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声笑——Mildess

玉龙环顾四周，将众人的表情一一看在心底，便迈步走向大厅前方，转身以不容忽视地坐于上位。

“玲珑，下去吧。”

玲珑欠了欠身，知道此时的玉龙不再是自己心目中看着长大的少主，而是一门之主，或者是更强的。

见玲珑退去，玉龙才面向闻晋：“闻盟主怎么不坐？”刚才闻晋自他走进来便立刻站了起来，虽不喜见他，但怎么说也是武林盟主，面子还是要给的。

“哦，好、好。”美人面前，闻晋很少有这般慌张的表情，这让他的情人纷纷看向坐在上方的玉龙，妒忌、无奈、怨恨玉龙全都照收，轻瞥了目光最毒的郭敏，玉龙继续说下去，“欺瞒了各位是小女子的不是，不过为了更快的捉拿采花贼，不让他有所防备是最好的办法，还请各位谅解。”

闻晋听了收回心思与郭氏夫妇对视一眼，笑道：“容在下问一句，那采花贼究竟是何人？”

“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闻盟主放心，玉女门一定会给你交代的。”

“门主严重了，在下随口问问吧，这自然是玉女门的事。”闻晋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刁钻，心下也对这个美丽的女人有了另一番了解。

“闻盟主多虑了，出了采花贼并非玉女门的家事，等事情彻查清楚当然还要公告天下。”玉龙笑了笑，但没人觉得他的笑容美丽动人。

闻晋好半晌才开口：“公告天下？”

“是啊！”玉龙不再看某些人掩饰不住惊讶的表情，“小女子认为在这常年都布盖着积雪的山顶出了采花贼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怎么？各位难道不觉得是有人蓄意谋划此事的吗？”玉龙做出一脸惊讶。

“当、当然不是。”这女人究竟发觉了他们的计划没有？

“不过。”玉龙语气轻慢起来，“还请各位继续留在玉女门，等事情过了再送各位下山，如何？”

闻晋等人对望，无论事情起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们现在是留定了玉女门。

“那，好吧。”

“我会让弟子们好好招呼各位的，小女子还有要事，告辞了。”说完，一阵清风，人已无踪。

余下除了郭敏跺脚不满竟还要留在雪山之外，其他皆是一脸凝重神色。

玉龙急速赶到地牢时，铭文和左右护法已经在里面了，那昨日还邪恶无法的采花贼此时已经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怎么样？”

“还是不肯招供是谁派他来的。”啸皱着眉头，这恶贼虽可恶至极，但骨气倒不小，死活不肯招供。

“怎么样了？”玉龙本来应该一早就和铭文来地牢的，不过听到弟子说玲珑准备叫闻晋等人下山，便急急去看了。

“没什么，他们还不想走，我就多留他们几日好了。”玉龙已不复刚才在大厅的婉柔，邪魅地撤着笑容，原本透彻见底的眼睛竟深邃隐约带着寒光。

“啸、闽，你们出去守着，我怕会有人闯入。”左右护法没有异议地听从铭文闪身出去。

“用了不少刑罚，他一个字都没说。”铭文望着已经看不清面容的恶贼，神色淡漠。

“是吗？”相对于面无表情的铭文，玉龙面带寒光，眼中透出血腥的疯狂，手没动，那恶贼竟猛地抬起头来，依稀可以看到的眼珠突然暴凸，似乎有股看不见的力量正桎梏着他，“还不想说吗？”透着从最底层地狱传来寒冷刺骨的声音让恶贼更加恐惧地发抖，微张的嘴唇似要说些什么，见状，玉龙收回精神力量，好让他开口。

“妖、妖怪！”被大力掐住喉咙后的破碎声音让玉龙铭文紧皱眉头。

“到底说不说？”玉龙声音透出不耐。

奇异地，这时的威胁并没让那恶贼吓得说出实情，反倒露出诡异的笑容：“看你样子，应该是凌倩玫还是凌倩文的儿子？对，你应该是凌倩文的孩子。啊哈哈……看来你的身份不只是玉女门的门主那么简单啊，想想如果那么重要的人物竟然是妖怪，腾龙国的百姓会做出什么反映？啊哈哈……”癫狂的笑声让玉龙两人颇为反感，这个恶贼是不是兴奋过头了，虽然知道玉龙身怀奇异的事情，但只要他一直待在此处又怎么让天下人知道。

“够了！”显然玉龙的喝声没让那人停止住笑声，“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那人奇怪地看着两人，却又再次狂笑，“看来凌倩文富贵生活过惯了，连当年江湖的事都忘记告诉你了，哼！当初江湖最娇艳的三朵奇花都出自玉女门，本来老子看上她们是她们的福气，不识相不说，竟然还结合江湖众人铲除我，这三个疯婆子！……还好，老子得上天庇佑，死不了，近二十年后还能尝到玉女门弟子冰清玉洁的身子，也不妄此生，哈哈……”那人说话颠三倒四，状似癫狂，但言语中还是透露些讯息出来。

