结束了，我根本不信……噢！！”
理查想试着说理的话语被尖锐的牙齿咬伤脖子而打断。
好痛，伯爵究竟在干什么？玩吸血游戏吗？
噢……等等……不是假装，是真的……在吸…………
视野一瞬间模糊，软倒在床上。
身体软绵绵的，脖子在刺痛，伯爵真的在吸自己的血，甚至听得到心脏就在耳边狂跳、血液快速流动和吞咽的声音。
呵呵……吸血鬼？这就能证明是吸血鬼？
当伯爵的头离开后，理查使劲睁开眼，正面看见嘴角沾满血迹的伯爵的脸，以及，刚刚收回去的獠牙。
吸……吸血鬼……
他想……他可能真的在做梦……而且，这梦还真实得有点……令人难以招架……
僵住脸的理查可能已经失神了，那种无措的样子，令伯爵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
“不要惊讶，很快，你也会像我一样…………呵呵……”
甜腻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盘旋，那双充满血腥的唇移到自己的唇，然后又是颈子。
理查无法抵抗，他全身都用不出力气。
只能任由伯爵吸食血液，头晕恶心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眼界更加模糊，耳朵也嗡嗡作响。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这样……下去的话……
脑筋糊成一团，回路统统关闭。
思绪只能放在伯爵的手指，嘴唇，还有爱抚中……
逐渐逐渐，理查的身体也热了起来，无法自抑地兴奋……
迷蒙地睁开眼，却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半长发的轮廓……
希尔文……？
依稀看到的好象是他，淡金色的头发，美丽的面庞，纤细的身材……
是希尔文吗？
一个声音在说，他撞邪了，和不知什么妖魔鬼怪在一起；另一个声音却又在说，自己是在做梦，希尔文就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和希尔文……？
探索自己身体的手指，让理查的心难以平静。
希尔文……别这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们是朋友……我们不能……
不不，不对，不可能是希尔文，谁？是谁？
一个翻身，理查拼命睁大眼，看出去却仍然模糊。
可是，如果是希尔文的话……
——自己一点也不讨厌……
这就是最最可怕的答案。

理查已经迷失了，被吸血鬼诱惑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逃掉。
所以，这一晚，理查放纵了自己的感情，拥抱了他心底一直渴慕着的希尔文……
当然，他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压着的，是一个同样把他当作别人替身的人，并且，根本不是希尔文，至始至终，那都是一个人，凡尔黎特，那个吸血伯爵……
可是，热情、鲜血和欲望，都驾驭了一切。
这样的夜晚，浓浓的血的淫靡气氛充斥着一切，而伯爵和理查，全部都是它的俘虏……

不知道是第几次咋舌，但不管多少次，都改变不了现实……
即使意识到这一点，理查还是感到后悔。
他败给了情感，败给了自己的欲望，败给了不属于自己信仰的魔鬼……
惨败的同时，自己也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现在他尽管活着，也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理查了。
不会衰老，不能见光，黑暗中的，见不得人的存在……
那该就是这样吧。
这算是吸血鬼的铁则吗？自己自然而然地知道。
呵呵……简直感到讽刺。
最富盛名的萨斯兰法耶家族，现在居然诞生了一个吸血鬼，而且，这个鬼，竟然就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自己……
可笑！简直太可笑了！
而到现在还不肯面对现实，拼命后悔的自己，更是懦弱得不像话。
攥紧拳头，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抱了一个男人，而且是当成希尔文来抱，哦……这么龌龊的想法，自己都自厌得想吐……而且，自己还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希尔文把自己当成挚友看待，可自己等于已经背叛了他。
原谅理查，他的精神洁癖已经发作了，就算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希尔文的错事，但是，他的良心还是不断不断地鞭笞他。
然后，最不能面对的，就是那个可恶的伯爵。
引诱自己的是他，如果自己卑鄙一点，就可能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
但是，身体里流的贵族血液不允许。
这种骄傲让自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错误和疏忽。
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样的句子恐怕也不足以形容自己的后悔之情吧……
眼下的问题是，怎么解决？
“希尔文是谁？”
得逞的伯爵毫不放松地问，盯着在床沿神经质地来回的理查。
昨晚那种热情的时刻，“达克”竟然都叫着别人的名字，这令他伤心，但是，也不甘心……
这个希尔文，究竟是谁？
“回答我！”
“闭嘴！让我走！我不能再留在这里，我的朋友会担心我，还有诊所的工作……”
好像一瞬间爆发出来一般，理查狂吼着。
“呵呵呵呵……你恼羞成怒了，回答我！希尔文究竟是谁？你的情人？”
“啪！”
一记耳光将伯爵打得应声倒地。
“我不许你侮辱我！更不能侮辱我的朋友……你！”
“呵！朋友！？那你昨晚为什么一直叫他的名字？因为你想抱他，侮辱他的是你，你才……”
“闭嘴！是……是的，卑鄙龌龊……统统都是我！不用你来告诉我！我要离开这里！”
刚刚打开门，伯爵的声音又从背后传过来。
——我不会放走你的。这一次，绝不会放的。还有你的希尔文，我绝不会将你拱手让给别人……达克，是你教我坚强，我一定要找回你！一定要……
这种毛骨悚然的声音，没有等听完，理查便出了屋子。

走到外面，理查发现竟然仍然是晚上。
月亮好端端地挂在天上。
这不可能，他应该待了一个晚上，现在应该是早上，为什么……
回到自己的屋子附近，又看到竟然有警察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
莫非希尔文他……？
瞬间停住步伐，理查又马上抬头冲向自己租的公寓。
“希尔文……你……”
刚到门口，却发现希尔文一脸焦急，正拼命对警察陈述着什么。
但他的出现，让说个不停的希尔文马上住口，他似乎瘦了一圈的脸上布满了生气的、担心的、又放心的神情。
“碰——”
迎面就是一拳。
“混蛋！你要出去的话，为什么不事先说一声？发个电报留个条子也可以。为什么都不联络？你知道别人有多么担心你吗？去诊所找，他们却说你去了伯爵府就没回来。可是，伯爵府里根本没有人。你究竟……”

希尔文揪住理查的领子，可才骂到一半，就突然昏了过去。
听周围的邻居说，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一直东奔西走寻找着理查。
理查感动于希尔文对自己的关心，却又疑惑于所有人的说词。
听他们的口气，自己好像失踪好几天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问我！？你究竟跑哪里去了？竟然半个月都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被魔鬼抓去了。”
吃着热乎乎的面条，希尔文口齿不清地回到。
半个月？这……这是在说笑？怎么可能？
理查很想一笑置之，可是希尔文认真的气愤的眼神，事实的真相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至于希尔文说的最后一句话，不中亦不远矣。
自己竟然和哪个吸血鬼鬼混了半个月？
一想到这一点，理查就恶心得想吐。
天呐……太难以置信了，简直像天方夜谭……
“不过你回来实在太好了。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休迪拉路纳红衣主教想让我做他的随行教士。真是无上的光荣！我答应了，明天就会搬出去，可是你不回来，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什么？红衣主教？那不是需要很大的一笔钱吗？”
“是的。但是，你不用担心，我父亲当年留给我的遗产还有一些，至于其他，红衣主教大人说我有能力，受到他的夸奖，我无论如何也要……”
不不，理查想说的不是这个，可是，为什么嘴巴却自顾自地动个不停？
“是吗？那好极了。恭喜你……我想以你的才能和野心很快就能升上主教之位的……”
“嗯~~嗯……还有爱心。”
“是的……”
从今以后，你就真的要离开我了吗？当你成为万人之上的主教，公务缠身的你，还会有闲暇来关心身为你朋友的我吗？
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可是，自己除了恭喜他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理查无法直视希尔文的脸，一看到他的脸，他就免不了想起昨天，不对，半个月前那个地狱般的晚上的事。
失去了你，又无法在白天出门，那么，自己的生活还像什么？
然而，理查还是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自己除了祝福，不能说任何话，任何话……