“到底是谁派你上雪山的？”姑且不论这个人的罪行，如何上山、山腰又是何时多处个山洞也是个问题，铭文抢先一步问出，玉龙周身已经散发杀人气息，这恶贼要是再疯言疯语难保惹来杀身之祸。

“哼！想要说出是谁？”许是高兴过头，那恶贼借了虎胆般挑衅，“没门！”

那人提及母亲时，玉龙便起了杀意，本想让他招供留他全尸，可惜有人敬酒不喝喝罚酒，念力一发，那人又恢复之前的临死状：“说?不?说？”

不知是依旧怨恨着还是实在说不出来，那人不吐半个字，铭文也没再阻止玉龙，片刻后，悬浮在半空原本不断颤抖的身体已经僵化，玉龙精神一放松，已经失去灵魂的尸体沉重的落了下来，惊得地牢外头守侯的啸、闽进来查探，见那人的尸体，神色不再着急。

“问出来了吗？”

铭文轻叹口气，用余光瞟了眼玉龙，啸、闽一副了然，这个玉龙果然一副坏脾气。

那头正处理着尸体，这头也正在秘密商量着。

“这个门主到底什么来头？”闻晋自早上的谈话就一直在猜测着玉龙有没发觉什么。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自嫁你姑父之后我便很少过问江湖事，而这玉女门也自二十年前就消迹武林，那门主看来是新任的，什么底细我也不知道。”郭夫人沉吟了会，“不过，看她样子倒与之前我见过的玉女门门主几分相似，估计有什么亲戚关系。”

“上任门主吗？我听义父说过，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而且和当今腾龙皇朝的太妃有些关系。”唐文问着，望了眼正窝在闻晋身边的小王爷，不出意料的看到他脸色大变。

“怎么了？”闻晋关心道，小王爷脸色苍白地摇摇头，“不舒服就先回房吧。”贴心的话总是很受用，小王爷没半点异议的走了出去。

“他是什么人我们应该都很清楚。”不常开口的郭知府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说道。

“他是什么人？他不是小王爷吗？”郭敏还不在状况的问，可惜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无论那个门主是不是真的看出什么，唯今之计只有等待，我收到消息，他们很快就到。”郭夫人还算娇美的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仔细一看，在场哪个不是这样。

应了郭夫人的话，武林正派人士浩浩荡荡上了雪山，由于山路险峻，玉龙派了不少弟子下山帮忙，不过走的依然是那条十分危险的路。

“不知各位武林人士上雪山所为何事？”今天的玉龙戴了面纱，不过穿了一件如同男子一般的袍子，在幽静的雪山之上看起来更为缥缈。

“咦？难道不是施主叫贫僧等一同上来的吗？”少林方丈一头雾水样子，身后一干众人也是相同表情，这让玉龙心下警惕不少，想来有人迫不及待要有所行动了。

“没有。”玉龙实话实说，使得不少武林中人恼怒不已，“不过，既然大家上来了，那就入内一同商议吧，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前些日子玉女门遭遇采花贼偷袭。”听到玉龙这么说，众人纷纷平静了心态。

所幸玉女门地方够大，有人冒充请来的武林中人可不比当初武林大会要来得少，众人坐定后，少林方丈率先起身问道：“不知现下那恶贼身在何处？”

“我虽抓获住他，却不想那人狡猾异常，怎么也不肯说出是何人指使。”玉龙说得颇具情感，看的铭文与左右护法又好奇又好笑，“极刑之下竟也说出些事，可惜最后……”露在外面的眼睛染上悲痛，好一阵子悲伤地没说话，可有人心急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玉龙垂着眉没去看他，“后来他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便断气身亡。”

“那人是谁？”威严苍老的女声突然响起，随行而来的莫文娴望去竟是戚老夫人，记得上山时并没见到她啊！

玉龙没有马上回答，抬起头望住戚老夫人，闪过惊讶：“戚老夫人？”这时，众人才看到在武林大会后便消失的戚老夫人，当时的悲戚神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怨恨，看得让人震惊，“当日我让属下调查你先夫死因的事还往见谅。”

“先夫的死因如何是小事，但是你玉女门为了这件事而插足武林究竟为何？”

“插足武林？”玉龙玩味地念着，“我玉女门有说过要退出武林吗？不过区区数月，戚老夫人，你先夫的死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吗？”

“放肆！”充血的眼睛直直盯着挑眉看她的玉龙，“一个黄毛丫头竟然出言不逊，简直反了。看我教训……”

“阿弥陀佛，戚老施主，相信这位施主不过年幼无知，还是原谅她吧。”

“哼！既然方丈大师出言了，那就暂且饶了你。不过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教训你的，还请问门主左右边的三人是何人？”