如果在那个魔鬼的筵宴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它会为自己带来什么后果的话，那么，现在理查知晓它的后遗症了。
面对一桌子精美的饭菜，他却一丝一毫的胃口也没有。
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这些，可身为医生的常识拼命说服自己，这才是自己需要的。
然而……
“乓……碰……”
满桌的饭菜连同桌布一起被掀下台面。
理查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空无一人的室内，只有自己独自进餐，连工作也辞了，家里更早就没有了联系，白天只能在室内看书，乏味得令他都快绝望了。
每次到了吃饭时间，像是现在，他都难以下咽任何东西。
身体很饥饿，灵魂也很饥饿。
想尝到鲜美的血液，想要热腾腾的红色的有生命的液体……
想见希尔文，想听他的声音，想拥抱他的身体……
自己像疯了一样，理查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不是那个理性的他的，而是正在变成野兽，变成新的魔鬼……
可对待这样的变化，自己只能束手就擒，毫无决策。
心中的空虚、焦躁、不安、寂寞、饥渴……统统都在折磨他的神经乃至他的灵魂。
吸血鬼还有灵魂吗？
他管不着了，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填满这些，必须填满这些，不然的话，自己就要……

“呵呵……你已经无法忍耐了……”
这么说的声音来自窗外，一个人影穿透墙壁，走了进来，来人的动作像猫一样优雅，像滑行一样。
“已经过了7天了，你能忍耐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但是……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跟我走吧……我可以满足你……”
伯爵魅惑的声音在耳边煽动着，理查歇斯底里地甩开他，狠狠地怒斥道：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这间屋子！”
“不！我不会走的！你需要我……我知道……”伯爵边说，边开始解开身上的衣服。
“你可以吸我的血，也可以拥抱我。然后，请想起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想起来……达克……”
这么说着的伯爵率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的腥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室内。
啊……灼热的鼓动着的……鲜红色的……有着浓烈香气的……
血的味道能使猎狗疯狂。
那么同样的，鲜血对于一个饥渴得都快发疯的吸血鬼来说，更是诱惑力巨大，难以抵抗的事物。
是的，连理查也难以抗拒。
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口腔中甘美的血液……
疯狂的血腥，他们彼此互相吸吮，伯爵还拿出两瓶葡萄酒——用少女的鲜血做成的酒。
野兽般的**，理查再一次拜倒在欲望和血液的黑暗蛊惑之下。
或许明天自己还会后悔，但是，此刻，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狂热中的二人，可能谁也没发现，彼此呼喊的都不是对方的名字。
——达克……我终于找到你了……达克……
——……希尔文……希尔文……

陷入沼泽以后，越是挣扎，只会越来越下陷而已。
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
然而，每个人都会挣扎的吧？为了生存……
理查也是一样。
他在黑暗的泥沼中挣扎痛苦，可是，却无法摆脱这血色的阴影。
夜晚到来，他也就会来，有时是一个人来，带来“食物”。有时还会带着纯洁的少女或少男来。
本以为自己不会为那些贞洁之血所动，但理查错了，他像任何一个吸血鬼一样，无法抗拒。
渐渐的，凡尔几乎就已经代替了原本希尔文的样子，理查很久没能再见到希尔文，也常常把凡尔就当作希尔文。
这种难以理清的关系，让理查痛苦万分，可是自己又根本无法拒绝血的、和凡尔的诱惑。所以，这样堕落的日子就一直持续着。
反倒是凡尔，他渐渐地感到失望乃至绝望，因为他逐渐认清到眼前这个像极了达克的人，其实根本不是达克，那么，自己要情何以堪？
可他也同样怕点破这一切。
两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而这种平衡，谁也不想打破。
曾经无奈过，曾经挣扎过，但最终，两人还是被命运暂时紧紧绑在了一起。[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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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长久没有人从正门进来也没人出去了，所以开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迟钝。
——这么晚了，是什么人？理查从餐桌前坐起身。
他很累，很饿，可是凡尔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
如果是凡尔来，也绝不会从门口来，那么会是谁？
“希尔文？”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时，理查愣住了。
而五个月不见的来人在见到这么落魄的理查时，也惊讶地怔住了。
两人半晌无话。
理查这才发现，希尔文的装扮又变了，要形容是什么装束的话，那应该是主教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