“是我门中弟子有什么问题吗？”今天铭文和他的左右护法也着了女装，他的易容还算可以，加上玲珑的打扮，就算是个女人观察，也不会轻易瞧出他们是男扮女装。

“弟子？啊哈哈……不是吧？什么时候你们玉女门收神龙教教主做弟子了？”像是说到什么大笑话般，戚老夫人得意的狂笑，此言一出，果然引来堂下众人的议论与质疑。

玉龙铭文并不为之所动，依旧稳如泰山，让怀疑的人群渐渐质疑起戚老夫人的话。

“哼！还在死撑吗？有本事就把面纱摘掉。”戚老夫人癫狂的样子让闻晋、郭氏夫妇颇感不安，这个消息当初她并没通知他们，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好。”铭文淡然一笑，和身后左右护法一齐将面纱摘了去，面纱下面的面容不正是当初在武林大会看到的神龙教教主和他的护法吗？

“这、这是什么回事？”

“是啊！玉女门竟然和神龙教的人勾结，难道……”突然止住的声音像是想到什么吓人的东西，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玉龙平静地等到议论声变小后才道：“大家不要惊慌，神龙教和玉女门素来就有些渊源，但不便向大家道出，当初神龙教遭到诬陷，玉女门自然就要帮忙查清，不过事实也证明了神龙教并没做不是吗？”

“神龙教教人素来诡计多端，那毒药不是他们下的，难保不是他们给的。”戚老夫人仍旧不罢休。

“这等无耻之事我神龙教不屑做。”

“哼！现在狡辩也无用。”戚老夫人似乎认定是神龙教教人所为，“无论是否是神龙教做的，但魔教一日不除，江湖就一日不得安宁。”这句话似乎得到众多武林人士的一干认同，戚老夫人满意地看到众人的反应，转脸面向玉龙，“今日我武林正派誓要与魔教一决生死，不知门主是否要出手干预呢？”

“干预倒是谈不上，只是在你们解决之前，我想说一句。”玉龙的话让原本激动的众人安静下来，“神龙教自开教以来就被你们称为魔教，一干教众更是被传得狡猾狠毒，但事实上，事情真的和传说的一样吗？神龙教是真的做了有违天地良心、浩瀚正气之事吗？请问，在场的有哪些人真的看到他们为非作歹？”

场下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对视，思索半天，不得不承认玉女门门主说的极是，之所以当初称神龙教为魔教也是因为开教的是些番外人士，汉人素来瞧不起外族人，自然对他们没什么好感，久而久之，神龙教的名誉也被破坏得一点不剩。

“我曾在蜀山脚下遇到一位身患颠症的老人，虽身怀医术，但可叹小女子独身一人，也无法将老人背到城镇里，幸得神龙教一位教人相助，那老人才及时到镇上得药保住性命。”说话的正是莫文娴，她的开口让人惊讶但又点头同意。

“是的，我也曾在一处深山老林遇到豺狼，得一壮士相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晓他是神龙教之人。”

“没错，我也遇到过……”

“对，就是……”

真是好笑，刚才还纷纷扬言要讨伐神龙教，现在却赞叹起来。玉龙面带讽刺地看着众人，没留意下面一双精明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

“你们是怎么了？神龙教是魔教，与我们武林正派不相为谋，受了他们什么蛊惑？竟帮着他们说好话？”闻晋见众人以不复刚才同仇敌忾，急巴巴地吼道，但为时已晚，众人脸带犹豫，面面相觑。

“闻盟主，刚才门主说的也不失道理，更何况如今武林也是风平浪静，何必再起血腥呢？”站出来说话的是武当的张皓天，一副大家风范引得众多前辈纷纷赞许。

闻晋被堵得哑口无言，心下恼怒不已，当下便把无明火指向了玉龙：“姓凌的，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煽动人心，难道是想一吞武林吗？”闻晋想煽风点火。

一直在注视着玉龙的目光突地暴凸，随即染上怨恨：“姓凌？”正是戚老夫人，“凌倩玫、凌倩文是你什么人？”话一出，众人一惊，凌倩玫就是玉女门上任门主，但凌倩文却是当今雍容华贵的太妃，也是在场那位小王爷的亲生母亲，戚老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玉龙从容面对众人的惊疑和戚老夫人怨恨的目光，缓缓开口：“凌倩玫是我阿姨，凌倩文是我母亲，我的真名叫龙玉麟。”玉龙，不，是玉麟的话更让众人吃惊，怎么他也叫龙玉麟，但龙是国姓，如果他是龙玉麟，玉麟小王爷的话，那那位小王爷又是何人，但此刻没人回答众人的疑问，戚老夫人和玉麟的对峙越发火暴。

“你就是那贱人的孽种？”仇恨的声音袭向玉麟，随之而来的是阴狠的招式，但玉麟反应敏捷地还以更狠的一招，将那恶毒的妇人打倒在地，一丝鲜血沿着嘴角流了下来，惨白染上脸庞。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固执顽固、那么狠毒。”清朗的女声在偌大的大厅里显得十分响亮，众人往声音发出处望去，一名约莫三十多岁却不失韵味的女子站于门口，一袭白衣将原本就出尘的她衬托得更为飘忽，而上位的龙玉麟露在外面的容貌神似出现的女子，众人心下不免揣测两人的关系。